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那个爱坐在楼顶喝着红酒的小女人

erjian 66 0

爱情永远是美好的,只是它还没有来到我们身边。

  ——题记

  我面无菜色,瞪着死鱼一样呆滞且毫无生气的眼睛看了最后一眼屋子里的冰锅凉灶和没有半粒粮食的米缸,默默地关上了门。心在转身的一瞬冷到极点,这样的温度足以冻死整个南极的企鹅和太平洋里面所有的鱼。

  古城西安历史悠久,人文荟萃,英才辈出。这没错,所以赶着西部大开发的潮流我来到了这里;古城西安让我身无文,腹内空空,面无菜色。这也没错,所以我现在深深地感到了失望,感到了伤心,感到了无奈。我失望,因为我很久很久没有找到工作了;我伤心,因为很久很久没有找到工作的我已是身无分文,饥肠膔膔,面无菜色了;我无奈,因为我没有长副和隔壁那个小女人一样构造的身体供某些人发泄兽欲,然后让某些人把我包养起来,那样的话我也就不会走到如此田地了。

  我愤愤不平,愤愤不平的我沿着一个铁皮焊成的楼梯上到楼顶。我不是去跳楼,尽管我很想很想。那只不过是我最爱去的地方,我也只是去那里呼吸呼吸一下夹杂着废气油烟和各种来路不明让我心旷神怡的气味而已,也只是给快要发霉腐烂的心情透透气而已。

  我上到楼顶,看啥都不顺眼。时值2000年深秋的某一个下午,天空愁惨得像铅块又像死灰,太阳也化为一团无光的快赶上压了半年的坟头纸,它阴魂不散地飘在像一汪停滞的死水一样灰蒙蒙的天空,给人一种混混沌沌郁郁闷闷死不了活不旺的美好感觉。这里的秋天没有高爽的清没有宁馨的静,更别说有那白白的云在蓝蓝的天上轻轻地飘。这里只有漫天的灰尘在灰蒙蒙的天空懒懒散散地飘,只有衰败凋残的树叶在纵横交错的枝桠间瑟瑟发抖,它们都死皮赖脸地挂在枝头,不想陨落不想飘零。就像我还死皮赖脸地呆在这个不欢迎我的城市一样,既不想离开也不善罢甘心。那些已经被污染得羽毛比城墙上的青砖还要灰的麻雀在树枝上蹦蹦跳跳,唧唧喳喳的才不管什么春夏秋冬,不管我的死去活来。

  在我的记忆中,秋天是最令人向望的。要么天高气爽,阳光灿烂,蓝蓝的天上白白的云在轻轻地飘;要么就是淅淅沥沥的秋雨缠缠绵绵,萧萧瑟瑟的秋风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秋菊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而在古城西安呢?而在我们历史悠久,人文荟萃,英才辈出的古城西安呢?什么也都看不见,什么也都听不见。除了这灰蒙蒙的天,除了这喧嚣嘈杂的声音。秋天也是个收获的季节。我收获了什么?站在楼顶上,看着这个和我生活一样腐朽和停滞的天空,看着灰蒙蒙的屋檐下已懒得盘旋飞翔的鸽子,看着坐在楼顶另一边的那个翘着兰花指喝着红酒被那个三流老板包养着的小女人,我心烦意乱地问自己。

  如果我是那鸽子,我就飞出这古城,一直飞出这灰蒙蒙的天空,飞到那有明丽天空的好地方;如果我是个女人,我他妈也要别人把我包养起来,没事也坐在楼顶翘着二郎腿喝着红酒看着天空构思两篇关于美好爱情和生活的文章。反正这年头不要脸的人比比皆是,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影响不了社会的风气。可我不是鸽子,想要飞出这个城市也不行;我也不是女人,想去不要脸也都不行。我只有靠自己,靠自己一双勤劳朴实的手,靠自己学了十三年的文化知识,靠自己满腔的激情和勇气,靠来靠去就靠到现在这个份上了。

  嘿嘿!我对着天空干笑两声:读书破万卷,他妈的现在还没工作!人家八两重的字不识半斤,现在却翘着兰花指捏着高脚杯面如桃花地笑看云舒云卷,笑看花开花谢,笑看人间的沧桑,笑看那个面无菜色读书破万卷的我。

