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未命名》都市情感-原创连载

作者：这部小说，我用了3个月时间写成。故事都是根据本人一些真实经历抒写。心里太多太多的话，一下子终于抛了出来，感觉，很惬意。不管有没有人欣赏，我觉得已经足够了。感谢每一位看书的人，望大家珍惜眼前的一切，祝你们一生幸福！

　　第一章 筵席散了

　　十一月，路上车水马龙，引擎声夹着热浪，汽车一辆一辆从身边鱼贯而过，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叶，一片一片地落下来。秋天，终于来了。

　　顾源从一栋新落成不久的大厦里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上海已经两个月又十七天了，买了无数份报纸，寄出了n封求职信，面试了五次，不是人家瞧不上他，就是他不愿去。这次是第六次面试，他应聘一家游戏公司音效设计师职位，负责面试的那位经理很年轻，笑容满面的，感觉很亲切，顾源甚至觉得他很像老家的一位远房表哥。

　　简单的自我介绍结束之后，顾源拿出来MD，里面录了一些他的音乐作品，那位经理听了两首，轻轻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聊一些有关工作岗位的事情。顾源心里有一丝兴奋，面试过几次，这次聊的时间最长，谈话内容也最实质，他感觉这次应该有戏。趁着这位面试官自言自语的空当，他甚至已经想到了今晚回去要买瓶什么样的酒庆祝一下，红的还是白的，或者一件啤酒？这次回去应该不会再看到刘涛为自己工作问题而失落的眼神了吧。

　　刘涛是顾源的铁哥儿们，两人的学校是邻居，顾源上大一时在学校附近的一间琴行和他相识。刘涛当时在学爵士鼓，而顾源从初中就开始学民谣吉他。两人认识后大呼相见恨晚，遂而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一起组乐队、追女生，一起拿学费承接KTV、偷学校自行车……毕业后，刘涛来到上海谋到了份工作，建筑设计，月薪三千。而顾源回老家躲了两个月的非典，每天不能出门，闲得头顶儿都快长蘑菇了。

　　每次和外面的同学联系时，心里都一阵一阵的激荡着，外面的世界，应该很美好吧，灯红酒绿，高楼大厦，衣着体面的人们穿梭在高档的写字楼、机场、酒店……每每挂掉电话后，顾源就会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似火骄阳，心里诅咒那可恶的非典。待到八月份非典稍微好了些，顾源实在憋不住了，不顾家人反复劝说，收了几件衣服拿了两千块钱，坐上由县城开往武汉的大巴，然后再转开往上海的火车。在火车上的那一晚，心潮澎湃，看着周围闲聊甚欢的旅客们，顾源没有投身其中。望着漆黑的窗外，他只在想，这趟列车上的人们，有多少是去找工作的呢？他们会有怎样的人生？以后会不会相遇在同一家公司？漫漫长夜就快过去了，越来越接近上海，顾源心里越来越亢奋，就好像这趟车的终点是遍地黄金一样，自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舞台吗？

　　思绪还在蔓延，广播已经开始播报即将到达终点站上海了。车还没完全停止，顾源就已经看见在站台上目光不停搜索人群的刘涛，“嗨，这里！哈哈哈”顾源挥舞着胳膊兴奋地大声叫道。两人目光相遇时一同笑了起来，刘涛快步过来接过顾源的一部分行李，说：“咱们先回去，放下行李休息一下再出来玩，带你看看上海！”。

　　傍晚，刘涛带着顾源到外滩走了走，找了家湘菜馆随便吃了点东西，随后又带着顾源到新世界酒吧坐了坐，看了看乐队演出，喝了点酒。那时的顾源只盼望自己能像刘涛一样，每个月拿到三千块的工资，除去一些日常开支，存下的一部分钱，可以给心爱的她买读书时买不起的衣服、鞋子，可以给自己配台好点的电脑……

　　“嗨，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和蔼的面试官发现顾源有点灵魂出窍，顾源心里一惊，赶紧把思绪拉回现实。顾源和面试官又聊了些个人的理想，以后的职业规划发展方向等等。只是没想到最后这位“面容和蔼”的经理还是很委婉地拒绝了他：“行，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儿，你回去等我们通知吧。”

　　顾源其实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好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只是今晚又要失眠了。朝着家的方向，顾源慢慢地走着，他有这个习惯，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总是喜欢多走一些路，不赶时间的情况下，坐公交车他会多坐两个站，然后往回走，以便能更快地记住这个城市的道路、站名。

　　他和刘涛在四平路上一个小区里租了一套年代久远的房子，两房，房租一千块，在十一楼。电梯门开了，顾源掏出钥匙，打开房间大门，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可以做饭了。跟平时一样，打开音响，蒸饭，洗菜。

