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毕业生

erjian 2022年06月18日 17:32 59 0

六月末的一天，天气阴沉，云丛和宁静站在bus站等车的人群中，很显眼。云丛和宁静是一对恋人，很亲密的牵着手，打算去专卖店买些小礼品，因为毕业，送给导师做纪念。

　　等车的人很多，最后宁静决定坐空调bus，虽然贵一点，但是不必拥挤，云丛点了根烟，没有说话，算是同意。

　　云丛心不在焉的望着远方，远方一无所有，地平线早被愈来愈多的高层建筑分割的支离破碎。身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头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扫着路边的垃圾和落叶。这个季节，也会有落叶？云丛这么想。马路对面的商店忽然走出来一对男女，年龄似乎相差很大，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他和她身上的非常合体和华贵的服饰，以及他和她似乎总是高高在上的神情。老板和他的女秘书吧，云丛这样认为，但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种习惯思维并没有好处。

　　那位中年男人伸手拦了好几辆出租车，但没有车停。云丛忽然一丝微笑，心想，这世界上终于还有钱都办不成的事情！这时，宁静问：“笑什么？“云丛不愿解释。但是宁静看到云丛的视线以后忽然“醋意大发“，甩开云丛的手说：“不许你看哪个女孩子！“云丛于

　　是抬头望天，天空灰蒙蒙的，没有蓝天和白云。

　　一群身着校服踩着赛车的中学生“呼啸而来“，但其中的一位却穿过重重人群，径直来到

　　云丛面前，塞给云丛一张传单，云丛展开一看“请不要在公共场合吸烟，谢谢！“云丛看完后很认真很小心的把传单折了起来，放进口袋里。宁静盯着云丛，忽然悻悻的说：“该戒烟了吧？“云丛一笑不置可否，手中香烟依旧袅袅。

　　那位中年男人还是没有拦到出租车，而大多数等公共汽车的人却为此都有点幸灾乐祸。人们总是这样，可以因为别人的不幸而感到快乐。中年男人有些急噪，掏出手巾象征性的擦着额头上的汗，却不小心带出一张100元的钞票。而此时宁静正在不停的埋怨云丛不肯卖力去找工作，宁静的记忆力是惊人的，清楚的记的云丛面试时的皮鞋擦的不亮或者领带打的马虎，云丛握着宁静的手，渐渐的有些松开。

　　也许真的应验了“天有不测风云“吧。那张钞票就这样被风吹着招摇过市的来到了宁静脚下。但是宁静却故意依在云丛怀里装做什么都看不见，尽管有一半的人都在望这边看：不是看宁静，而是看宁静脚下的钞票。云丛不习惯被人“注目“，思考了好一会，有些出

　　汗了，终于决定弯腰拾起100元。宁静第二次甩开手生气道：“你干什么？要他自己来捡！“云丛没有理会，把钱拾起走过去还给哪个中年男人，却被他身边哪个很娇小的女孩子拦住，并轻蔑的说道：“算赏你的吧。“那一刻，那位女孩子认为自己是“皇后“，尽管云丛丝毫没有是“皇后“裙底下的臣民的感觉。云丛觉得自己脆弱的“自尊“再次被“金钱“打击。他站在马路边，在这个城市里，很渺小。

　　忽然，云丛走到那位永远只知埋头扫马路的老头面前，把那100元钱恭敬的递到他面前，说：“给您！“老头真的很老了，老到对这个世界似乎早已失去了信心，有些颤颤巍巍不敢接。云丛于是说：“这是给您的。“迟疑了一下，云丛忽然指着对面那位中年男士说： “那边那位先生和小姐感谢您的：感谢您辛苦为人民服务这么多年吧！“

　　人群中一片哄笑，不知是欣赏，还是嘲笑。而那位中年男士和他的女秘则只有悻悻的钻进出租车。

　　云丛回到宁静的身边，宁静笑吟吟重新拉起云丛的手“温柔无限“的说：“恩，刚才你简直帅呆了！“

　　但是云丛心中却不和适宜的想起了自己的导师，和她总是责备的眼神。

　　空调bus到了，不巧，只有一个座位。宁静任性的坚持要云丛坐。于是云丛用力把宁静“ 按“在座位上，尽管宁静“孩子般“的不情愿。公车缓缓启动，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划过眼前，有如一部无声电影，只是自己是否是主角却不一定。云丛忽然想起有这么一次，自己和导师也是这样去买仪器的零件，自己也是这样站在导师身边，只是导师没有象宁静这样，温柔的拉着云丛的手。

