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银湖是个青山绿水的地方,
但是并不是适合两个半月的封闭式训练。
老七说,憋疯了。
老七说这话的时候,我们的培训刚开始半个月。
老七也是按年龄排下来的,
最郁闷的是我,
不说大家也知道,
所以说,现在国人丑化了四个词,
小姐、同志、农民、老二。
我一再声明严禁使用这个称呼。
但是,几乎整个干训班都知道了这个称呼。
包括我那美丽的我列为干训班规划但尚未发动攻势的校友。
老七很淫贱的笑着说:
其实,我觉得这个称呼挺雄性的,且符合你的一贯气质。
你给我滚犊子!
虽然很憋闷,
但是大家都是年轻人,还是有很多乐趣。
老七给同志们讲了很多很多的黄段子。
很多经典到我每次想起,
都感叹一下中国五千年性压抑的恶劣程度,
同时赞叹一下现代国人在性方面的极为牛币的想象力。
老七很有名声。
隔壁宿舍的人经常请他去讲课,
主办方经常是以最好的烟最好的茶相款待。
偶尔上厕所看见老七在其他宿舍,
我便溜达过去混根烟抽,
老二便很严肃的介绍:
同志们,现在有一位重要的领导来到我们的会场,
此是我向大家颔首致意,老二继续说:
他就是我老二!
一般这种情况下,
我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以我强悍的臂力将其摁在床上。
然后老二杀猪一样号叫:
对不起啊,二哥,我错了,你割了我吧!
然后大家起哄,有人说:二哥来一段吧!
我放开老七,清清嗓子:
同志们,
老七同志的段子讲的很好,我完全赞同,下面我谈三点看法:
第一,
继续将黄缎子作为当前文化建设的头等大事来抓,而且要长抓不懈,要搞典型、要搞黄缎子文化周,我看这个事情的策划就交给马南负责——
马南赶紧给我点了一根328,
维伟跟进!
维伟赶紧跟我倒了杯水然后自己喝了一口。
操!就跟进,算了。
小同志,革命工作只有分工,无高低贵贱。
好,下面我将第二点:
积极落实“两个必须,一个要抵制”的重要原则,即——
必须讲究黄缎子的质量,要把群众想听、群众爱听、群众听了很高兴的黄缎子讲出来,而要认真讲、用心讲、绘声绘色的讲,这样我们的工作才会有进步。
必须要不断提高精品段子的数量,各组长要起表率做用,要下花大力气、下狠功夫,全面通过互联网、书籍、报刊、短信等各种渠道收集好段子,加速段子工程的规模化、集团化、多样化发展。
要抵制那些假正经、假道学的腐朽思想,要树立“讲黄段子绝不是耍流氓”的正确思想——
老程,不要看《易经》了,连九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孤岛上这种段子界的经典巨作你都没听不懂,你凭什么说老七很流氓?——
要抵制那些企图用冷笑话、脑筋急转弯取代黄段子的修正主义思想,许汉,这里我就要批评你了,我们是二十一世纪的牛比全面典型性色情人才,你怎么还停留在----
树上一个猴,地上七(骑)个猴,一共几个猴的本山状态?——
我看你你要反省、要思考、要转变,
同志们啊,形势喜人,形势逼人啊——
老二,刘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
老大从遥远处喊过来,
我赶紧撤。
还有第三点呢?维伟笑着问。
改天吧!记得给我留根328!
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我们组几个经常晚饭后,
趴在窗子上鸟瞰全局,
打球的,
逛草场的,
踢球的,
坐在看台培养纯洁的男女关系的,
老七从冲凉房出来,
挤出个位置,
三国说你怎么冲这么长时间?
三国年龄第三,叫黄建国,一个文革时代的名字,我们干训班足球队的中后卫。
三国自称防守如卡那瓦罗、进攻如内斯塔、气质如马尔帝尼,
老大说拉鸡巴倒尼,活脱脱个李威风!
你说呢?老七反问。
你不是吧,大白天在冲凉房里?
没办法,爽一下而已,在单间里。
真的是,
坦白而又龌龊。
老七很无奈,
憋的慌,憋的慌!
何蓝!
老七兴奋的叫了一声,
这是楼下一个穿迷彩服的女子抬起了头,
大部分人都穿迷彩服,
这是我第一次见何蓝,
我们学校人文学院院花!
嗨,
那女子,不,是何蓝朝我们摆摆手,
附带一个笑容,离去。
三国说,军装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我说,一顾倾三国!
老七说,苍天啊,大地啊,这是李白和杜甫啊!
老二你那句太牛比了。
(二)
老七有三个梦想:
一是能够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二是湖人能在布莱恩特先生的带领下夺得总冠军;
三是能讲何蓝弄到手。
他的第一个梦想还请和隔壁老程算过,
老程很不屑,
哥们研究的是《易经》,不是算命!
老七很生气,
给他起了若干绰号,
程道学,程虚伪,程老假,程老不死,
最后一个源于老子。
第二个梦想被我无情的打击,
我精准的预言了没有鲨鱼的湖人讲无法进入季候赛的震撼事实。
老七后来每谈起此事,均说我是大乌鸦。
我说你去天涯上看看,多少科黑,都是乌鸦的话中国的球迷中能有几个好鸟?
老二很久以后才明白这句话很隐讳的骂了他。
第三个梦想,
在老七公布之后,
得到所有听众的一致嘲笑。
三国甚至说老七堕落了,开始讲冷笑话。
老七当然不介意,
他说这样奋斗起来才有斗志,
成功以后才有成就感。
于是我们经产谈论何蓝,
老七说,
何蓝在学校太牛比了,
甚至在整个广州的高校中都很有声望,
大家都叫她蓝蓝,
然后就有句诗,
生平不识何蓝蓝,纵是英雄亦枉然。
老八,这个笔记本里存了10G黄片的小流氓(老程语),
立刻说,
我也知道有这么个人,也是这句话。
老七一阵得意的狂笑,我diu,不是吧,老八,你在北京都知道?
老八说,我说的是武腾兰。
众人暴笑。
武腾兰是老八的偶像。
老八在隔壁“传播淫秽物品”(老程语)时,
老程是唯一一个不知道武腾兰的人,
老八一副救人于水火的态度双击了一个视频,
老程看了一会就大骂,
太淫荡了老八!