　　刘涛在六点十分回到家，一进门就问：“顾源，今天怎么样？”顾源苦涩一笑答道：“今天那公司太破了，我都瞧不上，这种……”话还没完，刘涛就说：“哈，得了吧，哥儿们，没面试上就没面试上呗，再接着找不就行了，没关系，你没工作，不还有我嘛！撑到要死的时候再说！你先做饭吧。”接着又神秘地笑道：“我今天又接了个私单，晚上通宵做起来，算下来能挣五百块，先去忙了。”顾源打开煤气炉，开始炒菜了，心里倒是开始连刘涛有这种通宵挣外块的活干也羡慕不已。其实顾源已经失眠好久了，他是一个心里有事情就一直放不下的人，总会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完美，包括自己的人生。这次来到上海，两个月过去了，工作还没有着落，心里除了生存的压力以外还有一种恐慌的感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有能力留在这座城市？

　　两人吃完饭，顾源收拾好食具残羹，看刘涛做了会儿事情，随后打了个招呼，下楼去网吧了。这次顾源在网站上搜索工作信息时，把范围扩大到了全国，不像一开始仅仅局限于上海这城市。发了很多封简历之后，顾源想起应该给小小发封Email了。小小是顾源的女朋友，现在还在武汉上大四，比顾源低一届，两人是同乡，在老家读初中时就认识了。小小来武汉上学之后，顾源最开始带着小小熟悉诺大的城市，四处游荡。渐渐地，顾源发现每次周末的时候，自己就会莫名兴奋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骚动着自己的心。最后才弄清楚，原来周末就可以有时间去小小学校，可以看见小小，可以两人边吃砂锅粥边聊天了。兴许是小小对顾源也早已芳心暗许，所以顾源没费多大劲就追到了小小，就算现在两人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可是仍像刚开始恋爱时那般甜蜜。

　　顾源原本想着过来上班后给小小买份礼物寄回去的，可是到现在连工作的影儿都没有，如果不是刘涛撑着，自己早就饿死街头了。顾源很落寞地写完一些关怀与鼓励的话，当然还有对小小相思之苦的倾诉，按了“发送”，这时，手机响起。顾源按下接听键：“喂，您好。”“嘿，你好，请问你是顾源吗？”电话那头问道。“是的，我就是顾源，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干脆声音传来：“你好，我是广州华逸科技公司的，刚刚看到你的简历了，也听了一下你的作品。你什么时候能来面试一下呢？”顾源心头一惊，答道：“我现在在上海，要去广州面试，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去啊。”那头电话里说：“那正好，其实我这边公司正在创立之中，这个职位我需要人，但是也没有那么快。”顾源问道：“那你们那边多久才开始要人？”“快的话一个礼拜，慢的话恐怕要二十天。”顾源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行。我准备一下，你那边弄好了，跟我打电话，我就赶过去。”“好的，等我们这边弄好了就给你打电话。” 顾源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高音量叫道：“等等！不管你们公司开不开得了，或者还需不需要我过去面试，都给我来个电话好么？或者短信也行啊，免得我心里老守着。”电话那头笑了笑：“你放心吧，公司是一定得做的，回复的事情你也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顾源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在网上看了看新闻，随便逛了一逛，回家去了。刘涛坐在电脑前埋头苦干，听到开门声，大声叫道：“顾源，你兜里有烟没啊，快给我一支，要灵感，要灵感呐。”顾源把兜里的骆驼牌香烟扔了过去，刘涛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支，点着了。看看顾源失落的神情，刘涛转身把身后的吉他一把抱起，“hey jude，don’t make it bad，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better，better，better，better……”顾源和刘涛又开始唱起这首老歌，每当失落的时候，他们总是抱起琴喊起这首歌曲发泄心中的压抑。

　　夜里两点半，顾源无心睡眠，爬起来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路灯下一辆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周围一栋一栋的房子里，很多灯还未熄灭。心里想着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像我这样彻夜难眠呢，是不是又有那么多人像刘涛那样为了生活白天工作了一天还要通宵接私单，这就是所谓的生活吧。

　　顾源想起了大学时代，那时觉得未来还很遥远，每天都乐呵呵地过着，就算想起未来，那时也觉得未来是彩色的，生活会很容易。真的吗？顾源从小就很优秀，脑袋很灵光，虽然不爱学习，但考试成绩从来不差。人也长得比较体面，而且极富艺术细胞。从小学一路到大学，顾源被身旁的男同学狠狠地羡慕着，因为玩得最疯的是他，考得最好的也是他。至于女同学，顾源一直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有那么一些女生有意无意说过一些暧昧的话，顾源一直没在意，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但就是没什么感觉，好像对爱情这种虚幻的东西不来电。直到重遇小小，顾源才知道，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改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唉，不想了，睡吧。躺在床上，才领悟到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疲惫不堪却无法入睡。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三百只羊……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顾源才醒来，胡乱吃了点，打开电脑听MP3，这才发现鼠标下压着一张纸条：“你电话昨晚放在我房间，今早接了个广东打来的电话，你看到信息后回个电话过去，即日，刘涛。”