　　毕业了，云丛没有怀念那些安静宽敞的阶梯教室和激情四射的毕业晚会，却总是无数次想起自己曾和导师在实验室里摆弄仪器分析数据。导师很严肃，也很认真，实验不很顺利，导师总是皱着眉头思索，清澈的眼睛在厚厚的镜片后一闪一闪，有如夜空里的星星

　　。云丛常常有意无意的望着导师的背影，眼光里有一些眷恋。

　　知道这一点点“想法“的活着的人，只有云丛，而云丛也决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然而，云丛因为太过“放纵“终究未能考取本校的研究生，云丛心灰意懒，然后和宁静正式“恋爱“。宁静其实很可爱，所有男生喝多了都如是说！但是云丛总是很迟疑，直到最后没有选择了----云丛才“爱上“宁静。而宁静总是不无怀疑的“总结“道：“我和你，直到最后---成了一道单项选择题---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除了爱我，就是喜欢我的时候… …“

　　忽然到站了，宁静兴奋的拉着云丛冲向车门，也将云丛从零乱的会议中拉回到现实。如果买东西，宁静总是孩子般的开心。

　　商场里，宁静“左顾右盼“然后问到：“你导师喜欢什么？“

　　“不知道。“云丛在那里研究葡萄酒和红酒，忽然道：“嗨，铃儿，给你的导师买瓶张裕干红啊？很有味道和小资的啊！“

　　 “才不呢！“宁静皱眉道：“导师和我一样对酒精过敏，闻到究竟皮肤会起红斑，好好可怕的。“末了，宁静忽然脸红戏笑到：“记住，以后喝醉了，可不许吻我哦！“

　　云丛相信自己百分之八十是被宁静的“皱眉“所吸引。宁静皱眉想心事的时候，喜欢爬到很高的教学楼楼顶上望着远方发呆。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云丛那天下午发现晚霞很红很艳很好看，就爬到楼顶上吸烟痴痴的看着夕阳。宁静忽然爬了上来，也望着夕阳痴痴的看着。云丛没有想到会有女孩子爬这样高，还是这样一个一向“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美女，然后云丛开始转过头盯着宁静“发呆“。宁静发呆的时候，表情很“漠然“，有如深秋午夜里湖底深处那弯冷月，美丽少有人欣赏，教云丛一次次留恋徘徊不忍离去……

　　云丛还是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导师。导师穿着服饰变化不大，实验室里总是白色的衬衣和白色的实验大衣，一种静若秋水的印象。经常云丛发现导师只是用手巾把头发束一下而已。导师不大说话，尤其不喜欢和云丛说话，如果导师开口说话，一般以为着云丛要

　　挨骂了。导师不太说笑，于是云丛总是想如果导师笑了，是否会比鲜花更灿烂？

　　但有那么一次，云丛和同学聊天。云丛说：“我在网上看到一个笑话。可以测你的IQ。现在问你，把一只乌龟放进冰箱里有三个步骤，打开冰箱，把乌龟放进去，关上冰箱。那么现在问，把大象放进冰箱有几个步骤？“

