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茫茫人海中碰到她,这无疑是爱之神的指引。命运的注定。而能让彼此心动却是甜蜜幸福而不易的过程。但如果早知道最后的结局注定了悲剧,还会不顾一切,不后悔的去相爱吗?难道真的只为曾经拥有而执著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要离去?为什么明明知道了结局,还要死抓着不放。苦苦哀伤的等待。最后……最后能在心中留下的就只有那个夏天中的记忆了。
《一》
独自走在异国城市的霓虹下,心里有着未曾有过的异样情怀。
究竟是自己怀念起那所熟悉中喧闹的城市和那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可亲的时髦漂亮女人呢。还是自己已被眼前这异国邂逅中的夜晚风景陶醉了。
或许是一种默默比较中的苍凉的酸楚。
一个月前。内地总公司紧急调拔总部高层高级职员到驻日本总部工作。不知道是否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幸运女神的眷顾。
他被挑中了。
一礼拜后,飞往目的地——日本大板。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日本了。但大板却是头一回。来工作更是头一回。这不免让他有些心慌不安。脑中在想着“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否把在大板驻日本总部的工作协调好。”在去大板之前,他随路边的公车去看了富士山和樱花。当他远眺富士山时,目光完全迷漫在了气势磅礴常年被白雪覆盖着山顶的富士山上。站在远处看着那山,心里感到阵阵疲倦而想就这样依靠着看着它。远离都市的喧闹,回到自然中。漫步在香气弥漫的樱花树丛中,看着那如雪花般纷飞细腻白色的花瓣,他在其中长久的停住脚步,久久的走不出那片树丛。它们太美丽了,足以让伤感怀旧的情绪在不知然间完全掠夺完人的全部。这些每次来给他的感觉一次都比一次强烈而清新淡雅,而令人无法抗拒的美丽温馨。
也许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无法从开头就开始控制和抗拒。意识过来时却都已经深陷了。
到达大板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城市中的高楼大厦在那逐渐暗淡的余辉中显得寂静而孤独。就像一个少女沉迷中的神态。很美。有点醉人的艳丽。暮色下的街道却真正体现了这座人口密集的日本大都市的原貌。人们像傍晚时四处涌出寻食的蚂蚁拥挤在大楼两侧间的裂缝中,暮色中人影重叠恍惚。眼中的这一切让他感到即熟悉又亲切。有着那特有的味道。
他想“原来不管在世界的何处,城市中的人们大抵都这样。整天都像被时间束缚的机器;使命目标凝固的齿轮。不停的工作运转,连续不断的下去。直到自己把自己消耗的筋疲力尽,头脑空空。在深夜中感到孤独的感觉如死亡阴影的笼罩。后来渐渐一种无形的舒服展开,它若现若无的存在着。越来越紧的收紧着人们的身心。甚至思想都无法侥幸的逃脱。那是命。”
然而当人们终于躺下深入梦乡时,它又无止境羞耻的开始而无法停止。就好像白天的自我是自己的傀儡,而梦中的自我又是真我的寄托。但实际中却又永远无法真正的一致。一切都成了混乱,成了暗娼,成了面具……就只有目的和目标的誓不罢休,永无止境,不择手段,恶意中伤。而生活中剩下的就只有寂寞的空虚,冷淡的无奈,为生存四处奔波的劳累了。
他看着街上匆匆掠过的身影,想到自己或许就在明天,就成了他们中了一个。想到这,他幽幽的笑起。夹杂着某些无奈的神情。
他是个洁净随意的人。常常喜欢穿一件白色棉布的衬衫,深褐色的裤子,黑色的老人头皮鞋。如果是在可能的情况下他就这样,他喜欢自己自由不受丝毫约束的顺畅。舒适清雅而朴素的大方。每个人在生活和工作中总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烦恼和忧愁。但学会自我真正的解放和情绪的自我开朗才是真正享受生活的人。他不喜欢那种线条硬梆梆的西装和那无边际的忙碌。他本性中就不喜欢那隆重,紧张感太强烈的东西。除非在公司上班或和客户洽谈的时候是不得已的。他对此无能为力,因为这是礼仪,这是惯例。他无法改变这一切。
如果要按照意愿来行事的话,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正是他认识到了现所拥有着的不易宝贵,他明智的选择了。