　　顾源拿起手机翻开通话记录，发现是昨晚那家华逸科技公司打来的电话，随即回拨了过去：“你好，广州华逸科技是吧？我是顾源，你们今早给我打过电话的。”“喔，你好，今天电话是我打的，你朋友说你一早面试去了，手机都忘了带，结果怎么样啊？”顾源脑袋一转，随口答道：“嗯，让我准备好了下个礼拜一就可以过去工作，可那家公司离我现在住的地方实在是太远，我要过去工作那必须要搬家，我正在考虑中。”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儿，说：“其实如果你不是太在意留在上海的话，你可以过来广州看一看，今天原本跟你打电话就是想通知你让你早点过来的，就算面试不成功，你来回的路费我们都会给你报销的，而且，我这边还带宿舍，包吃包住的。” 顾源回道：“嗯，那行，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您那边想让我什么时间过去呢？”“今天是礼拜五，尽量在下个礼拜一之前到吧，我这边目前需要做几个演示版的东西，太需要你了，而且你还得给我预留点时间，万一你面试不过我还得换人哪。”顾源说：“OK，我买好车票后就会给您电话，不过我还有个事情想先确认一下，如果我面试成功的话，您那边能给我多少月薪？”电话那头问道：“你要求多少？”顾源说：三千！”电话那头的人想了一会儿，答道：“没问题，还有别的问题吗？”“没了。”“那行，回头联系。”电话两头互道再见后，顾源挂了电话。

　　顾源心里估摸着，这工作基本上可以定下来了，就算是个骗子公司，能骗我个什么呢？管他呢，先去看看吧。一想到自己的理想可以实现了，心里既高兴又觉得失落。唉，干嘛就得离开上海呢，虽然说不上对上海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也说不上讨厌，毕竟自己最亲近的几个好朋友都在上海。又到了周末了，刘涛今晚估计很晚才回来，明天吧，叫上黑皮、雯雯他们一起过来聚一下。

　　顾源正准备下楼买包烟，顺便买包速食面上来，一个人做饭太没意思。电话响起，“顾源。”刘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下黑皮、雯雯他们要过来我们家聚餐，我今天下午外出送设计图，没回公司，现在正朝家的方向走，已经快到了，你下来我们一起买点菜去。”顾源兴奋地说：“收到！” 顾源觉得今天格外的顺。下了楼就远远看见刘涛走过来，两个人一起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包装好的羊肉卷、火锅底料、一些下菜、一件青岛、三包骆驼。出了超市，刘涛一把扛起啤酒，顾源拎着两个购物袋跟在后面，刘涛忽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下顾源，抬起胳膊看了下表说：“现在才五点， 他们应该要在七点以后才过来，我们先把东西放回家，然后下楼逛一逛吧，啊？”“好啊。”顾源一口答应，心想也许以后想逛都很难了，逛逛也好。

　　东西塞进冰箱后，两人下楼顺着小区旁边的马路走，四平路的两边有很多外贸服饰的小店，刘涛很喜欢这类衣服，而顾源最开始认识刘涛的时候，喜欢穿一些李宁、佐丹奴品牌的服装，为此刘涛一直诟厉不已：“你这身衣服像是搞摇滚的吗？真农民啊！”“有点品位好不好啊你，你套上这身衣服我都不不好意思说认识你。”顾源一直对自己的穿着并不在意，但是潜移默化之中，穿衣风格也慢慢向刘涛靠拢了。说实话，顾源现在的穿着比起刚进大学时显得有品位了许多。

　　刘涛转身走进了一个小店，顾源也跟进去假装要血拼似的挑选衣服。刘涛挑出一件米白色的亚麻布外套，英伦款式，叫道：“顾源，你来试下这件衣服。”顾源很想说不试了，我又不需要，但发现店里还有不少顾客就没吱声，走到刘涛边上轻声说：“这个衣服适合你，我穿这种衣服不好看。”刘涛说道：“你先试一下啊，没试你怎么知道好不好看。”顾源不想再争辩，脱掉身上那件小小送给他的蓝色外套递给刘涛，活动了下胳膊，套上刘涛手里拿着的衣服。刘涛眼里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向前走几步，转个身过来看看。”顾源照做，刘涛不禁赞道：“啧啧啧，不错捏，就是这个裤子和这双球鞋太土了。”顾源走到镜子前，发现这件外套穿在自己身上确实很漂亮，感觉人也精神不少。如果不是刘涛执意要他试穿，他可能看都不看这类款式的衣服。只是刚才试衣服的时候看了下标签，这件外套标价398，顾源手里已经没有钱了，现在吃喝住行都是靠着刘涛辛劳的工作换来的。好几次家里打电话来问顾源手头紧不紧，顾源都说现在虽然没有找到正式工作，但帮朋友在干些私活，每月还能收入近两千块呢，自己活下去没问题了，边干着边找工作吧，就别再为我操心了。倒是小小每个月从生活费里省下两百一百的给顾源汇过来当烟钱。小小也好几次打电话问上海的天气冷不冷，要不要寄钱给顾源买件外套，顾源都一口回绝了。

