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弯腰

　　一、 苍茫无计

　　1、 天地一沙鸥

　　一路落叶，沈言压下电话，也压下了十年的恩爱；曾经的毫无保留，曾经的青春懵懂，曾经的执子之手；恳求、要挟、怒骂、哭泣，累了，如此吧，不甘也罢，伤心也好，夏晓晴都不可能来C市。秋风吹过，天气愈发凉了。

　　沈言面前的人流车辆，好似电影动画，飘忽遥远，如同两个维度，同时不同频；激烈的争吵后，疲惫、麻木。

　　拿出电话：“多儿，在哪？ 我一会到，楼下烧烤，恩，好了” ，扬手招辆出租：“前面掉头，河水街” 想了想，接着电话：“有空没？不看孩子吧？来，河水街，网吧门口，对，十分钟，你快点，有你媳妇儿方非，用得着你吗？好了!”

　　远远看到路边高瘦，挎包弓着个腰的韩多，无聊的晃个膀子和旁边的大爷闲扯，不由的有点开心，在网吧lol能认识这样不错的哥们也是开心；随便找个路边摊一杯啤酒下肚，杯子往桌子上一顿，啤酒是凉到底，心里反而热乎起来。

　　“今天咋不打游戏了？又要唱歌去？”韩多随意的问道，“想喝点，哪那么多事？陪哥扯扯蛋，不挺好?” 正聊着，咣的一声，一个挎包扔到旁边的椅子上，沈言骂道“操，你个二笔，不装流氓能死啊？”

　　钱重一屁股坐下“正愁没局呢，你就给我打电话，要不我就回家了。” “你那样能回家？ 你可别逗我了，不是找哪喝就是找哪洗，今天王劲、张广没找你？” “王劲有旅游去了，张广出差”

　　初秋的夜晚，有老同学钱重、好哥们韩多，时间过的真快，睡醒，又是新一天。

　　2、 去留无意

　　北京的初冬比起东北温暖的多了，草木还泛着绿，沈言在大厦门口抽着烟，微风拂面不觉寒冷，反有几分暖意；这次来北方总部，沈言是来摊牌的，开了一天心不在焉的会，就等晚上和老板jerry的面谈了。

　　刘思思走过来“沈哥，有把握吗？要不要咱们C市的写个联名信？” 看看思思，笑道“玩逼宫？没用的，只会把你们扯进来，反而惹jerry的反感，你和海涛、晓华好好做你们总结汇报，别丢咱C市的脸，跟老板谈，唯一的机会是价值，你们去聚餐吧，我一会就和jerry谈，晚上回酒店再说。”

　　沈言又点了根烟，回想着白天的年度报告，是不是有缺陷，晚上该怎么交流；年初布局全省，从直销到渠道伙伴到人才梯队培养，这一年不可谓不辛苦，陆续找了思思、海涛、晓华一批销售，自己做HR不说，连培训材料都是自己整理的，顶头上司大区负责人linda也配合的当了一年空气，两个大项目几个小单，终于在元旦前完成了区域指标，大区中另外两个小区都离指标差不少；就着一次机会了，还不行没得玩了。

　　正合计着，电话响了：“jerry，好了？嗯，我马上上来。”

　　聚餐随意应付了几杯酒，借口有事先回酒店的沈言，无奈的苦笑，想想谈了快两个小时，jerry最后给出的理由，也是无语了，“linda比你来的早！” 大区销售总监？售前总监？逗我呢，不管人不管钱的虚职，还做我小区吧，该想想变道超车了。

　　3、 放浪形骸

　　“多儿，下班没？哥刚起来，梦鸽唱歌去!”晚上七点半，沈言开始安排今天的日程，唱歌、喝酒、游戏、桑拿，无非如此。

　　“广？干啥呢？钱重和劲儿都在？一一起来吧，老地方梦鸽，嗯，快点，我和多儿先喝着” 抬头看看服务员“露露下台，让她直接过来，先来一打啤酒，给我对面拿盒炒饭，记得！多放辣椒！”

　　无聊的多儿已经点了几首歌，沈言看着卖力挑选的多儿，直接说：“我来！”排行榜挨个点，几乎成了沈言的习惯，不出差的话，基本都在梦鸽混着，从来不会的新歌也和小妹儿学会了，对他来说，会与不会不重要，很多人嘈杂的声音就是最好的环境，因为，乱，感觉不到寂寞。

