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深深寂寞和淡淡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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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兔兔是个闲不住的人

  这是一个充满了缱绻气息的小屋,很小,门打开与左边它靠着的墙呈一个20度的夹角;然后就是靠墙的一个简易衣柜,柜门开在右边;与之平行的是一个放着绿色台灯的床头柜,灯的旁边有一瓶喝了一些的红酒,灯的底座上放着两只都还有一点点残留着红酒的高脚杯,一张床,又一个放着衣服的床头柜;床对面的墙上有一个空调,没有开,已经夏末了;空调的管道从窗户右上方的一个洞出去;拉着的半旧的花窗帘透着光――天已经大亮了,这窗帘不像宾馆酒店的遮光窗帘,只要拉上,挡在外面的是明亮喧闹的白天,里边是黯淡的寂静或不寂静的黑夜。

  缱绻的气息来自床上浅绿色碎花薄被下的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歪着头躺在男人裸露出来的左胳膊上,睡得很香。淡淡的光线不偏不倚的照在男人的眼睛上,时间长了,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张开眼,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性的看了看表,他觉得左边的胳膊很麻,他动了动。女人也睁开了眼睛,对男人笑笑,男人说,已经9点多了,我得上班走了,女人好看的笑了笑,好呀,你走吧,我不送了,我要再睡会。女人看着男人缓缓的穿上衣服,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走了,她听见他是直接走的,没有洗脸。

  陈嘉瑜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快12点,她有一身很可爱的睡衣,粉色的,纯棉的,短袖长裤。此刻她正穿着这身睡衣,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也许不能说明,但是,他们昨晚的确没有发生什么。

  陈嘉瑜昨天下午下班回到家都快4点了,觉得很困,换上这身睡衣洗个脸就睡了。醒来时已经是晚上10点了,她伸个懒腰把手机拿过来看,一看不打紧,十几个未接来电,她惊了,她想起她是约了男人下班后来这儿的,只是她睡了,并且一觉睡到了这么晚,手机就放在她耳朵边的床头柜上,只是床头柜上是她换下来的衣服,她习惯手机调成震动,调成震动的手机又在衣服上边,所以没有听到。她赶快给男人打了个电话,一通就是男人焦急的声音:“你没事吧,怎么打那么多电话都没接?还以为你出事了。”她歉然:“对不起,我睡着了,手机是震动,没听到,真是对不起,你现在在哪?还能过来吗?”“没事就好,我好担心,我现在在财经大学,我马上过去。”财经大学离她住的地方很近,打车也不过十分钟,或者在这慢慢静下来的夜里,十分钟都用不了。

  所以他很快就到了,拿着一瓶酒,“祝你生日快乐,你刚才快把人吓死了。”

  她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惭愧了“谢谢,对不起,我没想到我这么能睡。你刚才在哪待着呀?”

  “我不到六点就到了,给你打十几个电话没打通,就去财经大学阶梯教室,等着你给我打。”

  “财经大学,财经大学你有熟人?是网友吧,是女网友吧?”

  “是呀,我没地方可去呀,想起来有个这样的网友就去了,人家一直陪我到现在。来,把杯子拿出来,我们喝酒,为你庆祝生日。”

  她赶快从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又从包里把小蛋糕拿了出来,她有点饿了。两个人碰了杯,男人迅速转动一下杯身,啜了一小口说:“可惜没有冰块,要是有冰块的话就更好了。”陈嘉瑜其实想纠正一下男人,真正品红酒是不要冰块的,但她只是笑笑说:“你吃饭了没?”他说:“吃过了,你饿了吧。”她说:“是呀,这会觉得很饿,那这蛋糕你吃一点就好了,剩下都是我的。”他笑了笑,用两根手指捏掉一小点,然后陈嘉瑜就全吃掉了。吃饱的陈嘉瑜又瞌睡了,两人躺到了床上,男人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他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气,把左胳膊丢给她,右手很自然的放在她胸前,刚开始是在衣服外边,再后来是衣服里边,陈嘉瑜享受着他手心里的炽热带过来的又麻又痒的舒服的感觉,幸福得睡着了。他也睡着了,估计是等得她焦虑过度累了吧。