  “你在想什么?”那个小女人抬起她那浓妆艳抹的脸问我。她懒懒地缩在沙滩椅上,一如懒懒地缩在她那并不美丽但却可以让她不用劳动就能生活下去的爱情里。她那涂着丹蔻的细长手指捏着一个精致的高脚杯,那里面荡漾着可以让人血液沸腾让往事燃烧起来的如血般鲜红的液体。那一定是红酒,肯定不可能是红油漆或者鸡血什么的。鸡血和红油漆没那么清,她也不可能把它盛在高脚杯里。秋天凉了,她也爱上楼顶了,爱静静地姿态优雅地坐在楼顶上喝着那让我想入非非的液体。酒是不纯洁的液体,就像她的生活和我的生活一样。

  我在想我为什么不是女人?为什么我的身体构造和你的不一样?我本来想这样对她说。想了想,还是少说话多省点能量的好,本来就已经内存不够了。

  “我在想凡高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妓女而用利刃割下自己的耳朵?”我望着她那酒意浓浓一片绯红的脸说。咱身体不如你有魅力,咱的文化水平却比你高,那就给你玩玩高雅和浪漫的吧!我仔仔细细地看她,她最多二十岁。她手里那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让我想入非非,她那绯红的脸也让我想入非非,我很想喝她的酒然后拥抱着她抚摩着她去做某件事。我需要一些东西让我发泄发泄心中的不平和悲伤,还有那吃不饱穿不暖却偏偏亢奋的性欲。

  “为什么呀?”她饶有兴趣,或者说她本身也闲得无聊,琢磨着拿我开开心,她晃着手中那精致的高脚杯问我。她那绯红一片的脸透着一种让人呼吸停止的诱惑,这使我再一次产生一种想拥抱和亲吻她然后再强暴她的冲动。

  “为了爱情!为了美好的爱情!”我嘴上说,心里却吐了自己一脸。爱情?爱情!我刚一说完,就听见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那丰满鼓胀高高挺起的胸脯一颤一颤的,颤得我头发晕,眼发花,心发乱,某个部位在跟着蠢蠢欲动地发着颤。

  “这世上还有爱情吗?”她一脸浪笑,“这世界早已情怠意淡,美好的爱情早就像得道的高僧一样圆寂了。”她似乎有点文化,还有那么一点点幽默。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本书来,”我头昏眼花地下了楼给她取了一本书,“这是《世界爱情诗选》,你好好看看,这世上有这么多人歌唱美好的爱情,伟大的爱情,”我对她说,“这本书会像榔头一样敲醒你渐趋麻木的神经,拂拭你那迷蒙已久的心情!爱情永远千古如一,爱情永远是美好的,只是它还没有来到我的身边。”我对她说,我很想找个人发泄发泄一下情绪,顺便卖弄卖弄我那学了十几年却一直闲搁着没处使用的馊文化。

  她面如桃花无聊地翻着,我面无菜色痛苦地站着。她一点也不体谅人,也没礼貌。难道让她站着你坐着吗?不!我坐着椅子上,她可以坐在我的腿上呀,然后我一边抚摩揉捏她丰满高挺的乳房亲吻她芬芳润泽的双唇,一边与她喝酒聊天谈情说爱,最后下楼男欢女爱颠鸾倒凤,缠缠绵绵到天涯。我看着那小女人绯红一片的脸和那鼓鼓胀胀的胸脯想入非非。

  “你还没找到工作吗?”她抬起头来问我。我没点头也没有摇头,“现在工作挺难找的。”她对我说,然后笑着递给我一根香烟。我一边恬不知耻地抽着她的烟喝着她的酒一边希望她还能给予我点什么?我离她这么近,我已经闻见了她身上那弥漫开来淡淡的不是蒙汗药却胜过蒙汗药的香水味,我已经看见了她那在一颤一颤高高隆起的丰满的胸脯.....近在咫尺,一伸手就可以够着。我有点头晕脑涨意乱情迷了,尽管我腹内空空,尽管我头晕眼花,尽管我面无菜色。