　　同学不假思索的回答：“四个。“

　　 “那四个呢？“云丛问。

　　 “打开冰箱，砍碎大象，把大象放进去，关上冰箱。“同学利索的回答。

　　云丛故做吃惊道：“很聪明嘛大概疯人院里的聪明人会这样做。的确有三个步骤，听着：打开冰箱，把乌龟拿出来，把大象放进去，关上冰箱。“

　　云丛没有说完，脑袋就挨了同学“一记“，“这算那门子问题啊？“

　　云丛忙道：“好好，不服我再问。森林里举行运动会，但是有一个动物不能参加，是那一种动物？“

　　同学又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容易，是人！“

　　云丛笑着摇头道：“不对，给你三个机会吧，猜中有奖，开始吧！“

　　 “猴子？“

　　 “不对！“

　　 “猫？“

　　 “不对！拜托你用点脑筋好不好？“

　　 “蜗牛？“

　　 “还是不对！“

　　 “那是什么？“同学恼火的问道。

　　 “是大象呗，因为大象刚才被你关在冰箱里还没有放出来。“

　　同学傻了，云丛却听见那边“吃吃“的笑声，导师红着脸抿着嘴忍俊不禁的笑道：“关在冰箱里的大象？哈哈哈哈，下次不准在实验室里说笑了……哈哈哈哈“

　　三个人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是云丛生命里所见过的最美丽的脸和最动人的笑容。也许真的从那时起，当云丛看到朝阳初升和鲜花绽放时，云丛经常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导师那一刻入花的笑容……

　　宁静点着云丛的额头：“喂喂，呆子！给你导师买一套化妆品如何？反正你导师是个女的，又还不老，一定喜欢’青春常在’的。说话啊，这可是为你导师买礼物呀！你导师到底会喜欢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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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丛随意道：“就这样吧，无所谓。“

　　宁静不满道：“看你那小样儿，漠不关心的，好象是给我导师挑礼品似的。“

　　最后终于还是买了一套化妆品和一支钢笔以及一些零碎的饰物。然后两个人又去吃了一通“肯德基“快餐。虽然云丛很不喜欢吃这些。

　　云丛和宁静漫不经心的经过一个天桥时，忽然被一个自称是某某中学的“失学儿童“的小女孩留住了。小女孩面前一张白纸很娟秀的写着她的不幸和家事，上面道：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经济贫困成绩优异云云，甚至还盖上了民政局和学校的公章。小女孩

　　一身破旧但是洗的很干净的蓝白色校服。她因为自己这种“近乎于乞讨“的行为似乎感到害怕和畏缩，所以总是“哆哆嗦嗦“的站在人群面前，全然没有一般乞讨者的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宁静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然后把身上十几元零钱就给了哪个女孩子。

　　 “阿姨，你叫什么名字？我长大以后还你！“小女孩怯生生的问。

　　 “不必了，叫我姐姐好了，记着好好念书啊。“宁静急忙挤出人群，怕眼泪会在人前不争气的落下来。

　　很长时间宁静没有说话，因为哪个小女孩的故事。云丛故作轻松玩笑道：“新时代传奇- 卖火柴的小女孩之现代版：卖女孩的小火柴！“

　　宁静恨恨的看了云丛一眼，道：“你这人怎么和动物似的？欠缺同情心！“

　　云丛无言以对。

　　下午，云丛将自己的毕业论文重新看了一遍，纠正了一些错别字，云丛清楚论文里有一些“本质性“甚至是“原理性“错误，但是云丛已经不愿意再去改，一切都迟了，翻天覆地的痛改一遍，不如就这样讲究下去，就象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生活……

　　云丛忽然想起了自己和宁静的“偶然邂逅“。宁静，是行政管理系的系花，当然是男生私下“评分榜“的结果。并不全是因为宁静的“美貌“，也许是因为她的“傲然“吧！云丛却很不出众，除了比较能折腾和人缘比较好号召力比较强之外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篮球、扑克和计算机，然后是烟酒打发日子，这是云丛生活的主要内容，当然是在遇到宁静之前。

　　宁静曾两句话形象的概括了云丛的全部生活：“学习不好也不坏，合格而已；生活无所谓希望与失望，满意而已-这个孩子可能有救！“

　　言外之意，宁静从一开始就要充当云丛的救世主的角色。这也是大多数女孩子容易犯的通病。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谁离开谁是真的活不下去的，唯一可能的是他或者她自己不想活了。

　　认识宁静很偶然。

　　那一天下雨，雨很大，很多同学困在教学楼里。云丛在门口撑开伞时，忽然发现身边的一个女孩子背影很“眼熟“，即以后的宁静。而很长时间以后，云丛才真正意识到那背影 “眼熟“的感觉只是因为宁静的背影酷似自己的导师。当时，宁静正和两个女伴说：“没办法啦，看来我们三个人只好在一把小伞里挤一下了！“

　　云丛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插话，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后云丛没有再和其他的陌生女孩子这样轻佻的搭话过。当时云丛忽然在三个女孩子身后说：“好啊好啊好啊，再加我一个吧！ “

