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警示我们在武汉高校的YOUTH时光
●一九八四
流沙,是在平静的地面上静静存在的陷阱,下面是永远不会停止的流动与奔腾,当你陷入了流沙,你可以选择挣扎,那只会越陷越深,直到头顶消失在地平线;你可以不挣扎,那会让你最后看见遥远的天空里的太阳。
感情就是这样的流沙,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挣扎……
第一章
1
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旁边林欣匀称而柔弱的呼吸,就如昨晚凌晨时她放在窗台上的兰花的幽香,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忽然间变的澄清,不再是红红的颜色。
“你醒了吗?宝贝!”我轻声的问到。
林欣没有如我想象中的睁开她美丽的眼睛,相反她没有一丝的动静,就像钢化玻璃桌上养在鱼缸里捷克一样。捷克是林欣最喜欢的一条金鱼,红的像落了山的夕阳,她从捷克带回武汉的时候费了很大一番工夫,当时海关的一位胖胖的工作人员与她使劲的吵了一顿。她将金鱼的名字取名叫做“捷克”是对那个欧洲国家的怀念。
我静静的观察这个床上的尤物,我知道此时此地是2004年的武汉汉口。
林欣的身体曲线是可以让很多男人流口水的,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因为当初我差点有这样的举动。她的乳房是坚挺而富有弹性的,现在就包裹在一身粉红色的丝质睡衣里,平滑的没有一点瑕疵,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体散发出来的成熟女人特有的香味,就在房间的空气里传递着性感的信息。
我没有将她惊醒,因为我不想。
我从冰箱里取出牛奶与鸡蛋将它们悄悄的放在桌子上的银灰色的盘子里,然后静静的给她留言。
欣,我有课先走了,早餐已经在桌子上了。
我快速的穿好衣服后就离开了房间,我不知道我走到楼梯口是林欣已经在窗户里望着我的背影,静静的没有一丝张扬。
其实我下午根本没有课程了,但是我不再想留在林欣的房间里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我想让自己迅速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我不敢想象与林欣这种女人做爱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直到现在这个问题仍旧是一个未知数,因为这个女人的神秘与对感情的贪婪会将我拖进一个没有抵触的陷阱,虽然她已经有了小肚子,不再属于青春的女人在28岁的季节里仍然可以保持一份对原始感情童贞式的执着。
2
我直接打的去了武胜路上的叶子酒吧。
当然,你也可以叫叶子的酒吧。
这里经常有各色各样的人种出没,语言并不是阻碍大家交流的形式,只要有情致你可以与任何一个人谈天说地。
“痞子,你今天没有课程?对了,你怎么没有找你的系花?”叶子扔下边上吧台的一个老外向我走了过来。她比我小两岁,也就是说她只有19岁,是一个应该在教师那里聆听讲义的花季。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问她:“余华在《活着》里面讲述了那么多的悲惨故事,我怎么觉得我比他笔下的角色还要悲惨啊?”叶子笑了起来,她朗声的说道:“余华是要控诉旧社会的吃人的现实,现在是共产党的社会,没有你的悲哀怎么体现出广大劳动人民的幸福啊,就是因为你的懒惰才体现了别人的勤劳。”
“你懂的比我多,来,我敬你一杯!”我痛快的说。
“我不喝,我要赚钱,你找系花去喝!哎,我说大作家,你可不要一直沉沦下去啊,你没有看晚报上说了嘛,连续有三天就有三个大学生自杀了,简直是疯狂啊!”叶子一直喜欢唠叨个不停。
我于是就回忆起与林欣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当时就在叶子酒吧,那天来的时候大厅里面正静静的回放着贝多芬的《命运》,我赶紧过去将开关扭了,之后我叫叶子放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与林欣的见面发生在一个秋日的黄昏,因为赶上有一门《微观经济学》要面临结业考试,我只有选择在黄昏,也只有选择在叶子酒吧,因为是第一次与网友见面我的心里没有一个十足的安全底子,在叶子酒吧就不一样了,叶子是我的铁哥们,她可以铁的与我睡觉。
林欣是我渴望之中的女人。
我不会忘记见面的情形,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下面是咖啡色的及膝的短裙,肉色的裤袜掩藏在深红色的高脚靴子里,外套的里面不知道穿了什么衣服,只见一条羊角形状的链子在脖子上闪着淡淡的荧光,让我的寒冷感顿时增加了。
“你与视频里的那个孩子完全一样!”林欣竟然开口叫我孩子。
“如我是你心目中的一个孩子而已,喝了这杯酒吧,然后走人!”我将一杯白色的葡萄酒推到她面前。她终于没有喝下而是又说道:“我比视频中的漂亮吗?”
