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小说]《商时代》2-3

　　石国庆写完广告词，又联系好江远装饰设计公司和神龙烟酒公司后，给于善仁打电话，汇报了一下。于善仁认为情况不错，他赶到石国庆的住处，接上石国庆，决定先去神龙烟酒公司谈谈。他边开车边看广告稿，问：“每平米五块，有人租吗？”

　　“这个价格是我随便写的，太低了。像我们这样的位置，装修好了平均都在四十多块。” 石国庆赶忙解释说。

　　“关键是我们还没有装修好呢。”

　　“那也不能这么低的价钱，赔死了。”

　　“启动的时候不能叫赔，是继续投资。我还担心他们不愿意呢。想提高价格容易，由我们投资装修，只要收取一定的投资回报，就行了。”

　　 “这么低的价格，还负责投资装修，这样的广告一登，人还不疯了。天上真掉馅饼了。”

　　于善仁把广告标题中的“启示”改为“招标”，问石国庆，有人打电话咨询，知道怎么说了吗？石国庆让再讲一遍。于善仁讲了三点。第一，不需要垫资。第二，要交保证金，保证金的比例是工程额的10%。第三，进场施工支付20%工程款。

　　石国庆突然看到路口亮的是红灯，紧喊红灯，也晚了。警察走过来，敬个礼，让降下车窗，交出驾驶证。于善仁生气问怎么了。警察说闯红灯了。于善仁提高声音说：“谁说不能闯红灯啦？”警察坚持要驾驶证，于善仁把驾驶证扔出去。警察拣起来，看一眼，赶快还给他：“对不起首长。”

　　石国庆看傻了。半天说不出话。于善仁把车停到报社门口，石国庆跑步去送广告。于善仁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原来是石国庆过去的同事田蒙蒙。她说石国庆让她打电话的。于善仁邀请她吃饭，她爽快地答应了。石国庆回来后，于善仁问：“你刚才说，神龙常总问我们有没有实力，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没实力给你打电话吗？”

　　“他说什么？”

　　“他说快要和一个商场签协议了。让我们抓紧点。”

　　“一会儿到了那儿，以我说为主，你就点头或者说对就可以了。这次谈判要达到两个目的：一，不能让他和别人签约。二，要和我们迅速签约。”

　　于善仁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办公室见到了神龙烟酒公司的老板常总。常总体态臃肿，但慈祥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睿智，使人顿生敬畏。寒暄过后，于善仁直接地说：“常总，我们是一家国营的投资公司。公司与很多名酒厂家有资金方面的合作，比如五粮液、茅台、剑南春等，根据他们的要求和提议，我们决定投资建设一个北方最大的烟酒交易中心。”转向石国庆：“合适的时候，请常总到大厦考察考察。”

　　“于总，还有一个公司也要和常合作，天天催他签约。常总愿意迅速确定这个事儿。” 石国庆推波助澜。

　　“桥东区政府是我的主管上级，其实是挂靠，每年交一些钱。区领导极力劝我到三全市场，这两天就要签协议了。正好石经理打电话来……要不，抓紧时间，先去看看？”常满辉解释道。

　　“我们现在就走。”于善仁站起来说。

　　常满辉没车，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他过去有一辆红旗，后来抵账了。于善仁说合作了，公司给你配一辆奔驰。常满辉听了没吭声。于善仁转了个话题，亲切地问：“你应该是老兄了吧，但你看上去还很年轻啊。”

　　“老了，每年365天我至少干360天，太累了。”

　　“我们合作吧，换一种方式经营就不累了。”

　　“关键是资金，没钱不行。现在不像过去了，钱不好挣啊。过去那些年，钱一个劲往我这儿跑，不要都不行。现在也就赚个库存。”常满辉诉起苦来。

　　“现在多少库存？”

　　“至少八千多万吧。我不算多的，鸿运糖烟酒的库存两个多亿。”

　　于善仁问搞酒类市场需要多少资金？常总说五百万就够了。

　　“几百万对于资金上亿的投资公司来说不是问题。我担心酒销不出去，变成库存就不好了。”

　　“这一点你放心，有多少销多少。我的库存有我的打算。我的库存是对银行的。银行看我有库存就放心了，要不，就会担心我破产了。”

　　石国庆陪常满辉看过大厦，两个人站在楼前等着于善仁。常满辉问一层装修打算干什么？石国庆含糊地说于总有安排。

　　“于总的投资公司叫什么名？”

　　“我也是刚来的，还不是很清楚。”

　　“资金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吧。”石国庆小心地说：

　　于善仁的车过来了，两个人上了车，常满辉说：“我看里面正在施工。”于善仁说：“都城的一家超市要开分店。我认为这个位置不合适做超市。”

　　“这地方偏，肯定不行。你们是怎么合作的？”

　　“公司投资，他们经营 。我们之间也可以采取这样的模式。”

　　常满辉说这个方法可以。

　　“如果合作成功，你就是交易中心的总指挥了。我们这些人都不懂。我只懂投资，做总指挥还得象你这样有经验的人才行。我让他们给你装修一个豪华办公室。搞一个套间，带卧室，中午可以休息一下。装个厨房，聘一个年轻点的保姆，给你做个可口的饭菜，顺便打扫一下卫生。等我们合作起来，赚了大钱，你就可以像我这样，常驻五星级宾馆了。家里装修得再好，也不如五星级宾馆啊，你说是不是？”

　　“这事什么时候能定？”

　　“现在就可以定。我们先签一个合作意向把事情定下来，细节问题再签补充协议。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能不能再抓紧一点。我们定了以后，我就有理由把那边推掉了。”

　　“最晚明天上午，石经理把协议给你送去，你修改后可以随时签。”

　　常满辉连声说好。

　　送走常满辉，他们直接去江远装饰设计公司。于善仁问石国庆觉得老常怎么样？

　　“我觉得没问题。但我不理解，这么知名的大公司，办公条件怎么这么差？”

　　“大有什么用，知名也不顶事。不会操作就挣不到钱。”

　　“您刚才说要签个协议，看得出他非常高兴。您的话他都听进去了。而且，已经迷上总指挥了。怎么里面开始装修了？哪家公司？”

　　于善仁没接他的话，而是说：“你看到了吧，这个公司有八千多万的库存，还没有吸取教训，还要进货，还找钱买酒，不接受教训呀。”

　　“好像不进货，没有库存就不得劲一样。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抓紧和他签个协议，把他的心收收，稳住他。”

　　“他这么狡猾，能快吗？”

　　“让他满意不就快乐”

　　“那我们呢？”

　　“我们先苦后甜。”

　　石国庆想问怎么个先苦后甜，想到刚才多问，于善仁不搭理，觉得自己不该乱问。

　　“我觉得他对车感兴趣。”石国庆想起常总没车的事儿。

　　“这个不难，只要按照公司的要求去干，给他配个车没问题。公司车库里的车都满了。全是奔驰、宝马、奥迪。都是抵账来的。”

　　“这些车能不能做担保？当然，”

　　“你觉得可以？”