  所以陈嘉瑜直到现在仍然穿着她那身好看的粉色睡衣,所以他们在昨天那本应发生点什么的夜晚什么也没发生,所以,陈嘉瑜至今仍是个――处女。一个24岁,不,应该是25岁,昨天是陈嘉瑜的25岁生日,一个25岁的处女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老处女,不知道是该被崇敬还是该被耻笑。而男人真的就是只叫“男人”,不过那是网名,陈嘉瑜和他是在网上认识的,她没有问网友真名的习惯。男人不是第一次在这过夜,有过一次,这次是听说陈嘉瑜过生日特意来的。

  陈嘉瑜的身边不是没有其他男人,她4/5的工作内容恰恰都是和男人打交道,1/5才是和女人打交道,而那1/5的女人里还有一半是被那4/5的男人里带来的。陈嘉瑜也不是不漂亮,或者说陈嘉瑜怎么说都还算是一个长得还好看的女孩,她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身材好,170公分的身高,55公斤的体重,很标准的比例。并且她还属于那种气质型的美女,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淡定,不下十个人说陈嘉瑜像徐静蕾。她在一家四星级的酒店里做大堂经理,但是她总是觉得这酒店不配挂四星,不为别的,就为她一个月2000元的工资让她觉得这不是一个四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应该拿的工资。所以她不得不在这离单位这么远的地方和人合租一套房子。其实,她之所以租下这个房,还因为现在暂时属于她的房间里有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她是在看到这张床后当即付了房租的。她从21岁大学毕业就在这家酒店工作,已经工作四年了,但,这并不妨碍她还是个处女。

  陈嘉瑜起床,把窗帘打开,初秋正午的阳光依然很强烈,窗下的那棵绿油油的法桐依然厚成深绿。

  她打开房门出来洗脸,兔兔的房门也开着,薛小阳坐在电脑前看书,兔兔在厨房里做饭,叮叮当当的很是好听。她洗好脸去厨房看兔兔做饭。

  兔兔是她的室友,她们同租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兔兔的房间也有一张大大的床。兔兔原名叫唐嫣然,很好听的名字,“兔兔”是她在网上发布合租信息的网名。陈嘉瑜第一眼看到兔兔的时候有点吃惊,她自己皮肤已经够白了,但是兔兔比她还白,并且兔兔不仅仅是白,还水嫩,嫩得像是清晨池塘里含苞待放的粉莲,粉嫩粉嫩的花瓣挂着晶莹的露珠,一闪一闪的折射着晨光;可爱得像每个小孩子都想拥有的一只小白兔,忽灵灵的眨着她那躲在当时因了周笔畅而流行的大黑框眼镜后的大眼睛。陈嘉瑜就很羡慕,她自己一直有一个心病,就是眼睛比较小,以至于她觉得这世界上任意一个人都比她眼睛大,小便小罢,还近视,所以她也有一个那样的框架眼镜,只不过是深咖的,但是她更多时间戴的是隐形,工作需要。原来陈嘉瑜只是觉得张曼玉像极了那雍容率性的猫,范冰冰像极了那妖媚敏捷的狐,没想到还会有人像极了蟐娥月宫里的小白兔,她一下子喜欢上了这只小兔子,所以她就叫她兔兔,任她纠正过多少次,一直没有改口。