若他执著只有自我的话那就成了反叛,成了人们眼里衣着不整没品位的商人。客户是不喜欢和没品位的人合作的。而这就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工作和他所代表的公司形象。所以他在外人看来,还是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商人。是位有品位帅气的男人。
忍耐成了正常,自然却成了反叛。
只有当他埋头于工作的时候,才可能忘却白衬衫和那线条僵硬的西装。甚至一切和工作毫无关联的是是非非。但也总少不了一杯浓香美味的热咖啡。这是用来提神醒脑的,特别在他工作和思考的时候,咖啡成了他唤起思想涌动着的潮水的呐喊声。他离不开它。
他常常看着白瓷杯里冒着热气的咖啡发呆,苦苦的沉思。
给自己一些问题和想象去探索,去发现,去认识。甚至有时,他感觉那白瓷杯中的褐色液体是毒药而不是其它什么。慢慢侵蚀精神和肉体的毒药。他无数次想丢掉装着那褐色液体的白瓷杯。自己来振作,但一少了那杯浓香的褐色液体在身旁,他的工作就再无法继续下去。哪怕一闻到咖啡散发出的那股独有的香醇时,他都会无法自拔……
他总是无法拒绝世间美好的东西。音乐、油画、好书、漂亮女人……这些都是他这一生都无法抗拒的东西了。当然还有他的咖啡了。这就是生活,就是本质。有嗜好,有倾向,有情欲的正常男人。
他想“真不知道是自己喜欢咖啡那股浓香中暗藏的苦味,还是自己被那浓香给迷惑俘虏了。但又一想,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晚,他感觉到了室内的燥热和孤独生活异地的寂寞。就放下手中的工作,关了写字台上的那盏长明的台灯,锁了门。
走在有丝丝凉风舒意的街头,他感觉到自己孤影的彷徨。这座夜空下灯红酒绿中的城市,有点凄凉而令人快慰。却没有他能透入心里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就像辽阔寂静中的茫茫草原,夜风中显得凄凉而让人感到它的神秘。而他是这草原上风中屈辱存活的一小股大沙漠的哀愁。一切都在他的茫然中。荒唐而接近现实。也许身在异地的他才可以感到截然不同的这些。
他是个容易感伤的人。多情的人。也许天生性情如此。
漫步在喧闹的城市街头,脑海中却还在思索着刚刚未完成的工作……忽然醒来,才发现自己真的溶入了这座陌生的城市气氛中。自己成了自己眼中的机器,齿轮……
忽然感到胸闷,就随手抽下了颈上的领带。又恍惚的塞到裤兜中。他忧愁的继续在人群中移动,前面去的方向不知道是何方。就只是不停的漫步穿行与人群中。又在一盏盏路灯下走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来填补自己晚上独自寂寞的空洞和感情的哀伤。或许就这么走走心情就会好一些。
“先生。先生……”一个清甜的声音追逐在他的身后。他只是一味地把自己陷入沉思的末段。而无暇其它。
她不放弃的又叫了一遍,很有礼貌的提醒。清甜悦耳的声音。
他恍然的转过头,却不知所措地看着身后的她。
她年轻清秀而娇柔,给人的感觉如天使般的白璧无瑕,光彩照人。还有那看人时流露出的灼热清澈的目光。
他犹豫了。以为是天方夜谈。异国梦幻……只是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她也许从他脸上看出了他神情的呆滞。就笑了笑。
灿烂迷人的笑容。眼睛和花瓣的双唇有着美丽弧线的翘起。
然后她抬起手,把一件东西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他立刻双手掏向了裤兜。摸了一圈后,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那她手中的领带是……”
他抬起头,看着天姿国色的她。忽然笑了起来。轻轻的笑颜。有点自我嘲讽的意味。他微笑地侧过头,马上又把目光再次落到了她的脸上。
他明白过来了……
她那灿烂的笑容还未退去。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有如冬季里明媚的阳光拂过大地般温暖柔情的他,她微微一楞,但眼中的呆滞很快一扫而过。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他猜想的空间。
她侧着头微笑的晃动着手中的领带,说,“你的领带。”
他收住笑容,抿起双唇。点了点头,就伸手接过了那条领带。
她疑惑的看着他。好奇的问,“为什么不说话?不会日文吗?难道吝啬的连一声谢谢都不愿说吗?”