　　“有个保证当然好。但要有个比例。否则容易使对方误以为我们在变相卖车。”

　　“你说多少？”

　　石国庆心里盘算着，没马上回答。

　　“车款的40%，可以吗？”

　　“应该可以吧。”

　　“能不用车还是不用，把车压出去，我们也有风险。 明天上午，我接上你把协议给老常送去。”

　　“让他看到您不好吧。”石国庆担心于善仁这么大的老板连送个协议都跟着去，有点丢面子。

　　“这车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但他能认出是您的车。”

　　“你就说司机送你来的。”

　　石国庆没词了。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江远装饰设计公司。石国庆敲开写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间。一个苗条漂亮的小姐站在门口，她朱唇轻启，柔声地问道：“你们是海天公司的吗？”

　　“哦，对。”石国庆答道。

　　“请进，我们黄总等着你们呢。”

　　石国庆看到房间里面有一个硕大的板台，板台的后面站起来一位留着背头，体型微胖的中年人，正朝他们这边看呢。互相介绍一下，落座之后，郎行远快速地重复一遍刚才对常总说过的话。

　　黄总被于善仁快速的话语搞得有些紧张，轮到他，他也快速地说：“我也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情况。我们是装修和设计A级公司，敢说在银城不是老大也差不多。金城也有我们的项目，你知道赛神仙海鲜酒楼吗？就是我们装修的。知道鼎盛商场吗？它装修的时候请了很多施工单位，包括都城的、海城的，几十家共同施工，现场非常乱，根本就不能按时交工。”他说得太快了，赶不上自己的话了。他喝口茶，拍了下儿胸脯，说：“商城老总找我。让我……”

　　于善仁电话响了，黄总只好咽下还没说完的话。

　　电话是田蒙蒙打来的，她问于总，在哪个饭店见面。于善仁抱歉地说：“我忘给你说了。你看颐苑饭店可以吗？你十二点到就可以了。”

　　黄总接着说：“商场老总找到我，让我做总指挥。我一到现场，立刻让所有公司把图纸拿来，用一个小时把图纸全都看懂了。立刻开会，统一指挥。哎，我对你们说，干得非常漂亮。”

　　“说说设计方面的情况吧，怎么收费？”石国庆问。

　　“让我们装修，设计免费。仅仅设计，收取工程总额的3%。”

　　于善仁对石国庆说：“回头你带着黄总到现场看看。”又对黄总说：“设计由你来做，同时也请你做工程顾问，可能的话也可以参与部分装修。”

　　“需要垫资吗？”黄总担心地问。

　　“不需要垫资。”石国庆说。

　　“那还行，我们从来不做垫资的工程，现在我还有两百多万没要回来呢。”

　　于善仁站起来说：“看完现场，如果有意我们可以草签个协议。”黄总喊党翔云（那个漂亮的女孩）拿他的名片，同时要于善仁的名片。于善仁说没有，石国庆写了一下。

　　上车后，于善仁笑问石国庆，觉得黄总怎么样? 他在同行有号召力吗？

　　“应该可以吧。规模不小。但这个人不好合作。看起来挺狡猾的。”

　　“石经理看谁都挺狡猾的。不要忘了。越狡猾越愚蠢的道理啊。没事儿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不知不觉地和我们合作了。这两天不要理他，他跟你联系，你就领着他到工地看看。”

　　“如果不跟我联系呢？”

　　“不跟你联系，你就晚点给他打个电话。这个人还可以利用一下，能用他的牌子也可以。”

　　石国庆想问怎么用牌子。于善仁说：“上午没事儿了，我送你回家吃饭。有事我找你。”

　　送走石国庆，于善仁来到颐苑饭店咖啡厅，要了杯红茶。姜大昌打电话说，他和亲戚白总马上就到。服务员送来红茶，他刚要喝一口，手机响了。

　　“于总，我是甄美乐，我什么时候上班呀？”电话那头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你下午早一点儿到黎明大厦的三层去找姜总。不管谁问你，你都说是总公司派来的，懂了吗？”

　　“没问题。”

　　“你还要记住，你的职位比总经理高一级，相当于我的级别。但日常事务要配合总经理，直接归我领导。我对你说的话你要保密，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挂了电话，喝口红茶，手机又响了。

　　“喂，您是于总吗？”一个小姐的声音。

　　于善仁问是哪位。小姐说：“我是江远装饰设计公司的党翔云，想起来了吗？”于善仁想起来了，黄总手下那个漂亮的女孩。

　　“我们已经到工地看了。有两件大事一件小事，想问您一下。第一件事，看看您这边起草协议没有，如果没有，我们有现成的。第二件事，我们设计的时候，需要大厦的图纸，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拿一下。最后一件小事是，以后这些事，能不能和您直接联系？”

　　“可以，没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手机。图纸我让他们准备一下，给你送过去。协议由你们起草，见面时，给我就行了。”

　　“什么时候见面呢？”

　　“今天晚上就可以吗？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可以呀。”

　　“你在什么地方住？我去接你。”

　　“我就住在公司里。我是外地的。”

　　 “七点钟，你在楼下等我。”

　　党翔云认为这个时间有点早，怕碰上黄万力，就说：“7点半可以吗？我下班后还得打扮一下，女孩子都愿意漂亮一点。”

　　姜大昌带着一男一女来了。于善仁故意和党翔云罗索两句。姜大昌他们走进了，他让他们坐下，他们不坐。他这才挂了电话说：“对不起，省政府秘书长的电话。多说了两句。”

　　姜大昌介绍女的是白总，腾龙建筑装饰公司总经理。男的是石总。于善仁请大家坐下，让服务员给每人来杯红茶，说：“我介绍一下情况。总公司决定拿出一个亿建设一个一流的集购物、商住、休闲、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商业场所。一到四层租给神龙烟酒公司，作为名酒交易中心和厂家办事处。五六层租给一家银行办公用，七层租给保险公司。工程设计由讲远公司承担。正搂装修由京都一家大装修公司整包。照理说，没有你们的机会，但由于你们是姜总的亲戚，所以，在你们能够确保工程质量的情况下，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些工程。”

　　“需不需要垫资？”白艺枚急忙问。

　　“我给他说不需要垫资，他们不信。”姜大昌生气地说。

　　“我们不是不信，我们垫资垫怕了。如果不垫资，我们可以接，保证把工程做好。”白艺枚说。

　　“怎么保证呢？”于善仁引导地问。

　　“合同可以写清楚：有质量问题，赔偿全部损失。”白艺枚自信地说。

　　“公司是搞投资的，对装修工程没有经验，为保证工程优质按时完成，规定施工单位要缴纳工程款10%的质量保证金。”于善仁说。

　　白艺枚不吭声了。于善仁笑着说：“工程一期总投资五千万，10%，就是五百万，白总，怎么样？”

　　“说实话，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你们怎么付款？” 白艺枚皱着眉头问。

　　“进场先付20%，就是说，五百万的工程，先付一百万。当工程进行到一半时，付到80%，完工后一个星期付完余款。当然，验收合格后。”

　　“我们能不能做一部分？”

　　“白总能拿出多少保证金？”

