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粤海无限好》
伶仃洋浊浪滔天，回头望满腹心酸，孤帆吾知向谁边?向前看苦海无岸! 这打油诗写得挺消极的，我也不满意。天下着雨，海呈褐色心情沮丧，能写这诗就不错了。
上岸是珠海。岸边两游人相道："真不巧，今天下雨，晴天这里最好看了。"我搭话：夕阳下会更美! 游人望着风雨茫茫的海和我，未答。
海风声太大。
2000年9月15日 饶平县
进粤。
上午7点从福建诏安出发。下午1点到达广东饶平县城。走了 多少路说不清，地图不准。5个多小时最多走20多公里，可地图上 标的是30多公里。天气有些凉，南方的秋天还是不同于北方，秋 日还很毒。进城找有电视又便宜的旅馆，看奥运会开幕。
这里很多人不知道奥运会，也不想知道，那一切对他们来讲太 遥远了。马上给上饶上善中学卢老师打电话，说我已到达饶平，卢立即赶往县城，傍晚到达。同时知道，北京朋友邹阳和孙鹤寄来800 元，自然之友8个会员集资800元同时寄来。这时我太重要了。今天是进粤第一天好兆头。
傍晚，卢老师从上善赶来，一起吃过饭。傍晚，带我去教育局 宿舍，他的同学刘先生见面，说我的事，很投机，离开时，刘给老 师又给了我100元钱，卢也坚持要我收下，说这是朋友的情意。晚上，写日记。
中心感受是这样万里徒步，有个朋友在前方等你，真好。
2000年9月16-17日 上善镇
今天，卢老师带我进山，到他家乡看一看。卢老师是客家人。
早在晋朝中原战乱，一些贵族被迫南迁在岭南定居，居住在大 山里，故又称半山客。迁移而来的客家人，男人大都为官，故有女人干活的习惯，男人外出做生意。勤劳能干是客家女性珍贵品格，卢老师的母亲就是这样的母亲。
睡了一天半觉，17日下午，风和日丽，和卢老师到客家士楼参 观。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客家传统建筑，有一种2角钱的邮票图案 就是这个。在卢老师学校山后2公里处，有一个保存的最好的，当年珠江电影出片厂来拍过录片。楼分上下两层，有的还有阁楼，小 门、小窗，士夯而成，结实持久。每一户小窗就是射击的炮口，院内可屯粮、有水井，可坚持数月。现在这楼还都住有人家，一个土 楼约可住20多户，每户小门墙上还残留文革时期特有的口号，和 他老人家的画像。
卢老师要我为他的母亲拍一些照片，要半身那种，拍完照片回 去的路上，卢跟我讲，等他母亲去逝的时候，要留一张近身照片留 念，幸好我多拍了几张。在卢老师处两天，定时吃饭，定时睡觉，感觉很好。茶是客家待客的上品，这里盛产一种凤凰单枞的上等乌 龙茶种，原来只存留几株，后来才逐渐恢复起来的，是饶平特产。 品偿时，想起小时候在东北上学时候一件实事，一同学对老师顺嘴 而说的"早晨起来7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表示异议，认定茶不算这七件事之中的，他们家过节时才能喝到茶，天 天喝买不起，老师当时就急了，对着那人大吼，"这是古人说的"， 我一直认为那同学的话有道理。
今天得以验证潮汕地区的功夫茶名震天下，这里都是以茶为 主，每一户一月下来，少说也得3、4斤，好的单枞要几百元一斤，喝茶是一笔挺大的开销。没有米，不吃饭可以，没茶可不行，卢老 师说。
卢带我还去拜访了一个老妈妈。几十年前养的几个孩子，一天 晚上其中一个上厕所没回来，她就去看，结果发现一只老虎叨着自 己的孩子往山上跑。那时这一带都是深山，走兽时常出没，老奶奶 身体还算硬朗，还能用客家话对我讲当年的事。卢说，这一个物种 八十年前在这一带不算稀罕。
几千年他们都在这里生存，这才区区80年，这森林之王的物 种已频临灭绝，我没按卢老师的话往下聊。
我担心的是人。
2000年9月18日 澄海市
回饶平县成，在卢老师亲属家把行李整修一番。10点，沿324 国路向汕头方向，晚8点，进入澄海市。
从钱东到盐鸿走一段海边小道，不好走，正值海水退潮，海太 难看。今日行程36公里，大半天时间，成绩不错。今天奥运会中 国队添了枚金牌，成绩更不错。住店40元，能洗澡的这是最便宜 的。进澄海时，一个开车的朋友陈伟扔给我100元钱，开车就走了， 我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这样，这几天可以宽绰一些。
晚上，在小店吃东西、看电视。广东台组织了一个叫"生存挑 战"的节目，拍得挺好玩的，就是名字起得太差，那种玩法在国外 叫自助旅行，都是花自己钱，这个活动和生存大挑战没什么关系。
这名得改。
2000年9月19日 汕头市
到达汕头，下午2点。是当地"火凤凰野外探险俱乐部"小付兄弟在路上给我"捡"回来的。小付骑摩托办事遇到了我。这家俱乐部是一处三合一的俱乐部，有野外用品商店、酒吧聚会。
领导叫李伯奋。李大哥十分好客，答应在汕头的事由他来办。联系大学，电台、电视台。晚上俱乐部来了不少会员，都是崇尚自然的朋友，晚饭是来自的新疆的音乐人李蓦请吃东北饺子，汕头技 工贸公司林为先生听说了这个事，马上赶过了，给我安排住处，还 派人给我买了一双好鞋。
鞋对我的诱感力太大了，我无法拒绝。
2000年9月20日 汕头
下午，和李大哥去了电台，录制了一份关于生态旅游的节目。 李大哥送我一套野外用的帐蓬，在下一步进入特区，珠江三角的一 带比富裕地区可以节省一些住宿费用。
晚上，和台湾来汕头开厂的庄先生聊天。庄先生是最早来汕头 办企业的一波人，现在工厂的营业额近千万。庄先生在台湾生活， 在德国受过教育，讲到环保问题，庄说："1千万和9百万没什么区别，环保问题是大事，来华办企业，先得把这种事搞定，这是科学 投资的惯例，不能马糊。另外，招商地要公平，不能放任企业不重 视环保，为大家公平做个基点，这就好玩了"。庄说他的环保收入 是企业利润的6%，不是一笔小数目，企业老总受的教育很关键。
但愿他讲的是实话。
汕头给我的总体印象是城市建设一般，但人们都很富裕，满大 街都是奔驰、宝马。但开车人着短裤穿拖鞋。但人都不错，潮汕人 都讲义气，这一点我甚喜欢。
2000年9月21日 汕头
上午休息。下午，北京环保志愿者刘德义老先生来电话介绍他 在电台工作的亲属刘群先生，说可以帮助我。晚上，在俱乐部和刘 群见面。
中午，电视台刘群带领一班人马赶来。为我做一期谈话节目。下午，三点，李大哥送我到轮渡码头。拥抱无语道别。
晚六时到达潮阳市。小城不大，一使动就走过头了，没办法，又返回来了。进城时，遇一老师，要赞助我200元钱，没收。住汽 配招待所，是东北丹东人刘兄弟开的，刘是残疾人，没收宿费，只 要我合影一张。
今天太热，不能住帐蓬。
2000年9月23日(秋分) 仙庵镇
早5点，从潮阳出来，在324国路沿海道路上坐了20分钟，在 汕头，潮阳都听说过有一处叫贵屿的镇子，介绍这情况的朋友都推 荐我去看看。那镇子开放搞活以来，钻上了一条发财致富的不归 路。从国外进口大量废旧电器，用土法处理，收取其中贵重金属，方式很简单，就是用火烧。
一到夜里，整个镇子烟雾弥漫。当地电视台和中央电视台都来 过，没有什么本质的改变。环境恶化，当地富起来的有钱人都给了 搬走，招来大量外地民工，甚至童工来做这件事。就在这镇不远一 处富庶之地，都是靠养殖珍珠而走上富裕路的。那里山清水秀，安居乐业。同样是发财，方法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瞎思考了一番， 向沿海路方向出发。
我在也忍受不了连做梦都是垃圾场的日子了。