　　后来宁静一直以此作为云丛“水性扬花“的有力证据。

　　三个女生吃惊的一起回头盯着云丛看，云丛却只看着宁静。终于一个女生鼓起勇气斥责到：“走开，你这个笨蛋。“这个女生，后来一直是云丛和宁静“爱情的坚决反对者“。

　　云丛盯着宁静忽然说：“是你？“云丛才想起来前些时候在教学楼上哪个喜欢看着夕阳发呆的女孩子，于是云丛接着说，“玩笑而已，纠正一下，我不叫笨蛋，我叫云丛。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和你合撑一把伞的。“云丛望着宁静定定的说。

　　另外两个女孩子几乎立刻说：“千万别上当！“

　　宁静“傲慢“的看着云丛，云丛不大自然，于是只好转身，撑着伞独自走进雨中，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宁静，宁静的“严肃“真的有几分象导师。

　　宁静的做法是很不近人情的，忽然走过去，一伸手，一把夺过了伞，然后是扬长而去，

　　只剩下云丛一个人在雨中……

　　这就是一段“通俗爱情“的开端吧，后来宁静总是不无遗憾的评价云丛：“作为主角的你，缺少浪漫。“

　　宁静和云丛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宁静从未来还过伞，而教室里的偶遇，仅仅是陌生人的一瞥，宁静批评云丛，挺帅的一个小伙，干嘛就和石头一样顽固？云丛付之一笑，

　　因为，似乎在宁静闯如云丛心中之前，导师的影子就“错误“的悄悄的刻在云丛的心中了 ……

　　云丛的导师很象一个学生，戴着一副厚厚的、大大的眼镜，很整齐的头发却很随便的束着，如果在下课的人群中，导师抱着书本小心翼翼的走路，象一个安静的新生。云丛第一次见到导师就是这样认为。那次，云丛匆忙赶进教室，云丛想坐到最后一排同班同学

　　身边，便对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漂亮女生“-即云丛后来的导师说道：“劳驾，让我进去，谢谢。“女孩子起身让了云丛进去，云丛回头多看了一眼哪个女孩，她正扶着眼镜框认真的望着讲台。云丛开始借作业本抄作业，云丛身边的同学吵的一塌糊涂，干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有人听课。忽然，云丛身边的哪个“漂亮的女生“愤愤的对那些同学说：“你们！不要闹了！“云丛重新抬起头，第二次认真打量女孩子，回头对自己同学说：“别闹了，’小师妹’发脾气了！“

　　女孩子立即纠正道：“错了，我是老师！“

　　云丛伸伸舌头做个“鬼脸“，道：“嘿嘿，你要是老师，那我早就是上帝了。“

　　云丛抄完作业，爬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太累了，昨天晚上打了通宵“仙剑奇侠传“电脑游戏。现在连做梦都以为自己是李逍遥在到处找灵儿和月如·#￥%……**

　　后来，云丛以及同学的作业本里有这样的批语：“不许抄作业！““不许帮助别人抄作业！ “云丛脑袋大了一圈也没有想通自己是如何被发现抄作业的。

　　但是，云丛做梦也想不到，哪个女孩子真的会是老师，而且成为云丛的毕业导师。

　　第二次，见到导师，是在报摊前，导师挤在人群里买报纸，数来数去差了两毛钱，云丛掏出几枚钢币，硬币掉在柜台上“叮玲玲“的响，导师回过头来，就见云丛笑嘻嘻的出现在导师面前：“听到这个声音！“云丛指着硬币说：“我的灵魂就可以升进天堂！嗨，同学，这位’小师妹’的两毛钱一起付好了，再给我拿一份’计算机报’。“

　　导师在人群外等着云丛，问道：“你是哪个班的？“

　　云丛贫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哪个班的。“

　　导师平静的说：“我是老师，化学系的助教。“

　　云丛知道玩笑开大了，吃惊的程度不亚于有一天发现自己原来是“外星人“，问道：“那，作业上的批语是你写的？“

　　 “是的。“导师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那么你仍然不知道我是谁？“云丛紧张道。

　　 “还不知道。“导师微笑着说，就象一只猫得意的看着自己的猎物老鼠一样。

　　 “那么，再见吧。“云丛转身便溜了，云丛边跑边诅咒上帝，跟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哪个“漂亮女生“，是老师！·##￥%