　　“拿出二三十万没问题。”

　　“原则可以答应，但关键是不要出现质量问题，否则保证金就没了。”

　　“有图纸吗？”

　　“你先看现场，然后到姜总那儿拿图纸。”

　　姜大昌不解地看了于善仁一眼，于善仁对他说：“今天我让公司工程部把图纸送过来。你亲戚这件事 ，你定就可以了。”又对白总说：“好吧，你的事儿找姜总就能办。”

　　于善仁的手机响了。姜大昌拉着白艺枚他们赶紧走了。

　　田蒙蒙给于善仁打来电话说她到了。于善仁让她到咖啡厅来。

　　在姜大昌的车上，白总问石总觉得怎么样？

　　“这个老板不小。”石总说。

　　“说实在的，这么大的老板，能见到就不容易了。他只和大老板做生意。京都那家公司，我知道，很大，很有实力，非要全拿下，要不是我的面子，你们根本就没机会。”姜大昌说。

　　“不会拿上保证金跑了吧？”白艺枚不放心地问。

　　姜大昌一听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就你这二三十万，别说他，我也看不上。他的钱是无限的，你知道吗？这个车值二十万吧，给我配的。算了，我是瞎操心，你们看着办吧。”

　　“这车是他给你配的？”白艺枚吃惊地问。

　　“你不信？”

　　“我还以为是出租公司的，或是你买的呢。”

　　“我买得起？”

　　“你不开出租车了？”

　　姜大昌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听起来是好事，可我还是担心。”白艺枚说。

　　“反正我尽心了。像你们这样的我再也不介绍了，我丢不起这人。你知道吗，公司所有的人都是咱们的人，人家这么相信我们，我们能怀疑人家吗？”

　　“您别这样说，我没说不干。这么好的事，哪能不干？再说了，您在这里做老总。我怎么能不放心呢。”

　　“我得丑话说在前面，虽说照顾，但公司的原则不能变。”姜大昌打起官腔说。姜大昌的手机响了。于善仁说：“京都装饰公司这两天就要进场了，让书法家写个横幅欢迎一下。”

　　“隋波也能写。”

　　“具体怎么写，到时候再通知你。”

　　挂了电话，白艺枚问：“写什么？”

　　“写欢迎京都装饰公司的横幅。你们要抓紧时间，否则，都城的公司进场后，我就不好说话了。”

　　“我们这就定，你就让于总起草协议吧。我们想做三四层的厂家办事处。”白艺枚赶忙说。

　　姜大昌的手机又响了，是工商咨询公司的人打来的电话。对方说法人变更办好了，姜大昌神气地说：“我派人去拿。”

　　在颐苑饭店“零距离”雅间。于善仁和田蒙蒙边吃边聊着：“总公司像你这样岁数的女士多数都移民到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了。他们的孩子也都在国外读书。还是国外的学校好，有条件还是送到国外。不过国外的花费要比国内高。但你跟着我干一年就可以成为百万富翁了。”

　　“我也想让孩子到国外去留学，我要拼命挣钱。”

　　“你爱人做什么工作？”

　　“司机。不提他了。”

　　“怎么了？”

　　“正生着气呢。早晚也得离。”

　　“那孩子就要全靠你了。”

　　“我现在全是为了孩子。”

　　“没有钱不行，尤其对一个女人来说。我挣钱的方法是最好的，我的岁数比你大，经验比你多，按我说的做，保证你赚大钱。跟着我干吧，一年之内让你成为百万富翁。”

　　“我相信。但我没什么本事。不过，只要能挣钱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很能吃苦。你说让我干什么吧。”

　　“不着急，先吃饭，吃点好的。”说着，给她夹了块鱼肉：“你过来，做点日常工作。不累也不辛苦。经常出入五星级酒店。工资每月3000元。外加奖金提成。按照我说的干，一个月拿几万块没问题。你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现在就定。”

　　“现在定也行。我马上给你第一个月的工资，你看行吗？”说着，从包里拿出个信封给了田蒙蒙：“你点点。我让会计准备的。”

　　“太谢谢您了，不用点了。”

　　“不点也没有关系，不会错的。如果你会开车，公司可以给你配辆车。你会开车吗？”

　　“不仅会，还有驾证呢。”

　　“公司准备安排你在宾馆办公，做汽贸生意。”

　　“这个没问题，我一个哥哥就是做汽车生意的。”

　　“今天我们以吃饭为主，你把原来的工作处理一下。如果都准备好了，明天就开始工作吧。”

　　姜大昌来到他的总经理办公室，看到布置一新的办公室，神气十足地坐在老板椅上找着感觉，他手摸着硕大的板台，眼睛从板台上的电话、笔筒、台历上掠过，落到板台前放着的凤尾竹和绿蓝花上面，又从这花上跳到挂在墙上的执照和一幅山水画上，一种满足感涌上心头，他感到自己就是这栋大楼的中心，也是大楼的主人，又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老板了。想到这儿，他大胆地拍拍板台，醉心地听着板台发出的啪啪的声响，假想到眼前坐满了自己的员工，咳嗽一声，说道：“现在开会。”但马上，他对自己没有说出声来不满意了，他又调整一下紧张的心情，小声说：“现在开会啰。”立刻又问自己，那些老板都是这么说吗？

　　办公室主任隋波（原来开大货车的）敲门进来了，姜大昌打着官腔说：“你们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好了，你这儿还需要干什么吗？”

　　“不用了，你坐吧。”

　　隋波坐下，姜大昌一脸的严肃，他想了一下，咳嗽一声说：“通知陶明、吴智，一会儿开个会。”他的手机响了。

　　“姜总，别忘了明天上午交房租。我可在办公室专门等着呢。”左天成打电话里说。

　　“你等着吧。”

　　挂了电话。姜大昌赶忙给于善仁打电话汇报情况。于善仁问：“公司派的甄会计到了吗？”

　　“我还没见到。”

　　“她一会儿就到，到了以后，你让她买本支票。然后，再给左天成打个电话，告诉他明天下午准时送支票。”

　　“不是说给他现金吗？”姜大昌不解地问：

　　 “给他什么是我们说了算。你对他说要现金还得再过两天。他如果要支票，你让甄会计写上钱数，日期错后两天。让隋波给他送去。办公室收拾好了？……现在条件艰苦点。你的亲戚白总怎么样？”

　　“我正要给您说呢，我带着他们回去的时候，您打电话让我挂条幅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马上就表示同意了，还让我们起草协议呢。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一会儿我就到公司，见面再说。”

　　“我马上给左经理打电话。”

　　于善仁突然改变主意说：“你不要打了，我跟他联系一下再说。”

　　一会儿让打，一会儿又不让打，搞得姜大昌晕乎乎地。虽然晕，心里却高兴。因为他怵头给左天成打电话。

　　善仁也接到左天成说房租的电话。

　　“于总，我没别的意思，协议上写着签约当日，公司财务盯得很紧。”

　　“要不这样，我这里有两万块准备出差用，先给你算了。剩下的，过两天让姜经理再给你一张支票。我现在距离你公司不远，你开个收据，下楼等我。”