在海门镇，海湾里停泊不少铁壳船，在海边滩涂养殖姜大哥的 小棚里要口水喝。姜很好客，马上搬出功夫茶盘，谈得还老话题， 现在海水不如从前了，每次提海水上来，都得选择海水满潮，潮流 大、新鲜时才行。不过这几年潮水提上的海水也不行，赤潮闹得太 利害。我问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乐着说；有，把太平洋的水提 上来能行!11点告别老姜，走高速路边上便道，这一段高速路就在 海边，宝马、大奔、飞驰而过，走惯了寂莫的山路，偶尔上高速公 路，很刺激。高速而过撕裂空气的噪音对我来讲一种久违的动感。 1点下高速路沿海岸走，岸草已显枯黄，左侧是一望无际南国秋天 的海。
下午4点半进仙庵镇，在小饭店吃东西，要是老板换台，看奥 运，中国得了17块金牌。小老板说这节目不好看，要看连续剧。听说中国队又得1枚，我高兴得在地上蹦，把小店主的几个村里人吓 得够呛，有点怕我。这快乐只属我一个人没有人能与我分享，有些 伤感。
晚6点在高速路收费站，争得站领导同意，在路边草地搭帐蓬， 在厕所里冲了一个凉，用手电写日记。
2000年9月24日 惠来县
在县招待所附近一中医世家门口，求见主人，要求能拍些照片留念。主人不同意，要钱，我没给。
在县委招待所，问有没有低一点价钱但有电视的房间，一个胖 男人恶狠狠打量我一番，问我出多少钱，我说20元，他说50元的 房间都没电视。他奶奶的。看不了奥运会，用收音机听，一样。
2000年9月25日 陆丰市
穷寇莫追。
上午到惠来一中，在门口遭到两门卫阻拦，两老头不依不饶不由分说往外推我。一个推自行车出来的中年男人也参加"阻击"。
我就开始入戏，大声讲今天必须得进学校，那男人问我找谁? 我说找校长，老头问我有什么证明，我拿一份教育报给他，中午男人看都不看，突然大吼"出去"底气明显不足，肾亏。老头推我，中年男人又吼："找警察去"。后便推车而去。我自是威严不动，一些学生过来看热闹，老头过来说那推车走的人就是校长，我问校长贵姓，老头说不知道，校长姓"不知道"，利害。把一些资料复印了20多份花了15元，一些学生过来和我聊，把资料给了他们，有两个学生要我签名，两个同学是高三的，一个6班，一个1班，名 字叫苏凯聪，陈守德。中午，出县城，下午要走的快些，晚10点之前到达甲子休息。
下午3点，到溪西路口。路边一些小孩子，骑车骂我，我扬三角架轰他走，并未在意。10分钟后，后边来了几辆摩托车，喊我停下，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来人停下车飞快用石块打我，我离开县路向高速路方向跑，他们在后边追，我进一树林躲，石头在林子里乱飞有几个险些打中我的脑袋，没办法出树林，向更远山岗，那人竟不依不饶，在后边猛追。古语说穷寇莫追，他们连这个都不懂，一群笨蛋，有好几次险些追上我，这样惊奔近5公里路，确信后边无人追来才停下，浑身是汗水，腿管也有些站不稳，休息了一会儿，就站不起来了，发量左脚有些肿，脚脖处速肿起。用手按无知觉，折了一根小树，穿过林子，爬上高速路，拦一辆车，是公路上管理的车。在隆江收费口，两收费员挺同情我，看我的伤势后，给我拦车，送我去陆丰，担心是伤到骨头到了。拦了几辆都不肯拉我，脚麻着还不觉痛，站里一些领导过来帮忙才拦一辆，司机刘娃师傅开快车40分钟后车到陆丰医院门口。脚开始痛，在马路牙子边歇着的时候，围了几个本地市民，说我得拍个片子，看看伤着骨头没有。 这时过来一中年妇女，仔细的揉柔我的脚脖后，说没事，骨头没事， 妇女又叫我走，我将信将疑试着走了几步，比刚才好多了。中年妇 女说买几贴好的膏药，要真货，跌打损伤的那种，估计过两天就能走路了。大姐姓海，早些年干过赤脚医生，扶我进药店，买了药，花费37元。
找了一旅店，20元一床。
2000年9月26-27日 陆丰县
养脚伤，看奥运，天意。同时庆喜，这地方是当年海陆丰暴动的地方，没把我打死，已是万幸，偷着乐吧。
2000年9月28日 汕尾市
今日行12个小时，路程40公里，稍慢。
在赤坑拐弯处向一群放学的小学生打听路，小孩子很热烈，拥 着我向前走，劝我，去汕尾坐车会快一点。两个小家伙为猜测我的 职业竞打了起来，一说我是记者，另一个说我是武林高手，我还得 拉架。
在东涌公路边一户人家要水喝，老爷子和我讲话，我听不清， 我的话他也听不明白。我说这里的治安怎么样?他说这里的天气是挺热的!我问他什么时候会凉些?他说根本没条件，养不了羊。
傍晚进城。饶平卢老师的一个亲属在这里，约好去那里找他， 卢老师还给我联系了他当年上学的老师，曾经是汕尾师范的校长黄 沧海老先生。黄先生更客气，很快就给我联系明天去市职业学校做 活动的事。
2000年9月29日 汕尾职业中学
10点到职业中学、学校领导都已安排好了，昨晚黄沧海先生电 话联系好了。
10点半课间，学校的几位校长要我跟学生讲点什么?继泉州华 侨大学，师范学院礼貌拒之。厦门大学失利，汕头大学无功而返， 及惠来一中的无礼，我的心情已坏到了极点，我认定学校的大门已 对我关闭。此刻感觉我这个人还是有福气的。在这里有黄老先生的 相助，还有电视台总编陶晓元先生。这几天疲劳过度，没吃早饭， 血糖低，讲话时有些晕，手指发麻。一个老师给我沏了一杯糖水， 在思维很混沌的情况下，听到黄沧海老先生讲过这样一句话："最 好的教育是心和心之间贴到最近的亲情教育"。
晚上和陶晓元总编去黄沧海先生家做客。黄先生送我一盒月 饼。晚上回宿舍翻看学生送我赠言："无论怎样，我们都在中国这 样环抱中生活，总有我，我们，永远支持您，在接下来宣传环境行 程，希望您得保重身体"。我开始吃月饼。今天宿费是黄先生付的。 晚饭是先生请环保局给安排的，环保局一位副局长，给我买一些营 养品，补一下身体，在汕尾过个国庆节，好好休息一下。我知道做 这种事，会遇到很多朋友帮我，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在这里。
2000年9月30日 海陆丰公学
当地称之为汕尾中专，我更喜欢海陆丰公学这个名字。陶先生 陪我一天，在中专文秘处一个女生班讲了一公开课，都是女生，讲 的特费力，没人知道，保护可可西里藏羚羊，不知三江源保护区， 对环保一词仅仅听说而已。这样的学校在南方沿海一带不少见，不 知道前边地域怎么样?晚上在陶先生家吃饭的。下午，去商店买了 一个帽子，一件新T恤，得"调整"一下，上次挨打总结原因是人 家把我当成要饭的了，"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陶先生有个温 暖的家，一个美丽的妻子，一个可爱的男孩。
2000年10月1日 汕尾市
广东人喝早茶的习惯仅仅听说过。
今天见识了，黄先生请客，陶先生和汕尾教育周刊记者郑溢涛 先生坐陪。黄先生最大愿望是办一所自己的学校，把关于素质教育 的事实践一番。早茶一点都不早，喝了一个上午。陶先生无意讲了 他心中苦事，由于他向上级反映电视台领导存在的一些问题，而遭 到压制，他爱人也因此下岗在家，昨天我已见过郁闷的大嫂，却不 知原来如此。
我听了心里很难受，这2天他帮了我不少忙，环保万里行毕竟 竞不是反腐败万里行。只能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我真挚说一 声，老友保重，来日方长。
2000年10月2日 无名海滩
行程11小时，过2个海滩和一个山洞。
走过一个大桥在走过一片不知名荒滩，沿海慢行，不时有海鸟 飞起，想进滩涂养殖户棚子要口水喝，无奈此处人家都有恶狗护 院。 门镇，有一大片海滩，靠近镇子处海滩不时有人扔弃的死猪、 死狗。在走远一些就没什么人了。基本上属无人海滩，我最喜欢这 样海滩。约六时，选一处沙质较细的地儿，风口冲着海，搭帐蓬。 5分钟后将衣物放好，把周围具有攻击性条物品拆除，捡了一个水 瓶，装入海水，放在帐逢下，好做防身武器。太阳马上落山了，抓 紧时间写日记，手电筒没电了，要排好。我发觉我选的地方不错， 明早可以看看日出，看太阳从海面升起。记日记，今天最大感受是 穿的"洋装"沿途经过小村，不时有人打招呼："哈喽，哈喽"!
