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驰过那个路口时,如嫣心生一紧,物是人非处处非,校门口通幽的小径已改建成一所喧闹的校舍,有爱侣在路边张扬着快乐,十指相扣,青春正好。
逸之远离了这个城市,头也不回,把全部记忆贩卖给了她,她留守在这个破烂的城市,曾一张开眼,点点滴滴都是记忆,这个城市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她一只伤痛的鸟儿,徒劳挣扎,在翅难逃。
他爱过她啊,深深地,飞蛾扑火一般,那个英俊的少年爱过她,他走后,她再也不相信,还会有人能够像他一样爱她。
在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嫣然一眼看到了逸之,那是冬日,在一大群灰蒙蒙的男生里,逸之穿一件高领的红毛衣,蓝色的牛仔裤,五官是入眼的俊朗,吃饭时逸之坐在她旁边,这个男生大大咧咧地,只顾埋头吃饭,她无意侧眼望去,逸之侧面轮廓分明,极像天王刘德华。
那年嫣然正好二十岁,曾偷偷地喜欢过同门师兄,师兄却毫不知情,对这个小师妹熟视无睹,后来师兄爱上了一个叫琳的女孩,嫣然躲在被窝里哭,哭得眼睛像核桃。
嫣然总觉得在二十岁时该发生点什么,譬如爱情,她渴望恋爱,那种欲念在每个寂寞的时分拔节般地疯长。
吃完饭后一行人唱歌,这些家伙像约好了一样,成双成对,嫣然和逸之知趣地临时搭档,她点了邓丽君的“恰似你的温柔”,浅吟低唱,婉转缠绵,一席人赞赏不已,逸之却说:嫣然你唱歌有点中气不足。嫣然不悦。逸之又说:不过唱出了一般人唱不出的味道。嫣然浅笑,逸之得意地挤眉弄眼,嫣然装作很随意地问:你女友呢?逸之一声长叹:我这种档次的校草级帅哥,不好找啊!嫣然狠狠地白了他几眼,骂他臭美。歌厅的灯光迷离,嫣然的心也有点无酒自醉似的迷离,坐在他旁侧的逸之散发着野马般的气息。
他们很快恋爱了,他第一次吻她,她第一次与男孩子拥吻,在冬日枯水的湘江洲头,他像野马一样霸道地吻她,舌头粗硬慌乱,长长的透不过气。
他们十指相扣,像所有的爱侣一样。他在圣诞节买了一大束玫瑰花给她,那是她生平的第一束玫瑰,她赠他打火机,他邀她的朋友们喝红酒,他和她天天打电话,她开始写日记,她开始忧郁,爱情让她忧郁。
他送她的第一台手机,摩托罗拉191心语,他那时大学即将毕业,她在实习,买手机的钱是他涎了脸问他老妈要的。他老妈极疼这个长子,对儿子有求必应,每次他老爸对他发唬,他老妈都会流着泪讨保。
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嫣然可以支起笔写一本书,几年后的今天,嫣然已波澜无惊无怨无悔,记忆把过往的粗糙过滤掉了,横亘在心灵之中的只有美好。
她二十一岁生日,他送她一条小白狗,他管小家伙叫小样,小样乖巧漂亮,她把小狗拴在宿舍里,小狗吃喝拉撒全在小屋,她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甭说小样了,怒了,把小样装进箱子里送人,逸之死活不肯,像个孩子一样无奈,抱着小样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再坐汽车,把小样交给了他父母带。逸之父母心善,小样长得胖嘟嘟的,讨尽了逸之父母的欢心。
嫣然带不活小样,逸之又给嫣然买了一大盘金鱼,鱼缸里放了鱼草,绿盈盈的草,红艳艳的鱼,放在案头,煞是养眼。