“是感谢之类的话啊!我说了你会记住我吗?”他淡淡挑逗性的用流利的日语回答道。
她微微楞了下,却又假装镇静迟疑地说,“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她话到一半忽然停下,抬起头用一种好似犯了错的眼神盯着他。
他幽幽一笑,不屑的神情表露的无疑。觉得她很有趣,却可爱单纯的像个小女孩。“是哑巴吗?一开始我没有回答,就以为我是别类人群吗?”
她目光亮起来。微笑。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她把这种点头方式作为了向他的回答。
也许都是夜晚中孤独的人。他们走进了一旁的冰激凌店。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基本都是些孩子。他们觉得有点可笑。但夏天中的这里却是十分清凉舒适的。
他礼貌的问她要什么饮料。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可乐。而他自己却点了一杯咖啡。因为季节的缘故,这里是不提供热咖啡的,但罐装的咖啡却是有的。他还是要了一杯,这已成了习惯。想想几分钟前,他们还都是马路上各自过往的陌生人,转眼间却又坐在了同一张桌上,言语欢笑的谈论。而改变这一切的却是条无意间被遗忘的领带。他突然感到世界原来也可以变得这么的渺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可以变得怎么的亲近。
他隐约地告诉了她自己是一家跨国集团驻大板公司的职员。每天都面对着一些繁琐复杂的工作。很是单调乏味。而自己并不是日本人。自己的国家是大海那边的中国。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自若,面容英俊,有着一双锐利目光的男人。是来之中国时,忽然感兴趣起来。
她一手握着杯子一边微笑地对他说,自己也会一点中文的。
于是他就微笑地用中文和她交谈。他惊讶的发现,她那是会一点中文那么简单。她简直就是个中国通。而且她的普通话比自己还要讲的流畅,口齿清晰。却有着无法形容的清脆淡雅的腔调。很是动听。
而后,他就告诉她,她的普通话讲的很好。
她也微笑的说,他的日文讲的也不错啊!
并问她,在那里学的中文?
她忽然神情黯淡起。双手握着杯子沉默的不再说话。良久之后,她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喃喃的低声道,“是我父亲教的。但他早已过世了。”
他忙向她道歉,说自己说了让她不开心的事……
“没什么的,没必要向我要抱歉什么的。”她打断他的话,微笑的看着他说。
“那就说说你吧!”他有点尴尬的转移话题。
大板的夜晚真的很美丽。诧异淋漓尽致的美。他们走出冰激凌店的时候才感到外边深沉的变化。街道两边的道路上,还有人影的奔跑,四处捉迷藏般的来往与暗淡的路灯下。他们肩并肩得走在暗淡的路灯下。是送她回去的路。地上依然人影晃动。这一刻他们都沉默在彼此哒哒的脚步声中。只有呼吸。身边因为沉默,昏暗而显得寂静悠然。心里却真实的火焰四射。这就像夜晚黑暗的天空中隐藏着黎明时分的嘹亮;深夜中的寂静隐盖着白天时的喧闹……
她环抱着无袖的双臂,静静的走在他的身旁。在走过的路灯下,他侧过头看向她。在月色和灯光下她显得楚楚动人。让人看了觉得怜惜。
他脱下自己的白衬衫给她披上。在靠近她的身旁时,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芳香。脑中却一时混乱起来。
她转过头,看着夜色里僵持中的他,微微一笑。说。“谢谢!”
路。也许走到了尽头。夜,也真的很深了。因为身边一切显得太静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只有夜空,满天的繁星,暗淡的路灯,安详的建筑……
他们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看着他。腼腆温柔的说。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他很想递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一张上面有他的名字,林。和下面印有某某集团驻日本大板总公司经理字样的名片。
但他犹豫了,因为他不想把自己过早完全的裸露在她的面前。他是一个平凡的人。需要一个适合他的平平凡凡的生活和不可缺少的一些平凡诚恳的朋友。或许他还要的更多。但不管在那儿都是一样的。因为这是生活的需要。
他叫她把手机递给他。
她很顺从的从挎包中掏出了她的手机,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手上。
在她的手指碰到他掌心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从她指尖传来的温度和柔滑。这样的感觉来得是那么的真切。让平静的心窝受着荡漾。
他很快的就在她的手机中输入了一组令她还很陌生的号码。有着他名字林的电话号码。而后他把手机交还给她。微笑的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只要你有空,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出现的。
她握着手中的手机放在胸口。看了看那组号码,对他诚恳的点了点头。“嗯!”