　　“这样好吗？”左天成暗自高兴，却假惺惺地说。

　　“怎么也不能让你为难。我答应你的事儿，即使姜经理拖沓了，我也保证给你落实。你把图纸准备一下，我让姜经理派人去拿。”

　　于善仁来到了姜总办公室，坐到了沙发上，姜大昌没敢坐在老板椅上，搬个把椅子坐他旁边。

　　“你亲戚的事，我给总公司打了招呼，董事会基本同意。因为有你，拿20万保证金就可以了，她会同意吗？我认为她会同意。我让公司在价格上给她一定的利润空间。公司秘书起草了一份协议，回头拿给她看一看，没大的问题，签了就可以了。对了，执照拿回来了吗？”

　　“都挂起来了。”姜大昌指着墙说。

　　于善仁走过去，看到上面写的法人是姜大昌，就笑着说：“现在，你是法人了。而且，注册资金500万，从法律角度上讲，你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姜大昌站在旁边傻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善仁坐下说：“你把公章保管好，用完立刻放到保险柜里。左经理的钱我已经给了两万。他的小平房不着急，回头让隋波他们看看。我们答应的事，都会落实的。单位这几个人，最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安排他们把大楼清扫一下。这样闲着，会惹事儿的。”

　　“我已经安排好了。于总，晚上到我家吃饭吧？我老婆给你包南瓜鸡蛋馅饺子。”姜大昌讨好地说。

　　“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您是我家的贵人，现在我多好，不用开出租了，当了老总，每个月还领那么多钱，还给我配了车，我都没办法报答你。”

　　“都是兄弟不要这么客气。以后，重要的事请示，小事你就做主了。我让甄会计给你买一个日记本，把每天应该办的事儿记下来，事情多了容易忘记。俗话说，好脑筋不如赖笔头。”

　　姜大昌点头，牢牢记住了他的话。听到有人敲门，姜大昌起来开门。陶明（年轻人，原开出租车的）进来说：“有人找于总。”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年轻人进来，他眼睛大大的，眼窝深陷，满脸疑虑地打量着屋里的人。于善仁不认识这个人，正纳闷间，石国庆进来了说是霓虹广告公司的 。

　　于善仁热情地请 坐下。于善仁以没有和 合作过对他的信誉不放心为理由，让 垫资干楼顶广告牌，完成后再付款。 不傻，也以同样的理由拒绝垫资。于善仁提出用一辆桑塔那2000做置押让他完成楼顶广告牌一半工程，再付款。刁来奇同意了。

　　“你拉来10万块钱的材料卸着车的同时，凭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去办车的手续，还没有卸完货，车就从库房送来了。”

　　“还用户口本？”

　　“这是个手续，看一下就行了，身份证假的很多。你抓紧开始吧。带协议了吗？”

　　于善仁接过协议在上面加上置押车的内容，经刁来奇认可，修改后签了。

　　刁来奇走后。姜大昌桌上的电话响了。

　　“姜总，我是白艺枚。协议写好了吗。”

　　姜大昌转过头，用手握住话筒对于善仁说：“白总问协议写好了吗？”

　　“写好了。”于善仁小声说。

　　“写好了。”姜大昌便对白艺枚说。

　　“看她的钱到位了没有？”于善仁在旁边说。

　　“看她钱到位了没有？”姜大昌又对白艺枚说。

　　“早就准备好了。”白艺枚说。

　　“她说早就准备好了，怎么办？”姜大昌对于善仁说。

　　“问她准备了多少？”于善仁说。

　　“你准备了多少？”姜大昌又问白艺枚。

　　“20万。”

　　“20万。” 姜大昌又对于善仁说。

　　“让她来吧。”于善仁小声说。

　　“让她来吧。”于善仁嗯了一声，姜大昌忙纠正说：“你来吧。”

　　“白艺枚的协议我让公司这边的秘书起草好了。我正好出去，顺便拿来，她来了，你先陪她说说话，我马上回来。不要对白总说我去拿协议了，你说让陶明去打印了。” 于善仁说完就走了。

　　于善仁来到打字社，口述了一份协议。定稿后，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条款：3-4层甲方总投资800万。甲方在乙方进场后拨工程款20%。即：160万。签协议当日，乙方向甲方交工程质量保证金20万……。

　　白总来了。姜大昌陪着等协议。于善仁从打字社回来，走到楼下给姜大昌打电话说：“你不要说话，听我说，不要让他们知道是我。你现在派人到楼下拿协议。”

　　“好的，于总。 ”

　　于善仁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见了白总，问姜大昌：“有问题吗？”

　　姜大昌说没问题。

　　于善仁便对白总说：“姜总在这里做老板，也不用你们垫资，保证金是公司的规定，你放心，不会有事。”

　　姜大昌和白总签完协议，甄美乐领着白总到会计室交钱去了。姜大昌不放心，也跟了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于善仁，他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杯水，刚喝了一口，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 。

　　“你们卸着车，我安排人去仓库开车。很近。带着证件了吗？”

　　 把身份证、户口本递给了他。于善仁安排隋波到租赁公司以刁来奇的名义租了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卸车后，刁来奇高兴地拿回证件，开着桑塔纳走了。

　　白总交了钱回来问什么时候给他们图纸？

　　“设计好了让姜经理通知你。”于善仁说

　　“大概多长时间？”

　　“一两个星期。你准备施工队儿吧。”

　　白总还想待一会儿，于善仁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党翔云打来的，她问于善仁今晚有没有变化。

　　“没变化。你直接到漫多来宾馆西餐厅，我准时到。”又对白总说：“军区党政委，你军队上有事可以找我。”

　　快八点半的时候，于善仁赶到漫多来宾馆西餐厅。党翔云等在那里，远远看到他，便站起来朝他微笑。于善仁看到她穿一件黑色的小领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头发向上盘起，白净的脸上略施了一点脂粉，显得非常干练而又不失性感。

　　 “对不起，我来晚了。”于善仁抱歉地对她说：“点东西了吗？”

　　 “您点吧。我要了红茶。”党翔云温顺地说：

　　这时，服务员过来倒茶，于善仁点了杯饮料后，问党翔云：“党经理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银城师专外语专业毕业的。”

　　“党经理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您喜欢吗？”党翔云含情脉脉地问。

　　“那，当然。”于善仁被问的脸红了说。

　　“当然什么？不喜欢？”党翔云看着他的窘相，笑了说。

　　“不，是喜欢。”

　　“不是喜欢？” 党翔云故意挑逗说。

　　“不是不喜欢，是喜欢。”于善仁纠正说。

　　“您喝点水。”党翔云马上给他添点水，温柔地说。

　　于善仁顺从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干咳一下，说：“公司正好要增加对外贸易项目，现在需要一个翻译，但要求不高。党经理如果有这方面的人才的话可以给我推荐，底薪3000元。”

　　“这么好的事情，我能不做吗？”

　　“关键是你离不开。”