　　“顾源，你再试下这条牛仔裤和这双球鞋。”刘涛把裤子递给顾源说：“喏，试一下，快点吧，磨蹭什么啊。”顾源脑袋微微摇了一下，刘涛呵呵一笑，拍了拍胸脯，用小得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放心，我这儿有。”刘涛把裤子搭在顾源肩上，暗中用力在顾源肩上一捏表示立场坚决转掌推了他一把，爽朗说道：“快去换裤子吧，你要不想进去就在这儿换裤子也行，反正我和你不熟，哈哈哈。”

　　顾源顿时感觉一阵暖流全身扩散开来，涌上鼻腔牵动一丝酸楚，连忙转身低头朝试衣间走去，生怕旁人看见他泛红的眼眶。原以为世界上的人都已经遗忘了他，包括刘涛这样的好朋友，顾源有时都会觉得自己好像是独自一人在孤单的城市徘徊，没想到……好一阵子，顾源才出来，换好新裤子和球鞋，一个崭新的顾源出现在众人面前，刘涛围着顾源不停打量，“真还不错，下个月我也来整一套。”一旁的营业员连忙凑过来说：“先生，侬穿这身衣服真是很不错，好看得不得了嘞。”刘涛走到收银台：“这一套都要了，一起多少钱？我这里有你们的会员卡。”收银员快速算好金额，答道：“嗯，一共是九百零六，钻石会员卡打八八折，折后价格七百九十八。”刘涛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数了八张递了过去，收银员笑道：“谢谢，收您八百，找您两块。”“帮我把这几件衣服装起来吧。”刘涛拿过顾源换下的旧衣裤和鞋子说道。“好的，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走出服装店，刘涛说：“这身衣服显得人精神多了，顾源，一个人的形象很重要，就算你现在状态不好，也要给人精神的一面，尤其是一个男人，尤其在这种先敬罗衣后敬人的社会。”顾源沉默不语点了下脑袋算是给了回复。“你发工资了吗？”顾源问。刘涛哑笑道：“没有，我昨晚做的那个活，是帮景泰茂园的张总改的结构图，中午我给他拿过去，他给了我两千块钱。我也觉得奇怪，不过谁还会傻乎乎的问他那么多啊。给钱就拿着呗，反正是老子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刚说完刘涛电话响了：“喂，黑皮啊，你们到哪了？哦，知道了，我和顾源在家等你们。不用买菜了，我和顾源都买好了，就等你们呢。好，拜拜。”顾源问道：“他们到了么？”“还没有，到人民公园了，正在转车，过来很快了，我们回去吧，要做饭了。”

　　顾源把洗好的米放进电饭锅，摁下煮饭的按钮。刘涛在一旁坐地上拿着两根筷子敲塑料盆底，顾源扭头看了看，就笑了起来：“你小子又发春了吧？”在上学那会儿，只要刘涛开始练敲鼓，那就说明他想演出了，他想演出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为了泡女生。第一次正式登台在华师大，刘涛、顾源、黑皮、老为四人临时组了支乐队，演出完毕后，吉他协会的 就带着四个女孩儿找到顾源说这几个个女孩想组乐队，希望顾源他们能帮助她们一下，顾源大叫：“这儿有妞，涛哥速来。”涛哥乐此不疲，四处奔走，陪四个女孩儿购买乐器，租排练房，消失了整整两个月那么久。传闻恋爱了，咦，好像是三角恋耶，喔，原来是四角恋情纠缠不清，弄得涛哥灰头土脸的回来郁闷了好久。尝到甜头的涛哥从此要么不练鼓，一练就要补。刘涛大笑道：“发个鸟的春啊，昨晚一宿没睡，困得不行，不动一下要睡着了，哎哟，我手抽筋了！”

　　黑皮和雯雯在门外大叫：“我们来啦！”顾源连忙跑去开门，黑皮上来给了顾源一个拥抱：“源源，我想死你了。”顾源一把推开黑皮：“那最好，不过你得死远一点，免得在这儿臭人。”雯雯看了眼顾源：“嗨，今天怎么这么不一样啊，感觉好像变了个人，越来越帅了啊你，可不能再这么帅了，不然我哪天真爱上你，看你家小小怎么办。”