　　但是导师还是记住了云丛，尽管云丛很少来听课。云丛却总是在导师有意无意的指点下学习，从实验到实习一直到最后的“毕业设计“。

　　但是，直到今天，云丛即将要离开这个学校，才“确定“自己一直爱着导师，从第一眼见到导师的那一刻起。虽然，云丛更应该爱宁静……

　　是吗？云丛有时问自己。

　　算了吧，云丛也这样安慰自己。

　　究竟算了什么呢？云丛也不知道。

　　是否该向宁静“坦白“？宁静就在身后，云丛忽然转过身，望着宁静……

　　宁静脸一红，说：“看什么看？当心眼睛长针眼！“

　　宁静也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关心这个问题。宁静常常会歪着脑袋追问云丛：“你爱不爱我？ “

　　云丛会简短的回答：“爱！“这是真的，因为云丛找不出不爱宁静的丝毫理由。

　　宁静又会满意的继续问：“为什么爱我呢？“云丛却从来都是闭口不答。

　　为什么云丛会爱宁静呢？宁静想知道答案，云丛也想知道。

　　最近云丛经常会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有一天，导师也问同样的问题，“你爱不爱我？ “

　　爱与不爱？云丛常常会望着宁静，望着她明朗而自信的又有朝气的笑容，她俏皮的撒娇和她丝丝缕缕萦绕在自己心头的发丝……云丛想知道答案。

　　夜里，大家都喝醉了。女孩子们都回宿舍了，云丛和几个同学接着喝接着聊。云丛有些思路不清，辩不清宁静的笑容和导师的脸。云丛说道：“我想回家。“

　　同学答到：“好主意，和宁静一起回吧，学业爱情双丰收！“

　　云丛忽然有些情醒，补充道：“不，该分手了。“

　　同学吃惊道：“不会吧？你？宁静可是认真的！“停了一下又道：“她一网情深似水柔情你要分手当心她一定杀了你以后再徇情！“

　　云丛忽然决心道：“再说吧！“

　　这一夜，云丛和同学一直喝到黑夜过去黎明破晓，喝光了小店里所有的啤酒……

　　宁静和云丛坐在教室里，宁静递给云丛一张贺卡，说到：“写个留言吧。夹在送导师的礼物里。“

　　贺卡上有一架钢琴，钢琴的键盘上放着一束玫瑰。宁静低着头问：“你何时才会送我一束玫瑰？“

　　云丛说：“将来的某一天吧，你想我的时候。“云耘】直收开贺卡，单单的“栀子花“ 幽香，温馨、甜蜜，和宁静身上的香味一样优雅动人。云丛却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出教室。

　　在过道上，云丛点了一支香烟，香烟烟雾的弥漫似乎缓解了一点点惆怅。因为是期末考试前夕，教室里看书的人很多，却很安静。同学们都在这“噩梦般的日子“里煎熬，但是总有一天，同学们都会怀念这一段“如诗的岁月“，云丛深深理解。四年恍如一梦，正是

　　梦醒时分，但“梦中人“却迟迟不愿醒来……

　　一个男生在教室门口徘徊了很久。他是在找位子吗？但是教室里空位置很多啊。云丛有点好奇，终于沿着男生的视线才明白了一些。坐在前排的哪个红裙子女孩，她正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却又似乎沉迷于桌子上的书。这个“幸运“的女孩，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个不

　　是很“勇敢“的男生正悄悄注视着自己。虽然，有很多时候，被人爱，也许并不一定是幸福。

　　风起的时候，拂过我们每一个人，却扣不开红裙子女孩那沉沉的心扉，只是轻轻的吹起了女孩几缕发丝和她面前的几页草稿纸。

　　女孩弯腰拾起草稿纸时，不经意间回头向门口望了一眼。云丛猜测，对于男生这应该是个机会，因为有时候，眼睛可以说清很多事情。如果女孩子足够聪明的话，一定可以读懂些什么。

　　然而女孩只是不经意的一眼，男生却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悠闲“。云丛一丝苦笑，为这不够勇敢的“男生“。