　　 “能离得开，黄总这儿我是帮忙，一个朋友介绍的，而且，他目前没有适合我的工作。” 党翔云马上说。

　　“这个工作很急，明天就得上班，要到都城出差去洽谈收购一家投资公司的事情。如果可以，现在就支付你第一个月的工资，3000块，你看怎么样？”

　　“这样的好事，我哪能等到明天才定。”

　　 “这个工作不用坐班。干完事就可以在宿舍休息，你也可以看看书把外语水平再提高一下。”

　　“我最喜欢看书了。明天上午买票，下午走不晚吧？”

　　“明天到就行。具体由你安排。我认为黄经理那儿，你抽空还可以帮他。”

　　 “不用管他。既然我答应您了，我就会专心工作。您给我说说我到了都城该怎么干吧。” 党翔云认为于善仁在考验自己就说。

　　“不急，先吃饭。”

　　“您说吧，不说我吃不下饭。”

　　于善仁对党翔云的表现十分满意，就边吃饭边安排工作。吃过饭，他把党翔云送回去后，赶去姜大昌家吃饺子了。

　　姜大昌一家人对于善仁给予最大的欢迎。丰盛的酒席不说。一家五口又是敬酒，又是感谢。正高兴的时候，于善仁的传呼响了，他用手机回电话过去，没说几句，脸色刷地严肃起来，接着，腾地站起来说：“我得走了，公司有人从国外回来了。”

　　于善仁坐到汽车里，关上了车窗，接通电话说：“你讲，燕经理，怎么回事……解双结死了？怎么死的？……卜二回他们逼的？跳楼？什么时候？……你去现场了？解小穗有什么情况？……哼，我和他父亲的死也没有关系，他不敢。解双结一死，他们就会传呼我。我换个新号，你再呼就呼324……你姐夫那辆车他们开去保养了，明天就送过去……着急了？这个月的使用费照给，我让财务给你汇过去，明天你到银行看看。解双结的日记？……没关系的。燕经理，我们之间的合作是永远的，我准备把你调到国外总部，回头给你办个护照，你看可以吗？我的客人到了，一会儿给你打过去。以后你呼我，如果没有马上给你回话，肯定我有事或不能马上给你打电话，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于善仁说着，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于善仁有些伤感。在姜大昌一家幸福的时刻，传来解双结的死讯，把解双结和姜大昌拉得太近了，使于善仁从活人身上看到了死人，从死人那里体会到了活人即将到来的痛苦。这些跟着自己干的人都是先甜后苦，最终遭受痛苦的折磨。这是没办法的事。任何好事，总要有牺牲。虽然他们是无辜的，但这些无辜者的痛苦，没有什么值得怜悯的，因为这些痛苦是他们自身的缺点带来的。无知、虚荣、自私、贪婪、懒惰、享图享受，痛苦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惩罚。至于那些客户的痛苦也是一样。但不管怎么讲，一直以来，他们都只是痛苦而已，真正死掉的，解双结是第一人。他的死使于善仁久违的怜悯之心袭上心头。

　　于善仁不喜欢这种感觉，不愿意让这种情绪影响自己的理智。如果生意中还要考虑对方的痛苦，就没有办法赚钱，这就像战场上还要考虑敌人的痛苦，就没有办法打仗一样。

　　整理了一下思绪，于善仁闻到车里有股香味，想起来是姜大昌硬塞给自己的饺子，忽然感到一阵饥饿，便打开袋子吃了起来，边吃边想：姜大昌，对不起了。这时，传呼又响了，燕舞欣还等着给她回电话呢。于善仁心说：“就到这儿了。”便关掉了那部与金城联系用的呼机。

　　3

　　于善仁开车去怡馨小区找石国庆，田蒙蒙给他打电话报到上班。

　　“田经理，你看这样，公司要投资汽车项目，准备在当地注册一家公司。你找一下你昨天说的大哥，看看能不能合作。”于善仁说。

　　“他不干了。”

　　“他不干了，我们正好可以把他的执照拿过来。换成你做法人。需要什么费用，找下吴经理就可以了。”

　　“公司什么时候给我配车呢？”

　　“你先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放到姜总那儿，给你车的时候，你再交车价40%的保证金，就可以了。现在公司有部分十万到二十万之间的车。你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吧。每月还有200元的汽油补助。”

　　田蒙蒙说要十万左右的，她马上回家那身份证和户口本。让于善仁跟姜总打个招呼。于善仁马上给姜大昌打过去，简单说下田蒙蒙的情况，然后说：“你拿着她的证件到铁军租赁公司租辆十万多的车，对她不要说是租赁公司的。收她四万保证金。”

　　于善仁来到怡馨小区接上石国庆。石国庆问广告有反映了吗。

　　“反应不错。姜经理他们不怎么会说。”

　　“那怎么办？”

　　“没事儿。等你过去后，和公司的人认识一下。给他们讲讲怎么接电话。和老常的合作协议写好了，你认为什么时候给老常送去比较好？”

　　“我认为早一点好。”

　　“我们现在就送一趟，你看怎么样？”

　　于善仁的手机响了起来，在铜城办事的霍仁（原海天餐饮公司的业务经理）说：“铜城有个1万多平米的卖场，叫马克秀博超市，现在承烂尾楼了，您看可以吗？”

　　“可以收购。你接触一下老板，多了解一些情况。辛苦你了。”

　　石国庆认真看着协议。于善仁讲解道：“协议很简单，主要意思是公司投资500万建一个酒类交易中心，常满辉往大厦送500万的货。中心由他做总指挥负责经营管理。”

　　 “那我们不是吃亏了？”石国庆吃惊地说：

　　 “常满辉虽然不用出钱，但500万的货也是钱。你说是吧？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些货迅速变成钱？”

　　 “只要便宜就没问题。”

　　“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和铁路或者什么大工厂联系一下，把500万的酒换成哪怕是100万，或者是50万的钱。或者找一些大的批发商处理给他们。常满辉舍不得降价，我们舍得，干脆把这些货便宜卖了算了。”

　　石国庆认为他在开玩笑，就跟着起哄说：“估计铁路不行。火车司机喝了酒，晕晕乎乎说不定把车开到什么地方呢，工厂也不行，炼钢工人喝了酒，搞不好把自己给炼了。卖给批发商还可以。”

　　说着说着，他突然感得于善仁是认真的。石国庆有点为常满辉担心了。协议如此诱惑，常满辉很有可能把500万的酒给于善仁。按照于善仁说话的口气，他没准真会把酒处理掉。

　　到了神龙烟酒公司。石国庆要去送协议，问：“还提给他车的事吗？”

　　“可以提。”

　　石国庆便拿着协议来到了常满辉的办公室。常满辉接过协议，仔细看了看说原则同意。

　　“于总可以给您配一辆车。”石国庆提醒道。

　　“车我还是自己可以买。”

　　“自己买不是花钱吗？

　　常满辉笑笑，换个话题说：“我马上召开董事会研究我们合作的事，尽快给你们消息。”

　　石国庆回到车上，说：“他说马上召开董事会，很快就给回话。”

　　“车的事他说什么？”

　　“他说自己买。”

　　“这说明他还有钱。”