夜晚中的黑已经压的很低了。整了城市中就好像只有那大街上偶尔晃动着的人影和突然间掠过的车灯了。一切都太静了。静的有点美丽而又凄凉。晚风轻吻着沉睡中的城市。就像母亲轻吻婴儿般的轻柔。
《二》
在林的意识里,一切的事情都是早已注定的了。是人们去等待接受的一切事实。是时间里等待的距离。有背景就有了开端,而后无法间断的发展到高潮,最后渐渐平息下来也就结束了。往往发展中的高潮是最美丽的,结果也就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一场游戏,人生的游戏。就像他在总公司工作出色,业绩超前。办事有见解又麻利。又遇到了来日本工作的人员选拔,他被选上了,结果就来到了日本一样。
娜美的突然出现是他预先所没有感觉到的。也许这就是缘分吧。让人意料所不及。谁也没有事先预测未来的能力。就算对某些事和人有事先的紧张、恐惧、慌张……也都是一些很自然的反应罢了。很纯粹的身理上的反应。但娜美带给他的感觉却是崭然不同的。没有恐惧,慌张。就只有一点点心里上的紧张和不安。还有一种好象被击活隐藏在心底的奇妙的感觉。那是很特殊的却又无法用语言表达出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为了什么?是娜美是一个会说很流利普通话的日本的漂亮的女孩。还是这里是日本的大板,而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城市呢?
不管怎样,只要有她带给自己的那种奇妙的感觉这些就足够了。
之后他们有了更多的见面的机会。是约会?或许他俩心里都认为这是的,是约会。或是孤独中聊天的朋友。
林不知道自己在她的眼中是怎样的一个人。很想知道,却又无从知道。因为他没有问过她,这样太尴尬了。于是他就选择了等待,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告示他,他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因为他相信这是命运。是注定的缘分。是想跑都跑不了的。
林在一个黄昏的下午带娜美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一套很宽敞明亮,整洁舒适的大房子。有着可以看到很远地方的大阳台。但这里就他一个人住。娜美走进公寓时好奇的看着房间中的一切。林打开所有的窗户,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随和清雅。娜美无法相信眼前这整洁的房间,卧室就是林的。在她的脑袋中,林的房间应该有些乱乱的,那才像单身男人居住的地方。那她也就有理由帮他常来打扫了。她有些泄气,但在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
当她从想象中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林微笑的靠在窗边看着她出神。他身旁淡紫色的窗帘在风中哗哗的轻拂作响。她走过去,靠在林的怀中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从林身体传来的温度和身边从高空吹进来的风。
在风中她的发丝轻扬。不时拂过林的脸膀。他们的脸上却有着相同的笑颜。
他们恋爱了。在林给了她一把公寓的钥匙时。就开始了。又或许早已就开始了。
林对她说,只要想起就来看看,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这里是随时都欢迎她的。
生活开始让异乡孤独的林感到了不再寂寞。每当他从公司加完班回来,都发现花瓶中的花刚换过了,茭白的百合还留有润滑的水珠,在灯下闪耀着它的光泽和美丽。空气中弥漫着清香。房间被整理的干干净净。还有冒着香喷喷热气锅里煲的汤……
林看着这一切娜美为他所做的,让他感动。他知道她刚来过,没等到他回来,又走了。
他想给她美丽。没有操劳,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他想给她所没有的。但他又什么都无法给她。她却一直默默的给着他无限的宽慰和爱情。这让他很为她感动,感动的要落泪。
当林在公园的长椅上拥抱着娜美的时候,他的心却是流着泪的。闻着她身上的幽幽少女的芳香。他心里在想,要给她幸福,永远的幸福,一生一世的幸福。用自己所有的爱去疼爱她,用自己所有的关怀去保护她。用自己所有的温暖去包容她……因为她是个惹人疼爱的傻女孩。
同时他在日本的业绩蒸蒸日上。
和娜美在一起快三个月了,是该和娜美同去见见她的母亲了。林想在和娜美的关系上得到她母亲的肯许。这是十分有必要的
有一天。林对娜美说,“去见见你母亲吧。”娜美楞楞的看着他。林微笑的继续说,“把我们的事去告诉她。也许她会高兴的。”娜美却显得有点紧张和不安。但最终还是微笑的点了点头。她永远是那种乖巧的样子。也从不会说个不字。她的温顺柔弱让人感觉她是那种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单纯的女孩。却是单纯的可爱的。
林和娜美跪在她母亲对面的地席上,她母亲显得很平静。她是一个看了就让人肃然起敬的女人。眉宇间有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他们都沉默着,林觉得有些拘谨,这让他心里无比的压抑难受。因为他太在乎娜美了。可同时他心里又害怕,怕她母亲就这样长久沉默下去。这是个不详的预兆。或许她也和自己一样太爱娜美了,而无法轻率的决定些什么。毕竟娜美是她唯一的女儿,怎会不谨慎的对待她将来的幸福呢?