  “你老公是做什么生意的?整天看他那么忙。”我问她。

  “管他做什么呢?只要能挣到钱就行了,”她叹了一口气,“你去帮我买瓶红酒吧!剩下的钱给你自己买包烟抽。”她说着递给我一张一百元的钞票。

  我下了楼,拿着她给我的钱先美美地吃了一大碗扯面,然后才去商场给她买了一瓶红酒。回去后我把剩下的钱给她,“我看你买的什么烟?”她问我,我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没买烟,我吃了一碗面。”她没有接我递给她的钱,“你拿着吧!等你找到工作后再还我。”她看着我说。我感动坏了!热泪似乎要滚滚而出。真想叫她一声姐姐,然后给她捶捶背什么的。我一边被感动着,一边深深地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内疚。这种愧疚之情在我兜里装着她的钱然后一边抽她的烟喝她的酒和她闲聊的时候更加明显。你他妈不是女人,你要是女人的话早在八年前就穿着前露胸后露背下面露着大腿和臀部的衣服坐台去了。哪还能等到这个时候?如果你是女人,别说饿到这份上,就是有吃有喝你也会为了贪图享乐早早去当“八陪”了。你刚才还有脸说别人?我在心里不断地骂着自己,骂得自己狗血喷头还不依不饶。就在这个时候,她那五短身材歪瓜裂枣看似二手的老公开着二手桑塔纳来了。她坐在楼顶上和我都看见了,她喝干了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后下楼去了。那个老得快要掉渣的男人来了之后她们的门就关上了。那是经常的事。

  我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凭什么让那个五短身材歪瓜裂枣的老男人占有这个姿色艳丽心地善良的女人?凭什么?难道就凭那辆二手桑塔纳吗?我越想越气,越气还越想,越想越更气。那个男人每次只呆一会就走了,每周就来上那么两三回,他一来那间屋子里就会发出某种声音。我想起以前的女朋友靓来,她是我最爱的人,可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供我发泄兽一般的欲望了。不过也好,在我身边也养活不起她。我他妈穷呀!因为穷,我对这个社会的欲望已经不是怎样去吃喝玩乐,花天酒地了,而是怎样才能让自己已经活了25年的小命苟延残喘下去,怎样不会被这个无情的城市给注销和删除掉!至于女人,至于那供我发泄欲望的女人,那已经跟我的爱情一样冬眠在上个世纪的冰雪里,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了。

  我要用我那被性欲和贫穷折磨得青筋暴露皮松肉软的手紧紧地扼住命运的咽喉,绝不能向它屈服!

  坐在屋子里,我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可是命运的咽喉在哪儿呀?有多粗我都搞球不清,怎么去扼呀?我只能用我那双青筋暴露皮松肉软的无助的手握住自己。握住自己什么?我还能握住什么?

  隔壁那似雨打芭蕉又似老鼠啃床腿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TNND!那狗日的男人吃啥呢?

  那天过后,托那个漂亮小女人的福,也托我一个患难朋友的福,我很快就有了工作。虽然和我学的汉语言专业不怎么对口,但收入却经常让我从梦中笑醒。那个工作就是春风满面精神抖擞点头哈腰像个桩子或者柱子一样戳在某酒城的洗手间,等某些人排泄完后给他戳戳背捏捏肩,给他打开水管递递擦手毛巾,然后笑容满面地看着他给撂下一张可以让我不再面无菜色的美丽纸张。我是没有天使的脸蛋和魔鬼的身材,也没有闭月羞花之容和沉鱼落雁之貌,我的身体构造也不能让某些人产生欲望和想法,但我有一条三寸左右长的可以拍须溜马舔沟子的舌头,我有一张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枯涸依旧会唾沫星子乱飞的嘴,我有一副站上十天半月也感觉不到累的1.74米高130斤重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身板,还有一张脸,一张谁把屎糊上把尿撒上把痰吐上我也会面带笑容温柔相对然后默默擦掉的脸皮,还有一颗心,一颗准备若干年后赶上李嘉诚的对未来想入非非蓬蓬勃勃的心。就这些,也只有这些。够了!

  我像一根笑容满面时不时还点头哈腰的桩子一样戳在某酒城的洗手间。以静默的姿态戳在芬芳四溢人来人往的洗手间里,戳在那些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来此被小姐们当猪宰的自己还以为自己很潇洒的“坎头子”必经的门口。戳着,像根木桩子或者木柱子一样地戳着,而且还是面带笑容点头哈腰的木桩子或者木柱子一样地戳着。就这样戳着,屙屎的声音“哄哄”地吹着,撒尿的声音“滴滴嗒嗒”地响着,酒鬼呕吐的声音“哗哗”地传来......就这样戳着吧!就这样挺着大男儿的身躯恬不知耻心甘情愿地戳着吧!

  戳的第一个晚上,就戳出了两百多元的小费。

  我拿着钱,满身的疲惫和困倦荡然无存。我飞向西安最大的开元商城,体体面面财大气粗地买了两瓶长城干红和两包好猫香烟,然后快快乐乐地回到我的住处。芳正在楼顶上喝着酒。

  “这是我买给你的,”我一边把上次拿她的钱还给她,一边对她说,“上次真的多谢你呢!”

  “你找的什么工作?”