　　仅仅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解释一切，仅仅是一句话的勇气啊！

　　男生没有离开，依旧在门口徘徊，云丛忧郁的看着他，看着男生的决心渐渐坚定却也不断动摇……

　　忽然，男生忽然好象不再犹豫什么，傻傻的，忽然走进了教室，走到他心仪的女孩面前，他轻轻的来到红裙子女孩的桌子前，那位女孩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耳机都忘记了摘下来。男生轻轻的说：“柳铃，你能出来一会儿呢？“

　　那个女孩子也许仍然沉浸在书本中，也许还正迷失于耳边仍然回响的音乐，对身边近在咫尺的“爱情“却依旧一无所知。于是出现了让人哭笑不得的回答：“咦？你是谁呢？我不认识你啊？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孩子因为戴着耳机，使她说话的声音很响，于是整个教室都听到了，并且向这边看。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除了这个女孩。

　　可怜的男生！可悲的男生！

　　每个人都开始笑了，云丛站在门外，为这个尴尬的男生，颇觉同情。

　　但是，幸运的是，那个女孩的“困惑“只是一会。女孩也终于明白了什么，于是取下耳机，轻轻的走出教室，追上哪个“失望的男生“的背影而去……

　　窗外暖风习习，温暖着千千万万颗寂寞的心，云丛又惊奇的发现，今夜星光是如此灿烂……

　　今夜有爱，今夜不太晚……

　　云丛吸完了第三根香烟的时候，才下定决心，决心将一切，都告诉宁静，告诉她这本来就是一个原原本本的错误，现在到了必须纠正的时刻，因为云丛和宁静不可能这样继续错一生！

　　告诉宁静：自己并不爱她。

　　回到教室，宁静忽然温柔的牵着云丛的手，就象已经抓住爱情的手一样，幸福的说：“丛丛，可惜你刚才错过了一段经典的’现代版爱情故事’的上演，很可笑，很可悲，很可爱，也很感人……“宁静靠在云丛的肩膀上，有些神往的说着。

　　云丛不由的握紧宁静的手，云丛深深明白，这双手虽然纤弱苍白无力，但对握住的某些东西却很牢，很执着，例如爱情！

　　云丛望着窗外，又是“又是万家灯火不夜城“，云丛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云丛忽然想起，一年前的寒假，那时，云丛刚刚从男生的“美女排行榜“中把“宁静“这个名字和现实中的她对上了号，宁静就是哪个抢自己伞而且曾经爬上教学楼顶仅仅是发呆的傲慢的“疯丫头“。有点奇怪的是，虽然在那以前，云丛算是和宁静已经“认识“一年多了（如果那样也算认识的话），但是云丛一直就不知道宁静的名字，云丛也懒的打听，不想去了解，也许，男生天生比较迟钝吧。

　　直到有一次，云丛问身边的同学借本子抄作业，宁静忽然把自己的作业本扔给了云丛，云丛看到作业本上的名字，才意识到这个“傲慢“的女孩子就是传说中的“十大美女“之一的宁静，云丛自言自语道：“宁静？“

　　宁静仍然是那样的“傲慢的俯视人“的态度，但是明显有戏谑成分的说：“是啊，我就是宁静，是不是你已经仰慕我很久了？“

　　云丛懒的和她争，点头道“是啊是啊，十大美女之一，久仰久仰。“云丛忍不住仔细看了宁静几眼，其实宁静根本就不象导师。

　　之后云丛就和宁静平静且平淡的接触，直到一次云丛打篮球比赛时，宁静不去为自己系篮球队加油反而为云丛喝彩，宁静于是在同学们的眼里成为云丛的女朋友。而这一切，只有云丛和宁静自己才明白，一切其实都没有发生过。

　　那年寒假，云丛没有回家，在同学家过的年。冬季的校园，是很冷清的，常常马路上的野猫比人还多。云丛年初三的时候，回到学校。那天下着雨，雨不是很大，但是很寒冷。云丛不大能忍受南方这种阴冷潮湿的感觉，虽然云丛的家乡，远比这里冷许多。