我好枯涩啊,怎么是这样的问题,她与网上的林欣相比口头上的工夫不亚于叶子,但是她比叶子有修养,我只是搭了一眼就已经明白了。
我问了一个问题:“你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哪里?”
她惊讶了,随后认真的说道:“离云彩最近的地方!”
轮到我惊讶了,我说:“不会是天堂吧?”
她静静的说:“是去天堂的必经之路,很简单,就在汉口中山大厦的楼顶啊,那里是武汉的制高点,伸出手就可以摸着飞机哩,所以是离云彩最多的地方。大厦下面经常摆满一盆盆的郁金香,浓艳的很,是爱情的标志啊!我想,有一天我会睡在那样的郁金香上面,我就是花的主人!”
说完,她开始笑了,她说:“我有一个服装店子在里面,跟负责人混熟了还配了一把钥匙,随便进出。”刚才还是严肃的面容,转瞬间就是美丽的笑——女人会转变吗?我现在还是没有具体的答案,《窈窕淑女》里主人公转变是够快的,而林欣呢?
“你看过《窈窕淑女》吗?”我马上就问她。
她静静的笑了,一点时间也不愿迟疑的说:“我想象里的奥丽黛郝本应该在现实里不是影片里的样子,演员嘛,演员太会做作了!”
于是那一刻我开始喜欢上了林欣,而且最要命的是这种喜欢不是假的!
在喝酒的瞬间,我不觉就盯着她看,看着那些白色的液体缓缓的流进她的口里,突然之间我就有化做那杯酒的冲动,然后理所当然的进入她的内心世界。
3
中午说好与咖喱见面的,现在到了老革命餐馆已经是12点46分了,比预计中的时间晚了16分钟,在玻璃窗外面就可以看见他与大小旺财三个人在桌子上摔扑克了,估计又是没有前途的斗地主游戏。
“痞子,昨晚上一夜没有回来,说吧,你家伙又放了几炮?”咖喱见我出现在玻璃门口的时候就将话语送出来了,他的嗓门大,于是馆子里的几个吃饭的女学生就抬起头来看看,一副茫然的样子哩。
我不想回答他,今天是咖喱的生日,我不想再谈女人的事情。
“咖喱,想好毕业后做什么了吗?”等酒菜上来之后,我们就开始边吃边聊。
“有打算了,准备干超市服务员,我一直羡慕那种职位,我嘛,没有很大的欲望啊,前途就是那平静的流水!”他吃了一口鸡肉后说道,嘴里是滑滑的油料。
大旺财激动的说:“我就要跟高中的兄弟干一番大事业了,不隐瞒你们,我啊,就跟大哥卖袜子,你们知道不?赚钱哩!”
“鸡巴!我看我们学市场营销的人啊,就是一点前途也没有啊,我说啊,就是一推销员的料子,现在这碗饭难吃啊,几乎每个人都来跑业务。”咖喱说道。
只有小旺财没有讲话,我们知道他有自己的主义,他要考公务员,现在已经开始将党史马经马哲的书架在了床头上,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扑在上面,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后来回去回忆起这句话,一想,我靠,原来是前苏联的那个高尔基说的。
“我的女人,她会跟我一辈子的,我保证她是我最后一个老婆,最后一个,来,为最后一个干杯!”咖喱的脸已经开始泛红,眼睛里尽是红红的潮!
小旺财嘀咕道:“哎,咖喱,怎么又突然谈到女人啊?”
我自己于是就很郁闷,是啊,刚才不是讲好不说女人了吗?可是我的情绪来的快,突然间我明白咖喱现在的心情,我赶紧站起来说道:“我也建议,为最后一个干了这一杯,大小旺财你们傻愣个球啊!”