  “采编!”我撒了个慌,没有对她说我在酒城当“厕所王子”。如果那样说的话,恐怕葛优连他的牙都能笑掉,更别说她呢!再说现在谁请我干采编我也不去了。

  “哎!你们大学毕业的还是好呀!我想找个工作好好地干,可就是找不到,我又没文化又没什么。”芳叹了一口气,她幽幽地说。

  我心里忽然莫名地产生了一种隐隐的疼痛。不知道为了什么?好像为了她,也好像为了我,又好像什么都不为,只是有那种感觉。

  她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她用那种雾一般迷茫的眼神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若有所思的样子。我静静地看着她,她真的很美!她那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着哀怨和伤感,她细而柔顺的眉俏丽地上挑着,冰蓝色的眼影柔和而迷人,她那驼黄色的唇亮泽而娇美,洁白整齐的牙齿如贝似雪,长长的睫毛清爽卷翘……看着看着,心里就潮水般涌起一阵阵不可抑制的冲动和柔情。我紧紧地抱住了她,靠着楼顶上的栏杆,我不断地吻着她,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丰满高耸的胸脯紧紧地贴在我的怀里,我吻着她,她那尖尖的带着淡淡酒味和香味的小舌头像条快乐的小鱼一样在我的口中快速地游来游去,咬都咬不住。我使劲地嘬吸着它,在五脏俱焚的感觉中真想把它吸进嗓子眼里去;我亲吻着她,欲火难耐的我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了她的内衣,在里面胡乱摸索起来。过了很久很久,她轻轻地推开我,静静地看着我,“别这样了!”她对我说,然后拿着椅子一声不吭地下楼去了。

  我性欲亢奋。

  我很想找个人做爱!这要求不过分吧?可我找谁呀?我想起靓来。靓是我的初恋女友,要是她在的话绝对不会对我说“别这样了”,她不仅让我拥抱和抚摩她,而且还会让我上她,百依百顺,毫无怨言。那怕我三天没刷牙,那怕我喝了再多的酒后用臭昏昏的嘴去吻她,她也不会拒绝的;那怕我用八天不洗甚至是刚刚掏完厕所布满污垢的手去揉捏她那丰满坚挺的乳房抚摩她光滑柔软的胴体,她也不会拒绝我的。

  我想喝酒,在我想起靓的时候很想喝酒。我下楼买了一打啤酒,搬了个椅子坐在楼顶。咱也翘着二郎腿喝着幸福的小酒笑看云舒云卷,回忆回忆初恋的美好时光。此刻,冬日暖暖的阳关温柔地洒在我的身上,暖暖的,柔柔的,带着融化一切的温度和力量,就像靓那纤细的手指和柔软的手掌抚摩在我肌肤上时产生的那种感觉。那个长发飘飘低着头哼着舒婷的双桅船走进我初恋的可爱女孩,那个和我同床共枕相依相偎缠缠绵绵生活了两年多的温柔似水的女孩,那个把她处女之身给了我让我变成男人的漂亮女孩,她现在在哪里呢?我不得而知。

  毫无疑问,和靓在一起那两年多的岁月是美好而幸福的,充满着温馨和甜蜜。即使后来分了手,我也没有恨她,只是感到了伤心和痛苦。而我现在却感到了悲哀!悲哀和伤心是完全不一样的。而我现在悲哀得就像一只无枝可栖的乌雀,我已在空中飞翔了很久很久;悲哀得就像一只无穴可居的野兔,我已在山坡上奔跑了很久很久;悲哀得就像一条无水可游的孤鱼,我已被爱情搁浅了太久太久……

  我想起那场刻骨铭心的初恋,想起了那个我深深爱着却离我远去的女孩。那些关于初恋的往事渐渐浮上记忆的水面,心开始波澜起伏。

  往事若隐若现。

  “你来干什么?”

  这是谁的声音?别激动!

  这是让我朝思暮想让我魂牵梦萦的女朋友说出的话;这是和我相恋两年多的曾经无限柔情地和我在公园的歪脖树下山盟海誓永不变心,海枯石烂我心依旧的女朋友说出的话;这是我满怀激情千里迢迢从西安赶到广州,再从广州赶到深圳见到我的初恋女友时她说出的第一句话;这是和我仅仅分别了一年的女朋友对我说的话;这是我今生听到的最让我心动最让我感动最让我难忘的话。她眼神冰冷,她表情漠然,她神情黯然,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这句话。

  她是靓吗?不会是我认错了吧?我在心里一次次伤心欲绝地问自己。

  “过去了就过去了,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哼!一场游戏?一场梦?你当我是姜育恒呀!