于是隔壁就送老八一个绰号:淫荡八。
后来证明老七显然在吹牛。
也可能是何蓝谦虚。
总之我们记住了这个名字。
吃饭是件极为重要得事情。
只有吃饱了,人们才会产生其他各种各样的欲望。
饱暖思淫欲。是中国古人说的。
马思骆的需求理论是现代西方管理学家说的。
老七一边吃剁椒鱼头一边说。
三国举了个反例。
他说了有一次维伟四处找东西吃未果,
但最后津津有味的在我们宿舍看看武腾兰大战三猛男。
最后了连晚饭都没吃而且面色红润到了万人迷的效果。
老八说,三儿你错了,老七所表达的范围仅限于人类。
这期间不断有女生送菜过来。
阴阳调和体现在各个角落。
女生热爱青菜。
有个脸上长了很多逗逗的女子送了一盘辣子鸡过来。
那女的通过梁惠静认识我们组的人。
梁惠静是我们老大的女人。
大学时勾搭在一起,没事干,一起考海关。(老大语)
我们老大叫林弘毅。
老程说两个人的名字很暗合并且富有禅机。
于是同志们称“弘毅大师”和“惠静师太”
师太派来的长逗逗的小尼姑说:
我们不吃辣的,怕长逗。
然后羞涩的一笑,露出牙缝中的一丝新绿,飘然而去。
男生恰恰相反。
老八的话是,味道重点比较过瘾。
隔壁桌的女生不断把剁椒鱼头送过来。
老七很殷勤的送空心菜给何蓝那组。
由于没有采取广交友的策略,越来越少的女生给我们送跺脚和辣子。
只有师太还在坚持照顾自己的老公。
我们将此事的主要责任归责于老七。
老七很冤枉,丢!
这事情不一定便宜谁!
蓝蓝说他们组的人很关注你!
谁啊?
大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什么是无聊,无聊就是在男女问题上体现出于已无关的极大热情。
我们的命根子!
老七吸了一口鱼大脑。
滚犊子!
老大说,老二可以呀,成了G点了!
老七一不小心,鱼脑子弄到脸上。
颜射啊!
三国惊叹道。
众愕然后轰然。
老大说,老八,以后你的片不要在给建国看,这孩子疯了。
对了,你们听说没,最近要搞卡拉OK赛!
老七擦了擦嘴。
(三)
卡拉OK赛这种东西,
说起来很老套很土鳖,
但是关键看你在什么情况下怎么组织,
比如湖南卫视,
所谓的超级女声无非就是没有男生参加的卡拉OK赛,
在全国人民最饥渴最无聊的时候推出这种平民娱乐节目,
显然从市场营销学的角度来说,
是极为成功的,
但是土鳖的事情发生在后面,
很多其他电视台向秃鹫见到腐尸一样一拥而上,
包括占据巨大资源养一大群庸才的央视,
相当没有创意。
在培训班里,
同志们属于比较无聊的,
打球,逛操场,看看杂志,男生谈谈女生,女生聊聊男生,还有就是就是看看电影。
看电影也是在教室里看幻灯片,
有一次放张大导演的《十面埋伏》,
盗版的碟,
男男女女的三十几号人,
内容就不说了,
老八说就记住几个镜头,
一是章子一摸金城五,
老金说:
我让你从上往下摸,你偏从下往上摸。
三国说当时我以为是周星驰的片;
二是老金和子一在野外相亲相爱的镜头,
三国说,操,很来劲,子一最适合这种戏,基本上是本色表演;
三是老刘和老金在火拼,子一已经死了若干次,到下雪的时候,子一再一次做痛苦状站起来,
我说是,妈的看到这个镜头我立马就站起来走人了。
日子就就像那电影一般无聊。
所以这比赛来的相当及时。
那晚上很有意思,
礼堂里人很多,
遗憾的是没有空调,大家都象蒸馒头一样。
第一个出场的是老程,
对此大家都很意外,
老七在台下大喊:程老假、程老假!
我们两个宿舍的跟着起哄:假假,假假!
引来前排女生一阵笑声,
后来才知道有个女生叫韩佳佳。
老程唱的是崔大师的《一无所有》,
故意把嗓子搞的很沙哑很支离破碎。
几个女生好像是老程的校友一直尖叫助威,
不足的地方是在第二段的时候老程没听准音,接快了。
老程发现之后低沉的骂了句:我考!
很磁性很穿透。
全场热烈掌声。
老七说,其实每个表面很严肃的人心中都养着一头骚包的小鹿。
接下来一堆男男女女各自唱了几首,
最悲哀的是维伟,唱了一首的《爱在西元前》,
根本就合不上拍。
口齿比周杰伦更加含混不清。
最后自己红着脸下去了。
“弘毅大师”和“惠静师太”出场的时候,
一片惊叫,
亲友团比较多,
两人都穿白色T—shirt,
各抱一吉他,
叮叮咚咚的谈唱了一首《童年》,
很默契很暧昧很动感。
最后拿了第二名。
何蓝出场的时候全场男生一阵山呼海啸,
确实很漂亮的一个女子,
不施粉黛的轻柔曼妙,
眼神有些灵气、有些淘气,
唱的是《走过冬季》,
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原声没有消掉,
老七站起来大喊:老八,老八!原唱消掉!
老八从打碟台上摇摇手,朝何蓝举了下大拇指。
何蓝拿了第一,
回到宿舍后男生们都在疯狂的谈论她,
老八聚集了一群人看片,
马南大喊了一声,蓝蓝。
众人一阵哄笑,老七冲上去一阵暴垂。
老七很兴奋。
我也是。
(四)
我叫江枫眠。
取自江枫渔火对愁眠。
我介绍自己的时候,
别人都问:
你爸是个诗人
或者,
你妈是个诗人,
还有想象力更加发散的问,
你爷爷是个诗人?