　　炒饭还没吃完，张广、王进、钱重就到了；钱重已经有点上劲儿，挑小妹的眼光依然让人受不了，也不知道当初怎么看上了大学的班花方非；王进中规中矩，张广从来不叫妹子；酒是从来不差事的。

　　露露几个妹子进来，骰子一摇，这酒就飞了，凌晨两点，只剩下注定不眠的沈言和逢局儿必到的钱重，干脆拉着俩妹子打起了扑克，歌厅拉小妹打四冲，俩兄弟也是够了。

　　“重啊，回家吧，我去打游戏了，毕竟你还有方非和孩子，太晚了不好”沈言看着钱重晃晃悠悠的离去，抬头望望凌晨的天空，寥落的繁星在凌晨的都市缝隙里闪烁着昏暗的微光。

　　4、 为人作嫁

　　沈言接到海涛的电话，在P市滨海开发区的一个项目，要做高层演示，客户规模万人左右，预算50上下，要沈言做支持；作为沈言一手带出来的几个兄弟，没法拒绝，上次晓华的一个项目说好去支持，等沈言起床客户都下班了，手机上40多个晓华的未接来电，也是没谁了；这次说啥不能掉链子了，公司早就伤了，兄弟的事还得尽力的。

　　火车汽车折腾了半天，再交流俩个小时，就回不了C市了，索性P市海鲜、歌厅走起，有海涛这种干净帅气的小伙陪着，换换性取向，沈言觉得都没啥了，嘻哈一夜，午夜梦回独醒，一杯清水如冰。

　　客户需求中有一部分需要资产管理系统，索性电话jerry，从北京拉来个伙伴新光科技，搭伙投标。

　　投标沈言是不愿意来的，这么远，也没有扎实的售前工作垫底，内线也不可靠；禁不住海涛这个墨迹，思思也给海涛帮腔，咋整，弄到底吧；一起来投标的还有新光科技的秦同伟；老秦同志看着年过半百，实际上比沈言还小一岁，白喊了半天哥，这无奈。

　　十五分钟的讲标对沈言来轻松无比，随便在休息区和几个友商扯扯市场聊聊指标，轻松无比，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对沈言来说，工作是最轻松不过的事，十几年下来，条件反射的应对自如；心态早就无懈可击，所有的情绪都不过是给客户给对手给同事看的一种手段，如此而已。

　　新光中标，海涛丢单；对在滨海大道遛弯看海的沈言来说毫不在意，看着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像一条通天大道，只想漫步其上，清冷静心。

　　5、 兄弟有难

　　钱重电话说有事找沈言喝酒，河水街走起。在沈言眼里，这个大学同寝的哥们毕业就混进了一个研究院，娶了班花方非，孩子也有了，每天小酒喝着小说看着，活的轻松无比，天生好命，能有屁事，不过是找借口喝酒罢了。

　　三杯酒下肚，沈言问道“咋没叫王进、张广？” 钱重低着头说“跟他们没法说”沈言一愣，这是真有事，“到底咋啦？”钱重两眼一红，眼泪流了下来。

　　钱重工作的研究院改制了，出来进了家非常不错的外企，懒散加研究院的恶习没能转正，快四十男人失业，上有老下有小，这压力可就大了；房子要还房贷，孩子更是各种消费，就剩下方非一个月几千的收入顶着，各种家庭矛盾就燃爆了；方非本来就和他分床几年不让他碰，这样更觉得他不上进，老丈人吵着要他还买房子时借的钱，对钱重来说，每天在家都是煎熬，只能出来醉生梦死，对没有一技之长，又不能放低身段的钱重来说，除了找铁哥们沈言说说苦恼，实在没法讲给虽然也是好哥们，却是沈言高中同学的张广、王劲。

　　“行了，大老爷们，哭啥！？ 有事就解决，哭有JB用”

　　“你这事就三点1、经济问题 2、夫妻关系 3、亲戚关系； 三个问题互相影响又各有不同，夫妻问题还有潜在问题没有理顺，咱一步一步来”

　　“1、工作问题，就是经济问题，根据你自己的研究院工作的经验，找出适合的目标行业和岗位，整理10家平台好、岗位适合的单位信息，对目标公司情况业务情况人员情况搜集信息了解情况，先找人介绍，没有就直接电话，有意向了再发简历面试；不难！ 同时，别喝了，去旁边市场摆地摊也好，收破烂都行，老爷们即使暂时不能赚钱，你最少要有个去赚钱养家的态度！ 扛不起一个家的男人也叫男人吗？？？”