  “其实我也有我的难处,也是迫不得已,是岁月改变了一切。”

  靠!岁月改变了一切?什么责任都往岁月身上推,把岁月当白痴还是当后娘养的?

  “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和我在一起时是那么地关心我,那么爱我,真的很感谢!”

  我还能说什么呢?谁能告诉我?我说什么还有用呢?谁又能告诉我?看着和我一步之遥的靓,看着我深深爱着的靓,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靓,看着一脸冷漠一脸冰霜的靓,看着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靓,我该何去何从呢?走在蛇口那长长的堤坝上,我不断地问自己。我除了问自己还能问谁呢?道路两旁的棕榈树亭亭玉立,迎风而舞;咸涩的海风吹来,吹得心开始疼了起来。爱情的船沉了,你应该去拥抱大海!你死去吧!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泪留满面地对自己说。

  “你要想开点,你要想不开我也没办法。这是深圳,不是西安,这里没有人相信眼泪和爱情的!”

  “我哭了吗?”我泪流满面地问自己,生不能比翼双飞共结连理,死后一起去喂鱼养虾也行呀!“靓!咱俩一起跳海吧!”我语气平静心情却不平静地说。我的面前就是女娲那白色的人头蛇身雕塑,很高也很美,她一直在不知疲倦地举着补天的七彩石。一水之隔就是香港新界。

  “你跳吧!你跳了我就跟你跳。”靓看着波涛滚滚的海面对我说。

  你当我是白痴还是弱智?我死了你好当金丝雀呀!“还是你先跳!”我对她说。

  “你一般说话都不算数,我跳了你不跳咋办?那我不就白死了吗?”靓振振有辞,最后我说干脆咱俩抱着一起跳吧!这也许就是最好的办法了,“你会游泳,我又不会游!”靓想了半天后歪着脑袋看着我说。

  苍天呐!大海啊!还有漂亮的女娲小姐呀!你们听见没有?女娲小姐你别补天了,让洪水下来吧!淹死我或着她,要么就用你手上那块巨大的七彩石砸死我身边这个可爱的女人好吗?

  “算了!我们都别这样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靓说这话的时候开始用她那早已沦陷他人之手的三围向我进攻。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开始说那些骗鬼鬼都不信而我却愿意相信的甜言蜜语。我居然恬不知耻地紧紧拥抱着她,拥抱着这个将要离我远去的三围,开始了我们在古城西安的夜幕下和校园里排练了无数次的一幕一幕,“过几天我就要去香港了,他可能要带我去新加坡,你看前面那些亮光就是香港新界,从那过去一会儿就到浅水湾了!”靓指了指大鹏湾对岸的那些亮光对我说。

  事到如今,自认倒霉吧!世上倒霉的男人又不是我一个,有那么多做伴的。既然如此,何不洒脱一点?免得再让那贵夫人看不起。

  “我会永远记住你的!”靓说。

  “别永远了,你放心去吧!去挣你的美圆港币新加坡台币去吧!”

  “华!”靓的眼睛竟然一片晶亮。我伸出手摸了摸,是真的。当我确信那些晶亮的液体就是泪水的时候,我感动坏了!我紧紧地连拥带抱还吻着她,看来她还有鼻屎那么大的一点点良心。

  “我也会永远记住你的,我会想你的!”我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身子骨轻飘飘的。幸亏怀里抱着她,要不估计海风能把我吹起来,吹过海面,吹到香港新界那边去了,连偷渡都不用偷渡就可以过去了。

  “你还写诗吗?”

  “哼!写诗!还写屎呢!”靓笑得很苍白,就像她以前写的诗一样,“你呢?”

  “我再也不写那些骗自己也骗别人的玩意了,它离我们的生活太远了,就像我们之间的爱情一样。我以后要好好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我也要尝尝把别人心爱的女孩买来当金丝雀养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你别以为我都是为了钱!”靓似乎想解释什么?