那时穷,出嫣然单位的后门有条巷子,到了冬天,巷子旁的小店纷纷打出二十元吃火锅的招牌,两人纷坐在小桌子两边,逸之会给嫣然夹菜,一顿热腾腾的火锅他们品咂得美滋美味。
天气寒冷的日子,逸之给嫣然买手套、帽子,嫣然素不喜欢带手套,嫌它碍事,逸之很生气,没办法让嫣然就范,就自己带了双大手套,出门就把嫣然的手捉进大手套里,用自己热热的掌心温暖嫣然冰冰的手掌。
那年年二十七八了,逸之早已回老家,嫣然还在实习单位加班,有一天嫣然在办公室接到逸之的电话:我到了长沙火车站,嫣然心一惊,往火车站赶去,老远看见逸之,一脸的憔悴,从逸之老家坐火车往长沙,需要将近二十个小时,逸之买不到票,是站过来的,逸之和嫣然在火车站旁的一个饭店吃了晚饭,逸之给了嫣然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逸之看着心爱的女孩说:我是跟爸妈吵翻了出来见你的,太想你了,我见你一面等会儿就坐火车回家,争取回去过除夕。
嫣然对逸之的爱情气定神闲,心安理得。
几年后,嫣然在火车站招了一辆的士往八一路赶,忽然想起,逸之曾无数次与她走过这条路,两双脚曾无数次丈量过这段路的距离,他们从来不会打的,因为这段路在他们心中,实在太近了。
一到春天,省委大院里很美,逸之会扛了那部老式海鸥相机给嫣然照相,照得好的逸之偷偷留着欣赏,不好的给嫣然,嫣然噘着嘴,逸之逗她:家娘还没见过媳妇,好照片要留给家娘看嘛。逸之的父母看到了嫣然的相片,都说这女孩甜美可人,只是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太小了,像未成年。
嫣然外表温柔可人,心性却极高,她在以前的单位实习表现颇好,实习单位要她做合同制员工,嫣然干了一年,没劲,嫣然递了辞职报告,开始四处找工作,去了一家汽车公司,老总在一大批应聘人员中看中了两个女孩,和她一起进来的女孩是世界之窗的节目主持人,一口泉水般淙淙的普通话,极会化妆,和部门的几个长沙女孩一见面就熟络了,嫣然最惧长沙女子,她们横蛮泼辣,嫣然像一棵小草的,安安静静的,怯怯的,老总安排她做销售文秘,她却一脑袋浆糊,压根儿搞不清那些汽车的参数。
嫣然自动放弃了这份工作,跟那几个精怪一样的长沙女孩同事,她会疯掉。嫣然给逸之打电话:我又辞职了。逸之淡淡一笑,说好啊,没关系啊,你有能力只是没碰到好的平台而已啊。宝贝,我们会一起走过的。
嫣然是在找工作中遇到善志的。善志是那家知名公司的老总,嫣然一走进那家公司堂皇的接待大厅,就怯场了。她把自己在学校发表的一些作品装订成册,写了一封言简意骇的简历,这会,她觉得手里握的那些作品都那么地微不足道。
秘书小姐把嫣然的作品呈给了善志,稍后从善志办公室出来,面色也极为和善了,不迭给嫣然倒水。几分钟后,嫣然听到了善志笃笃的脚步声。嫣然胆怯着,都没有勇气抬头了。
嫣然抬头看到了那个男人,看到那个男人的十秒钟内,嫣然就爱上了那个男人。
听起来像个神话。嫣然虽活泼大方但言行传统,从不会主动向异性未好。
善志看起来很年轻,嫣然有些惊愕了,这么年轻的老总,这个年轻的老总装饰极为雅致,嫣然低头看善志的皮鞋,高档的质地纤尘不染,嫣然斗起胆看他的脸,却想起自己的脸肯定红了,这样想脸就愈发地红,他的脸有种沧桑感,浓眉炯眼,一眼似乎能洞察内心,善志问了嫣然一样问题,嫣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答,才不至于语无伦次。
善志很程序化地说了一句:等候通知。嫣然回过神来,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完了,通常说这句话就意味着没有下文。嫣然出那公司大门时,已彻底熄了给善志做文秘、与善志朝夕相处乐不思蜀的念头。