他们也站立起来了,但是我明白他们不懂我与咖喱此刻的心情。
大旺财与自己的女友阿丝是在兼职时认识的,那晚他兴冲冲的跑回来说她有老婆了,我们大家兴奋了一夜,第二天啤酒瓶子在寝室的墙角堆了一摞,天亮了太阳晒着屁股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爬起来上课。
他没有我与咖喱的感情复杂。
咖喱是个很会玩弄女人于股掌之间的人,他直到现在为止上过床的女人可以排一个小队,而遇到赵小灵后他就收敛了许多,他说他好爱赵小灵啊,后来他说这辈子他会与小灵结婚,过天长地久的生活,当时我们寝室的三个没有一个不要吐的,大家似乎在听一只黄鼠狼说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吃鸡了。
但是他的确很喜欢赵小灵,这一点我看的出来,只是在他与小灵的交往中又回了一趟老家洛阳见了前女友商鹃,回来后整个人都走了形状,哥们都缠着他问有没有做爱啊,他把他们狠狠的骂了一顿。
“我和商鹃做了一个晚上的爱啊,腰都直不起来了,火车票是她帮忙买的,衣服是她洗上的,饭是她请的!”咖喱有一次告诉我。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
但是我们寝室的四个人是无话不谈的,有什么事情大家心里都不会憋住。突然我的屁股上的兜子里叫了一声,我知道有人发短信给我了。
痞子,下午三点的课题申请不要忘了!
我看是周可冰发来的,就顺手又将手机放到屁兜里了。
“来,我们,我们就为我们男人干一杯!”我立刻就想到了这个话题。大家于是都起来端起了酒杯,没有人的心里回猜到我的心思,我一直在想:男人就是艺术啊,你们女人哪里懂我们男人啊,而谁又懂我啊?
有一个人!我的脑海里隐隐约约觉得是林欣,因为我都与她睡过觉了。
昨晚上林欣是多么美丽啊,我看着他的眼神就不是我自己了,心里是一阵的发慌,我的下面也有点不听使唤了,真的!林欣换上了一件粉红色的丝质睡衣,我们于是就在床上滚了一个晚上,她身体的任何地方我都吻遍了,一点秘密也不属于这个女人了,当然我也没有生理上的秘密了。但是我们没有做爱,我还不想这么短的时间里做那种事情,我只是深情的看他的眼睛,于是心里就开始为林欣流出了一份空间。
她说她喜欢我这个大学生,她说她不喜欢她老公。
我差点忽视了林欣有一个常年在外出差的老公,但是林欣说她并不爱那个男人,他会将自己一个人遗忘在这所大房间里出去找其他的女人。那个男人叫鲁名,是一个搞房地产的,以前借钱圈了一块地皮后来又在经济过热时候倒卖狠狠的赚了一笔钱,林欣到高中就不再愿意上学了开始一心经营自己的服装店子,后来就是她老娘将菜刀架在脖子上逼她嫁给了鲁名。“人家一直说对你好呢,人家有钱!”老娘当时是这样对林欣说的。
呸!
林欣当时就吐了她老娘一脸口水,她不愿意看着娘死了,毕竟林欣很爱爸爸,娘一死,爸爸就是光棍了,连个睡觉的伴也没有了,她不知道父母现在还做不做那种事情,但是她不想让爸爸孤苦无依,于是林欣就嫁给了鲁名。
“我以后再也不回家了,我恨这个家!”林欣不止一次这样说了。其实她见过三次爸爸,每一次都塞给爸爸很多钱,哭出很多眼泪来,但是爸爸是明白女儿的难处的,可是爸爸怕妈妈。这一点林欣明白,所以他不会怪罪爸爸。林欣会将钱一份准备两半,数目也不一样,她说:“爸爸,左手的钱是给妈妈的,那是鲁名的钱;右手的钱是我自己的,给爸爸用的!”每次说道这里,林欣就用手使劲的搓衣服的角,眼里就又有了泪水。
林欣爸爸每次总是握着她的手很久很久。老人有神经炎,充满皱纹与老茧的手老是不住的颤抖,颤的林欣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4
“你认为奶制营养品会在武汉有大的发展前途吗?”莫先文教授疑惑的问我。
我其实心里也没有一个底子,但是我不想失去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弄好了说不定可以赶上明年的全国大学生挑战杯竞赛呢,老莫是明白我的能力的,他已经想从事这个课题很久了。我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我与老莫谈过好多次了。
“我觉得不能从传统的观点出发,莫老,你都搞了一辈子营销咨询与调研了,可是有几个项目是真正的赢利的?我认为关键是企业的营销理论不对啊,科特勒还说过关系营销呢,就是因为有的企业没有抓住营销的精髓,老客户也都流失了。”我认真的跟莫先文讲。
我看到莫老脸上有惭愧的表情,我知道自己戳痛了他的伤疤,上年在首义广场召开的一场“luck”品牌化妆品的营销策划以一个细微环节的出错而弄的满盘皆输,我知道莫老不是不想批我上马的这个创新项目,其实他是怕院系学术委员会不予通过。
我与莫老的私人感情是比较好的。
莫老和我父亲是老战友,从大一时就开始教我,到现在我们已经相处了三年,我经常在他的课堂上讲我认为正确的心得,有时几个同学暗地里叫我傻冒,而莫老总是很认真的听着,加之我会在大课厅上帮助他调试多媒体。莫老不算老,只有49岁,我却习惯了这样叫他,他也很惬意,有一种被人当成具有高深学术造诣的前辈的感觉。
我不想再与莫老争论奶制品的问题,我应该劝劝他,听说他最近很烦闷。
“走,莫老!我们到外面醉香居,今天我买单!”我说。
“不去!跟你小孩子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他似乎很不愿意动弹。
我于是就激他:“真不去?”