  “我没以为你是为了钱,你是为了爱情,不过爱情和金钱之间往往是划等号的。算了,我们都别说这些了,关于爱情是什么就留给小朋友们去想吧!你也该回去了,免得海风把您这娇贵的身体给吹坏了,您现在要清楚自己是贵夫人了,身体就是本钱。”我发现自己和靓之间已无话可说了。

  靓走的时候还不忘和我作爱。尽管有阵阵咸涩而潮湿的海风吹着,尽管有阵阵澎湃的海浪在伴奏,感觉并不是怎么的好,然而我还是无法拒绝一次次进入到她的身体。叫花子怎么会嫌馍黑啦?在那场爱情里我已经成了身无分文感情的乞丐了。我匆匆忙忙像叫花子一样吃完那爱情的最后晚餐,提着裤子,冲着那个渐去渐远深爱着的背影泪雨磅礴。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愿意看见,只有凉凉的海风在轻轻地吹。像海哭的声音。

  伤心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

  我号啕大哭。对着黑夜,对着大海像被鬼捏住一样大哭。

  看来这世上不要脸的女人多,比不要脸女人多的是不要脸的男人。我就是那些不要脸里面最出类拔萃最优秀的一个!

  我怎么会想起这些呢?我怎么要想起这些呢?明明知道这是自己身上最大最深的一个伤疤,你还要去揭去抠!明明知道一抠一揭一挠就会流出那些让人产生疼痛产生伤感的红色液体,你还偏偏要去抓去摸最后还要揉一揉。你怎么不撒把盐上去呢?你脑子里面真的有水了!我大声地问自己也问眼前地上空空荡荡横七竖八的瓶子,大声地问那些杂乱成堆的烟蚂蚱。酒瓶子无语烟蚂蚱无声,就跟哑巴一样。这不能怪它们,酒瓶子又没有耳朵,怎么会听懂我的话?烟蚂蚱又没有嘴,怎么能给我说话呢?烟蚂蚱有嘴也只是过滤嘴,又不是会说话的嘴。你怎么跟大话西游里面的唐玄奘师傅一样唧唧歪歪婆婆妈妈?你喝多了,喝多的人一般屁话死多,你也一样。

  我站起来,有点飘。不飘才怪,那肯定就是假酒。本来想好好品尝一下和靓在一起时像奶油瓜子一样香脆可口的往事,为什么偏偏嗑出一个伤心的臭虫来?看来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我搬起椅子,朝楼下走去。再想那些往事我真会疯的!我得去在三级片里寻找安慰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冷也好,热也罢,转眼之间就到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

  “你过得很开心呀!”我怀抱吉他半遮着面,跨着马步扯着裆,以一副酷毙了也傻毙了的姿势正在走廊上给我刚刚认识的那个叫眉的女大学生抒情的时候,芳回来了。她笑着对我说,她的身后又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我对她笑了笑,这才想起很久很久没有见她那个二手老板开着二手桑塔纳来找过她了,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翘着涂有丹蔻的兰花指捏着高脚杯坐在楼顶上悠闲地喝酒和在楼下打麻将了。她什么时候开始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地出去,然后带着一个个形形色色陌生的男人回来我也记不清了。我整天除了在某酒城的洗手间像根柱子或者桩子一样面带笑容点头哈腰之外,其余时间就是琢磨着怎样把我面前这个听我弹着吉他挺漂亮的女大学生勾引上床,然后供我日复一日不停地发泄我那旺盛的兽欲。

  眉双手托着下巴,仰着她那花朵一样粉红柔嫩的脸,睁着一双晶莹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她那细细的长长的黑黑的翘翘的睫毛清晰可数。她入神地听着我给她边弹边唱,很感动的样子。

  我放下吉他,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眉像一只乖巧的猫一样缩在我的怀里。看着怀里温柔似水清纯甜美的眉,吻着她那鲜艳如花蕾般芬芳的双唇,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和兴奋自内心的最深处悄悄地涌了上来,微醉的感觉渐渐弥漫开来,我又看见了大片大片白白的云在蓝蓝的天空开始轻轻地飘,成群的白鸽在忘情地盘旋飞翔,无数的蜂蝶在四处轻飞漫舞,绚丽的花朵开始在静静地绽放……

  那是初恋的美好感觉。

  “眉,我们做爱吧!”我一边在眉的耳边轻声细语,一边把手伸向她的胸前。那种想抚摩眉的冲动和欲望难以抑制。她的眼神闪过一丝丝惶恐,她缩了缩肩膀,似乎很紧张。我紧紧地抱住她,把她压在床上,透过她那翠绿色的紧身毛衣我摸到了一对小巧而温暖,光滑而富有弹性的乳房。她的胸罩很紧很小,我一只手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就在我准备去脱她裤子的时候,她挣扎着伸出两只手用力推我,我抓住她试图推开我的双手将它压在她的身下。

