都市情感《声色》原名（色身不言归）完整版

1.

　　凌晨一点，宏发公司老总司胖子打电话来，劈头盖脸地问我，究竟给了宋子建什么待遇，能把这条野狗从他手底下抢过去。

　　我装作一脸无辜，对着电话东拉西扯，跟他嬉皮笑脸地打太极：“司总，什么猫啊狗啊的，丢就丢了吧，你要是喜欢我派人送你几只？”司胖子心下火气，拍着桌子张口骂娘说：“刘建军，你这招釜底抽薪玩得够阴的！”说完，气得咳嗽了半天，最后预言我干这么缺德的勾当，一定能赶个头彩出门让车撞死！

　　当时我正在“帝都”泡温泉，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灯光璀璨，热气蒸腾，汩汩泉水涌起，烫得我浑身冒汗。宋子建正躺在德国进口的牛皮按摩椅上，一边浑身乱颤一边哼哼唧唧，杀猪般叫个不停。我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将电话扔到一边。

　　宋子建有些担心，凑上来问我：“刘总，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一个朋友，他说他的狗丢了。”

　　那天我心情不错，北戴河的葛瞎子把上次的货款打过来，一共六万五到账，至少四万油水。葛瞎子还嘱咐我，下个月准备两车精品干白，点名要十年以上精品礼盒包装，说是给部队里发奖品。

　　司胖子贼心不死，过了一会儿，发条短信过来，只有三个字：你等着！

　　　　司胖子指的当然是我在宏发公司挖宋子建这件事。宏发1999年成立，在昌黎县葡萄沟旁边圈了块地，靠外购原酒以次充好起家，刚开始只有两间灌装车间，手下工人都是附近村民，一没人才，二没配方，酿出的红酒臭气冲天，堆在院子里卖不出去。经过几年投机倒把，宏发现在固定资产上千万，拥有三条法国进口的生产线，在东南沿海一带设有十几个办事处。司胖子是宏发公司总经理兼董事长，长得肥头大耳，方鼻阔口，满嘴黄板牙，刚到中年头发掉了大半，脑门日渐光亮，远远望去银光闪闪，经销商们戏称他“照妖镜”。不过，此贼虽然龌龊，却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宏发公司这两年发展得风调雨顺，好不容易有个七灾八难，关键时候总能遇上高人点化，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真他妈让人眼热。

　　　　上个月，我跟司胖子一起到广州参加红酒博览会，司胖子大言不惭地痛批国产红酒地方保护主义严重，许多企业主跟政府都是二奶关系，最后还牛逼轰轰地声称宏发的“丘比特”系列酒，味道纯美，色泽晶莹，堪与张裕王朝试比高。司胖子此举显然是指着和尚骂贼秃，惹得主办方对他十分不满。广州方面的负责人当场拍案而起，斥责司胖子满嘴喷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崽，是红酒业的败类，并当场要求司胖子立刻收拾东西滚蛋。我们拉开场子等着看这个江湖大佬怎么出丑，最后这件事竟然不了了之。

　　　　博览会后，宏发生产的“丘比特”红酒照样畅销不衰，一上市就垄断了几家大超市和各种夜场，销量扶摇直上，拉货的大车在厂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司机们喝着小酒连夜等候。司胖子又花钱在本地晚报上登了几期专访，装模作样地吹嘘酒文化，那颗硕大的秃头和丑陋的大脸，令人十分恶心。

　　我暗中替他分析过，宏发公司能有现在的骄人成绩，一半以上归功于他的手下干将宋子建。宋子建前年刚刚经济学硕士毕业，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又深知经营之道，乃是人中精华。司胖子把他从人才市场搜刮得来，封了个营销经理兼狗头军师，月薪五千，奖金另算，还给上了养老保险。宋子建这小子也挺争气，在采购部待了半年，制定了各种规章制度，从原料采购到生产销售应有尽有，半年下来，给宏发省了20多万。后来，司胖子把他调到销售部，这小子更是如鱼得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挤走了宁夏的几个品牌，在北京三里屯、上海南京路站稳了脚跟。

　　　　司胖子这条短信倒让我心里有些不安。这些年，我和司胖子彼此出招拆招，虽然互有胜负，却深知其为人阴险狠毒，素以禽兽不如著称。因此表面上一团和气，见面之后称兄道弟，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生意场上利如粪便，人若虫蝇，都为争一口食来，哪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去年秋天，司胖子背着我派人到卢隆县跟我的销售商谈判，条件丰厚，有赠品，有回扣，价格低得惊人，还答应将送个二奶，供他免费使用。不过幸好那个姓冯的销售商是我的高中同学，宏发的人一到，立刻打电话给我，说司胖子想要阴我，让我小心提防。我心急如焚，连夜开车赶到卢隆，斥重金请司胖子的谈判代表吃饭，又到花街柳巷找了两个本地有名的白骨精，跟该代表玩了场燕双飞，搞得王八蛋浑身酸软，腿都抬不起来，最后还到我那领了三千块赏钱。那一战折腾了我八千多块，好在保住了卢隆，上个月我又安排该代表，替我从司胖子手中截获一张两万的订单，好歹挽回些损失。

　　　　我动他枝叶，他必断我老根。如今我挖了司胖子的墙角，这混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老子既然敢挖尸掘墓，也就不怕恶鬼缠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机拼了几个字：“问候令堂大人！”回过去了。想着这个秃驴半夜气得满脸酱紫色，“啪啪”拍其光头，顿足捶胸的场面，心情骤然舒畅。

　　　　回完短信，宋子建从按摩椅上下来，披着浴巾走过来问我：“刘总，这么晚了，回去吧，不然我女朋友该担心了！”

　　我暗笑了一下，心想，做了这么多年孙子，还在我面前装纯情。宋子建的老底我早摸透，二十八岁，未婚，有个同居多年的女友，名叫张佩，无业，貌丑，胸大无脑，是个十足的吃货，整天缠着宋子建吃拿卡要，两人关系已经闹掰了好几次。刚才宋子建光着身子桑拿时，我见他前胸有几道深深地抓痕，估计八成跟那悍妇有关系。

　　“放心吧，男人都是贪吃的猫，既然来到肉铺，哪有不尝腥臊的道理。”我说，“听说这里新来了一批新马泰姑娘，各个手段新奇，充满异域风情。咱们到楼上开开眼界，今晚好好放松一下，张佩那边我早替你安排妥了。”

　　　　宋子建见我提到张佩，知道我有备而来，仍假意推托说：“刘总，您这么客气，我刚来公司就让您破费……”

　　　　我也假戏真做说：“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兄，怕我没钱结账？”

　　宋子建连忙顺水推舟，擦干了身子说：“谢谢刘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跟着我乖乖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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