　　2、夫妻问题，这个问题听起来不是一天两天了，需要找到症结，慢慢解决，先从关心和责任做起吧，有买酒的钱可以买买花，制造点惊喜和感动啥的，毕竟是你俩的事，还需要你自己上心才行，光沮丧没用，行动才有力量！

　　3、亲戚关系，这个最容易，也最不重要；方非对你好了，你做出个男人样，也就都解决了，你老丈人估计也是看你每个样子，刺激你去挣钱而已，给子女的钱，老人哪有在意的，你就是一副吊样子让老人看烦了！给你理一下，明天开始这么做！

　　1……

　　2……

　　3……

　　4……

　　5……”

　　做了十几年销售顾问，秉承着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只是缺少方法、行动和坚持的原则；S.B沈言开始给兄弟钱重支招……

　　然而，感情，真的有人能弄懂吗？ 沈言真有那么NB，他和初恋、发妻、十年婚姻还有个可爱女儿沈淑宁的晓晴会两地分居三年多，不死不活吗？

　　情为何物，此生无解。

　　6、 新路起航

　　又到一年年会季，沈言越发轻松，这次来不是为了开年会，是来换平台。

　　多年一线的打拼，对客户、市场、趋势的把握，新光做的业务，让沈言看到了一个新的方向，这次来是跟老秦约好去见新光的老大毛总，楼上jerry还带着各区经理开会，沈言借口客户电话，跑出来打了套小洪拳，舒缓下坐了一下午的颈椎；点根烟，考虑下今天要达成的几个条件，最好最差可能是怎么样，技术出身，37岁的毛总需要什么样的人，自己该表现怎样的态度，热情？谨慎？社会？经验丰富老道？专业严谨规矩？还是先吹吹NB，看看风向？ 我需要新光的什么？品牌？产品？支持？商机？

　　正想着，老秦电话来了，走起，上地

　　C市，沈言在新租的办公室和思思、海涛、晓华、家旭轻松的聊着天；新光毛总给了沈言最想要几个授权，财务独立，新光品牌，商机支持；沈言的心情不错，小小的办公室几个人确是一份可以努力的小小事业。

　　想想最后和jerry吃的饭，也是心怀感慨，虽然绝了自己上升的途径，jerry曾给过自己一个随意发挥的平台；最后另起炉灶，还跟jerry提想带走不错的新人陈家旭，jerry也觉得愿意走不用留，完全没在意。

　　本来自己走了，思思、海涛、晓华就是jerry在C市的顶梁柱，没想带走着三个铁哥们；晓华只说：“哥，你走，我肯定走”“那就跟哥走吧”；思思也找沈言想一起做，沈言直接给拒绝了“你在jerry那已经有稳定的老客户，商机更是不缺，高层也认可你，走了太可惜了，等哥能给你更好的机会，我找你！”家旭更是简单“哥，我是看你来的这，你去哪，我跟着！”没什么比暖心的兄弟更让沈言觉得安慰，自己带出来的人怎么惯着，沈言乐意。

　　然而，打工和做企业，毕竟不同。

　　7、 两肋插刀

　　钱重的日子还是老样子，喝酒洗澡到天亮，睡醒了接着喝；沈言给出的招，酒醒了早忘得一干二净，沈言也是没招了，这哥们骨子里那股懒散和自我催眠的劲实在是说不动。

　　可沈言觉得要做的事，什么时候会轻言放弃？打游戏被干了，都会自己开工会干回去，刚工作2个月直属经理整自己，就直接找老板反告直属经理，客户跟沈言装B，沈言一样拍桌子开干；活着只为顺我心意，坐言起行，大丈夫当如是。

　　找了韩多、张广，两个说话有分寸，办事靠谱的哥们拉着钱重又聊了几次，看看能不能说动，钱重就是个筛子，悲伤和痛苦留不住，努力和奋发同样走的快，方案失败。

　　你不动，我帮你动，电话给一个女生同学让她帮忙买化妆品拿给方非，说是钱重送的； 人家女生都说不合适，沈言你这么整不对，好吧，再想想，还能怎么做？

　　把手里C市的客户整个理了一遍，挨家打电话，看看有没有适合钱重的岗位，钱重做的机电，实在不是沈言客户的菜，不是政府就是银行证券，要机电工干嘛？恼火。

　　一月的C市已是严冬，午夜，沈言无聊的路边的积雪上踩着脚印，三年多了，不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竭不愿回家睡觉的沈言，不知道多少次一个人漫步街头，有人聊聊天也好，没人想想事也好，都比回那个只有自己的家好。

　　对了，还有一招，直接找方非

　　二、 春来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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