刚坐下时,林严肃坦白道,现在自己和娜美在交往。会一心一意的待娜美……希望得到她的祝福。
但现在他开始有些泄气的紧张起来。而对面的她却双手端着茶杯继续沉思着。
他想,如果真的被反对了。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又可以做些什么?娜美还会和自己继续交往下去而摆脱一切来之她母亲的阻挠吗?
“你以后定居日本吗?如果你还考虑以后要回去的话,我想你和娜美还是适合做一般的朋友比较的好。不要怪我直言。我就这一个女儿,我不得不为她的将来幸福着想……”她面容肃穆的一字字说出。
却字字都狠狠的扎在了林的心坎里。
在林的心里他是十分尊敬娜美的母亲的,他也很体量作为一位母亲的不易和为难。是啊!自己对她和娜美又能够保证些什么呢?自己的工作毕竟也只是暂时的展转而来了大板,自己终究是要回去的啊!那里有自己的祖国和自己的亲人。而娜美也同样,这里是她的祖国,有着属于她自己的事业和目标,朋友。还有她唯一的亲人母亲。她是不可能为了爱情放弃这一切和自己走的。她不是那种甘愿为了爱情而可以抛弃一切的女人。她的柔弱就注定了这一点。
在娜美送林离去的路上,他们显然因为刚刚的事,而都忧心重重的低着头走着。沉默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对话。他们彼此都对将来失去了以往的信心和想象的憧憬。
林忽然转过身,对娜美说,“你还像以前那样爱我吗?娜美。”
她被他的突如其来的话语楞住了,她抬起双眼细细的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泪光。点了点头。
又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他又被总公司急急的招回内地。
同时这个夏天也将很快的过去。秋天也将很快悄悄的到来。
在机场明亮的大厅里,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像生离死别的道别。却又都发现对方的眼眶湿润了,她疲惫不堪,目光因泪水的浑浊而不再明亮。他心里很是为她而伤痛。她久久的在他的怀中不想离开,就只是暗泣。什么告别的话也不说。唯一能表露的就只有泪。
他一边默默的陪着她流泪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什么话却都说不出来。
扩音器里终于传来了他要离去的那架航班即将起飞的通知。他沙哑的说,“娜美啊!我……爱你。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一定……你可要等着我回来啊!等着我回来……。”
十份钟后,一家远航的客机离开了属于日本的土地,在黑暗的天空中缓缓的驶向了茫茫的洋面……
那所有有过的一切都是过去,都是梦了。为止付出的就只有那梦,泪和长久伤痛的心。
一切都成了记忆。被无情的隐藏起来,放到了心里最隐秘的地方,痛苦的深潭。时间却无法来隐盖那深处的秘密,愈合陈旧的伤口。每当想起如昨日往事,但又茫然的不知所措。在梦境中的徘徊,却永远都走不出为自己所设的迷宫。那是怎么的过去,未来却都已成了一片淡然。
三年过去了,已升为公司东南亚总董事的林,又回到了大板。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来大板了。
在他三年前离开大板的三个月后就和娜美失去了一切联络。就好像自己离开大板的同时,娜美也跟着一同消失在了大板一样。她真的完完全全消失在了林的生命范围里。再也无法感觉到她的一切。她唯一给他留下的就只有那段缠绵没有结果中断的爱情和空号的她的手机号码。
不是这些还留着的话,他有时或许就认为那就是一场梦了。那个漂亮的女孩也是童话里的公主。现实中是不会有的
但每当林痛苦的想起娜美时,他都会不自觉的一次次按下那同样的号码。但都是同样干涩的回答:“此号码是空号,无法联络……”他又一次次从绝望中清醒过来放下手中的话机。眼中却早已是泪光闪闪。
那个曾经在大板夏天的一切成了记忆。成了他常常能在梦中从新来过的苦涩的梦。他成了只会做同样一个梦的男人。