  “你要干什么?”她拼命地推开了我。

  她只是被我感动,就是不肯上当受骗。和她在一起,除了能隔着衣服感受感受一下她的温柔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自拉自弹自唱自我安慰了。因为认识了眉,我渐渐地和芳的关系有点疏远,疏远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的身后总有那些型号不同品牌各异的男人,更重要的是我在一个孤独寂寞性欲亢奋的深夜敲了半天也没敲开她的房门,所以感觉疏远了许多。

  又是一个孤独寂寞性欲亢奋的深夜。我刚刚躺下,楼下就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那种铁制门环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清脆而又孤单。楼下传来芳的声音,她现在经常是在半夜或凌晨才回来。

  房东怎么不去开门?芳敲了几下怎么就不敲了?楼下一片寂静。

  我下了床,爬在窗口。昏暗的楼道口悄无声息地蹲着一个身影,就像一只流浪的猫一样蜷缩在门口的台阶上,孤独而可怜。她的身后今天没有男人。我下楼打开了门,一股浓烈的酒味夹杂着淡淡的脂粉味扑鼻而来。她一定是喝醉了!这是我头一次看见她身后没有男人。

  楼道很黑,台阶又陡又窄,这种民房一般都是这样的。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扶手的栏杆,芳在黑暗中也摸索着寻找扶手的地方,在黑暗中,在摸索中她拽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小也很凉。我轻轻地握着她那细细的长长的柔柔的手指,她那冰凉的手指蜷缩在我的手心里,给人一种脆弱无比的感觉。她轻轻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全身酥软,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味和淡淡的脂粉味。

  楼层不高,只有四层,我们却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到了门口,芳摸索着在掏钥匙,掏了几次都没有掏出来。当我在她那精致的小坤包里摸到钥匙的同时也摸到了在塑料包装下隆起一圈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芳打开门,在墙壁上摸索半天后灯亮了,苍白惨淡的灯光在一瞬间像水一样涌出门口。她站在门里,站在苍白惨淡的灯光里一脸冷漠地看着我,长长的秀发自那光洁圆滑的肩头瀑布一样倾情而泻。

  总该有一些事情发生吧?!在这样孤单寂静的夜晚,在携手走过这么长的楼梯之后,在浓烈酒精的刺激下,总该有一些事情发生吧?!最起码该有个深情地凝视吧?我站在门外恬不知耻地希望发生点什么,希望她能让我走进去,然后……然后干点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扇门在离我鼻尖几厘米的地方关上了,“嗵”地一声吓了我一跳。

  走廊上一片黑暗。夜伤心地黑,绝望地黑,黑得孤单而又冷清。

  这样的夜晚适合作贼或者写诗,然后坐牢或者卧轨。

  一连几天,芳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怎么呢?到了第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去敲门。敲了很久,屋子里才传来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国度里传来一样,是那样的微弱和无力。她问是谁?当她知道是我的时候打开了门。她穿着一身带蕾丝花边的黑色内衣,有着细细的带子,细细的带子下是高耸坚挺的乳房。她站在门口,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一声不吭一脸冷漠地看着我,脸上残留着隔夜那未卸的妆。屋子里狼籍一片。一股浓烈的气味传来,一个红色的脸盆里有着半盆紫色的液体,茶几上放着两盒针剂,隔着很远就能清晰地看见那上面的名字是头孢三嗪和壮观霉素。一个一次性塑料杯里盛满紫色的液体,混在一大堆药品中间肯定不会是什么饮料,从颜色看应该是高锰酸钾溶液了。在她床头的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散开着一些面包馒头等等乱七八糟的食品。

  “你应该去医院看看!”我看着她那忧郁而孤独无助的眼神对她说。

  她淡淡地笑,像一朵在隐晦和凄凉中惨淡开放的花,“看什么?!我要把它还给这个城市。”她的声音冰凉而又寒冷。就像一不小心踩到冰窖一样,让心一冷再冷,冷得无法忍受。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你有好几天没出门了。”我没有问她吃什么,我只知道她现在最需要一些温暖的食品暖暖身体,她需要温暖。我下楼买了一袋豆浆和一碗豆腐脑,这些温暖的食品一定会让她感觉暖和一些。

  “过几天我就要走了,离开这里。”芳一边喝着豆浆一边说。

  “去哪?”

  “去那些需要我而不爱我的男人那里。”

  “那你应该把病看好了再去呀!”