　　忽然，云丛看见前面一个女孩子蹲在马路中间，但是因为眼镜片上全是雨滴，云丛看不清是谁，也不想去看清，低头，云丛擦身而过。

　　经过的时候，云丛才发现，是宁静，正蹲在一个小水洼旁边，呆呆的望着水洼里的一只叠的很漂亮的纸船，纸船因为长时间浸在水里，已经快沉了。宁静没有撑伞，头发和外套，已全是水蒙蒙的雨滴。

　　云丛有些迟疑，也有些困惑，问：“干什么？会感冒的。“

　　宁静没有回答，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我在看这艘纸船，如果它能飘过这片水洼，云丛就会喜欢宁静；如果飘不过……可是，现在纸船快要沉了，云丛不会喜欢宁静了！“宁静忽然爬在自己膝上缨缨的哭了。

　　云丛有些吃惊，然后是无法遏止的感动。云丛一把拉起宁静，把宁静紧紧的搂在怀里，宁静在云丛的怀里轻轻的颤抖，因为寒冷。

　　云丛忽然深深的自责，因为自己怎么能让一个如此爱自己的女孩子，在这样的寒冷的冬天，去承担比冬天还残酷的自己的冷漠！那

　　一刻，云丛真的想，想用自己的一生去给这个女孩子温暖，去爱这个女孩子。

　　终于，宁静，真的成了云丛的爱人了。虽然这个“爱“字，云丛还是很少出口。但似乎，宁静只要能在云丛的心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很满足了。

　　云丛摊开贺卡，写了这样一句留言：“此情可待成追忆，待到那时已惘然！-----云丛赠 “

　　 “毕业论文答辩“时，云丛迟到了，因为头天晚上喝的实在太多，也因为云丛心中的寂寞和秘密！云丛的导师是“论文评审“的老师之一，没有公然批评云丛，只是扭过头去望着窗外，窗外一无所有，灰蒙蒙的一片。

　　云丛望了一眼导师，导师正冷冷的盯着云丛，云丛从来没有这样坦然过，甚至没有解释迟到的原因，便开始说明自己的毕业论文，原理、方案、结果。一步步，云丛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熟悉的实验室，只是云丛思路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云丛其实很优秀，导师

　　深知这一点。但是云丛总会莫名其妙犯一些小错误，然后就是一副漠然满不在乎的神情。云丛也知道自己论文有原理性错误，但是其他的导师在这短短的20分钟的论文概述中是无法想到这些毛病的。云丛是在同学和老师的一片掌声中结束了自己的论文答辩，也

　　结束了云丛的“大学生涯“。

　　但是云丛的导师没有鼓掌。

　　导师根本不愿意和云丛谈话，而云丛却在反复琢磨一句话：这个世界，爱一个人很难，恨一个人却很容易。

　　下午，云丛回到实验室，拉起尘封已久的百叶窗，让热情的阳光照耀进来，云丛又拖了一遍地板，开始清洗容量瓶、烧杯，那是云丛很久以前实验结束就应该做的事情。

　　然后导师来了，云丛没有说话，导师也一言不发，也许还在因为云丛上午的迟到而生气。导师也在清理仪器，实验室里一片沉默的寂静。

　　有时云丛设想，如果导师和自己不是沉没，而是象最初的那样见面时的“轻松“与“活泼“ ，那么自己的“眷恋“是否依旧是这样的结局？

　　这如大海一般深深的默然和冷漠，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埋葬了云丛和导师的爱情，如果，这也算是爱情的话。这样很好，云丛明白，心中哪个巨大的问号将永埋心底，永远成为秘密。在这个世界里，也许这个结局是唯一最合理、可以让人接受的！

　　云丛洗完最后一只烧杯，轻轻的甩了甩，倒扣在烘箱里。云丛脱了实验大衣，望着导师，只是她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云丛指了指桌子上的钥匙和礼物，最后一句却是毫无分量毫无意义的话：“这是送给老师的礼物，希望喜欢……那，再见吧。“

　　导师霍然转过身，匆匆说道：“等等……“云丛没有见过导师这样激动过，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红晕，“照个相吧，留个合影纪念。行吗？“

　　这种口气和云丛说过话，所以云丛几乎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导师轻轻的摘下了眼镜，捋了捋头发，刹那间的美丽近乎“极致“，导师在云丛心中一直就是这样“神“的化身。导师取出相机，调整了时间、光圈，云从悄悄的走到导师的身后……