其实,我们一家都是农民,
但是我二姨夫是个中学语文老师。
二姨夫就我妈的二姐的丈夫。
南方人很多不知二姨夫是什么东西。
我毕业于厦门大学,
当时我妈极为反对,
原因极为简单且命中要害:
一是离家太远二是离台湾太近。
我当时极为惊骇,
一个仅有小学文凭的勤劳农妇,
竟然用九个字概括了母子亲情、台海局势、人文地理并将三者融为一体,
相当不容易。
但是我还是如愿以偿的在福州极为舒爽的完成了大学四年的养老生活,
由于成绩不是一般的烂,
加上我的专业不是一般的恶——城市规划与管理。
因为中国的城市该规划的都没规划,
没有规划的根本就没人想规划。
我对未来感到彷徨,
就在我收拾背包准备回家接我二姨夫的班的时候,
深港海关接受了我。
我爸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非常激动,
放下电话提起二斤猪肉一斤衡水老白干就往老江家坟地里跑,
当时我记得是晚上十点二十分,
第二天我妈惊惶失措的到坟地去看,
我爸在我爷爷坟前鼾声如雷,
酒瓶空了。
我估计我爷爷在地下肯定很郁闷。
但是同学们都极为吐血,
一部分认为象我种象我这样得货色居然能混进公务员队伍,肯定要给党丢脸。
另一部分人认为象我这样的能吹能混五毒俱全之人最适合进政府部门,肯定能为领导分忧。
女同胞们纷纷向我预订走私化妆品,
男同胞们纷纷向我预订走私汽车,
一个泉州的富豪子弟邀请我去他家里玩玩,
说他父亲想见我。
他们家准备将进出口生意拓展到广东地区。
在毕业喝不尽的啤酒和吃不尽的水煮鱼中,
我带着对党和政府无限的感激毕业了。
来到培训班之后,
我和老七非常臭味相投的混在一起,
老七毕业于广州粤工大学的地质勘探专业。
大家互相介绍之后,
老七说,万一混不下去了,
枫眠我们两个可以去西部,
我勘探,你规划,
西部大开发的新高潮就此掀起!
老八说,错错错!
这口号不够劲爆。
应该是,
你搞下面,他搞上面,被搞者性高潮就此掀起!
众轰然。
老大说,太淫贱了!
在一个色情狂眼中就天底下没有一句不是荤话。
我和老七的性格很相似,
我们虽然都是工科学生,
但是思维却都比较发散,
我们都狂放不羁愤世嫉俗,
我们共同狂热读犹太人的羊皮卷,读书笔记,及lorita等杂类书籍。
我们两个都热衷于讲黄色笑话。
我们都是NBA的忠实追随者,
不同之处他喜欢科比的潇洒飘逸如神仙等场,
我欣赏鲨鱼的霸王千均篮下无人敌,
我们无数次争吵谁是湖人霸业的创造者,
当然没有结局。
还有一点我们都是处男,
当然这个无从考证。
老八极为不信。
我们一致认为老八应该是,
老八矢口否认自称阅女无数,
我们问他第一次的情形,
他说没什么好说的,当事人是我的右手。
后来老八将我和老七的事情传扬出去,
称我们是培训班唯一的两位处级干部,
老七说,妈的,这是病句,小学毕业证拿来!
无疑,大学毕业还是处女则令人尊敬,
是处男则为人耻笑。
还有一点也是后来的事情,
我和老七共同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就是何蓝。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培训结束。
(五)
我极为珍爱那短日子,
在一场大醉后我们宿舍兄弟开始各自伟大的职业生涯。
华强北,李连贵肉饼店。
我一直主张吃东北菜,而不是海鲜,
我觉得这个场合只有大块的肉饼和劣质的白酒才能合适气氛。
红酒更适合勾引小猫咪。
老八的观点。
我们给老七送行,因为老七是我们组唯一一个被分到三会市的人,
老七半点惆怅半点龌龊的说,
各位弟兄,请大家代我享受深港的夜色和美女。
老大说,你放心吧,都给你留着呢!
老八说,七哥,我每次都争取叫两个小姐,一个我自己来,一个我替你来。
众喷饭。
老七做深情状:谢谢,妈的,真兄弟啊!
来,哥敬你一杯!记得带套啊!
惠静师太嗔怒:海关怎么招了一群流氓啊!
林弘毅你这个老大怎么当的?
老大边吃肉饼边说,你还当真。
这群人意淫惯了。
老七说,二哥,你多照顾何蓝。
我说没问题。
干训班最后的日子里,
老七向何蓝发起最后的攻势,
且极为猛烈。
据黄建国同志的初步统计,
两人共压操场十七次,每次三到五圈不等。
据说老七已经对路上的杂草极有研究;
两人共去小卖部喝饮料十一次,其中九次老七卖单;
老七在洗碗的时候曾八次以上为何蓝他们组倒洗洁净,
直接导致我们组洗碗只能用手干挫。
老七说,差不多了。
大家说到哪一步了?
老七说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啥也没干!
我一直佩服中国的出世哲学和文字竟有如此美妙之结合。
遗憾的是,何蓝分到了龙港海关。
当然,我也是。
其实老七根本不流氓。
老七曾就 和嫖妓做出本质性划分。
他说,嫖妓属于交易, 属于交流。
这个划分得到老程的高度赞扬,
至此以后,
老程将老七和老八三国之流明显的区分,
老八三国是属于片面的单纯的立足于色情感官感受的俗人;
而老七则是富有内涵并且善于总结懂得发现生活中一般事物内在联系的智者。
老八固然不屑,
就是个装深沉的老流氓而已。
但是老七的球打的确实很淫荡,
我私下里认为一般崇尚科比的人,
球风大多偏淫荡风骚,
作为控球后卫,我一度不想给他传球,
他对此极为抱怨。
不过,老七的球技在干训班确实很牛比,
相关词汇如下:
轻妙潇洒的跳投,
闲庭信步的运球,
华美夸张的上篮,
还有令人心动充满棱角如不辣德皮特一样的野兽身材。
以上一是隔壁班的一个女子在干训班杂志上的关于老七的评价。
老七为此兴奋过渡,
久不能寐,
夜半翻起老程,
当时老程是总编,
老程说明天指给你看。
大家看了之后笑了很久。
那女子其实不难看,但是不一般的肥硕且矮小。
老七为此郁闷过渡,
久不能寐,
夜班一声长叹:
我爱的人名花有主,
爱我的人惨不忍睹。
但是老七后来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毕竟跟何蓝的关系有了长足的进展,
因为有人看见两个的牵手,
大家事后询问,
老七说,
身体接触的一小步,
心灵交汇上的一大步啊!