把我当老外了，心里难受极了。写完日记，看海，听潮。我是这样 喜欢海，我前一辈子，一定是海里鱼变的。鱼鳖虾蟹说不清属于哪 个，不过可以肯定，不是龙子龙孙。不觉间睡着了。
半夜，明月高悬。外边传来沙沙声响，有些不安，拉帐子拉链，什么也没有，躺下约几分钟，沙沙声又隐传来，半拉帐口，定睛观看，太美妙了，满沙滩都是小螃蟹，都是我的同伙。仔细看来，竟然还有一只龟，爬得很慢，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跳了出去，一瞬间， 沙滩上什么都不见了。小螃蟹都钻进洞里，只有那龟还在那里，有电饭锅大小，可爱极了。手脚都缩进壳里。这就是多少次我梦里见过的海滩。我脱下短裤，冲进大海，今天农历初五，潮水还好，无风，正好游泳，边游边哭，反正也没人看见。半个小时上岸，坐在海滩发呆，身体赤裸。海滩上一无动静，小蟹子的就开始活动，那只龟不见了，我开始拆帐蓬，我得离开这里。这海滩是他们的，得还给他们。
此刻，凌晨3点。
2000年10月3日 稔山
在公路边加油站打了盹，天亮时准备离开，发现一架相机不见了。回忆可能落在沙滩上了，原路返回，在一处小沟处，那相机还在。竟无损伤，好!走公路20公里后，拐上高速公路，这样走可以 近一些，但挺危险，在栏杆外的路基走15公里下去。到稔山休息， 今天这样计划。
这路好走，但周围无人家，找不到水，正值中午，秋阳似火。 好几次都有些坚持不住了，汗水流干，干了又流，太难受了，恍惚 之中手念佛珠，幻想有车停下，送给点水喝。念罢六字真言，一辆 疾驶汽车而至，下来郭氏一家，一个孩子对我很客气，给了我3瓶 可乐，2个梨和一只鸡腿，汽车离开，我还有些恍惚。将信将题，翻 看明片，佛山威光集团。大吃一顿。又上路半小时，又捻佛珠，这 回不灵了，人不能贪得无厌，可怜的一种动物。
天黑到达稔山路口，在交通队大门，向里边领导通报，请给与 方便，在院子里让我搭一个帐蓬，指导员余先生出来，问明情况， 带我进大楼，在4楼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还能冲凉。多谢了!
明天得改变路线。要走公路去深圳云岗地区，一个叫杭梓镇的地方，那有个朋友张欣之。这样走就得放弃南边灶头、澳头、沿海一线，但大亚湾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前一段遭袭击养脚伤错过甲 子、碣石两个海滨名镇，很可惜。
2000年10月4日 惠阳市
纯粹的走了一段高速路。
被巡警训了顿，但已无处可以离开，只能厚着脸向前走，其中 一个巡警，告诉我必须得下来，并指着一段小路说，可以通大亚湾。 我下路进村问了一下是往白花镇的，和大亚湾正好相反。高速路是 不能让人走的，所以特别小心。
2000年10月5日 深圳坑梓镇
在金沙派出所见到张欣之先生。
是这里的付所长，北京公安大学毕业的，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警官，今年28岁。我们似乎神交久，好久没有遇到可以一叙心中闷苦的人了。张欣之是天津人，北方人爽气溢于言表，交流得很畅快。谈到广东人吃野生动物的事，张的情绪特别激动，我也是好久没有见过能为这事激动的男人了，我用录音机录下了一段，留着路上听："什么都吃，什么都敢吃，连老虎都吃，还吃熊猫......"。
晚上，张欣之妇夫带我在镇子里吃顿饭，镇里大酒店的卢经理给安排了住处。
2000年10月6日 坑梓镇
老张陪我吃午饭，给我办了一张进特区的通行证。以前只是听说特区要办通行证，但不知道那里真有铁丝网拦着，挺新鲜的。老张很忙，但我这次在深圳地区，他一定会帮忙，并嘱咐到深圳可要努力一下，走一遭香港，海疆嘛，能争取就要争取。分手时，张兄弟给我1000元钱。
我的好兄弟，谢了！
2000年10月7日 大鹏镇
晚6点到达大鹏镇，这里离核电厂还有7公里。基地的生活区 就在这里。小镇很点香港郊区的味道，张欣之托他的同学在鹏星酒 店给安排了住处。
今天计算路程有误，计划有40公里，实际走50多公里。经过 葵涌海滩，看到一赤潮盛景，第一次见有些不敢相信，在我的想像 中，海水无论如何也不是这种颜色的，红色。一大片看不到边际。 在葵涌一处山湾近海，几座印染厂还在轰轰作响，空气中化学染济 散发一酸臭味，有管道直通海滩，光明磊落。
在此污染区上下不到5公里，分别有渡假旅游沙滩，这里离深 圳著名的大小梅沙旅游区不到15公里。下山路到沙滩，退潮露出 的沙还有染剂的颜色和酸臭味，挖开沙土，长2米宽2米，近尺深， 不见任何活物，能在这里活动的只有人。正值假期来旅游的人不 少，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这里的情况。
这样的海滩寂静无声，从月落到天明。
大鹏湾的赤潮是有名的，近些年来愈来愈甚，对面是繁华的香 港地区，两地共用的海湾，决不会因为那里是香港而会干净一些。
四海相连，早晚的事，都有份。
2000年10月8日 （寒露） 核电站
早。
大亚湾核电站门口，武警战士很负责，请示领导后还是不行。 在门口转，等待机会。就是想进去看看，天不负我，8点，一辆小客车驶来，下车一个人问我情况，跟武警打过招呼，带我进入核电站。来人是负责核电站旅游参观的一位负责人。公关部接待科邓先生和滕先生，简单的说了一些这里的情况。
核电厂设备全套从国外引进，外资高达40亿美元，岭奥二期 正在建设中，资金畴集方式有内地，香港和国际专贷金合资完成。 94年发电到现在已还款70%，成绩可喜可贺。
滕先生带我上楼参观了摸拟展台，对我来讲是一堂"大课"受 益非浅。滕先生讲，这里的大鹏镇就是因为核电站的建立，大量外国专家涌入而像一个外国小镇了。滕先生还讲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这里电能归香港人管，现在广州市缺电用大亚湾的电得从香港买。