　　“也让他交保证金？”

　　于善仁没回答，而是踩下油门，车艘地向前冲去。

　　在黎明大厦总经理办公室里，姜大昌坐老板椅上，对站在旁边的陶明说：“你说广告效果好，来了很多人，是吗？我赶快给于总打个电话。”

　　于善仁和石国庆到了，姜大昌皱着眉头问：来了这么多人，问怎么办？

　　 “一个一个办。”于善仁笑着说。

　　隋波把客户材料交给于善仁说：“今天来的公司很多，有能力的主要三家，一家是银城建设集团，一家是国华装饰公司，国华公司是甄会计介绍的。另一家是金开来大理石制品厂。”

　　“先谈银城建设集团吧。”于善仁翻看一下资料说。

　　隋波答应着去叫人了，刚出去又回来说，有人找石经理。说着，进来一个人。这人穿一套黑西装，胳膊下面夹个黑手包，人瘦瘦黑黑的，看起来有40多岁。于善仁让石国庆到洽谈室去谈。

　　石国庆一走，于善仁问姜大昌说：“田蒙蒙开车走的时候，说什么了没有？”

　　“什么也没说，高兴得不得了，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公司有钱，就让大家都过过好日子。你的手下，也可以办。他们可能知道车是租来的，但总公司和租赁公司有资金往来。主要资金都是总公司提供的。这件事情不要对外人讲。实在问，也可以说。下一步，田蒙蒙要搞一个汽车销售公司的执照，她要从你这里拿钱的话，你让她先办着，办完了一块儿报销。她如果不高兴，你就说是财务制度。她不高兴，就会找我。公司对田蒙蒙不是非常信任，年轻人做事不如你踏实。”

　　“我也不行，但我能坐得住。”

　　吴智领两个中年人进来了。一个是建设集团的马总，一个是冯总。于善仁把大厦的情况和发展思路，做了一番介绍。

　　“你们的装修资金到位了吗？” 马总问。

　　“前期1000万已经从金城汇到吴经理的帐上了。”于善仁说完，看姜大昌一眼，姜大昌赶忙笑着说：“对，到了，刚到，一千万，没错。确实到了。”但心里想：这事儿怎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怨不得于总这么自信呢。

　　“资金不是问题。下家也签订了合同，向我们交了定金。”于善仁补充说。

　　“这样好，装修好了再找客户也许人家不喜欢你们装修的风格，很有可能二次装修，造成浪费。”马总说。

　　“我们装修好了也没事。大不了把公司的合作客户请来。在本地，我们有很多资金方面的合作客户，包括药厂、钢厂、证券公司、保险公司、银行等等，这个楼的使用没有问题。”

　　于善仁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了。田蒙蒙说：“执照的事没什么问题了，另外，我想介绍您认识一下我大哥”

　　 “可以，什么时候请你大哥吃顿饭？”

　　“今天晚上可以吗？”

　　“我晚上有点要紧的事，让吴经理陪陪吧。”

　　“可我大哥想见您呀，您还是去吧，我大哥的关系挺多，以后我们用得着。”

　　“那好，等我办完事去一下，你看可以吗？他们喜欢玩，你就陪他们玩一会儿。我看就在唐皇酒店吧，那儿的条件好一点，具体事项我让吴经理和你联系。”

　　于善仁挂了电话，对马总说：“银行的，没办法，应酬太多了。”

　　“当然，你们是投资公司，这些单位都需要钱。”马总笑着恭维地说。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需要你们垫资的原因。但是，我们对施工单位要求很高。一是要求施工质量，二是要求工期。我们请了当地一家大设计公司设计，光设计费用就要120万。这个公司叫江远公司，鼎盛商场、人和百货、政府大楼都是他们设计的。”他停顿一下，用眼睛巡视了一下在场的人。“黎明大厦是一期，二期要收购大厦东西两座楼。你们来的时候见到了吧？”马总和冯总点点头。“西楼收购以后要拆除，建一座18层的五星级宾馆。东面的收购以后，建一座10层的写字楼。像你们这样的集团公司，听名字不小，实际上资金也很紧张，总是垫资干活。不如以后跟着我干，我们前面收购，你们后面装修。我们的行动很快，东西两个楼计划用一个月收购完毕。你们知道三强牛奶厂对面的那座烂尾楼吗？”马总摇摇头。“你们是搞建筑的，又是当地的，怎么对什么情况都不熟悉？”他停一下，端起杯子，稳稳地喝两口水。

　　“需要垫资吗？”马总问。

　　“刚才不是说过不垫子了嘛。”冯总提醒道。

　　“我们就是要尝试着把钱直接投资到房地产上，收取投资回报。”

　　不知道谁的呼机响了。于善仁说是他的。从包里拿出呼机看一下，腾的站起来说：“你们先说着，我下趟楼给部长送点东西。”说着，提上包走了。

　　于总刚走一会儿，石国庆进来。他听马总说：“于总挺厉害！”姜大昌马上吹捧道：“于总到过全世界200多个国家，他的全家都在国外，他喝酒只喝外国的。你敢闯红灯吗？他就敢！嘿嘿。我给你说：一次，他不小心闯了红灯，警察让他停车拿出驾驶本，他厉声问道：‘怎么了？’警察说：‘闯红灯了。’你们猜他说什么？他说：‘谁说的红灯不能闯。’说着，就把驾驶证扔给警察。你猜警察什么反应？警察敬个礼说：‘对不起首长。请原谅。’说完，把驾驶证还给于总。”

　　“这是真的，刚发生过，我亲眼见的。”石国庆证明说。

　　姜大昌看大家被镇住了，又说：“红灯可是法呀！于总说权比法大。在银城，什么市长、局长他都熟悉。一会儿这个市长打电话找他，一会儿那个局长打电话找他，我听得多了。你们知道于总有多少钱吗？于总的钱是无限的。你们没见过他花钱呢，几十万，几百万，我不说了，你们体会吧。”

　　大家正说得热闹，于善仁回来了。姜大昌赶紧闭嘴。于善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三强牛奶厂对面的那个楼，是纺织局的，那个老总通过熟人找到我，要我收购。我对你们说，这样的烂尾楼很多。都因为没钱停下来了，但我们有钱。跟着我干，保证你们有干不完的活。一年让你们盈利几千万没问题。还不用你们垫资。关键是你们也没资可垫。”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号码，是霍仁打来的。

　　霍仁说：“我和马克秀博超市的岳总、招商部经理和财务总监从铜城过来了，他们非要见见您。”

　　“可以，我抽空和他们见个面。”

　　“大概什么时间？他们想早点见到您。”

　　“早不了，你们到了，再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我在哪儿你就带着他们去哪儿找我一趟。”

　　挂了电话，于善仁对马总抱歉地说：“电话多了一点。你们想不到银行也找我吧。银行业缺钱，搞不到钱，拿什么贷出去？”

　　“贵公司对我们有什么要求？”

　　 “装饰业很乱，有很多游击队。不排除我们签约之后，你们给了游击队，这个我都知道。这是前规则，但是我们不允许。因此，我们要收取一定的保证金，从根本上杜绝游击队。”

