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小说开篇佳句前十名，曹雪芹《红楼梦》排名第一，悠哉《燕园梦》排名第二

erjian 2022年09月01日 21:07 47 0

　　悠哉 /文

　　《美国书评》网站不久前载文《小说开篇佳句百强》评选出有史以来的100句最佳的小说开头。这些小说开头，有的是一句话，有的是一个段落。

　　排名第一位的小说开头是美国19世纪著名小说家麦尔维尔《白鲸》开篇：“叫我以实马利吧。”

　　排名第二位的是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的首句：“这是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一个拥有巨额财富的单身男人，必须要有一个妻子。”

　　第三位的是托马斯.品钦的《万有引力之虹》的第一句话：“一声尖叫划过天际。”

　　排名第四位的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第一句话：“很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日子。”

　　既然是美国佬所办网站的评选，充满了美国佬的文化偏见以及“美国文化优越论”的话语霸权色彩，这是毋庸置疑的。实际上，《白鲸》的开篇：“叫我以实马利吧。”以灾难孑余者的回忆性口吻来讲述“一船人在哈亚船长的带领下与白鲸作殊死搏斗”这一耸人听闻的复仇事件，固然是好的，理当入选“世界小说开篇佳句百强”之列。但是是否配荣登榜首，就大可怀疑了。窃以为，它无论如何是不配的。

　　《石头记》开篇以“石兄”幻形入世，历经世态炎凉并回复顽石本源，向世人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其追忆性质和《白鲸》并无二致。但是《石头记》交代这块石头的来历时，调用了中国远古的“女娲补天”神话资源，这是区区四百年建国史的美国小说所望尘莫及的。概言之，《石头记》开篇立意高远，气度恢宏，理当名列世界小说开篇佳句百强之榜首。其辞如下：

　　“列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说起根由虽近荒唐,细按则深有趣味.待在下将此来历注明,方使阅者了然不惑。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练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一日,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异,说说笑笑来至峰下, 坐于石边高谈快论.先是说些云山雾海神仙玄幻之事,后便说到红尘中荣华富贵.此石听了,不觉打动凡心,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这荣华富贵。”

　　（按：通行版本《红楼梦》的开头：“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乃是脂批经改窜而混入正文，以曹雪芹之天才，胜麦尔维尔十倍有余，他不可能如此开篇。）

　　排名第二位的则非悠哉《燕园梦》莫属，开篇首句如下：

　　“独自背着手观瞧呢，蓦地闹嚷嚷传来喧哗之声，自远而近，但是倾耳细听，嘈杂中又含整一，似一群人在喊号子。”

　　悠哉《燕园梦》的这句开头以无主句形式出现，乍一看，读者会觉得莫名其妙，即弄不清是谁在“独自背着手观瞧”，也不明白所传来的喧哗之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这恰好摹拟了主人公梦中不知身在何处的悠悠忽忽的精神状态。再结合小说结尾（任何优秀的小说家都不可能为写开头而写开头，他/她必须考虑到“首尾呼应”，不管采取何种方式进行呼应）来看：

　　“独自背着手观瞧呢，蓦地闹嚷嚷传来喧哗之声，自远而近，但是”

　　于是，读者这才恍然大悟，继而拍案叫绝！理由如下：

　　第一，《燕园梦》的开头和结尾全然采用同一句子，构成一个美学上的圆圈，一个世界独创的最完美的“首尾呼应”；

　　第二，小说结尾的半截句子以“但是”殿后，这隐喻了主人公的悲剧命运。众所周知，“但是”之后的内容属于之前内容的否定形态，而否定性在哲学上是不祥、不幸和悲剧命运的等义词。

　　在小说作品中如此设计小说开头和结尾的，全世界仅悠哉一人。

　　麦尔维尔《白鲸》的开篇：“叫我以实马利吧。”排名第三位，可也。

　　卡夫卡的《官司》（又译《诉讼》、《审判》）的开头：“定然是谁诬陷了约瑟夫.K，因为他没干任何坏事，一天早晨却突然被捕了。”排名第四位，可也。

　　（悠哉按：该小说国内译作《诉讼》或《审判》，依悠哉看来，并非最佳的译法；考虑到约瑟夫.K无官无职，而该书意在揭露司法腐败，用中国老百姓说法是他 “吃官司”了，因而译作《官司》最贴切。以上首句由悠哉翻译，它最妙的是“定然”的斩钉截铁语气和全书叙述的不确定性构成悖论；典型的卡夫卡风格。）

　　卡夫卡的《城堡》的开头：“K抵达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排名第五位，可也。

　　（悠哉按：它最妙的是“抵达”的确切陈述和全书叙述的“无法进入城堡”构成悖论；亦属典型的卡夫卡风格。）

　　托马斯.品钦的《万有引力之虹》的开头：“一声尖叫划过天际。”排名第六位，可也。

　　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开头：“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幸。”排名第七位，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