嫣然接到善志的电话是在一个月后,善志亲自通知嫣然去上班。
嫣然从未疏远过逸之,逸之却感觉到了嫣然一天天的心神不宁。
善志喊嫣然赴一个饭局,席间,善志炯炯地看着嫣然,要嫣然帮她介绍女友,嫣然吃了一惊,这个老总装束洁净讲究,她不止一次地臆想,善志该有个如何美丽贤淑的太太,旁边的人也切切地说,给善志介绍个女友吧,他是个工作狂啊。
待客人散去,善志对嫣然说,找个茶馆聊聊天吧,看着嫣然额头上泌出的汗水,善志拿了包心相印的纸巾,递给嫣然。
善志看着嫣然,这个小眼睛黑黑亮亮小文章美美小酒窝甜甜清纯如水的小女生。
嫣然爱上他了。从未有过的癫狂,她闭上眼睛做梦都是他。她还撒谎,说她没有男友。
逸之的妹妹妞妞高考完毕到了长沙,妞妞见了嫣然,两人很是投缘,经常手牵手在外面逛,像一对嫡生的小姐妹,妞妞长得漂亮,又鬼灵精怪,很合了嫣然的意,妞妞鼻窦炎去附二动手术,嫣然寸步不离地照顾妞妞,术后鼻子不停地流淤血,一脸虚肿,嫣然买了几大砣卫生纸,轻手轻脚地帮妞妞拭血。妞妞感动极了,嘴巴甜甜地叫嫂子,嫣然无限怅惆,小家伙似乎略有察觉,有一次半开玩笑的说: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啊,万一有一天你们分开了,我们还是姐妹对不?我没有姐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说完又把手指头放在唇边“嘘”了一下,说:这话千万不能让我哥哥听到了,他会气死的。
嫣然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不管不顾、心神痪散地爱一个男人,嫣然在心底说:我真爱他啊,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她会二十四小时开手机,短信铃声换成劲爆歌曲,每次听到铃声她的内心都会一阵痉挛,她渴望是他。
嫣然在心里把善志立成一尊神,他的学识、风度、才气、形象无一不让嫣然倾慕,他的深邃、神秘、隐忍像强大的魔力,嫣然忍耐不住地想去窥探。嫣然对善志那种狂癫的爱情像火山,尽管嫣然依然可以伪装得云淡风清,可她为了这份爱情每晚辗侧未眠,日渐消瘦。
逸之忙着毕业论文,逸之是个灵敏感性的人,他用他的心去触摸她的心时,已惭惭地感觉到她的心已失去该有的温度。可嫣然还是极有规律,每天朝九晚五,言行中规中矩,丝毫没有出轨的迹象。
嫣然一心只想结束与逸之的感情。可她找不出任何理由离开逸之,逸之虽然口袋里没什么银子、年轻莽撞、浑浑噩噩,但逸之可以把自己的一颗心生剥下来给嫣然,如果逸之口袋里只有一百块钱的话,都会掏99元给嫣然。
曾经,嫣然用心地去体会过逸之对她的爱情。
有一日看报,嫣然无意中看到湖南的一家名企招驻外的工作人员,她当即带了资料应聘,她聘上了,旋即嫣然向善志提出辞职,善志大吃一惊,他不停地追问嫣然怎么了?嫣然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她那么地爱他,他却浑然不知,嫣然的眼里闪着泪花,轻轻地对善志说:我肯定会回来的,请相信。善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嫣然说:保重,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好吗?