谁知道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怎么最近不去老革命了?”
我冲莫老做了一个鬼脸之后说道:“老革命是我与铁哥们聊天的地方,您老去不的,一个字,吵!我在醉香居有熟人可以打八折,那地方啊,干净,高雅,您老去了不失身份!”
“你啊,从来就是一个鬼心眼的人,你爸没有说错,将你交给我是一个大包袱!”莫老显得无比哀愁。
“我不叫你叔叔叫你莫老是比敬重我老爷子还敬重呢!”我说。
我突然又说道:“叫上肖呓语,有那女孩子陪着吃饭咱们顺心!”
莫老于是匆忙摆摆手:“不了,不了。上次在江滩灌的我难受了几天,现在不行了,要修身养性啊,我现在日夜研读《老子》,咱们做文科出身的就是要懂得养生之道!”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莫老已经答应去醉香居了。
我走出教室之后给莫老说:“您先走,这会儿我尿急,去洗手间方便一下!”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的尽头,我转进了厕所摸出手机。
“呓语,你在干什么?”我问。
“睡觉!”她回答。
“你快给我起来,走叫上可冰六点在醉香居见面。”我急匆匆的对她讲。
“大哥啊,拜托了,我昨晚上做一个powerpoint到后半夜啊,你饶了我吧!”肖呓语显得确实很困,但是我有绝招:“你还真与我凿上了?我今天告你,莫老他可是对你不错啊,你心里掂量着!”
“莫老,他上次没有喝够啊?”
我没有时间与呓语唠叨就挂了电话,只扔下一句:“我说定这事情了,别忘了叫可冰!”
5
大家都说我这人成熟的早,有女孩子说见了我会产生恐惧感,并不是我长的像《巴黎圣母院》里的加西莫多,而是我终日阴了脸仿佛没有快乐的事情。就拿肖呓语来讲,她是我以前学生会的老上司了,现在据说已经被保研了,专业是莫老的营销调研方向,整天就在莫老的屁股后面打转。现在我在学生会接替了肖呓语的位置,但是只有与她我才能谈笑风生,这种关系纵使是周可冰也不能比拟。
林欣呢?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来评价林欣,但是我最近怀疑会爱上这个大我七岁的女人。他实在给了我许多,无论从经济上还是肉体上,应该说在精神上更是恰当。我并不贪图林欣的金钱,与她上床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层面,只是有时上课或是打出租车就是随手拿了她放在桌子上的钱,其余的并不关注。
我说:“林欣,你不要干涉我的大学生活。”
我觉得,我喜欢与这个女人在一块,她能很快的猜透我的心思。特别是林欣的眼睛,那是我最喜欢的风景,我有时就喜欢轻吻她的眼睛,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做。
小旺财说我花心,我认真的对他说:“小子,你真的很不了解我!”我认为很多事情是不能用表象与主观来判断的,尤其是感情,一旦感情与女人联系到一块,那是比中东问题还要复杂的。
6
醉香居的陈老板与我是老乡,同时山东过来的,在武汉已经待了三年了,这一点与我的经历差不多。
今晚我们订了8号包厢,就为图个吉利。我让陈老板换上来干净的桌布,带着米黄色的花纹,静静的不至于叫人眩晕,包厢的灯光绝对是一留的,据说是老板从海关人员手里买来的进口货,所以包厢里充斥着洋里洋气的味道,我猛然间发现桌布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印刷体的“love”单词就指给莫老看,莫老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睁着。
“陈大哥,这进口的桌布是哪个国家的?”我问进来送菜谱的陈老板。
“捷克!”