　　顾源感觉脸都发烧了，边走开边说：“爱上我，我就只能死了去了。就算不给你折磨死，也得被涛哥愤怒的目光和嫉妒的心灵给杀死，总之是死路一条。”刘涛一支筷子飞过来，怒道：“又关我虾米鸟事啊，老子在这儿独自一人思春，谁我可都没惹。”众人大笑。

　　四个人，一个火锅，喝了三瓶啤酒的刘涛活像煮熟了的龙虾，滔滔不绝说起人生哲理、社会关系。黑皮和雯雯不停地跟着重复刘涛每一段话的最后一句，然后大笑，顾源若有所思，今天礼拜五了，想要礼拜一前到，那明天晚上就得搭火车走了，周日上午能到……雯雯看到顾源一人在发呆，叫道：“喂，顾源，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啊？”刘涛也停止了演讲，三双眼睛都看着顾源。

　　顾源沉思一会儿道：“呃，这样的，我明天就离开上海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三人异口同声。

　　“就是今天上午广东那家公司，刘涛你接到电话的，还给我留了字条。”刘涛点头示意明白。顾源顿了顿又接着说：“那家公司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下个礼拜一前过去，电话里谈的待遇还不错，我决定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再说吧，不然在上海老这么混着算什么呀。”

　　刘涛叹息一声说：“顾源，好不容易大家能聚到一起，尽管还没找到工作。你在上海再呆上一个月两个月的，一定会有转机的，有我在这儿，你一定饿不死。”

　　“是啊，顾源，再待一段时间看看情况也行啊。”黑皮也劝道。

　　雯雯也想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嘴，没吭声。

　　顾源已经下了决心，咬咬牙一口回绝：“不了，我已经考虑好了，不管什么情况，我都得先过去看看才行，而且那家公司是新开的，也会比一般的公司多很多机遇。我来上海都两个多月了，工作一直没着落，我这儿呆着也心烦，换个环境也挺好，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定去南方，我还就真找到辉煌的自我了呢。”

　　四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刘涛先开口说：“既然是这样，我们也就不妨碍顾源你飞黄腾达了，我们做建筑的，有很多风水学的说法，换个地方，换个方向，人就不一样了。”

　　见众人沉默不语，刘涛端起酒杯大声喊道：“我们一定行，who is super star ?”

　　黑皮、顾源、雯雯异口同声：“I am ！”

　　黑皮、雯雯和刘涛都是大学同班同学，顾源认识刘涛之后也和他的同学朋友熟识了，倒是自己的同学来往得很少了。黑皮真名叫高力，因为人生得比较黑，大家都管叫黑皮，在学生时代的乐队中是贝斯手，吉他也弹得不错，性格比较内敛，认识顾源之后，也是一见如故，现在在上海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师，和雯雯同在一家公司。而雯雯是公认的才女，虽然在很多人心中雯雯并不属于很漂亮的那种女孩儿，但绝对是超级耐看型，她性格豪爽，待人真诚，画得一手好素描，在色彩学方面更是当届首屈一指。大家都知道雯雯起先心中暗恋着刘涛，只是刘涛待雯雯一直不温不火，到处忙着追女孩儿，把雯雯当做红颜知己或是妹妹一般对待。雯雯心里难受的时候，多半是顾源一直在身旁安慰着，大三下学期那段时间，雯雯又对顾源产生了感情。当顾源发现雯雯的异常之后，便带着小小参加了雯雯的生日派对，当晚雯雯喝了很多酒，撇下众人叫上刘涛和顾源一起走到学校的操场，三个人一起坐在空旷的看台上，雯雯对着星空大叫：“我喜欢过刘涛，我也喜欢过顾源！可是今天我才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像喝酒，越喝越难受。所以，从今以后我会收回我对你们有过的爱！”刘涛和顾源四目相对，无语……

　　而现在，雯雯看似已经可以正视刘涛和顾源了，反倒是顾源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雯雯，特别是单独相对的时候。很多人曾经问过顾源，男女之间有没有纯洁的感情，顾源回答：“有，但只在那么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如果非要它很长久，那必定会有一个人默默地付出。”

　　黑皮端起酒杯：“顾源，你来上海这么久，我只来看过你两次，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们也没能力帮上什么忙。我知道凭你的才华与智慧，你一定可以闯出一番大事业！兄弟我早在三年前就认准了，只是这次一别还真不知道以后何时相聚，我先祝你一路顺风。”说完一饮而尽，抹掉嘴角的泡沫又道：“我还真希望你这次去广州不行，你再回上海。上海有什么不好，我们大家都在上海立足，兄弟们一起闯天下！”

　　顾源苦涩一笑：“黑皮，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管在什么地方，我只期盼大家都好好的，一同成长，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