逸之知道嫣然要去外地工作时,逸之抽了一晚的烟,他面临毕业,他深知自己没有能力挽留倔强的嫣然,他安慰自己来日方长,只待毕业他就去嫣然那边工作。
嫣然离开长沙的那天晚上,和逸之一起吃晚餐,逸之要了酒,俩人都喝了点,喝着喝着嫣然落泪了,她深知这个平常的夜晚是她人生的一道分水岭,她与她的初恋爱人从此陌路,从此天涯海角。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有多大的风险,她了解善志吗?不了解。善志值得她的一往情深吗?未知数。逸之却熟稔平常得像她的左右手,在一起时无感无觉,左手和右手分开时还是会痛彻心扉。
她的初恋爱人拥着她,自始自终,嫣然都是逸之心疼的宝贝,逸之用手背给嫣然揩泪,玩笑着嫣然:你的眼睛怎么像自来水笼头啊,拧都拧不紧啊。
几年后,嫣然的心结了沧桑,她冷眼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游戏男女,他们那时的爱情纯真得像水晶啊,可年少轻狂,误把水晶当玻璃,一不小心,碎了水晶,空留追忆。
嫣然到了那座美丽的海滨城市,迫不及待地换了手机号码,她独自漫步在万家灯火的海滨大道,颤颤着拨通了善志的电话,善志那头很嘈杂,他在赴宴,听到嫣然的声音,善志愣了一下,很关切地问她,在那边安顿下来没有,适应吗?嫣然激抑得说出不话来,扑楞扑楞地落下泪来。
嫣然的到来受到了公司男同胞的热烈欢迎。公司男性居多,女孩只有几个,嫣然乖巧可爱、善解人意,她马上得到了男同胞们的宠爱,像这个大家庭的小公主,嫣然跟谁亲近一点,他们都会暗暗地生妒。
她是应聘做营销的,这个行业内百分之九十都是男性,做营销非常地辛苦,她那家公司在湖南是品牌,到了这个城市只是杂牌子,占据行业市场都是世界级品牌,她们公司对产品的定位颇高,性价比在同品牌中无半点优势,且公司处于扩产中,时常会出现货品供应不足、交货缓慢的情况。她们公司在上海能够运作,完全是凭营销部门的这帮湖南人,湖南人霸蛮、耐劳、坚韧,能把死关系做活,深深地把关系吃进去。
嫣然刚去的时候正好是炎炎八月,在短时间的培训后,嫣然上班了。路途近的实力强的好客户早已被老业务员捷足先登了。这个城市真大啊,嫣然每天拜访两个沿途的客户都要花一天的时间,每见一个客户嫣然都会做详细的记录。嫣然按照公司要求,穿着职业套裙,化些妆,言谈文雅温和,笑魇如花,很快就有客户做单了,单虽不大,老总对嫣然却是满心欢喜。嫣然是部门里最能吃苦的员工,她曾一个月穿烂三双鞋子,皮肤晒得黝黑,因水土不服,满脸长满了大颗大颗的红坨。
这些,嫣然都能忍受。只因心中有爱。每天早上她走出公司,这座美丽怡人的海滨城市清风拂面,她的高跟鞋轻叩地面,她将脸仰向阳光,一切美妙如诗;万家灯火时,她坐车经过高架桥,她会发狂地想善志,她会将编辑好的长长的信息删掉,改成真真切切地三个字“我想你”,善志亦会回应,“我也是”,嫣然心跳如骤。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那么冷漠绝情地对待逸之,他们相依相偎的漫长岁月,被嫣然彻底地删节了,逸之很快查到了嫣然公司的电话,嫣然接过一次,逸之问:是为了他吗?嫣然无语,逸之什么都知道啊,只是徒自伤悲,逸之问嫣然:你了解他吗?如果他骗了你怎么办?只要他对你是真心的,我退出我无所谓。
后来嫣然不敢接逸之的电话,嫣然的哥哥打电话给她,问嫣然到底是怎么回事,逸之万分无奈,打电话给了嫣然的哥哥,央求嫣然的哥哥派人去调查善志的情况,怕嫣然上当,哥哥说,逸之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哥哥是万分疼爱嫣然的,对这个任性的妹妹束手无策。
逸之的朋友们告诉嫣然,逸之的房子里一屋的烟头,消瘦得不成人形了。逸之的父母看到儿子这种颓废,很痛心,但两位善良的老人从未埋怨过嫣然。
有一次嫣然坐在公交车上,突然接到了逸之的电话,逸之说:嫣然,我看见你了,你坐在3325路公交车上,车牌号码是1487,对吗?嫣然惊悚得跳起来,她跳下车拦了一部的士跑了。还有一次嫣然跟几个同事逛街,又接到了逸之的电话,他说:我在梧桐路看到你,我很心疼,你黑瘦了很多。
逸之的电话像午夜幽灵,惊恐笼罩着嫣然。嫣然看到逸之的电话再也不敢接了。
逸之发长长的短信给嫣然,逸之威胁嫣然要去找善志。可逸之只是吓吓她而已,他不会那么做,因为他爱她。很多年后,嫣然再回头看时,曾经逸之一直独自站在不远的地方,张开深深地臂膀等待她,深怕他的宝贝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