《三》
林又走在了曾经第一次和娜美相遇的街头。还有那曾经和她一起去的公园,冰激凌店……。一切看在眼里,似乎都没有多大的改变。街上照样人来人往,各自奔波流浪着。每次来,他的心情都是同样的压抑。沉默地徘徊在大板的街头巷口。走累了,就停下靠在墙边抽烟。他大口大口的吸着那幸辣的烟雾,再急速细细的吐出。直到那吐出的烟缓缓的在身边弥漫开来。他吸烟的样子很忧郁,冷漠。这三年来,他的生活因娜美的突然消失。没有了方向,没有了春夏秋冬,阴晴云缺的分别。他把自己完全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成了一个真正的机器,真正的齿轮。因为他想这样,自己就再也没有精力去思念任何人了。他的感情开始沉沦。
渐渐夕阳就又落下了。黑暗开始笼罩这座思念中的城市。他坐在一个比较寂静的咖啡店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路过的行人和路灯下的暗淡。他回过神来,端起面前已经凉了的咖啡杯。才发觉就只有这褐色的咖啡三年来一直陪伴着自己。能让他暂时感受不到思念孤独的寒冷和痛苦。因为它本身就是苦的味道。他恍惚的朝窗外瞟了一眼。同时全身立即僵持住了,感觉全身的毛孔都颤抖起。呆滞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动开窗外。他迅速的离开桌子,冲入了窗外的人群。
那个身影,刚刚他所看到的那个熟悉像她的身影。就在眼前人群中。他相信那就是她,一定就是她。他心中无发控制的激情澎湃。他在拥挤的人群中努力的前挤追赶。那个就在眼前的身影。
他不知道那个身影如果不是她,后果会怎么样?但如果就是她……怎么多年过去了,他又可以说些什么呢?也许真的是她,他会难受感动的掉泪。然后什么话也说不出的看着她。直到看的她也流出泪,然后猛的扑倒他的怀里。什么话都用不说了。
他追着那个身影。“小姐。小姐。请等一等……”
他连续叫了多遍。前面的她才发觉的停下。
在昏暗的路灯下她慢慢的转过脸膀。那一刻他连自己的呼吸都觉得困难,简直要窒息。
他心里很矛盾。既希望面前的她就是娜美,又希望她就永远这样背对着他,不要转过头来让美丽的希望立即破灭。有着她的背影真实的看在眼里,在他的心中有足够的空间来想象,感觉到她的存在就够了。
他完全看到了她的相貌。她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看着他。
她的眼睛渐渐睁的越来越大,惊讶的神情表露的无疑。她指着他,也许因为突然和惊讶她断续的说不上话来。
“你是,你是,是……是……”
他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用点头来承认了自己就是她想象中认出来的那个人。他就是那个人。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的林。
而后她的表情渐渐的阴郁下去,好象在禁受着某种莫大的痛苦。心里受着伤。她神色彷徨不知所措。
她这样让林看了心很痛。
他们走到公园。坐在路旁暗淡路灯下的长椅上,气氛沉默的让人压抑。
林看到娜美的那一刻,泪水感动的在眼里来回打转。嗓子里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呛住似的。他站在她的面前,就只有那被思念所压抑的茫然的目光看着显得成熟了许多的娜美。她变了许多。但她独有的秀雅,那高扬的眉毛……还都没有让他认不出她来。她的一切给他的印象是那样的深刻。有着无法消去的烙迹。他在人群中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他有许多话想和身旁的她说。自己是如何的想她;她为什么三年前不辞而别?为什么连手机号码都要更改?为什么要搬家?难道是为了自己吗?躲避吗?躲避自己的存在吗?……他真的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
“是为了什么?”