　　雯雯呶呶嘴，示意大家看看刘涛，原来他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黑皮推开顾源准备收拾桌上碗筷的手说：“顾源你先扶刘涛去睡觉吧，我来收拾碗筷。”

　　顾源和雯雯把刘涛搀进房间，刘涛还在喃喃的说道：“雯雯，我没醉，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全身都有虫子啊，它们都在我身上爬呀爬呀，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啊。”边说还边在身上挠挠。顾源和雯雯四目相对忍俊不禁。

　　安顿好刘涛，两人一起走出阳台透透气，雯雯点了一支烟，问道：“在想小小吗？”顾源吐了一口烟道：“废话，当然想小小了。只是现在没那个能力，不然我早就回去把小小给接来了。论文实习顶个屁用啊，一天到晚忙得跟国家 似的。”

　　雯雯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多希望没小小这个人啊，就算我追不到你，起码有个公平的机会让我去尝试，可我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小小太好了，你和小小在一起太般配，我都不忍心破坏这么美好的画面。还记得我毕业设计拿奖的作品吗？”

　　顾源看了一眼雯雯：“当然记得，不就是那个圆圈嘛。”

　　“对，就是那个圆！”说到“圆”字雯雯刻意加重了语气。

　　顾源想起那个作品，记忆还很深刻。那天下午黑皮跑到顾源的宿舍告诉顾源今天雯雯拿奖，一定得去参加这个颁奖晚会。但是那天恰好是顾源宿舍的同学过生日，三个月前就说好了今日一聚，不醉不归，顺便当作提前的散伙餐。顾源告诉黑皮：“今晚宿舍同学生日，顺便聚餐，我真去不了，雯雯那边不就是颁个奖吗，拿了奖回头请我们吃个烧烤不就OK了嘛。”黑皮重重捶了顾源一拳，斩钉截铁说道：“不行！今晚你一定得去，七点大礼堂准时颁奖，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说完起身就走，顾源在后面叫喊了半天也没效果。

　　顾源思量了好半天，先是给过大寿那位同学洗干净了床下泡得水都发绿的内裤、袜子，整理他了臭气熏天的床铺，还撒了六神花露水。然后写了一封千字的悔过书压在大寿同学的枕头下。表明自己根正苗红，政治立场坚定，只是今晚确实有天大的事，丈母娘过来视察，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不得不缺席今晚宴会，还请各位大哥见谅，明天统一绿茶伺候。

　　于是顾源便借口出去买烟偷偷潜入食堂扒了几口营养套餐，接着便一路狂奔至雯雯学校的大礼堂，一到门口，黑皮已经等候多时了，不由分说拽着顾源就进去了，在靠近舞台的第二排，已经预留了两个坐席，黑皮说刘涛今晚去“面试”了来不了，顾源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是和刘涛雯雯黑皮他们走得比较近的同学，一一打了招呼后坐下。

　　先是看了优异奖、创意奖、人文奖一些不知所谓的奖项。后来颁发三等奖、二等奖的奖项。顾源还记得三等奖是个抽象的自行车，表达现代的人们生活得太安逸，少了很多运动。二等奖是一个灯泡里用人的骨头做成的钨丝，告诫人们要节约资源。那些获奖同学发表的作品寓意及感言，顾源觉得都是一等一的屁话，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睡着了，黑皮用力推了一把，顾源从迷迷糊糊中惊醒，到了一等奖颁布的时候了，顾源强打起精神，睁大双眼想要看看这个一等奖到底是个虾米东东。

　　蒙着红纱布的一块板子被设计学院的周主任慢慢揭开，大礼堂顿时安静下来，纱布轻盈飘落，灯光大亮直射在舞台中央一块大约2㎡的KT板材上，映入顾源眼睛的是一个很大的圆，周围是一道由白渐变到灰色再到黑色的粗线条，顺时针方向绕了一圈，以一个箭头为终结，首尾相接，箭头就好像轮船上的锚的形状。而这个圆的中间被分成了三块，分别是红色、黄色、蓝色。这三个颜色相互接壤的地方，由于颜色的叠加，又产生了其他很多顾源都叫不出来名字的颜色。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顾源眼睛的问题，他总觉得中间那个圆圈的色彩在不停转动和变换，一会逆时针，一会顺时针，有时看着还像个宝马的车标一样。

　　主持人刻意用特激动的声音念道：“下面有请我们获得这次一等奖的苏慧雯同学上台领奖，有请设计学院王勤林副院长上台颁奖。大家掌声欢迎。”热烈的掌声响起来，早已等候在在舞台边上的雯雯快步轻盈地走到台前，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看到顾源欣慰的目光正在直射着自己，雯雯垂首浅笑。她双手接过一个水晶奖章、一本荣誉证书，掌声再次热烈地响起来。