后来逸之放手了,逸之给嫣然发过来最后一条短信:宝贝,我没有一点力气了,我放手了,如果允许的话,请用你的笔为我们的爱情写一篇小说好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嫣然决然地把短信息删了。
多年后,嫣然遭遇了种种,却再也无法遭遇爱情。没有一个人,再把她当宝贝,没有一个人,能全心全肺地爱她。嫣然无法接受不纯粹的爱情,宁愿寂寞。
善志向嫣然发出了邀请,他新成立了一个公司,问嫣然是否愿意回来?嫣然没有什么迟疑,立马向部长递交了辞呈,同事们大吃一惊,嫣然千辛万苦才建立客户网络,业绩不俗,一切都将苦尽甘来的此时,嫣然却决意放弃。嫣然去意已决,领导们费尽口舌,也无法挽留。
嫣然回了长沙。这个令她梦萦魂绕、心神相许的城市。她再次见到了善志。是秋季,落叶飘飘,她穿了黑风衣,风萧瑟时,衣袂飘飘。再见善志时,她想她的眼里写满了点点沧桑,那个有着黑亮眼眸的小女生,再也回不去了。
善志安排她做公司的宣传工作。第一个礼拜就给她一个策划方案做,要她一个晚上出草稿。嫣然对那个行业一无所知,她上网查阅了大批资料,她熬了一个通宵做出来了,第二天早上脱稿时,嫣然发现自己的方案极为粗糙、不专业,善志看了嫣然的方案,果然脸色不太好看,嫣然实心诚意想做好,她一个门外汉,需要的是时间。
善志是个工作狂,他一工作起来,不管什么时间,嫣然都要随喊随到。有次嫣然迟到了十五分钟,善志给了嫣然一个下马威,声厉色茬地训诫她。嫣然跑到洗手间哭了起来。嫣然努力百分地去为善志做事,可善志总是难以满意,他们似乎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工作关系,下班后各回各的家,上班后嫣然是善志公司的小员工,处处受气。
嫣然只在善志的公司呆了一个月。善志需要的是一个成品,一上岗就能发挥效益的员工。嫣然刚涉足这个行业,尽管很努力,难以一下子就创造效益。善志差使公司营销部的主任找到嫣然,要求嫣然换部门做营销。主任一脸骄躁,对嫣然说:到我们部门给你六百块底薪,这是老总交待的,其他业务员只有四百,这里有个劳动合同,你签了吧。
嫣然的心一下子掉到冰窖。她没有理会主任,苍白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心碎了。心支离破碎。她没有眼泪,她流离在冬日街头。她的爱情算个什么狗屁?她曾把她的爱情当眼睛一样珍爱,她一辈子唯独这一回如此狂热地去爱人,收获的却是伤痕累累,原来,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的爱情,他对她有爱情吗?难道仅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就算他对她有爱情,她能够接受他表达爱情的方式吗?她曾被逸之骄宠惯了,她长着一颗敏感脆弱的心脏,她需要的爱情要像冬日的棉被,温暖、干净、安全、舒逸,她在冬夜的街头长长的落泪,她明白了,她需要的爱情,长着什么样子。
她关了手机。买了新的手机卡。每天在朋友家昏睡。
很多天后,她想明白了。她不爱善志,善志象征了一种成功、社会的层次,她爱慕善志,只是爱慕善志背后的那层光影。原来,嫣然爱慕的只是虚荣。
嫣然还是独自在长沙打拼。逸之早已去了大西北,俩人却心有灵犀般,不再去打探斯人的消息。嫣然的脸依旧在白天向阳花般灿然,可是她再也没有力气去爱。朋友说,她病了,是“重症爱无力”。
很多年后,嫣然在5460的同学录里看到逸之的结婚照,他结婚了,他柔情万丈,女主角娇美可人,两情相悦,两情依依。逸之爱一个人,是百分之百的。他们是幸福的,那种幸福万分真实。
曾经,那种幸福触手可及。嫣然潸然泪下。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她对逸之隐存的爱情。
宁愿一个人相守漫长的寂寞。
逸之当然觉晓了,嫣然的手机有几个出现频繁,他又不相识的电话号码。他打电话过去慌称打错了,电话那头男声成熟稳重,逸之很快憔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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