“哦!”我答应了一下。
捷克?
我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粉红色的睡衣、巨大的玻璃鱼缸、绿色的百叶窗与游来游去的金鱼,那条也叫捷克的家伙。
当然,我的脑子里顿时就有了林欣的影子,沉寂的如死去的花朵。
我对莫老说:“今晚不是我们要吃饭。”
莫老很疑惑,他长的像电影《手机》里张国立,就差一句河南腔:做人要厚道。他问我:“那今晚谁是主角?”
我一字一顿的说:“是肖呓语!”
我看见莫老的神情急剧的发生戏剧性的变化,我料想他会站起来,谁知道他静静的仰在椅子上说:“肯定是你这个家伙搞的鬼!”
“对,是我们搞的鬼。”门外传来了肖呓语的声音,我见莫老顿时紧张起来,我连忙说:“莫老,您放心,这丫头今回不会灌你酒了!”
这时周可冰与肖呓语走了进来。
大家都知道我与周可冰是男女朋友关系,于是就让我们坐到了一块,确切说是肖呓语安排的。周可冰是湖南人,天生的辣妹子就喜欢拉着我吃辣,弄的我满脸是青春痘,而她白嫩的皮肤一样如以前的光滑。我以前谈过几个女朋友,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否介意,问她也不讲,天生的小女生样子。
我与周可冰今天是在一块第550天了,弄不好哪天分手,也搞不清哪天结婚,总之日子就是这样过了,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就如别的女孩子对我说的话一样,而我也喜欢她,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行了,彼此觉得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大家就开始报菜名,一会儿鱼香肉丝、麻辣鱼块、叫化鸡与一个青菜就被端上来了,莫老坚持要一个青菜的,于是就有了桌子上的清炒小白菜。肖呓语就说了:“莫老,您出来一趟就为这个小白菜啊,莫夫人生前在家里难道做的还不够多吗?”
莫老说:“经常大鱼大肉吃啊,人会出毛病的。清淡是一种福分啊,吃上一块变了质的东西说不定就会疯了,弄的像《白鹿原》里的鹿子霖最后一样的疯死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莫老还为上次的灌酒而耿耿于怀。
周可冰讲:“莫教授是出了名的好人了,今天大家好不容易又凑到一块,真是一个好日子,我提议先干一杯!”
我听可冰建议就站了起来,于是大家就一饮而尽。
吃饭是有火候的,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几杯酒下肚大家就进入了气氛。莫老说道:“呓语啊,我老实对你讲啊,你是一个好闺女,就是性子是一个牛脾气,不好,一定要改!”
肖呓语于是就开始坐在了莫老的腿上撒娇:“没有啊,莫老,我平时是很听话的啊,你们这些老师教授的,平日里与我们是一副样子,背地里哪一个是清白的?”
莫老讲:“社会就是如此,吾与斯同啊!我今天读屈原的《抽思》诗中有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愿径逝而未得兮,魂识路之营营之句。那种感情是多么的强烈,如今我的内心也经常的波澜起伏,因为琐事多了,所以心情就下来了!”
“精彩,精彩!莫老就是莫老,古典诗词口到就成,真是难得的!我敬你一杯!”我高兴的对莫老讲道。
肖呓语从莫老手里夺过酒杯说:“不行,莫老今天不能与我们喝多了,要不然下次我们就没有机会与莫老喝酒了!”
我知道肖呓语心里是心疼莫老的,大家只要不是傻子就可以看出来。在后面学校竹林里散步时候我曾经问莫老:“你知不知道肖呓语喜欢你?”与莫老这时候谈话每每说道感情我就没有了辈分之间的隔阂,再也不称呼“您”了,而是一直一个“你”字,莫老不会怪我,因为他了解我,不像我与数学系的董化宾教授与法学系的言是军教授,我与莫老无话不说。
“你比你爸爸了解女人啊,你是早熟的人精!”莫老说。
但是莫老是很严谨的人,他允许掌握感情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感情控制了自己,这一点与我不一样。他缓缓的说道:“我知道肖呓语这个女孩子很好,但是我不能辜负了你的师母,你相信不相信,死了的人是有灵魂的,你的师母经常传话给我:你再找个老伴啊。我不想对不住他,呓语才23岁,没有我一半子的年龄,我坑了她不好!”