(六)
人类总是在接触新鲜事物时感觉兴奋,
我觉得这也是区别于其他动物的一个重要属性,
猪只要有吃的,尽管每天重复,他们仍然很高兴,
人类不一样,人类的特点在于不满足和容易厌倦,
这是一柄双刃剑,
他带给人类文明的同时也带给人类灾难。
说远了。
工作开始对我们来说很新鲜。
相信每个人在开始的时候都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在新同志们谦虚的笑容下,
隐藏着他们诸多或者成熟或者稚嫩的想法,
或者升官或者发财或者一生的轻松写意与世无争,
大家熟知的还在讲述干训班的种种苦乐,
不熟识的开始自报家门互换名贴,
紧张和兴奋中,
我们被分到各个科室。
我、何蓝、还有一个隔壁班的壮汉被分到通关监管四科。
科长姓曾,矮胖而又和善,
一脸温润的笑容,
带着我们着个认识科里的同志,
我们三个一路“哥、姐”的十分乖巧的叫了过去,
年纪稍大一点的同志极为兴奋,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兴奋来源于解脱的希望,
确实这里的工作量还是相当大的,
我想起小学作文的词汇,
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我们三个新人开始笨手笨脚小心翼翼的翻阅各种单证,
老同志也是极为热心,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蓝极受欢迎,被大哥们称为小靓女,
我和另外一个壮汉显然粘了光,
被称为小靓仔。
壮汉显然对这个称呼不太适应,有些羞赧。
由于两个小靓仔,又不能标出小靓仔(1)和小靓仔(2),
大家很快调整了,小江和小韩。
壮汉姓韩,叫韩猛,人如其名,宁夏人,是干训班篮球队的替补中锋。
海关业务上手容易精深难,
我们开始做台,就是接单。
几个大哥大姐一遍笑嘻嘻的喝茶抽烟一边夸我们聪明,
偶尔回头,还能撇见曾科近乎慈爱的目光。
何蓝就坐在我旁边,
傻傻的应对着报关员,
哦,是这样吗,真的假的,你不会骗我吧?
弄得报关员哭笑不得的;
偶尔有狡猾奸诈的,缺这个证少那个票的,
被坐在后面的大哥发现,
一通训斥,单退了回去。
何蓝这时会朝我扮鬼脸吐舌头。
从单纯男人的角度讲,
女人大致有这么几种:
第一种看了之后没有任何感觉的,这类广泛的存在于茫茫人海之中,
第二种看了之后稍微有点感觉的,这种不多,但是总是有的,
大多数男人发现这种女人之后开始,开始很饥渴的接触和接近,
慢慢的,在心理强制和生理推动的双重作用下,
纯洁的男女关系开始建立,有三种结果:
男女朋友分手、男女结婚后离婚、男女结婚后直到一方死去,
第三种是看了之后感觉极为强烈,少之又少,
这种是最没意思的,
大多数最种的结果都是意淫而已。
因为男人在这个时候显得不够自信,
他认为这种追求的风险很高,成本很高,
由于性的压抑和孤独的驱使他会选择一个更加保守的方案。
调查显示,
大多数已婚男人意淫的对象都不是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已婚女人,
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
男人的初始选择是一种理性原则指导下的盲目与盲从。
显然何蓝属于第三种女人,
大多数男人都会对他产生强烈的感觉。
落实到行动上的当然就是老七,
我敢肯定,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人,停留在意淫或者手淫层面上,
有人似乎毅然决然的讲手淫归类为亵渎,
恰恰相反,
这是一种真实的原始的迷恋,
是一种在渴望而不可及情况下的自我救济。
这是一种单方进行并控制的安全性行为,
当然,个别变态的会将其在现实中实现,
就是强奸犯。
显然,因为老七,
有时我在和何蓝的接触中显得有些不自在,
但是我尝试着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
老七曾经说过,
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说,引而不发都是男人的一个崇高境界。
但是有时候欲望就像一只苍蝇,
趁你不注意,就悄悄的落在你的肩上,
挥之不去。
何蓝兴奋的问我和老七的一些趣事。
比如打篮球,
她说,
诶,对武警汽车连那场其实是可以赢的哦!
我说是啊是啊,就怪老七。
她说但是老七很多女生喜欢呐比如肥肥。
我说肥肥是谁,
她很夸张的啊了一声说,
干训班的才女啊。
我释然的坏笑了一下,
她说你干吗这么怪怪的笑,
我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说老七那场比赛开始打的很好,
但是慢慢的这个男人突然间冒出个念头:
我就是科比布赖恩特,
于是就开始象科比一样发昏,
然后我们就象湖人一样落败,
她说那老七确实很帅啊,
得分也很多。
我说这个跟赢球关系不大。
比如说你,
这么漂亮,难道一定就能找个好老公么?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那一刻太佩服自己的想象能力和逻辑能力,
终于绕到我关心的话题上了。
彷佛听韩桥生说韩国的历史文化韩国足球队员的家长里短的安真焕的孤儿童年之后,
终于放出一句,下面我们看今天的比赛!
我故作漫不惊心的问:
你觉老七这个人怎么样?
话一出口我觉得大失水准,
一方面还是显得我八卦,
一方面和何蓝还不是太熟,
突兀的很。
恋爱和婚姻就是像是一对相对倒置的三角形。
恋爱时代,
男人最女人的评价通常是积极的,
相反女人总是在挑剔男人,
结婚后,恰恰相反。
何蓝在老七眼中应该无限趋近于完美。
何蓝说,老七长得很帅,肯定比你帅。
我说那肯定的,
就我这个形象,
基本不用化妆,可以上指环王当群众演员。
何蓝笑咪咪的问,哈比人?
我长叹了一声,
我还没有那么矮吧,半兽人!
她立刻将嘴里的茶吐了出来。
伴一种突然爆发的失态的妩媚。
我此刻怦然心动。
我不善于欣赏那些人为的做作的端庄与婀娜。
何蓝说老七有的时候像个孩子,
热情,开朗,有时还挺任性。
我说正常。
每个男人其实都有童心的一面,无论其如何坚强抑或成熟,
形如每个女人都刚猛的一面,无论其如何娇羞与柔弱,
所不同的是,
每个的表达方式和时机各不相同罢了。
何蓝赞叹到,你还挺懂的嘛!
安妮.文思顿曾经说过,男人在熟睡时比女人更象个婴儿。
安妮.文思顿是谁?
上个世纪中叶美国的一个不是很著名的女诗人。
我故作若无其事状。
何蓝此时的表情让我很兴奋。
我的内心立刻开展自我表扬:
江枫眠,你真他妈的牛阿。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安妮文思顿是谁,
可能是个或者几个根本不知名的美国女子,
这句话也是我随口编的,
之所以选择“一个不是很著名”这个定语,
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显示一个人的博学,
著名的,李白说:窗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这个大家都知道,
过多引用反而彰显庸俗。
何蓝突然问我,
你觉得老七怎么样?