核电站是法国技术，是目前中国最大的合资项目。来这里我有 两点要搞懂。一是这家伙会不会爆炸，二是核废料怎样处理。人家 解释的方式挺文明，腾问我，啤酒能不能烧着，我说不能，那白酒 呢?我说能。腾先生就说这核电站和核炸药就是啤酒和白酒的区别。 核燃料中有一种叫铀一235的东西。他含量只为3%，而核炸药中 的铀-235含量高达90%以上。核电站爆不爆跟啤酒扯上了，好懂， 还解渴。关于废料，腾先生给了我一个小册子，内容挺多，大概的 意思就是没事。中午，腾先生带我在电站招待所吃一顿工作餐，鱼鳖虾蟹全有。
下午1点30分从乌泥冲三岔路口，向深圳方向出发。3点到背 仔角边防站，检查边防证，说我的是假的，不让进。我拿出张欣之 的名片，说可以打电话证明不是假的，后来有一个睡眼朦胧的警官 干涉才放行。刚出大门，一个着新式制服的警员又将我拦住，查看 后放行。行至到2公里，突中传一声大喊："站住，干什么的"?半 山腰一岗哨冲下来，又是检查。这来趟特区可真不容易，好在中午 喝了点啤酒，要是白酒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爆炸。
下午4点，行至大梅沙，发现相机又卡住了，胶片又给粘在暗 盒里了。修相机时，一个小武警过来告诉我，这地区不可以拍照片，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边防站的办公大楼，只好认错，并解释说相机 坏了，没拍。小战士不依不饶，非逼我问懂不懂?非得回答他"懂"
才行。我问他是不是这个意思，他说是，我就答"懂了"，小武警满意而归。一路而来，有两次是战士看到我"徒步万里海疆"字幅后想跟我聊聊，但都下意识的把话说拙了，都挺遗憾的，没意思。
夜宿大梅沙海滨沙滩。几个小哥要我交20元出租场地费，我 去找了几个保安才搞定，这里的保安都是复员兵。海滩上人涌如 潮，肯定比海里的鱼多。有一块小牌用小红字写着："由于受赤潮 影响，浴场关闭"。但也有些大胆的，勇敢的扑向大海。佩服!
9日；12点之前就到沙头角了。中英街没进去，我带的边防证 不好使，要去公安局办手续。盐田港停泊的前苏联航母"明斯克"， 这对我来讲才够刺激。这么大一堆钢铁放在水里，还不沉，要说这 人类就是利害，这不十几年前还耀武扬威的东西，现在废铁一堆。 100元上去一次，在门口徘徊半个多小时，咬着牙进去说要照顾一 下，未准，挺没面子。抄录前苏联诗人诗一首"那样的时刻将会到 来，把剑铸成梨，用标枪制成镰刀，人们不再拿起刀剑，再看不到 流血，再不会去打仗......。
过沙头角隧道。人不能过，只有上车才行。收费人员帮我截了 一辆车，上车时，司机问那人："这人正常吗"?气得我半死!老东西， 你这辈子见过背着相机的疯子吗?过了隧道下车，我连句谢谢都没 讲。我不正常?那中国还有正常的人吗?坐在马路也生闷气，想到一 个故事，是个寓言，叫《皇帝的新装》。我就是那个皇帝，一个小 丑。
2000年10月10日 市政府后花园
上午洗照片。
店家太黑，返转片收我40元，足赚20多元。店名字起的也黑， 叫真面目。下午，2点进市委宣传部，5分钟后出来。3点到海安中 心市环保局，40分钟后出来，得背心一件。
晚上，住市政府后街路边花园。这里是一片绿地，对面大门有 武警守卫，争得小战同意在水房洗了一个头，我太想洗个澡了。明 月高悬，思想去香港的事，太天真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2000年10月11日 沙田酒店
张欣之又给联系了在深圳警察杂志工作的吴辛勤女士，在其帮 助下，结识特区晚报新闻部付主任阎生先生。晚饭一起吃的，自助 餐挺解馋。阎先生给联系一个住处，在沙田，是一个企业家开的。 出门靠朋友，这话一点不假。记日记想一事，昨天在环保局，一个 小哥们讲，原来一个在深圳发展的著名环保人士，就是个骗子。听 得我心惊肉跳的，想到我这一路除几次遇难事坐过车之外，并无瑕 疵，就咬着牙听他讲完，那人我知道，"绿色江河"的负责人。
记着日记就睡着了，做了个梦。马戏团开幕，两个小丑在台上， 台下乐得一团糟，其中一就个是那个骗子环保人士，在仔细看，另 一个是我。惊醒了，一身冷汗，手里还握着笔，就把这记下了。
"本世纪未最后一个小丑，一个习惯看马戏的人群，本来是一 场悲剧，可他们却都常常会笑。"
2000年10月12日 沙田酒店
深圳大学联系未果。
给沙田酒店老总写了一封感谢信。在这城市，住这样好的地 方，遇了这么好富人，还发牢骚，不应该。
2000年10月13日 蛇口港
小雨，真烦人，但凉快许多。
这几天一直拉肚，这是好事，我的老病按中医的说法就是毒火 攻身，泻一泻好，我自带的药起作用了，要是在住一天，稳定一下 最好。
从沙田到蛇口，路过一片红树林保护区，还有武警站岗，停下 来看树，过来2个武警要检查我的证件，我说没有，他们要我快离开，我还以为他们是保护红树林的呢，真傻。在蛇口街上，马路边上碰见两个老头，是湖南来打工的，刚到深圳。其中一个向我问路 "香港怎么走"，吓我一跳，我问他们去哪里干什么?他们说去打工， 那里挣钱多。我说过不去，他们说我骗他们，说香港都还给国家了，我又问他们怎么进深圳边防站的，他们说爬山，关口不让过。我劝他们进香港比那关口还难，其中一个瘦老头就说，指着对岸元朗一带隐可见的高楼说，"那不就是香港吗?别蒙人！我们就是问问怎么走?"另一个老头没说话，上身赤膊只穿了一个塑料布雨披，有点发抖。我从包里找出那件背心送给了他，是昨天环保局送的，老头说我是好人。
2000年10月14日 珠海大学
"伶仃洋浊浪滔天，回头望满腹心酸。"打油诗写得挺消极，我也不满意，天下着雨，海呈深褐色，心情沮丧，能写这诗就不错了。 乘船过伶仃洋到珠海。下午3点，向中山大学珠海校区方向，晚7 点到达。在图书馆门前遇到了学校今年入学的学生余伯宗，朱彦翔 两同学。带我去招待所，无床位，两同学很热情，邀我去他们宿舍。