　　“收多少？”

　　“ 2%。比如1-2层，投资4000，交60万。”

　　“你们怎么付款？”

　　“首付10%。工程进行到一半时我们付到60%，工程到80%时我们付到90%，余款在完工验收后30天内一次性付清。”

　　“付款还算及时。” 马总看了一眼冯总说：

　　“可是……” 冯总说半截，不说了。

　　“害怕保证金出问题？”

　　“于总，不是不相信你，我们真的被骗过。也是我们两个，在铁城，交了保证金就找不到人了。”冯总解释说。

　　“我们可以用这座楼做担保。”

　　“可这楼我们也用不着啊。”

　　“还可以用其他固定资产，比如零公里的新车做担保。”

　　“如果你们不要车了怎么办？我们两人的车虽然不好，但都有车。”

　　 “什么车？”

　　“都是普桑。”

　　“交60万保证金，押两辆奥迪怎么样? 在押期间还可以无偿使用。”

　　马总眼睛一亮，和冯总对视了一下，说：“没问题了。我们回去向集团汇报一下。”

　　银城建设集团的两位老总走后，于善仁喝了口水，问姜大昌：“感觉怎么样？”又对隋波说：“叫国华装饰公司来，甄会计也一起来。”

　　姜大昌说：“我觉得很好，您讲的如雷贯耳！”于善仁皱了下眉头，觉得这好话别扭，又问石国庆：“你看这两人能拿出钱吗？”

　　 “我看没问题。这是碰上您了，如果是别人，别说60万，就是1万，也不会拿。关键是这两个人被骗过。我觉得，如果他们聪明的话，不会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

　　“刚才找你的是什么人？像个农民。”

　　“是移山房地产公司的，实际上是个中介，这人的名字叫山依旧。”

　　“他想干什么？”

　　“替咱们招商，我看够呛。”

　　“不能这么说，人不可貌相，回头我们分析一下。”

　　隋波带着国华总经理何艺，副总郑桥进来了。双方刚刚握过手。隋波对于善仁说：“有个人很嚣张，要把一层全租了。”于善仁让石国庆先去看看。

　　出了办公室，隋波就对石国庆嘟囔道：“这个人很有意思，从工地上找了两块砖头放到台阶上坐着，翘着二郎腿说：‘把你们老板叫过来！’还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说：‘不是老板，不要叫，听到吗？叫来也没用。这一层我都要了，我带着支票，马上可以交钱。’你说这人牛不牛？”

　　石国庆让隋波把人叫到办公室来。

　　石国庆来到办公室，吴智拿着电话说：“石经理，你来接吧。”

　　石国庆便接过电话，听到一名男子，用柔柔地女腔说：“我是君明日家具城的总经理，叫田成，你们老板在吗？我想咨询一下呀。您贵姓呀？”

　　“姓石。”

　　 “石总呀。”

　　“不是总。”石国庆纠正说。

　　“石经理呀，是这样，君明日家具城你肯定知道。就在桥西环宇电影院那边，立飞楼商场的对面。”

　　“您说什么事儿吧？”石国庆有点不耐烦地说：

　　“我想咨询你一下，石经理，你们那个商厦是仙客来饭店对面的那个吧。正好和我的家具城在一条路上。一个桥东，一个桥西。我想问一下，你们广告上说5元/平米。是什么意思呀？”

　　“优惠的意思，而且，还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投资装修。”

　　这时，门响了，石国庆回头一看，隋波带着一个留着小分头的小个子进来了，只见那人歪刁着烟，眼睛滴溜溜乱转，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石国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隋波向那小个子说：“这是我们的石总。”

　　电话那边的田成感到石国庆有事，便说：“我们想占一层，我们想过去谈谈，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呢？”

　　石国庆说随时可以来。

　　吴智给客人端来水，放到桌上，那人却没有任何礼貌的表示，好像他是皇上谁都得敬着他似的。石国庆没马上说话，他也不着急，根本没把石国庆放在眼里，自顾坐在沙发上，晃着二郎腿，吐着烟圈。

　　“先生贵姓？”

　　“我姓周。”他歪着头说。

　　“能给个名片吗？”

　　那人欠欠屁股，从屁股兜里摸出一张名片。石国庆接了过来，上面写着：南山金矿开发公司总经理周叶发。

　　“周老板，说说你的想法。”

　　“你能做主吗？”

　　“一会儿给你叫做主的。”

　　“我问你，一层的具体面积是多少？”

　　“2000多平米。”

　　“没有吧，我看过了，也就是1000多点。”

　　“我们可以具体测量。”

　　“就算2000平米吧。按你们广告上说的，每平米租金5元，2000平米每月是1万块，一年就是12万，我说得不错吧。”

　　“你要一层是吗？一层的租金是10元，七层的租金才是5元。5元是起价。”石国庆想整他一下。

　　周叶发不吭声了，吸着烟想着，过了一会儿，说道：“10块，每年不过是24万。没问题。广告上说你们负责装修。如果我不用你们装修。有什么说道？”

　　“如果你自己装修，房租还要增加5元/平米 。”

　　“为什么？”

　　“我们想通过投资，收取一些投资回报来弥补房价过低带来的损失。”

　　“建筑队谁来找？工程造价谁说了算？”

　　“总的情况是，你们提要求，我们来设计，工程费用双方认定。工程队你们也可以推荐。我们不会在装修上赚钱。”

　　“那好，我同意了。下面怎么办？”

　　石国庆看了隋波一眼说：“你和周总起草一个协议。我去看看老板忙完了没有。”

　　于善仁和国华装饰公司的何总谈得差不多了，说到合作方式，问甄会计：“白总的事情，你知道吗？”

　　“听姜总说过。”

　　“是我说的。”姜大昌在旁边笑着说。

　　“何总和白总一个待遇可以吗？”朗行远问姜大昌。

　　姜大昌忙说可以，朗行远便对何艺说：“公司需要购买大量的装饰材料，你回去对装饰材料城的老板说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合作一下？”

　　“他巴不得呢。”

　　“为什么？”

　　“生意不好，商户都不想交租金，正想着把材料城卖了呢。”

　　“如果价钱可以，我们可以收购。”

　　石国庆敲门进来了，于善仁问：“谈完了？”

　　“差不多了，他想和您亲自谈一下。”

　　“好的，我这里马上就好。”

　　石国庆返回办公室，看了看打印好的协议，递给周叶发，周叶发摇头说：“我不用看了。”石国庆等何总走了，带周业发来见于善仁。

　　周叶发一进去，便坐到了沙发上，靠着沙发靠垫，翘起二郎腿，抽着烟，说：“协议我看了，我想问能不能马上把协议签了？”

　　 “你带钱了吗？”于善仁问。

　　“这个可以吗？” 周叶发拿出一本支票问。“石先生说一层2000多平米，我看没这么多。”

　　“我这里有图。”姜大昌说着从铁皮柜拿出图纸，放在桌子。于善仁打开一层平面图，对周叶发说：“2200平米，还说少了200平米。”