我说,
好兄弟一个。
其实我们两个特别象,
都属于流氓式的狂放不羁,
喜欢和兄弟们在一起喝酒谈笑,
都热爱篮球,不同是他喜欢科比我喜欢鲨鱼,
看的书也很象。
她说,听说你和老七有一次比赛吃油条,有这回事啊?
我说,有啊有阿。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是周六,
早餐是油条,
隔壁桌女生送很多过来,
大家也吃不了那么多,
于是呢,我和可爱的老七同志冒出一个想法,
看谁吃的多。
结果呢,他吃了8根,我吃了8根半。
不是吧,他说他吃了9根,你吃了8根。
我说他骗你的,帅哥的共性是好吹牛。
后来呢,
后来他上午仍然若无其实的打篮球,砍下27分8个篮板,
这是肥肥做的技术统计。
那你呢,
我在宿舍里躺了整整一天,期间上过5次厕所。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黄建国。
美女这时赫赫的笑。
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嘛?
她说为什么?
我吃完之后还喝了两碗豆浆,油条很快就成几何级在肚子里膨胀。
美女这时变成了哈哈的大笑。
最后笑容收住,还有点意味深长,
我发现个问题。
什么?
你比老七笨!
我也赫赫的笑。
何蓝就象一碗豆浆,
从此我的生活变得充实,膨胀。
(七)
关里为了迎接我们这批新同志,特意搞了一个篮球新老对抗赛,
我们新干部其实足球踢得更好,
跟很多单位的足球队打过友谊赛,基本上胜多负少,
用干训班老程的话讲:几乎是中国国家队的水平了。
我当时把这个话告诉三国说,
三国用《大腕》上悠悠的口气问我:
你说他这是骂我们呢,还是夸我们呢?
我立马用王小注的表情说,
我觉着这算夸吧!
相比之下,篮球队就逊色的多了。
组队的时候,很多人去参加选秀,
后来我和老七很激情彭湃的回来,
老大诧异的问:居然选上了?
老七说,操,大师您什么语气啊?
还有那个“居然”,我嚼着冰块说。
老大说,替补吧?
老七说,对不起,让您失望了,双双进入先发五虎!
老大迟疑了一下,三国召集大家开个扩大会议。
老大说,我简单说两句啊。
首先,恭喜枫眠和老七入选干训班篮球主力阵容!
其次,大家以后千万不要提起干训班篮球队,丢不起那人啊!
众人欢呼并哄笑。
我和老七按照常规把老大摁在床上蹂躏,老大开始求饶。
老七说,秃驴,报上名来。
老大号叫着:贫僧法号弘毅。
我大声喝问,婚否?
老大说,已婚!
老七问,姓甚名谁,何种职业!
老大说,林家女子,国家公务员!
说实话!
老大作求饶状,是惠静师太,冷月庵住持!
众人哈哈大笑,这个情景剧我们在干训班的时候演练过不下十编。
老大虽然不大愿意,但是迫于我和老七的淫威只能将就。
后来干训班篮球队还是有几个兄弟分到龙港海关的,
不用太勉强,凑了一支队伍。
关领导和科领导全都到场观战,
我们刚入关的新干部几乎都来了,
何蓝一身便装的和几个女孩子在一起唧唧喳喳,
偶尔笑咪咪的朝场上的人招招手。
龙港海关关队的篮球水平在整个深港都挺有名气的。
一开打,发现真的差距很大。
几个四十左右的大哥,把我们折腾的一塌糊涂。
他们配合极为娴熟,打法很象2001年时的国王队,注重传球和进攻质量。
不突也不强打,全是站桩似的中远投篮。
而我们虽然也有些小配合,但是上半场还是痛痛快快的输了近二十分,
大哥们优哉游哉的下场休息,换上了替补阵容。
本来我们拉拉队声音很大,喊了一会儿,她们发现似乎对双方几乎影响不大。
无论怎么喊,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大哥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准。
下半场开场我们还是没换人,确切的说是没人可换,
关队的替补阵容明显年轻了一些,很多是前一两年进来的师兄,水平也相对差了一些。
我开始尝试着自己找感觉,在外线仍了个三分,老天保佑,进了。
场下拉拉队也热烈起来,
我能听见何蓝在喊枫眠加油枫眠加油。
我退回后场的时候很后悔,
本来进球之后,应该做一个象挥拳的动作,或者摆出三个手指摇晃也行。
在干训班打比赛的时候,我得分之后必然要骚一下(老程语)。
我就在我懊恼之时,关队一个叫吴丰坪的师兄在我面前跳投进了一个,加剧了我懊恼的情绪。
我运球到前场,壮汉韩猛上来帮我挡一个,然后迅速拆向篮下。
那一霎间,我十分惊诧于韩猛的战术素养,顺势将球调到篮下。
按说书的套路就是:
说时迟,那是快,壮汉韩猛一个跨步挤到篮下,球到人到,
只见韩猛倚住身后的彪形大汉,一个打板,球应声如筐!
韩猛顿时张开双臂,摇起了鲨鱼步,场下也热烈起来,
关领导和关队的几个大哥纷纷鼓掌叫好,
退防的时候,我和韩猛击拳庆贺。
这时我能听见何蓝在喊韩猛加油韩猛加油。
我更加失落我之前的三分没有庆祝动作。
后面的比赛基本上是师兄吴丰坪的个人表演了,
他或突或投,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偶尔我能上个篮,或者韩猛能抢个前场篮板补个篮。
最郁闷的是拉拉队后来倒戈了,
何蓝和几个女孩子都为师兄吴丰坪的每次得分山呼海啸。
赛后直接在关里的食堂搞的欢迎晚宴。
为了便于介绍,每个科的新同志都坐在科长旁边,
我、何蓝、韩猛的旁边是我们一脸和气的曾科,
曾科很是激动的说,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年轻人身体好,球打的也好。
何蓝也很兴奋, 以后你们是通监双煞了!
曾科顿时喷茶,不,不,不,
物流一科,简称物一;加工贸易科,简称加贸,
但是我们通关监管科,绝对不能叫通监科,太难听了!