这学生宿舍是公寓化的典范。4人一室，有电话，独立卫生间， 有书桌、书柜、热水器、饮水机。我睡床，余和其他同学睡我的帐 蓬，帐蓬搭在屋子中间，他们想体味一翻，躺在里边，我还真担心 他们三分钟热血，在反悔了。
对我而言那东西能不住则不住，太遭罪。
2000年10月15日 张家边镇
10点才从珠海校区出来。本来可以走得早一些，昨夜几个同学在帐蓬里住得太过瘾了，早晨起床，他们还没起来，只好等，人家好不容易捞着睡一回帐蓬不好打扰。帐蓬搭在房子里，有病。
不知道走了多少公里，进张家镇晚上8点，下午小雨，有点风 雨兼程的意思，进镇想我找一处干净一点的地方搭帐蓬。
8点10分在怡园酒店门和保安商量，请示了一位扎领带的中年 商人，中年大哥把手一挥："NO"。发音很准。
8点20分在理工学校门，保卫死活不允许，连大门外边也不允 许搭，不然的话要报警。
8点40分在开发区火炬大厦，门卫是女的，好说话，但请示领 导后还是不允许。
9点45分共走了13个地方。未果。
在一处路口有盏红灯闪烁，过去一看是公安局治安岗，警察们 没说什么，可以搭在岗边，不过现在不行，少时才行。
我愤怒了！
10点25分连夜向广州方向。
12点45分到达浪冈。
凌晨3点到达横沥大桥。
4点又过大桥。
早7点到达灵山。
8点45分到榄核路口。
11点35分到达番禺。
吃过饭12点出发，晚上3点到达广州。4点半到羊城晚报社教 版办公室。感觉兴奋过度，亢奋，心底发痒，眼里有泪感，但无泪， 看人重影，前几句话还能集中精力，神经麻木，话语失态。鬼使神 差般来这里。
社科文化部主任樊主任派了一个叫阙道华的记者随我参访。从 羊城到中山大学脚有些发飘强忍着。夜宿中山大学团委楼上平台， 半夜时有保安和值班人员要我离开，苦求无济于事，只好离开。
在中山大学门外边搭帐蓬，保安过来说外边治安不好，允许在 校门内角落搭帐蓬。清晨5点有人踢我的帐蓬，先是保安，然后门 口修自行车的人也来踢。生气，但已无力抗争，只能任人宰割。躺 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装傻充愣，能多醒会就得多睡会儿，太困了，不 是人过的日子。幸好两个家伙并未过份，踢了两脚就离开了，不然 的话，准得出人命。不是他们两个就是我。
2000年10月17日 广州
上午去中山大学地球环境科学学院，此处有一个青年志愿者绿 叶社团，团负责人王老师把两名学生负责人找了过来，交待和我找同学办一个座谈会，一切比较顺利。
中午，羊城晚报记者阙道华赶来，在中山铜像前合影。然后在 文学院的厕所里洗了一个头，头发都臭了。下午和阙道华，还有记者小邓去海员学校。门卫拦驾，不让进，好不容易蒙进去，部门又 找错了。趁保卫人不注意，准备直接上楼找校长，在三楼被一个自 称保卫干部，又主管教学的中年人拦住，一番盘问，我一番求说， 中年人很客气，告诉我这里已没有"海员班"了，如果他们需要环 保方面的宣传，可以找环保局或海洋局的专家来，但用不着我。小 邓混上楼在一边默视了一切，阙道华早已被保卫人员轰出大门。
我还贼心不死，问人家海员班到哪里去了。中年人说，我就不必知道了，很神秘的样子。
下午住进中科院南海研究所招待所(40元一床)。
晚7点，在地球环境学院教室座谈会，来了20多人，教室太大，挺尴尬，一同学解释说，海报被别的海报盖住了，所以知道的 同学太少，另一同学也证明，真够意思。
谈的还是老命题《环保是科学的坐标》。谈话进行2个多小时。吃晚饭阙道华说我讲的东西他没听懂，他建议我又从另一个角度来 说，我没表示反对，阙道华是个娱乐记者。
夜里下大雨。
2000年10月19日 南海海洋研究所
正式拜访中科院南海研究所生态环境室主任温伟英教授。中国的海洋研究在世界属中等水平，个别项目属先世界先进水平，研究所为国家开发利用，保护海洋提供基础数值保证，关于海洋生态安 全的研究，温教授对南中国海一些情况是有发言权的。
温教授对珠江水质最为忧虑，这地区借助得天独厚地理优势， 先富起来了。下边能不能在继续的富裕和这地区生态的关系是海水 的质量下降短期来看没太碍，长期看前景堪忧，有多少人明白其中 道理还是个未知。提起环保，除黄河长江之外还要重视海，人类的 发展是建立在利用资源的基础之上。海的资源在新世纪越来越重要 了，要想起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先得把一些保护资源的事情落 实，这是上策。
温教授一堂课，胜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2000年10月20日 珠海
乘车返回珠海。
下了一天雨，下车时还在下。在一家洋快餐店避雨，认识了大厦保安小周、小任。小周是复员兵，这商场的保安基本上都是复员兵，其中一些还是国家仪仗队干过，在北京时我去过那里，在五孔 桥，还见过天下第一兵程队长，这样一聊，自然亲近了不少。小任 带我上了21楼上边天台，澳门就在眼前了。珠海城区和澳门基本 上已连成一片了，夜色中珠海这边还不算太繁华。
10点，保安队下班，小周带我回宿舍，买了一份炒粉和一瓶啤 酒。记日写时想起在广州两日的见闻，可称"五羊轶事"吧。第一 天进羊城晚报办公室时，社科部门主任樊女士一在重复："要是真 实的话，我们一定会报导。"重复了好几遍，我都有些坐不住了，在 并不祥实的资料证明下，樊还是勇敢地派出2名记者，随我在羊城 的追踪采访，我有点诚慌成恐。在说阙道华，跟我很辛苦，一路转 来转去让我感动。阙的摄影见长，正好一期周未画报刊出他在新疆 "克纳斯"湖的作品，很感动他能把那迷人的风景带回繁华得不能 在繁华的南国城市。
在中山大学随我采访，两位绿青协会负责人得知记者的"旁观 身份"，竞对他们表示，也要"旁观"。惊得老阙大叫："别介，你 们在'旁观'他还活不活了"。两学生虽未旁观，可他们有些误解。
老阙成了接待我的羊城老客了，老阙小我两岁，我却喜欢叫他老 阙。
在这雨夜："祝福你，我的朋友，老阙"!