　　安静下来之后，主持人说道：“请苏慧雯同学发表一下她的创作灵感与获奖感言。”雯雯接过话筒，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感谢大家，感谢周主任，感谢王院长。很高兴我的作品拿到了这次设计学院的一等奖。我的这个作品有一个名字，叫做——慧圆，世间万物，人生轮回都尽现此圆内！外面这条白色，灰色，黑色的圆圈线条是我们每个人都会走或者将要走的路，从起点到终点，实际上就是一个轮回。无论这个圆有多大，走的路有多远，你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白色代表人性，灰色代表情感，而黑色，代表欲望。这就是人的三原色，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被这三样所支配。你能驾驭好它们吗？而包裹在人性、情感和欲望之内的红色、黄色、蓝色，是所有颜色的来源，这就是人的内心，只有心灵有原色，你才能活得多姿多彩。而彩色的人生，在于你自己如何调配。所以我亲爱的同学们，亲爱的朋友们，内心的原色与人性本质构成我们完整的人格，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手中，千万不能祈求别人来为你丰富自己的色彩。今天在这个礼堂里的大部分同学，包括此刻站在讲台上的我，都是即将离开校园，走向社会的成人了。我们的圆，会是什么样的呢？在此，我还要感谢很多同学和朋友给予的支持与鼓励，谢谢你们，呃……还有要特别感谢一位朋友，他给了我创作的源泉。 ”黑皮扭头看了看顾源，顾源假装没看见，拍着巴掌跟随人群热烈的掌声。

　　晚会结束以后，顾源和黑皮请雯雯吃烧烤，刘涛也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了，雯雯和黑皮生气地叫他滚远一点，刘涛死乞白赖地跟着要一起。大家吃啊、闹啊弄到夜里一点多才散场。黑皮先送雯雯回她租住的房子，然后回来和顾源架着刘涛回他的出租屋，那晚，三个人挤了一宿。

　　顾源回想完这一段，手里的烟都烧得差不多了，指尖一弹，烟头在夜空里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他说：“雯雯，你得奖那天晚上说要特别单独感谢一个人，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你说呢？”

　　顾源没有理会雯雯的反问，看了看手机屏幕，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洗了休息吧，今晚还是老规矩，你睡我的房间，我们三个挤刘涛那边的大床。”

　　躺在床上，享受着刘涛起伏的鼾声，顾源和黑皮聊到凌晨三点多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刘涛左手拿着一脸盆，右手持一鼓棒，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轻轻将塑料盆扣在黑皮的头上，“咚！”“啊！”“唉哟！”顾源是被黑皮的恐怖的呼喊惊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黑皮愤怒的五官都扭到一起了，也不知他是从哪儿拿的一塑料盆正要砸向刘涛，刘涛咯咯咯地边笑边躲：“哎，今天顾源还得去买票，我们得早点起来呀！”黑皮放下手里的武器，无力地躺下来喃喃说道：“让我再睡十分钟，求求你们了，再睡十分钟就起来。”

　　“是喔！”顾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提着被子叫道：“起床！起床！黑皮别睡了，起来了起来了。”好一会儿，黑皮仍是无动于衷，顾源冲刘涛使了个眼色，接着将手里的被子一头盖向黑皮的脑袋。刘涛见状急忙冲过来，将鼓棒对准黑皮的裆部一插，“啊！！！我的娘啊，哎哟喂。”黑皮迅速地挣扎着坐了起来。雯雯在门口看着三人的恶搞，笑得肚子都疼了。

　　四个人一同下楼，黑皮和雯雯去超市买菜，刘涛和顾源到车票代售点顺利地买到了下午五点出发往广州的卧铺票，刘涛拿了八百块钱递给顾源，说：“手头上就这么点钱了，你先拿着，那边情况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儿，我们同学居然没一个人在广州，不然让人先过去瞅瞅也行啊，总之过去了觉得还行就好好干，不行就立马回来，偌大一个上海，还怕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啊。”顾源接过来，又反递给刘涛五张票子，说：“我过去有吃的有住的，就算不成，那边说可以报销来回路费，我要不了这么多钱，就先拿三百块当零用就够了，你手上一毛钱都没了怎么成，今天七号，还有一个礼拜你才发工资呢。”刘涛挡开顾源的手，说：“你单枪匹马地一个人杀到广州，到时饿死都没人管，我们好歹在上海还有一群同学，听我的，拿着吧。唉哟，我说顾源你现在怎么这么婆妈啊。”顾源没再说话，装好钱后，拿出手机给广州那家公司打了个电话告之情况，那头说了一遍地址和坐车路线，挂掉电话后随即又发了短消息过来，顾源确认了一下信息，和刘涛有一句没一句地往家走。