众人皆哈哈大笑,
何蓝脸上刷的红了,连连向我和韩猛吐舌头。
其实爱情是什么,或者说爱恋是什么
可能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当你见到她的时候,
你会为她而专注放弃对其实事物的关注,
你会忘记失败和成功,忘记繁华与落寞,
甚至你忘记了风月,忘记了情爱本身,
留在心里的,
是她的一个映象,一个完美的映象,
这个完美并非来自于客观,
而是来源于自我的感知与异化,
它可以是一个靓丽的身影,
也可以是一个纯美的笑容,
还可以是一个嗔怒的眼神,
更加可以是一种令人迷醉的声音,
抑或,是一种被淘空的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我的心情总是因何蓝而改变,
但是我知道这是一种迷药,
因为可能只有我对何蓝的迷恋,而绝无我们共同的爱情。
显然,因为我最好的兄弟,老七。
(八)
中国人好酒,
酒是一种应酬和交际的手段,
我以为,中国人本来性格偏内敛,
很需要借助酒精的作用让自己放松,
让本来还是陌生的关系变得从容,
西门庆与潘金莲的婚外恋需要中间人王婆“办些酒菜”调节气氛,
监狱管理人员施恩买通犯人武松殴打商人蒋门神更是需要喝酒来壮胆加劲,
如果都像美国的黑人兄弟那样,
一见面,甭管认识不认识,
要么啪啪啪啪一顿又拍又是抱,hey,what’s upp,man!
要么就是二话不说,厚厚的嘴唇里嘟囔一句四字经,掏出把很酷的手枪就顶在人家脑门上,
自然用不着喝酒。
我突然想起一句荤话,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润滑剂是橄榄油,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润滑剂则是酒精。
因此,
喝酒是件很快乐的事儿,
大家可以互相拉扯互相陷害,
每次喝酒都会爆出谁谁谁是酒神酒鬼酒圣酒仙之类的猛料,
一位大哥跟我们说,一个优秀的年轻干部,要四会,会干活、会写稿、会说话、会喝酒。
说得大家笑声不断,
同桌的领导和大哥都鼓动我们出去敬酒。
也有很多领导过来敬酒,
何蓝喝酒很为难,我和韩猛替他挡了好几杯。
何蓝一度满怀感激的看着我,我很兴奋。
后来我发现他也满怀感激的看着韩猛,我酒不那么兴奋了。
师兄吴丰坪显然是一号人物,
酒量颇大,酒风颇猛,酒胆也颇吓人,
一手持白酒,一手红酒,遇上红的则喝红的,碰上白的则喝白的,
每饮一杯,必大喊一声痛快,颇有一股水泊梁山的味道。
我拉着韩猛去敬师兄吴丰坪,
我说,坪兄,我们过来敬酒。
师兄吴丰坪摇着舌头说,不要这么叫,我胸围100!
韩猛赶紧说:吴兄,吴兄!
师兄吴丰坪做无奈着状:还不如刚才那个,平点儿也比没有强啊!
我突然醍醐灌顶:丰兄,敬丰兄一杯!
师兄吴丰坪大喝一声,对了嘛,丰兄,来,连干三杯!
师兄吴丰坪和我喝了两杯红酒,和韩猛喝了一杯白酒。
然后,师兄吴丰坪站到椅子上,大声说:
各位领导,同志们,
我给大家朗诵一首诗:
大家噼里啪啦的鼓掌。
啊,青春,
啊,海关,
我把青春写在报关单上,
被报关员带走了;
我把青春写在集装箱上,
被大轮船运走了;
我把青春写在年终总结上,
被科长带走了;
我把青春写在工资卡上,
我考!
被我老婆带走了!
完了,谢谢大家。
全场轰鸣、哄笑。
我们新干部都狂叫狂吹口哨狂鼓掌。
我由于声音比较大,被师兄吴丰坪发现。
他亢奋的指着我说,那个谁,小江是吧?再干三杯!
很快就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倒了六杯白酒在桌上。
何蓝拉了拉我衣角,行不行啊你?
男人的悲哀在于其实本不行了,
但是一旦有女的问你行不行你肯定说不行。
第一杯下去,我觉得胃里有点热,师兄吴丰坪皱了皱眉头,面色平静
第二杯下去,我觉得有点儿想吐,师兄吴丰坪又皱了皱眉头,微微色变,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
第三杯下去,师兄吴丰坪连眉头都没来得及就冲向了洗手间,里面传来现场直播的声音。
这时韩猛悄悄递个我一只热毛巾,借擦嘴之际,我很龌龊的吐掉了第三杯酒,
我感激的看了韩猛一眼,他向我竖了竖拇指。
我突然发现何蓝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这次,是我向他做了个鬼脸。
回宿舍的路上,我还是吐了,且不醒人事。
第二天早上,我仍就被闹钟惊醒,
床头摆着一杯茶,脸盆里放着一条毛巾。
我突然想起是韩猛和何蓝送我回来的,
心中一阵温暖。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
想起这句话,我经常想家,
那个在北方大山里自然宁静的村庄,
过了雨水丰润的盛夏,
村里的河水开始变得恬静与柔缓,
悄无声息的流过各色的石头和青苔,
即便是有枯叶飘落,也不见一丝波斓。
感觉到她在动的,就是一条条乱窜的鱼儿。
在平淡的生活中,何蓝就像是一条不安静的鱼,
游弋在我的身旁,
我有时也在问自己:江枫眠,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我认为是人类语言中最没有意义的问题之一,
电视里电影里情爱小说里,
在对受话人现有感情持否定态度的情况下,
要么某男问某女,要么某女问某男,要么某父母问某女儿或儿子,
你到底喜欢她(他)什么?
其实这句话其实相当没劲,
问话人问这句话之前的基本假设是“这个人”基本上狗屁不是或者近乎狗屁不是,
受话人基本上是赌气的说:我就是喜欢她或者我非他不嫁!