![[交流]《走过万水千山和海》（十）[已扎口]](https://img10.360buyimg.com/ddimg/jfs/t1/163268/19/4308/301657/6010e0cbE837e5ad6/35e459af2fe7ef73.jpg "[交流]《走过万水千山和海》（十）[已扎口]")
2000年10月21日 斗门县
早晨小雨，中午大雨，晚上暴雨。
从珠海出来，已9点，从南屏过两座大桥，经由白滕湖，晚5 点到达斗门。身如水洗，在路上用双层塑料布把相机和胶卷包好。小县城上挺繁华，有电厂，中型内河码头。
2000年10月22日 崖南镇
从斗门出来，衣服和鞋还是湿的。行至斗门御温泉路口有些徘徊，看进出的豪华大巴有些发怵，当地人告诉我那里很贵，大都是香港澳门的来客，一些游客下来观察我，还用英语和我交谈，我大声说我是中国人。
下午3时，过一处不知名大桥。桥架在山谷之间，远远能望到海和正在建设中高速路跨海大桥，这里地势很高，天已放晴，每一步都是高傲的风景，十分醉人。心中掠出一词；"大地山河即是如来"。一个人，一生中能有这样经历，在这样时间地点，看一看这 里野性的山川和海，足矣。
从横山乡渡口过海，其实是江口，但当地人都叫海。码头旁一 处清未炮台，上边介绍的石碑都碎了，当地人也说不清年代，这是 一处关口，建这样的一个大碉堡，上边20几门火炮。
乘船过海，上岸回头，发觉这关口的地理位置设计如此合理， 整个江口水面都在它呈扇面的射程之内，够狠。上岸就是崖南镇 了。
今天印象最深的是经过斗门时新建的中学，依山而建，上海外 滩风格，楼群有湖做伴，半山处还建有天文台，小湖水是山泉，四季常流。门卫说这学校花了7000万。我不停拍照片，守门人不解， 过来问我这楼风水好不好?估计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2000年10月23日（霜降） 广海镇
晚9点进镇子。
有3公里是坐摩托车的。走崖门西岸大堤10公里，上县道，过 东阳、都斛、到广海。从都斛到广海是一段正在修的路基，全都是 泥，相当难走。
下路基，天黑了，远远能见广海镇灯火，这是一片养殖海塘。 小路，两侧庄稼比人高，心里有点没底，突然从一侧窜出几条恶狗， 我拨腿就跑，随手抓起石块不让恶狗近身，几个壮汉操大木竿也冲 将上来，两道寒光从脑上飞过，我是边跑边喊："我是好人，我是 好人"。一辆摩托车驶来，冲到我面前，差点撞到我，大灯晃得我 眼前发黑，来人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是过路的，迷路了。几个人 将我带出塘区，几个人商量一会让我快走，可狗却不依不饶，几个 人也不管，发难之际，小道另一摩托车由远而近来问明情况，说可 以带我去镇里。要10元钱。在摩托车上，我的心跳有些失律，几 乎晕倒，那狗窜出来的太突然了，吓着了。15分钟到镇里，摩托车 大哥说，今天我捡了条命，那些人说是我是来偷他养殖塘的渔苗 的，那两道"脑上寒光"一个是菜刀，一个是斧子。
我操他妈的，出手真够毒的。
找了一个小饭馆要了白酒，得压压惊，喝多了。这样好，分不 清现实和梦，就当刚刚的发生的事是在梦里吧。
2000年10月24日 上川岛
上午，广海码头到上川岛三洲码头。坐快艇要1个多小时，票价35元。
上岸后直奔沙提渔港，行程约20公里，是广东十大渔港之一。
沙堤小镇很干净，这些年发展很好，和港澳相邻，来往频繁，一些香港渔船可停海靠岸，亦可搞网箱养殖，只要交一定的管理费 用。码头上渔民都很好客，远远的和我打招呼。一个渔船靠岸，上 来一条像鸟一样的扁鱼，当地叫鹏鱼，这种鱼在水里游时像鸟在天 空中飞一样，抓起一条，合影留念。
傍晚，返回镇政府所在地三洲码头。在码头东山有一个教堂， 有100多年历史了，当年一个葡萄牙传教士飘洋过海而来，后来埋 在这里，附近小村子人大都信教。这岛最多时人口多达2万，现在 居民也有7、8千，大裁军之后，陆军撤离，海军仍驻防。三洲镇 前些年的经济增加和驻军的消费是成正比的，当年驻军多时岛上曾一度繁华。
东山教堂没有人，一个小女孩说他父亲进城里去，进来参观要 3元钱。晚7点，去镇政府请求能允许在院子里搭帐蓬，未果。夜 宿往海军码头招待所。
2000年10月25日 北陡
7点15分，乘海军登陆艇返回大陆小码头山咀。
走那马、海晏、文村、在横山过海岔子到达北陡镇。"陡"这个字念斗，老念错。在那马路边遇到一个准猎民，正在用望远境在草从中观望，身上背着一杆长枪，有2米多长，多弹头的土炮，他 说是用来打野鸭的，一路过来没见什么野鸭，但有一种"白鹭"的 鸟随处可见，那是珍贵鸟类保护物种。我问他是不是打那东西，他 说不是，我背着他的枪在前边走，他在后边跟着，走好几里路，背 不动时才还给他。他说那猎枪是他爷传下来，当年打过日本，我问 他爷爷多大了，他又改口说打过洋人。那枪打鸟太长了，不用放枪，就能给鸟捅下来。在小店里他给我买一瓶矿泉水，哥们太老实了， 让我给震住了，走出去挺远，没听到枪响。
在横山渡口，夕照红树林，特抢眼，就是红树太少，东一簇西 一丛，要是有一大片那就漂亮了。等船时认识码头的工作的杨师付，说到红树林，杨师付说原来这里海岔子里全是，现在越来越少 了，让人砍光了。
红树林是人类的朋友，素有天然海堤之称，由其是生活在海边 上的人们，可对此下毒手的还是海边的人。6点过海，到达北陡。
2000年10月26日 阳江
早6点出北陡镇，鬼使神差走10多公里盘山路，还不见海，错 了。翻地图察看，还好，这样亦可以到达阳江方向，本来要去那琴、 东平沿海线，但这样走今晚就可到达阳江。
10点多，快到新州的路边一小岗山村，有孩打闹声，过去看是 所小学校，老师不在，孩子被吓得大叫。这地方太偏僻，孩子们什 么也没见过，我这胡子"拉嚓"的更是"稀奇"。这小学校只有20 几个学生，去年离开北京的时候，二哥李奎明先生曾对我说过，在 路上如能遇到贫困小学校，把资料寄给他，他有意捐一所希望小 学，等了20多分钟，老师来了，侧面问了一些情况，挺失望。这 里的小学校正在合并，按老师的话就是国家政策变了，生育高峰期 过了，没那么多孩子了。山里的孩子太可怜了，拍了一些照片，让 孩子留地址，没有会写的，老师非常不好意思。
中午在三洲吃午饭。晚上8点到达阳江城里。今日行程55公里，历时13小时。在北门附近小店吃晚饭，一间大酒楼门有广告 牌；变色龙88元！天鹅33元！变色龙我不熟悉，天鹅我见过，一 种相当漂亮的大鸟。一种吉祥的鸟，天鹅肉什么味?现在端上一盘， 我能不能下得了口?心里话，我是不行，什么人能行呢?俗话说的好 "烂蛤蟆想吃天鹅肉"。有点道理，满街都是烂蛤蟆。
2000年10月27日 闸坡
走平冈沙道，傍晚6点到达闸坡，海陵岛上的重镇。行程50公
里，历时12小时，这两天速度和出发时在东北不相上下，比较过瘾。
闸坡小巷美如画。这里的渔船不亚于舟山沈家门，不同的是木 制船较多。船上安满大灯炮，晚上，发电机发电将海照亮，勾引渔 群，在下网捕之，人类真是狡猾。到海陵岛要走一段大堤，原来岛 是和大陆是分开的，大跃进年代，人定胜天号召下，筑海堤将岛相 连，过来的时候正值海水退潮。到闸坡镇见不少宾馆，疗养院建在 新镇，没什么游人。小店老板说现在不是旺季，夏天时人多。