　　回到家里，黑皮和雯雯已经快弄好了饭菜，中午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顾源很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下气氛，但好多话到嘴边，又跟着米饭给咽下去了。吃完饭，雯雯收拾碗筷，顾源取下阳台的衣服，收拾一些随身物品。刘涛逐一检查着顾源的行李，怕顾源落下了什么东西。黑皮从厨房地上的一塑料袋里拿出一条上海牌香烟，一打内裤和一打袜子，还有牙膏牙刷香皂和洗发水，放进顾源的包里。顾源直愣愣地看着黑皮，黑皮喃喃地说：“烟是我买的，其它的是雯雯给你买的，她可对你真好，到现在都忘你不了，雯雯心里只有你，可你心里却只有小小。这个世界怎么这么乱啊。”放好东西后黑皮又帮着顾源一起收拾房间，边收拾边叹气：“唉，不好容易我们从武汉过来团聚一起了，想不到这才两个月，又要分开了。”顾源一直低头没理会黑皮，其实他也是真舍不得离开，但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舍得舍不得了。既然是舍得，那么先舍了，再得吧。

　　楼下公交站台，三个男人分别提着一个包，女孩儿提着个较结实的塑料袋，里面有矿泉水、方便面、两本汽车杂志，这些都是雯雯上午买好了给顾源赶火车用的。五分钟后，四个人坐上了115路公共汽车。

　　四点半，大家到了上海火车站，火车站永远是人头涌动，熙熙攘攘。黑皮买了三张站台票后，四人就随人流慢慢地走进站台。找到七号车厢，检票员看了看黑皮手里拿着的三张站台票后大声道：“你们搬好行李了快下来，车很快就开了！”刘涛走在最前，扛着一行李箱喊道：“请让一让，请让一让，就在这里了！”找到位置了，18号上铺。这还是顾源第一次坐火车卧铺，觉得还挺新鲜。刘涛上下左右地看了看周围，嘴里啧啧啧个不停：“顾源啊，你小子没福分啊，周围一个漂亮的女孩都没有，这漫漫长夜你可怎么过啊。”下铺一个女孩瞟了刘涛一眼，嘴里轻轻发出不屑的一声“切”。顾源看了那女孩一眼，长得挺好。他明白这又是刘涛故意挑起人家注意的伎俩，刘涛以前常说一句话：“如果不能让一个女孩爱上你，那就让她烦你、恨你、讨厌你、恶心你，最起码人家能记得你。”雯雯和黑皮都忍不住嘲笑了刘涛一把。行李都放好了以后，顾源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珠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后说道：“还有五分钟就这火车就起飞了，你们早点下去吧。下去就直接出站，别再等火车开了跟着跑啊，哭啊，捶玻璃啊，这是上海，不是武汉，而且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得注意形象！”刘涛和黑皮哈哈大笑，雯雯接话说到：“鬼才跟着跑啊哭呢，走吧走吧，我们下去吧。”

　　顾源送三人走到门口，看着三人下了火车，心里一沉，一阵落寞的绞痛袭来，多么像毕业时离开武汉的感觉，一个个朋友一次次离开，相送的人从十个到五个，再从五个到一个，最后走的人是顾源，送他的是小小和小小的一个女同学，火车开动的时候，小小慢慢跟着火车走，整个就哭成了泪人，此后顾源很难再接受这种相送。对于热恋中的人，离别，太残酷！

　　趁着门还没有关上，刘涛做了个接电话的动作，叫道：“顾源，到了一定要打个电话过来，不管好不好，都要记得常联系啊。要是那边不行，就赶紧地跑回上海来。如果有机会帮我把那下铺女孩的电话号码给要着，QQ号码也行，你可得记得啊。”顾源顿时脑袋哐当一声响，差点都站不稳了，站门口的检票员也不禁笑出声。站台上到处是送别的人，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沉默无语，有人对着玻璃打着手机。检票员看了看表，上车来准备关车门，顾源对三人微笑道：“火车要开了，你们回去吧。”黑皮喊道：“顾源，一路顺风，到那边……”合拢的门把他的话语无情地挡在了玻璃外面，只看到黑皮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车身一抖，顾源举起胳膊挥手，车缓慢地开动了，顾源心里一阵酸楚，很快就涌上了鼻腔，刘涛睁大眼睛还在微笑，但顾源分明看到了刘涛泛红的眼眶。一瞬间，顾源的两行热泪不禁涌了出来，因为他看到原本站在刘涛身侧的雯雯突然蹲下抱头俯在膝盖上，全身止不住地颤抖，黑皮俯下身双手搭在雯雯背上轻轻拍打，口里应该是念的“雯雯，别这样，别这样。”顾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如泉涌，清晰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随着泪滴的滑落，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更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永远铭刻在顾源的记忆里。此刻，除了哭泣，我们还能做什么？再见了，雯雯，再见了，刘涛，再见了，黑皮。再见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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