问话人一定是大怒,
然后双方开始正面交火。
但是我还是在很没劲的问自己,
太多的说不清,太多的没理由,太多的难以抗拒,太多的情不自禁,
但是,我很快想起老七。
老七就象闹钟一样准时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这样的日子其实是一种煎熬。
转眼间,半年的时间已经过去。
在忙完年底的各种总结汇报考核之后,科里决定组织大家出去旅游,地点是厦门。
由于美女何蓝同志不懈的死缠滥打和百般哀求,
曾科决定带上她,
由于我在厦门读了四年书以致于大家一致认为我能够出色完成联系酒店安排行程同时兼任导游等相关事宜,
曾科决定带上我,
主力阵容是接单组的赵姐,放行组的黄师傅,综合组的李哥。
韩猛自动要求留守,
何蓝笑嘻嘻的说,小韩同志,不错,很有大局观,等姐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八)
曾科亲自驾驶他那辆刚买不久的子弹头,
经过五个小时高速公路的飞驰,
中午,我们安全驶进了美丽的厦门岛。
厦门的美丽其实来自于厦门的文化。
闽南人除了在经商上极为有头脑之外,
还保持古朴的民风,
热情、善良及乐于助人。
厦门公交车上有着极为严格让座传统,
如果有老人上车,
不管后排有没有作为,
座位靠前的人必须让座,
我曾经有一次发呆忘记了,
司机在观后镜里用着极为浓重闽南口音的普通话把我数落了一顿,
在众人略带鄙夷的目光中,
我很冤枉很仓惶的提前一站下车。
我们准备住在厦大附近的绿晶酒店,
基于两点考虑:
一是,这附近的地形我比较熟悉,人脉比较广,
厦大西校门胖哥沙锅店老板胖哥是我们财经系93级的传奇人物,体重200斤余,
毕业后不找工作开了个小砂锅店数年后在厦门岛上开了四家连锁,
经常骑着单车在校园里游荡,与我颇熟;
另,厦大一条街上买烧烤的孙师傅与我也很好,
毕业那段日子不论肉串还是鸡翅一律八折。
二是,住在这里离旅游景点比较近,
厦大,出门就是,鼓浪屿,隔海相望,胡里山炮台,沿着演武跨海大桥十分钟就到。
在绿晶安顿后,大家精神都很好,强烈要求我带大家游览厦大,
用曾科的话说,看看小江同志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
厦大的美,
一是绿化,受地域和气候的影响,校园内草木丰饶、四季常青,
二是结构,校内有山有水,景色搭配协调,浑然一致,
三是建筑,厦大的早期建筑古香古色,后期建筑中西合璧,风格上很有传承感,颇有气势。
大家颇有兴致,每到一景,必合影留念。
走到芙蓉湖边,
我说,这就是著名的芙蓉湖,无数厦大莘莘学子借读书学习之名在此谈情说爱。
曾科说,这么好的环境,不谈真是可惜。
曾经有一次,在一个昏黄的晚上,一对男女在这里学习,
学着学着,两人在草地上翻滚起来,结果一不小心滚到湖里去了,本人有幸,目睹整个案发过程!
我杜撰了一个并不是很好笑的笑话,但是大家还是积极的回应了我。
何蓝问我,那当时你在干吗?
我说,我准备去上自习,刚好路过。
肯定是别有用心,不然怎么会目睹全过程,何蓝得意的说道。
眼看被人戳穿,我随手指了一块石头,
这个石头,就是我和我初恋女友第一次举行亲切会谈的地方。
黄师傅笑呵呵的说,那我们要在这里合影留念,小江战斗过的地方。
大家笑着聚拢在一起,喊了个茄子。
何蓝喊着,黄师傅,我和曾科要照一张。
曾科和何蓝又喊了一声茄子。
来,江枫眠,我们也来一张。何蓝也拉上了我。
我突然觉得很异样,我们没喊茄子。
我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再想何蓝了。
我们整个下午都在厦大里转,
可惜我们错过了时节,
应该在六至九月来最佳,原因就是凤凰花。
这花也好生奇怪,似乎只在闽南和台湾较多。
每年两次花期,一次六月,一次九月。
多情而敏感的大学生们概括,
厦大的凤凰花一年开两次,一次送旧一次迎新。
这句话我在大学期间听了八次,四次迎新四次送旧。
大家都觉得很有意思,纷纷围绕着凤凰树喊茄子。
参观建南礼堂的时候,我还讲了一个鬼故事。
说,有一天晚上,一个外文学院的女生在礼堂前的小路上散步,
恰好沿途的路灯有的坏了,光线比较暗,
突然,女生发现前面走着个小女孩,扎着麻花辫子,提着篮子,嘴里喊着:菠萝,谁买菠萝!
女生想,买个菠萝吃也好!于是就想叫住那个小女孩。
可是那个小女孩好像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于是,女生就追了上去,走到跟前,小女孩终于停住,并转身过来,
借着昏黄的路灯,女生看到的仍然是一束麻花辫子。
赵姐楞了一下,连忙拍着胸口说,好恐怖好恐怖。
何蓝说,这个事情好像我们学校也有,只不过是人文学院的女生,买香蕉的小女孩。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看来,大学生的无聊都是相似的。
游完已是黄昏,大家都说要尝尝沙锅见见胖哥。
胖哥又胖了很多,依然记得我,
胖哥热情向我们提供了免费的惠泉啤酒,并且逐一敬过我们旅行团的成员,
敬到何蓝时,胖哥说,美女,美女,眠子,抓紧啊!
何蓝笑了一下,略羞涩。
我很不自然,借口出去买点烧烤。
令人郁闷的是,烧烤孙师傅已然不记得我了,
在我的再三启发下,孙师傅恍然大悟,哦,你是物理系的,姓刘!
我吐血。肉串多给了五个,鸡翅却没打折。
还好,味道没有变,正宗。
第二天,大家去参观胡里山炮台,清政府修建于19世纪中叶,有亚洲最大的克鲁伯大炮。
何蓝说对军事不感兴趣,要我带她去逛南普陀寺。
于是四位老同志扔下我们,兴致盎然的去看大炮。
南普陀寺就在厦大正门门口,由于闽南地区信佛的很多,该寺院香火极为旺盛。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们上了香、磕了头、捐了香火钱。
何蓝的样子很认真。
从大殿出来的时候,我他许了什么愿,
她说这个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其实我是不信佛的,但是考虑到毕竟是圣地,三尺之上,可能就有神灵,还是尽可能虔诚一点为好。
我更加相信拜佛是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
这种宗教行为或者准宗教行为可能让自己来做事的时候心中有所依托。
出来之后,何蓝反而心事重重。
我很疑惑。
我们两个并肩坐在莲池中的小亭子里发呆。
她突然问我,枫眠,你说人生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
我想了一下,说,人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
她接着问,那最痛苦的事情呢?