我终于明白莫老的苦衷,看到他的苍老的脸庞我的心里就开始上冻,我并不可怜他,因为他说自己活的很愉快,我只是觉得,他太寂寞了,晚上一个人睡一张可以容下四个人的大床,不要说做爱了,连一个说话谈心的人也没有啊。
师母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一个很温顺的影像,这也是莫老不能释怀的原因。
其实那时我并不了解莫老,一个人如果那么容易被看透心灵岂不是太没有内涵了!莫老做的很隐蔽,语重心长的将我蒙骗了,我后来才知道,那时我已经老了,我认为。
当然,那已经是后来的事情。
大家都很痛快的饮了很多酒精,莫老与肖呓语都开始透着醉意,我不能让他们多饮很多酒精的,用莫老清醒时候告诉我的话说就是:酒会乱性的。
我开始回忆起五一节在江滩大家醉酒的情形,后来在一节课后莫老发了一顿很大的脾气。“我一直喜欢莫老,我要与他过后半辈子,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做爱我都愿意!”肖呓语这个家伙真是出奇的大胆,他在劳动节以前就跟我说了。
“你想让我转告我叔叔,可是没有用处的。”我很严肃的对呓语讲。
那时的校园里正放着我不知道作者的流行歌曲:
让爱成为生活的主宰,不要等到我的头发被你熬干成历史的黄白,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们在犯错误,但是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你是我生命的毒药!
莫老本来是不会生气的,因为他醉酒的时候多了,但是五一那次不一样,至少莫老这样认为,因为那次肖呓语向他坦白了一切。她是对着汹涌的长江大声喊的:莫先文,我爱你,我真的爱上你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我惊讶与呓语的敢作敢当。其实肖呓语也不是十分具有信心的,她知道,莫老说不定会吓倒的,所以她将莫老灌倒了,是用武汉生产的黄鹤楼酒。她说,她的女人的呐喊不应该叫莫老听到的,她还是没有胆量。
但是当时我与周可冰都张大了嘴巴。
“你不是作家吗?痞子!我做了一首诗念给你听,顺便叫莫老师指点江山!”肖呓语说完这句话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张,看样子是用大学教室里最常用的信纸写的。
无题
我总是不敢挖出我的心
因为是红色的
我不愿意看你的心
因为是黑色的
浸着寒冰的味道
从来没有一个温馨的日子
就像陌生的路人
我知道你就在墙的另一边
岁月蒙上了灰尘
是众人世俗的眼光
杀死了推倒墙的力量
有颗定时炸弹藏在早晨的鲜花里
我的心就是子弹
“念完了!”肖呓语坐到了座位上,将纸条往筷子上一插,无语。
我很惊讶于她的胆量,就如一个少女脱光了她所有的衣服钻进了一个从未接触过女性的男人的被窝里的感觉,我没有品位呓语的大作,我问莫老:“莫老,你看!”
莫老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倚靠在椅子里,仿佛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这时间肖呓语靠上前来对我与周可冰讲:“来,我敬你们一杯,莫老醉了,不用理他!只有痞子与可冰在听我的破诗呢!”
说完这些,她已经将酒杯的底子朝了天空的方向。
我见桌子上面已经开始瞧见贫穷的样子,我就朝门外喊道:“陈哥,陈哥!”
陈老板急忙跑了进来,他问我们还需要什么,我看了一眼肖呓语说:“你是主角,你点!”
周可冰拉了一下我的手臂,我还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肖呓语已经开始大声说:“谁是主角啊,谁是主角啊,我说过了吗?痞子,你不要害我啊!”
我于是不再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我又叫了一道大炸蟹与一盘葱拌鲫鱼。
周可冰没有说什么话,她静静的躺在我的肩膀上,乖巧的像一只春天的小鸟,唱着欢快的歌曲。看着莫老与呓语我突然萌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于是我将可冰索性紧紧抱住。
肖呓语骂我:“你发春啊?!”我就是懒得理她,我们不是一道的人,现在没有共同的话题。
为什么爱是透明的颜色,想抓住时却没有丝毫的机会,这一刻,躺在秋天的风里,就突然感觉到生命的冰冷。我想,有一天我会突然死亡,寂静的听不见天使扇动翅膀的声音,也不会见到任何一个爱我的人与我爱的人,我是孤单的离开这个世界的,因为它与我孩提或青春时代梦境里的世界属于不同的宇宙,有时候我能听见奶奶在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向我呼唤亲切的声音,而,这一切,只有我自己知道。
还木有评论哦,快来抢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