　　“周总带章了吗？”石国庆问。

　　“我不用章，我以个人名义租，签字就可以了。”

　　签了协议，交了支票后。周叶发咳嗽了一声，兴奋地说：“你们抓紧给我派个设计人员，我告诉怎么整。你们肯定对我这么快签约付款不理解？对吧。”

　　霍仁打来电话说到了，于善仁让他们到唐皇酒店咖啡厅等。

　　周叶发接着说：“我就是这个村的，对面的仙客来饭店就是我的。我早就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了。前一段时间忙着搞金矿炼金，没时间，老婆一个人弄个饭店就够忙的了。现在我回来了，把金矿卖了，正好看到你们的广告，觉得价格还可以。”

　　 “你是这个村的，就该知道这个价钱从你们村也拿不到。”

　　“对，没错。”周叶发点头说：

　　 “你打算干什么？”

　　“我有个古玩店，面积有点小，可能要搬过来。我在越南有很多朋友，他们想让我搞红木家具，我还没定，先占住再说。”

　　石国庆的手机响了，是君明日家具城的田成，他说马上就到。石国庆走到外面，打手机把于善仁叫了出来，简单说了说情况问：“还谈吗？”

　　“谈，但不要让他和周总见面，你先把他带到办公室，这儿马上就谈完了。你最好到楼下去接他们一下。”

　　等周叶发走后，石国庆领着田成和他爱人去见于善仁。于善仁对石国庆说：“有一家大理石厂的老板正在隔壁等着，你去和他谈一下。”

　　田成两口子走后，石国庆也谈完了。于善仁问石国庆谈判的结果。石国庆说：“准备大理石去了。田成怎么样？”于善仁说：“准备钱去了。”姜大昌说左经理催送支票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明天给他。”

　　“他说什么？”

　　“他说我们干事不利索，5万还分两次给 。”

　　“出钱的事儿还能利索？明天还不给，后天再说。看他的小平房了吗？”

　　“看了，还不小呢？但位置不好。”

　　“没关系的，我们想办法用上就行了。还有什么事吗？”

　　姜大昌说有。但话一出口，却想不起是什么事，便拿出了记事本看了半天说：“噢，是白总催设计图纸呢。这个小本子还真管事儿，这都是您告诉我的方法。”

　　“你对她说江远公司正在设计了吗？”

　　“说了。”

　　“让她耐心等等。哪有这么快的。”又对石国庆说：“你下楼等我，我送你回去。”

　　石国庆知道于善仁要和姜大昌谈事，便答应着走了。石国庆走后，于善仁对姜大昌说：“公司要再买两辆奥迪，考虑到国内目前有购车消费贷款的政策，也考虑到公司对你的信任，准备用你的名义贷款买车。我在银城干上几年，走的时候，就把车留给你了，到时候省得过户了。但贷款要担保人，你自己找个亲戚让他们给你帮个忙。”

　　“于总，您太相信我了，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谢您了。” 姜大昌一听，激动得站起来说：

　　于善仁伸手示意姜大昌坐下来说：“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最近你也很辛苦。我也该为你的将来做点事情。吴智这个孩子我看也可以。你说用他的名义买另一辆，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的。这孩子很听话。我可以做担保，而且，他还是我女儿玲玲的对像呢。”姜大

　　昌保证说。

　　“这很好。但是，我走的时候，这个车不能给他，我另有安排，你说呢？”

　　“您什么也不要考虑，这是他该做的。再说，您给我，不也等于给他了吗？您不要管了，这个事我来办。”

　　“这事你要抓紧办，让隋波帮你办。你这边负责把车买进来，然后让田蒙蒙负责把车卖出去。但我对田蒙蒙不是很了解，也不信任她，不过又不能不用她，所以开始的时候不妨先租车给她卖，但你不能对她说是租的，等她找的人确实要买的时候，我们再给她新车。你还要注意平时不要和她多说话。泄漏商业机密，就麻烦了。”

　　于善仁又说了晚上请田蒙蒙大哥吃饭的事。说完，给了他五千块钱便离开办公室下楼去了。于善仁走出大厦，招呼等在楼下的石国庆上车问：“你觉得上午谈的这些公司有成的吗？”

　　“我觉得都有可能成。首先，这些人都有这个能力，出个几十万没问题。其次，您口才好，能够说服他们。这些人可是不好说服，大小都是老板。刚进屋的时候，都牛气哄哄的。经您一说，立刻就老实了，都想着发财了。”

　　于善仁扑哧笑了，重复石国庆的话：“都想着发财呢。”又转为严肃的口气说：“这就是谈判。”

　　“你的谈判水平太高了，您太了解他们了。在您面前，他们都像个孩子。”

　　“关键是诱惑。”

　　“高首付，高担保吗？但首付后，怎么控制？”

　　“关键是首付前。”

　　“我不明白。”石国庆真的有点糊涂了。

　　“要让他们犯错误。”于善仁解释道。

　　“然后惩罚他们？”

　　于善仁没回答。

　　“周叶发会不会有阴谋？”

　　“钱都给了，有什么怕的。老常给你打手机了吗？”

　　“还没有。我给他打一个？”

　　“再等等。老常毕竟岁数大了，行动慢。你认为他会有什么变化吗？”

　　“您没看到他看协议时的表情，都笑得合不拢嘴了。不会有变化。”石国庆感到于善仁很想知道常满辉的想法，但碍于面子不愿意太主动，就试探着说：“不行我给他打个电话，反正我也是业务员，也不是您亲自给他打的电话，他不会多想的。”

　　正说着，石国庆手机响了，是常满辉打来的。他说他同意协议内容了，希望早点签协议。石国庆捂着手机小声告诉了于善仁。于善仁说：“对他说我明天才有时间。”

　　“趁热打铁不好吗？”石国庆打完电话问。“……您是想欲擒故纵？哦，我明白了，欲速不达。”

　　“石经理很聪明。”

　　“不是我聪明，您太神了。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签了这个协议。”

　　“老常也是这么想的。”

　　“老常也是这么想的。您这话可寓意深刻。我可真是明白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我们马上去见他，他就会了解我们的真实想法，那样的话，我们就好像裸露在他的面前，我们就由主动变被动了。哎呀，这可太危险了。如果我们不去，他会认为我们对他没什么企图，我们没企图，他就有企图了。”

　　“生意就是斗智斗勇。你还年轻，慢慢你就会明白，控制欲望才可以实现欲望。”

　　于善仁这句话把石国庆说的沉思起来。他对自己刚才过渡兴奋有些后悔，觉得在于总这么深奥的人面前表现得太激动未免太幼稚了。缓了一会儿，石国庆问下午怎么安排。

　　“我有事就会找你，你在家里，好好想想怎么能让老常给我们交钱，我们要他那些酒不是目的。你再想想除了保证金的方式之外还有什么好的方法能让那些客户尽快给我们交钱。晚上你陪着姜总请田蒙蒙大哥吃顿饭。我让姜经理来接你。”

　　于善仁把石国庆送回家后，直接去唐皇酒店咖啡厅，去见等在那里的霍仁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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