我想了一下,说,也是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
她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这么有慧根。
这时旁边一个小沙弥走上来,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说,
小僧看两位施主是与佛有缘之人,特将两副观音牌赠与两位。
说完,便从褡裢里掏出两副观音牌,双手奉上。
我和何蓝顿时楞住了。
小沙弥莞尔一笑,说到,施主不必误会,有缘之人,才能相赠,若是凡夫俗子,纵是千金亦不可得。
何蓝很激动,依照小沙弥的样子,双手合十,必恭必敬的接过。
小沙弥飘然而去。
我久都没纳过闷了来。
在酒店等到曾科他们回来,说给大家听,大家也觉得很奇怪。
李哥将在胡里山的炮台照的照片拿给我们看,
其中一张是黄师傅骑在一张大炮的雕塑上的照片,
我和何蓝笑得一塌糊涂,
黄师傅还很遗憾得样子,
本来想骑在真炮上照的,结果告示牌上写着“严禁攀趴”,
只能在个盗版的上面将就一下。
由于这两天的舟车劳顿,大家都比较疲乏,下午都在酒店里睡觉。
明天是旅行的最后一天,地点是鼓浪屿。
鼓浪屿的魅力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岛上很多都是欧式风格的建筑,古老而又典雅。
整个岛上没有机动车,空气清新。
据说岛上住民的每个家里都有至少一部钢琴,
每个小孩都会一种乐器,
因此,鼓浪屿又称音乐之岛。
大家上岛之后就买了通票,准备畅游全岛。
我跟大家说在厦门四年,没有上过日光岩,大家都大为惊诧。
何蓝说很正常啊,我有个大学的同学是北京的,没去过故宫。
人都是这样的,
身边的东西总是不太在意,
我曾经认为以后总是有机会上日光岩,
所以每次上岛的时候都想下次吧下次吧,
等我毕业时才突然想起还没有去过整个城市最著名的地方。
拥有的时候总是不懂得珍惜。
在游览到皓月园时,大家纷纷在郑成功得巨大雕像下合影,
黄师傅总是很特别,
他摆了一个和郑成功一模一样的姿势,
左右做按剑,右手遥指台湾的方向。
何蓝边笑边给他摁了几张。
我说,关于郑王爷这个姿势,是有说法的。
说有一年挂台风,气象已经做好预测,肯定在鼓浪屿登陆,厦门市政府极为紧张,
结果台风到距离鼓浪屿大约二十公里的地方就转弯了,
直接按照郑王爷的手势奔台湾去了!
大家都啧啧称奇。
但是又是何蓝揭穿了我,别听枫眠胡说,
气象台怎么可能预测说某某台风在鼓浪屿登陆呢,
都是说在深圳到汕头一带登陆,太假了你!
大家都连连称是。
我故意狠狠瞪了何蓝一眼,她照旧吐了吐舌头,一副极为得意的样子。
我说,这样的话,可能就是民间传说了。
我才发现以前没有爬日光岩是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实在是有点累。
坚持到岩顶之后,
我发现以前没有爬日光岩是个十分愚蠢的选择,
实在是风光无限。
碧蓝的大海,雪白的帆船,花园一样的厦门岛,还有我可爱的厦大,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美不胜收。
何蓝站在我旁边,微微的喘着气,一副陶醉的表情。
她突然转过脸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深情的说:
枫眠,你现在最想说什么?
我说,这么土的问题,你都快成中国的体育记者了,说什么?
你现在最想说的话,她的目光有点犀利。
哦,我说,说的不好你不要生气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道:
厦门,你真他妈的美啊!
一瞬间,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了我,有人还鼓起掌来。
我很得意看着何蓝。
她勉强笑了一下,眼里似乎有泪要滴下来,
风太大了,我们下去吧!
我就浑浑噩噩的跟着她下来了,一路上两人无话。
我觉得很奇怪,刚才的回答我觉得很有创意啊。
晚饭的时候,何蓝没来吃。
曾科说她出去买鼓浪屿馅饼了,要带给科里其他同事。
回深港后,何蓝病了,曾科安慰了一番,批了她三天假。
(九)
何蓝休假的最后一天,我打算去看看她。
吃过晚饭后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说问题不大,下来走走,让我在篮球场等她。
何蓝走下楼梯的时候,
我看见她瘦弱了很多,
心中一阵心疼。
我问过她身体状况后,两个人坐在石凳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何蓝突然很严肃的看着我,
枫眠,我想和你说个事情。
我说,怎么了。
她顿了一下,缓缓的说到,我有男朋友了。
我心里一沉,淡淡的说道,我知道啊,是老七啊。
不,你错了,是韩猛。
这几乎是我有生以来听到过最夸张的事情,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人发明了晴天霹雳和平地惊雷这两个成语,
我几乎是质问的口气,怎么可能?
何蓝淡淡的笑到,怎么不可能?前天我给他送鼓浪屿馅饼的时候,他向我表白的。
那老七呢?
何蓝冷冷的说,
我和他根本就没什么,
是,他追求过我,他身上很多地方我非常喜欢,我一度认为这可能就是我在等的人,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需要他有一种更加成熟更加安全的气质,他没有,
令我感到兴奋的是,你几乎和他一摸一样,
不同的是,你身上有他所缺乏的也是我最看重的东西,
但是,江枫眠,
你太令我伤心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但是你就凭着你无聊的推断,一直把这种感情积压在心底,
你还记得在日光岩顶上嘛,你那时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
有的时候我再想,我应该提醒一下你,
但是我告诉自己,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在乎其他一切东西,
我需要一个有勇气说爱我的人!
何蓝一口气说完,泪水也流了下来。
我呆坐在那里。
韩猛其实很好,很细心,很男人,
他可以在你喝酒的时候递给你毛巾,
可以在你喝醉的时候把从一楼背上五楼,
帮你摆好毛巾,泡好茶,
我突然觉得如果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我会很幸福的,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他仍然能够对我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这才是我真正要等的人。
我不知道何蓝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就一个人在操场上坐着。
夜深了,风很凉。
(十)
一年后,一个在厦门的兄弟结婚了。
喝喜酒的事情我不能不去。
大家还是一起逛了逛学校。
在正门出来的时候,一个小沙弥拦住了我,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笑着说:
施主还认识小僧么?
我突然想起是去年上香时给我和何蓝送观音牌的那个小沙弥,于是也双手合十,说,
记得记得,去年就是大师送给我观音牌,我现在还带在身上。
那小沙弥笑着说,那位女施主可好?
我楞了一下,好,挺好的。
我感觉如在梦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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