晚饭，在码头王兴福船老大船上吃的。傍晚，他在码头晒鱼干， 见我在码头石柱边上发呆，以为我要跳海。王老大对这一带海很熟 悉，说要是我有时间，可以带我出海，但要1个星期左右才能回来， 我跟他商量能不能早点，他说不行。他们出海是2条船一起，下网 时两船齐拖，须配合好才行。他们去过舟山的一带海域捕过渔，那 时候是改革开放刚开始海边日子最火的时候，现在差多了，还是一 个问题，鱼少了。老王挺能喝酒，还能劝酒。他和儿子，还有媳妇 都生活在船上，岸上有房子，一年住不了几天。我也喝多了，没打 招呼就在桌边睡着了。
晚上，做梦骑马，一上一下的，翻山越岭没完没了的。
2000年10月28日 阳西
从闸坡乘船到对岸阳西溪头镇，票价10元。老王要开大船过 去送我，我没答应，这大船一发动就是钱何止10元。
在溪头吃中午饭，喝了一种当地产的豆酒，1元一杯，有点上头，昨天的酒还未醒，走山路经桥圩。白土到阳西县城，是晚上8 点。
2000年10月29日 电城镇
沿325国道奔狂，秋风乍起，状态极佳，脚感也好。中午在儒 河吃饭，花7元。
下午3点过岭门。后边传来急刹车声音，一辆大型货柜车停在 路边，下来一个胡子"拉嚓"的中年男子，远远和我打招呼，叫着 我的名字，一口东北话，我没认出来，他见了我也大吃一惊，又问 我是不是衣无尘?我猛然想起是杏树屯冬夜请我吃喝酒的大哥。讲 实话我真有些恍惚，记不得这个人长什么样了，那时候，他未留胡 子。老唐讲他这趟出来半个多月了，绝对没想在这里又能碰上我， 要不是赶着去海南送货，他得好好和我聊聊。自年前1月见过一面 到现在已9月余。临了，老哥扔下一段话，特有水平："我开车走 了9个多月才到这，你走着走也到了这，你比我快，兄弟!"哥俩 挥泪而别。
8点10分进电城镇。在传说有500多年的钟鼓楼边吃了2碗绿 豆粥，3个鸡蛋，花3元钱。这鼓楼是著名古迹，明朝建的，天太 黑也看不出好在哪里。找了一便宜旅馆，半夜被吓醒，有老鼠，都 上床了，好几个，又肥又大，不怕人。抱着背包熬到天亮。
2000年10月30日 水东镇
早6点，电城镇向南，过一条奇臭无比的小河，转过河边小道 到达兴平山船渡码头。对面是博贺港，两岸相距不足100米。摆渡 人说博贺早些年间是著名的国货码头。
码头市场一体，有些渔船正在卸渔，还有几艘在用装冰车上 冰，把冰放存舱底，出海打渔，鱼上来长时间不会变质，上岸批发 或进冷库。太阳一竿高，满码头的腥味，最高兴的除了赚钱的老板 还有那些快乐猫狗在鱼堆里转来转去，我跟在他们后边，背着孩子 的小贩3元、4元一堆堆的买渔杂。大老板们则坐在台秤一侧边喝 茶，边数钱，全是大票。从进码头到出码头得走2、3公里远，码 头边上全是渔船，得有几百艘，上冰船民告诉我，还有一些未归港， 在海南澳门一带作业，傍晚回来。
我喜欢这小港，有生气，像渔港。在红花村小店要了些开水，
买了1.5元的香蕉当中饭。
下午，3点到达水东镇。住又破又便宜旅社，房间里有蚊子300 只，只好把帐蓬搭在床上，帐蓬有纱窗，对于一个北方来的人，这 个月份还有蚊子，一种恐怖主义!
2000年10月31日 吴川
走325国道。
过覃巴10分钟左右，公路前方停了一辆黑色小车。近时，车 窗里探出一人，拿着一份报纸问我，那报纸上边写的人是不是我。 是羊城晚报，阙道华写的文章印出了来了。
我们谈过，文章的名字可用"本世纪末最后的一个小丑"或"走 过荒凉地带"。现在用的标题是"三十岁做一个走路的英雄"，这个 娱记。文章写得挺实在，基本上是在人们道德的最低线徘徊，一个 可怜的走路英雄。读完鼻子一阵阵发酸，除了一些事实赞颂之外，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这家伙，想出名都想疯了，但现在他坚持已走了 这么久，就看在他做了一些事情的份上，就承认了他吧。老阙对我 的了解三七开，本意是好的。5点进吴川，到县委招待所，商量打 折，未果。
6点出城，在城郊路遇见一个"小胖子"骑摩托车和我搭话，是 附近妇幼保健站的医生，叫黄庆忠。
晚饭黄请的，吃饭的时候，把羊城晚报给他看，他边看报纸边 看我的腿。阙道华描写；内于长期走路，他两腿已成了"楠竹杆" 了。
出发以来我瘦了12斤。
2000年11月1日 坡头区
今天收获大。
中午，在中山镇小学遇到了几个老师，请我去学校看看了。学 校老师要给我100元钱，未收，谢谢!孩子们像看猴一样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很久没有进学校和孩子们这样亲切了，感谢教师、朋友们对我的安慰。他们都是看了《羊城晚报》，有些不悦，应该是先看中国教育报才对，学校嘛。
傍晚到坡头镇，向南海油田基地的路上，天已黑了，又渴又饿， 镇子里打听到前边有一个相当于小城市的石油城，地图的上没有标 出。一个卖蛋糕的骑摩车朋友追上我，他是在黑暗的灯火下看清我 背包上的字，给了我2块蛋糕，就像上天派来的神一样，很及时。 就着苦丁茶水吃蛋糕，又苦又甜。最近味觉的已消失，吃什么都一 个味，估计是物种"进化"的前奏。这几天路走急了，今天下午脚 边上有几个小水泡，走路有些点磨脚，无大碍。
晚7点半到达油城，还是饿，进小饭店，吃饭。旁边一些客人 过来打听，付帐时，老板告诉我有人给过了，就刚刚问我情况的人， 一个是广州机床公司，还有一个是山西的。
饭吃急了，有点晕。
2000年11月2日 湛江赤坎
早上拜访南海石油开发西部公司。
安全环保部，廖琏、李昭文科长，比较高的规格接待了我。两 位先生带我登上公司顶楼，南油基地全景就在眼前了。湛江港上 571科学船静静的停泊着。李先生说，近海码头来往舰船较多，人 为污染相当受重，这是一个国际化的问题。站在这个位置，有时可 以见湛江港区海域上边浮油，闪发光，五颜六色的。
说到南油基地在堪江安家落户还有一个笑话，当地政府听说这 么大一个项目开始都很热情，但听说是海洋石油公司，态度就开始 发生了变化，本来是想在东南岸赤坎区一线落户安家，市政府坚决 不同意，他们认定，石油基地是那种乌烟瘴气的石油城。没办法， 石油城才落户坡头，原来的一片荒滩。现在石油城的掘起，繁华成 度让市政府刮目相看了，一座实力雄厚的海上石油新城，还非常干
净。南海石油曾和他们解释过，海上石油作业在海上进行，这里是生活区，但当年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更不相信南油的人解释 他们的工人坐直升飞机上班的神话了。
中午，告别保安部的李昭文和寥连两位先生。约好到海南南山 石油基地，他们会尽力帮我完成一个此行梦想，登上海洋石油平台参观。
下午过海到赤坎区，行10公里到达湛江师范。住校招待所。
2000年11月3日 湛江师范学院
下午4点30在生物学教室开了一个座谈会，一些问题越来越 清楚了，徒步万里谈环保，对我来讲不是把救命稻草。从最早畴备 的认定到在路上的观察思考，可以讲，如果不是讲环保这样一件 事，我是不会徒步这万里路的，这种事不可以一辈子都坚持，走上 一辈子。但这一年，2000年我是可以精致的完成的，这种自信，从 出发那一天，就是无比强烈，这是我的财富。
把沿途见识，经过简单整理，讲给学生听，是很过瘾的事。我不必学老师那样备课，过往的烟云都在胸中缠绕。