　　云丛和导师浅浅的微笑，就这样毫无意义的留在了相纸上。刹那间云丛也下了决心，该结束这一切了，这张“合影“，就是一个句号。

　　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一刻云丛觉得导师初期的温柔，就象躺在自己怀里的宁静一样。

　　导师说道：“我其实还以为你继续深造的好。“

　　云丛忽然说：“我可能回家乡工作。“

　　导师有些诧异的问：“那你已经签约的公司怎么办？违约会有处罚的。“

　　云丛笑笑说：“我，从来都喜欢做自己的决定，让别人去议论，因为那是别人的自由。“

　　导师看了一会云丛，一丝微笑，说道：“两年了，你变的很乖巧，很听话，但是我却一直忘不了哪个’小男生’，洒脱，自信，敢说敢做。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哪个’小男生’，其实一直就没有变，很可爱。我其实真的害怕你变，变的我对你都陌生了。哦，对了，我还欠你两毛钱呢！“

　　云丛和导师相视而笑，导师笑着，却禁不住眼泪……

　　宁静在为云从削苹果。云丛说不喜欢吃还，宁静就给云丛削梨。宁静削的很仔细，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梨，而云丛却在“认真“的看着宁静。

　　宁静偶尔抬起头，嫣然一笑，说道：“这样看别人，别人会害羞的。“宁静的脸真的有些红了，象身边那只红苹果，可爱的教人心碎。

　　宁静继续低头道：“毕业后，我们先去我家，爸妈还不知道你呢。我爸妈很守旧，不过没什么，即使爸妈反对，我也会和你……“

　　云丛忽然轻轻的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窗外，微风吹着一朵白云，白云有限的漂过天空，流浪向天边……

　　宁静削梨的刀忽然停了，因为刀锋挺在她纤细的食指上，而宁静却似乎没有感觉，鲜血刹那间渗出，染红了大半个梨。

　　“我们分手吧。“云丛走了过去，从宁静的手中轻轻取过水果刀，又补充道：“真是的，小心些呀，这么大的女孩子了。“云丛收起刀边说边走向门外。

　　 “等等，你吃这个梨吧。“宁静将被鲜血染红的梨递到云丛嘴边。云丛定定的望着宁静，宁静也定定的望着云丛，一丝愧疚掠过云丛的心中。云丛接过梨，却取出餐巾纸，很认真的给宁静包住仍在流血的食指，很快，鲜血有渗红了纸巾，象一多花，却是残酷的美丽。而宁静这时已泪流满面。云丛咬了一口梨，带着宁静血的那一半，转身走了……

　　火车站前，云丛所有的哥们和同学都来送行。云丛一个个拥抱一个个热泪盈眶，云丛为每一个兄弟点上香烟，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同学们把云丛推向一个地方，兄弟们不惜“翻脸威胁“云丛一定要亲自过去，因为宁静正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站台前，目不转睛的望着云丛。

　　宁静穿着云丛最喜欢的那件绿色的连衣裙。云丛说喜欢只是随意说的，但是宁静却因此而经常穿着。宁静一直没有哭，但当云丛来到身边时，却禁不住潸然泪下，刹那间就泣不成声，云丛不愿伸手为宁静拭去眼泪，却莫名其妙感到一阵悲伤，只是手中香烟淡淡

　　的烟雾似乎要更浓一些。

　　原来，云丛还是爱着宁静的。云丛悲哀的发现。

　　但是，爱情，友情与同情，那个更多一些？云丛却不能确定。

　　云丛没有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宁静终于还是倒在云丛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宁静曾经说过，许多的委屈和许多的痛苦，都能在云丛的怀里找到安慰。云丛无力也不忍心将她再次推开，推开这个爱着自己而自己也爱着的女孩，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而已。宁静哭着问道：“那天，我忘记问，她

　　是谁？为什么？“

　　云丛一句话也没说。

　　火车上，云丛没有说话，望着窗外变化莫测的景色，分不清事实窗外的一切在飞速后退呢，还是火车在向前。云丛慢慢吸着香烟，喝着啤酒，麻木中有些悲伤，悲伤里有些麻木。

　　列车的窗外似乎在下雨了，整个世界忽然暗下来朦胧起来，恍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