但现在她活生生的就在身旁,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思念。因为相爱。甘愿为她等待,为她寂寞,为她煎熬而肝肠寸断。他一贯的沉默是三年以来早已习惯的神态。他也因为她的突然消失成了低调的男人。没有了风趣和阳光般的笑颜。
她双手十指交叉着。显得心思满怀惆怅的样子。暗淡的光线下,她还是那么的美丽动人。有着成熟女性的美。在他的眼里她始终都是完美的。
“林。你……好……吗?这几年……”她轻轻断断续续的开了口。
他还是低着头,没有立即抬起头看她。只是把目光慢慢的移到她的身上,却不敢看她的脸。在那暗淡的光线下却发现她右手无名指上闪烁着让他心寒意冷的清冷的光泽。
好像淌着大滴的眼泪。闪烁着干涩的光泽。
她发现了他目光的异常和僵持的盯着自己手上那颗象征意义的钻戒。她喃喃的说:“我二个月前已经结婚了,他很爱我……却有着像你的眼神……”
他心里那道早已干枯溃烂的伤口又再次涌出了鲜红色的液体。还有咸咸的泪的味道。而他眼中一滴泪都没了。真正的干涸了。都涌到了体内,它们只能在心里翻转嚎叫。林的表面却难以置信的显得很平静,深沉。
“幸福吗?……你现在和他在一起感到很幸福吗?”他忽然打断她的话问道。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阴郁的目光。不知不觉地把左手放到了右手上,没有了光泽。她却茫然的不知道如何应答他的问题。而后底下头看着指缝间那颗发着幽幽光泽的钻戒,点了点头。
他们再次陷入沉默。
而后她又问他,现在还一个人过吗?有没有相爱的女人?……她心里其实知道他是一个人。从第一眼认出他来时,她就知道了。她早已读懂了他的心。
在她独自离去时。他站起诚恳的请求她能否再次同自己去趟苑湖。
那个三年前曾经去过令他们俩难忘的地方。还有那个满天繁星难忘的夜晚。有着她的夜晚,那也是最美丽的一个夜晚。
她在他身旁的长椅上抬起头看着他,贴着他缓缓站起。目光里却燃起了三年前游苑湖时看他的眼神。灼热而缠绵……
“林。我已经结婚了。一切都是事实,都注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起我了。再去苑湖还有什么意义呢。忘了吧!”娜美侧过脸膀眼中的泪在黑暗中悄悄的沿着脸颊流下。嗓子沙哑的带有祈求的口吻说。
他却执著的再次恳求她的同行。说。“只是用同游旧地来作无声的告别。自己以后永远不再找她,想她了……”
她同意了。就让最后的同游来告别曾经所发生的一切。结束所有和他曾有的感情和现有的思念。
他们又来到了苑湖。一个风景独特幽静,如画如诗般的地方。三年来的一切变化,在眼前什么都还一样。桥还是跨越在悠悠河水之上。桥下的河水也还在哗哗的流淌着。树也还翠绿的屹立路边。花和木头小窝也和三年前一个样。但一同来的人却都不一样了。变得成熟,会感伤。会流泪了。
娜美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大衣,黑色的高跟鞋在他的身边流溜的响着。像一首冬季里的歌。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来。
因为突然下雪的缘故,在湖边小林里漫步的他们都停住了脚步。林仰起头透过眼前几梳稀稀的发丝看着天空中飘下的雪花。娜美也仰起头看着灰白的天空,慢慢的从大衣兜里伸出一只手让那天空中飘落下的雪花随意的飘落到手心。雪花很快的在手心中融化掉。一切都很美丽。很快成了过去。太美丽的东西永远都是短暂的。他们心中都惆怅的无法开怀的欢笑。只有苦苦压抑和惆怅这冬季里第一场大雪的寒冷。
林脑中不时的回忆起三年前和娜美在苑湖时的亲密欢笑。那声音好像还回荡在耳边……
晚上,在投宿的旅店。他失眠了。因为他知道天再次亮起的时候他所爱的人就要永远和他告别了。他想着白天在雪中的她。和和她以前所有再一起的经过,片段。
凌晨的时候,他才渐渐昏沉的睡去。脸上还流有冰凉的泪水。
她悄悄的推开他房间的门,走到他的身旁曲着双腿跪下。看着婴儿般沉睡的林,娜美的心酸楚的支离破碎。渐渐眼中闪动起晶莹的泪光。
她为林流过了太多的泪。流得都让自己逐渐麻木不仁起来。泪水也要干枯了。她就在林的枕旁静静的看着他。沉睡中的他。她想在心里牢牢的记住他的样子。以后再也不见他,不想他。不再为他流泪了。