做为一个环保宣传的志愿者我是合格的。
湛江师范生物系，座谈会很正规，朋友提的问题也是精心准备 的，表示感谢。在感到我值得他们尊重的同时，我更尊重他们。
晚上，一些学生来招待所看我。
2000年11月4日 师范学院
上午睡觉。
下午3点，服务员来通知我在交1天的住宿费，共75元。
睡了大半天，还是困，这股乏劲短时间是不会调整过来的，得多注意身体。下楼找了一家饭店，要了一盘红烧肉，1瓶啤酒。要是能有一个人陪人喝就好了，说到心里活，知因难觅。
2000年11月5日 太平镇
今天离开湛江。
出霞山约5公里，路过化工厂。街边一牌楼，上书石头村，空 气中的味道有些异常，下意识的拐进村里。
在村里小卖店借了把剪刀修背包，背带又断了，这包里的铝条 也快折了。10个多月，1万多里路了，够意思了。小店养了一条猫， 跟耗子差不多，我笑她连个猫都养不活，她不乐，说村里的猫都这 样。村子旁边有一个炼油厂、一个化工厂，村子就有两个工厂之间， 所以有些味道是正常的。没等我多问，女老板边给猫喂食边唠叨： "我们这村污染得很严重，别说这猫，从96年以来，一些老头老太 太都会因为一点小病就去西天了，你们这些记者，来过好几次了， 没用"。我解释说成不是记者，她指着我一相机问，你带这干什么? 记者就记者吧。我没说话，静静的听着。大嫂："没用，中央台都 播过，这村子有1000多人，拆迁不起。村里的学校学生上课时用 湿毛巾捂着嘴才行，学生都有过中毒的事"。大姐诉苦之际，过来 一瘦男拉我到胡同里一家门窗前，指着对面的化工厂说，2年前， 这里的钢栅栏都被工厂排出的废气熏断过，说话的时候，他用手把 窗上栅栏铁拆下一根，手一用力就断了，太恐怖了，跟变魔术似的。 亏得这村叫石头村，围过来的几个闲人，那瘦男用当地话和他讨论 一阵子就问我有没有好的办法?我说有；"两种"！一种来硬的，集 中100名壮汉，把工厂掀翻。他们说那不行，犯法。问我另一种， 我说向工厂要钱。二个人打断我说我钱干什么?人都死了，还有什 么用?我说有办法，用钱买防毒面具，每人发一个，学生两个。瘦 男"翻译"完后，他们就乐，说我"扯蛋"。本地话我不懂，说完 就散了。
出村，见路口牌楼一幅对联是；
斗志昂仰继兴科学展，
石鑫天擎奋进文明开。
我的主意真不错，你想想，1000多口子，都带上防毒面具，那是啥场面。也不行，人戴防毒面具可以，猫怎么办?又想起那猫，边 走边想。
上午10点，到湖光镇。镇子里有卖军品商店，问他有没有卖 防毒面具的?老板瞪着眼珠子看我，不说话。如果有卖的，我肯定 得卖，走公路，汽车的废气把我害惨了，都走出经验来了，迎着汽 车走上风口最好。在江苏是买过口罩的，但天太热，带不了，估计 到海南会好些。那里空气好。
下午，到达湛江著名景点"湖光岩"。进大门，一凉爽气迎面 扑来，果然是圣地。湖边比外边气温要低2、3度，这是一处火山 口形成湖面，属矿物湖，又称玛珥湖，是地质上一个奇迹，世界上 只有两处，另一处在德国。
湖水美容有特效，落叶飘进湖中，很快就无影无踪，又称一奇。 在一处称之为负氧区的湖边森林躺了一会儿，便觉心清。这湖也有 危机，这些年发觉，湖水越来越少，但找不出原因。
1点离开景区。计划5、6天到达海口。4点过建新镇，一辆小 车急停下来，下来一中年男士和一家老小，问清我此行原由，合影 留念，以示敬重。上车时，中年大哥塞给我100元钱，上车绝尘而 去。名片上写着湛江交通委员会朱辉。
夜进太平镇，10元宿费。
2000年11月6日 黄麻小学
天未亮，出太平镇。
浓雾笼罩的山间小路已有学生骑车上学，小公路上有当地村民，把一种草放在上面，用车碾压变软，用来编各式席子。
10点，前边是一段土路，车辆多起来了，尘土飞扬。小桥头有石刻人物，当地人用铁栏保护起来了，跟蹲监牢差不多，小庙里的僧人说那是保护文物。11点，路好走了，快到雷州城区了，今日计划在此休息。进政府招待所，服务员不在。院里一中年男人叫我出来了，有话要问我，我没理他，他进来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便对他大声说我是花钱住店的，来人也不示弱："我是这的所长"!完了，完了，没戏了。将手中塑料杯摔在台阶上的扬长而去，穿过城区，向南，走小道过一渡口，到达207国道。天太热，有点上火。他妈的!老子到海南喝椰汁子去!计划没变化快，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下午3点过南兴村。一个后边插着红旗骑摩托车的伙记呼啸而来。见到我特兴奋过来打招呼，姓王泉州陈棣村人，骑摩托车周游全国，刚刚在雷洲电视台接受了采访，忙着赶去海南，要跟我合个影就得走，还说他的胶卷没了，我说我这有，支上三角架，自拍合影。他给我留地址时，又改了主意，说晚上请我吃饭，絮絮叨叨的。 说他此行是给厂家摩托车做宣传，完成后可以得一笔资金，对于我的行为表示深切同情，这样辛苦一年，什么都得不到?自己还花钱，有些可惜。我对他拉赞助周游全国挺欣赏，夸他有本领，这小子不扛夸，突然冒出一句"嗨，这年头家里好，谁干这个呀?"。我就对他说，还有什么事吗?没事赶紧走，咱俩不是一伙的!同路，但不同道。
在南兴镇法院院里，想找一个地方搭帐蓬，法官们正忙着看彩票呢，没人理我。这里到龙门镇还有20公里，今天是走不到了，出 镇5公里，进黄麻小学。冯校长接待了我，找了一间教室给我住， 冯校长简单和我聊了一会儿就出去了，晚5点10分，开始写日记。 6点钟，冯校长过来叫我一起吃饭。冯校长搞教育工作30年了，和我的年龄一样大。这个学校还是一方净土。晚上，在教室桌上搭帐蓬。
2000年11月7日(立冬) 英利镇
今天住旅馆。
把鞋带洗了洗，帽子和衣服先凑合几天，到海南在说。早6点离开小学和冯校长道别。不到中午过龙门镇，下午4点到英利。第一次见菠萝蜜这种水果，假装要买，偿了几粒，味道太浓烈。
中午没吃饭，买了一段甘蔗。晚上在小店要了一菜一饭，花8元。
2000年11月8日 海安镇
可能是急于到海南岛喝椰子汁的动力，今天早6点从英利出发 晚上7时到达雷州半岛最南端的海安镇。在下桥买了当地村民一把 砍刀，砍甘庶用的，用一根绳子绑在腰间，比较原始，是那个村民 的心爱之物，给了他8元钱，他才同意卖。看来这海南椰子是吃定 了，砍椰子用正好。
公路上广告牌写着"你已到达中国大陆最南端的徐闻县境。鞋 又发生故障了，一侧鞋帮已磨平，这鞋是福州张立兄弟给买的，真 有点心疼。在徐闻县城找了修鞋的补上，走到海安镇，脚上又磨了 一个水泡，"鞋坏脚先知"。向海安的路有老道新道之说，新修的是 又宽又平又直，原来的路偶尔一段一段的散落旁边，10公里、8公 里一段又一段。我专找老道走，没人。两边有甘蔗、菠萝地一片又 一片。这样走清静，心里踏实。
下午3点穿过徐闻县城，在路上遇到在徐闻教书的符小文朋 友，陪我走了8公里。
晚饭符请，我送《地球日子》小诗一首。在上边写了"谢谢你 送我出广东"。
明天就出广东，过琼州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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