  芳一声不吭。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我来这个城市的时候只是一个小裁缝,我没想要在这个城市怎么样怎么样?只想凭自己的手艺挣点钱供我弟弟上学,我不忍心看我那已瘦得不成样子的母亲一次次往血站跑……我来到了这个城市,他们不需要我做的衣服,他们只需要我的身体!我来这已经五年了……母亲在一次卖血后死在回家的路上,我弟弟他偷人家的东西也被抓走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我…… ”豆浆没有喝完,芳已泣不成声了,大颗大颗晶亮的泪珠顺着她那苍白憔悴的脸上无声地滑落。

  “别这样了,我最怕别人哭了,一哭我都想哭了。”我轻轻地搂着芳的肩膀,她缩在我的怀里哽咽着,抽泣着讲她的事情。

  芳走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这种神经失常精神变态的天气在西安经常出现。

  芳拖着一个很大很大的皮箱,顺着很陡很窄的楼道慢慢往下挪,没有人帮她。那个箱子似乎很沉很重,她显得有点吃力。

  “我来帮你!”我走过去,她一声不吭地把箱子放在地上。箱子果然很沉,那里面应该是她的一些日常用品吧?或者还有我送她的那本《世界爱情诗选》?

  “爱情永远是美好的,只是它还没有来到我们身边!”穿过马路的时候我对芳说。

  “会来吗?就像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有这个病,你还会像那次在楼顶一样吻我吗?还敢吻我吗?”她冷冷地笑,大片大片的阳光从她苍白的脸上凋谢飘落。

  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呢?!!!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在手中箱子沉闷的落地声中,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声中,我紧紧地拥抱住了她。没有惊心动魄的感觉,没有销魂蚀骨的感觉,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冲动和激情,但我却紧紧地抱住了她。她的头偏向一边。刺耳的喇叭声没有了,一切的喧嚣和嘈杂声都隐去了,只有一颗心在一点点破碎时发出的声音。带着很痛的感觉!

  她慢慢地提起皮箱,穿过马路。箱子很沉,她双膝微曲,高高的高跟鞋似乎承担不起那箱子和她身体的负荷在摇摇慌慌着。那头长长的秀发倾斜在箱子的一边,像丝一样光滑柔顺,像水一样倾情而泻。她踩着满地凋谢的阳光,匆匆地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然后很快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之中。

  她会去哪里?她又能去哪里?去那些一个个陌生的需要她的男人那里,去这个城市扑朔迷离的霓虹深处,静静地摊开自己,没有爱情没有浪漫地摊开自己。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在她的眼里我看见了她流出的泪,那样的凄凉,那样的冰冷,那样的伤感,那样的让我禁不住想拥抱她。也许从她背离家乡的那一刻起,她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就像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什么又会在下一刻等着我?我们已失去了许多,包括对生活的激情和渴望,包括对爱情的真诚和期待,甚至包括生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我们已习惯了在黑暗中在颓废中在消极中在一次次的放纵中被一个个城市被一个个人抛弃,甚至是被自己抛弃。

  站在楼顶上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眉来了。她一蹦一跳快乐得像个天使,她伸出那柔软的双臂搂着我的脖子,娇媚地看着我,“你在想什么?”她问我,“我在想如果我有性病,你还会这样对我吗?”我轻声地对她说。眉大吃一惊,刚才还温柔无比娇媚万千的她花容失色,倒退两大步后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你别吓唬我好吗?”我向她走一步,她倒退两步,我走两步,她已倒退了四五步,当我再走的时候她已不再倒退了,身后栏杆挡住了她。

  “你扶好,别掉下去了。”

  我把芳的事给眉讲了讲。她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冰冷,“你让我感到了恶心!”她对我说,然后“噔噔”地下楼去了。她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连一个婉转的理由和借口没找就走了,走了,趾高气扬地走了,面带鄙夷地走了,走了……

  我爱你!

  我真的很爱你!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我真的很爱很爱很爱你!

  真的!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

  我抬起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苦笑两声。我想我应该离开这里了。这个楼顶上已经没有了那个爱喝红酒看着天空的小女人,尽管她不再纯洁!没有那个小女人的楼顶就像没有鸟儿飞过的天空,尽管鸟儿的翅膀会时时划伤天空的心!没有鸟儿飞过的天空就像没有爱情走过的岁月,尽管爱情已经让我感到了无能为力……

  你还要尽管什么?我问自己。

  没有了!我对自己说。

[长篇小说]那个爱坐在楼顶喝着红酒的小女人

  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是舍不得那份整天点头哈腰把脸当做手纸用的工作还是舍不得这个头也不回趾高气扬刚刚离你而去的女孩?

  要点脸吧!

  那我应该去哪?我问自己。

  去找芳!我对自己说。

  对!找芳!

  找芳!

  找……

标签: 长篇小说 楼顶 红酒 坐在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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