良久过后,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放在他的枕边。悄悄站起,头再也不回的走出了林的房间。娜美的泪水送别了自己的离去。
渐渐的一切恢复了沉静。窗外的阳光开始稀疏的传入暗沉的房间。鸟儿也开始叽叽喳喳的欢叫开来。一天又到来了。天终于亮了。
林模糊的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顶和身上的被单。煞白的光线映在墙壁上,让他觉得刺痛的眯起双眼。忽然间他意识到这是苑圆投宿的旅店,还有娜美。她……。这光线是第二天了……脑中凌乱一片。却痛苦的无法去想象现实的一切。缺乏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他猛的坐起身,却发现枕边一旁的那张纸条。娜美走前留下的纸条。他的手颤抖的把那枕边的纸条检起。上面是娜美给他的留言。
“三右拉拉(中译:再见)。”
他看着那纸条,眼中的泪流了下来。他知道她来过,但已经走了。永远的走了。
转眼间几年又匆匆的过去了,一切早已平静了下来。过去就好像是一场痛心的梦,来得不确切,只留有印象。
林消瘦了许多。脸却显得更英俊。目光也更锐利了许多。他现已经是娜美化妆品有限集团的懂事长了。东南亚各地也都有了他的分公司。他的娜美牌化妆品在世界各地也都有属于它的天空。它成了都市女性挣相追崇的高档化妆品牌。这一切他都是为记忆所做的。渐渐的他和“娜美”的故事就成了人们争相交谈的传奇话题了。
从欧洲分公司刚回来度假的朋友把一大叠从国外带回来的杂志重重的放到他的工作台上。微笑的说。林看看国外媒体是怎样评价你的。这些都是你的独家刊物。他们都把你排上了全球财富名人经济排行榜了。看看里面,他们说你是亚洲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皇帝之一。
林淡淡的微笑起,嘴边扬起美丽的弧线。那笑容中是否还隐藏着什么。他随即把面前的那叠杂志摆到了一旁。
他对名誉和金钱都不在乎了。它们在他面前早已失去了耀眼的光芒。
他心里就只有“娜美。”那是他真正的一切。精神上的一切。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从三十七层的大厦落地窗往外看去。整个城市都在眼底。他却感到无限的苍凉和寂寞。这些都是陌生的,是不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再次来到了日本。是应日本最大的媒体东京名人专栏的应邀而专程来接受采访的。同时还要和日本的几家化妆品公司谈判。有意收购,扩大在日本的经销范围。
在到东京的前一天,他独自一人去了大板。
在光线明亮而显得煞白的直播厅里。漂亮的女主持微笑的问到他何时结婚时。
他在镜头前一声不吭的沉默起来。面无表情的沉思。忘却了这是在接受采访……
导播当机立断的插入原先不该有的广告——“娜美。”
在准备离开直播厅的时候,有名工作人员匆忙的跑过来礼貌的叫住了他。说是有他的电话。
他恍惚的提起电话。
“林。是我……”
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那是已经消失快三年的娜美的声音。他的泪不知不觉的涌出眼眶……
“刚才在电视中我都看到了。林。我知道了一切,还有你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的林了。你成功了。祝贺你……”
电话那头的娜美暗泣着,声音低沉沙哑。
“林。忘了吧。不要再无端寂寞的苦等下去了。找个漂亮的女孩,和她结婚。我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祝福你,再见!”
林终究没有说话。
放下话筒,林精神萎靡的离开了那里。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突然间得到了彻底的解脱。心却愈加的痛起来。
林只能在心底默默的为娜美祝福了。
到了楼下才发现,日本这年的夏天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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