  电饭锅里焖着米,兔兔正在炒着一个笋瓜肉丝。笋瓜和葱姜蒜已经切好,肉丝也用酱油腌着。油热了,葱姜蒜倒进去“哧”的发出声响,然后肉丝倒进去翻炒,加一点点料酒,变色后倒入笋瓜,放点十三香,快出锅时洒入适量盐和鸡精,关火出锅。程序都对,但味道永远都不好吃。陈嘉瑜总是说兔兔做的饭菜不好吃,兔兔也不生气,反正不好吃他们三个也每次都吃完,她不是某个饭店的老板,因为要收钱而必须对饭菜的味道负责。陈嘉瑜的任务是刷碗,她宁可刷一大堆碗也不愿意做哪怕一小碟菜。薛小阳的任务就是“吃”,吃完后喝兔兔为他早早泡好的茶水,包括这家里一日三餐的大米都是为了薛小阳爱吃。薛小阳是兔兔的男朋友,正在准备考研,兔兔是一个职业中专的老师,教计算机。他俩都刚从财经大学毕业。

  每次薛小阳在优哉优哉的喝兔兔给他泡的茶水时,陈嘉瑜心里就不愤儿,懒洋洋的薛小阳怎么就找了小精灵般的兔兔?陪他睡觉,给他做饭,还负责他开心。薛小阳的脾气不好,每每兔兔都像哄学生般的哄他。薛小阳也白,但,是那种病态的,缺乏阳光照耀的白,并且还带有一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孱弱。不过,也许他也有优点,只是在兔兔的衬托下或是在陈嘉瑜的主观意识上被绝杀了。另外陈嘉瑜最烦的是薛小阳每次洗完澡后都忘记关天然气,即便是兔兔用红色的彩笔在卫生间门上写着:“注意!!!睡前请检查水、电、气、门窗!!!”但薛小阳该忘还是忘,陈嘉瑜慢慢的就有强迫症了,她每次明明已经检查过天然气才钻到被窝里,忍不住还要起来再看一遍才睡得着。

  陈嘉瑜捧了本杂志窝在沙发里看《百家讲坛》,刘心武正在揭秘《红楼梦》,兔兔过来过去的整理着房间,她说:“兔兔,你可不可以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兔兔好脾气的说:“好的,好的,马上就好了。”兔兔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天天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但是,陈嘉瑜的房间不归她管,因此,陈嘉瑜那稍微有点乱的房间就和这外边一尘不染的客厅形成鲜明的对比。

  兔兔的工作其实很简单,一周十六节课,有课就去,没课就可以闪人。不像陈嘉瑜,天天都得上班。她看完《百家讲坛》就得去上班,这儿离单位远,中间还得倒一次公交。所以她至少得提前一个小时出发。

  第二章 董事长给了她两颗糖

  陈嘉瑜换了工装打卡和刘一冰交班,刘一冰是另一个大堂经理。她看到交班本上写着四件事:1、今晚9点青旅团队20标加一陪同,明早6:30叫醒。2、董事长来了,在1908房间。集团公司张敏倩经理陪同,在1909房间。请检查VIP服务。3、地质会议会务组已经入住,在406、407房间,请检查明天的报道水牌,妥善留房,争取集中楼层。4、1202客人投诉卫生间马桶一直流水,因配件问题尚在处理中,请紧盯。5、祝你今天好心情。陈嘉瑜笑笑“快走吧,路上小心。”刘一冰也很漂亮,个子也有167公分那样,也有一双让她很羡慕的大眼睛,长得特别像黄奕,巧的是黄奕以前也是在上海一家酒店做大堂副理。

  陈嘉瑜习惯性的坐下来,把交班本放到抽屉里,打开电脑看了看房态表。这个酒店,一楼一半是大堂,一半是餐厅大厅,二楼是餐厅包房,三楼是KTV和一个能容纳200多人多功能厅,四楼是健身房,三个五六十人的中型会议室,两小会议室,一个小接待厅。五楼是两个总统套,六楼至二十楼是普通客房,每层16个房间,一个豪套,一个普套,一个三人间,两个单间,其余的全是标准间。二十一楼是旋转餐厅,主要经营西餐。后院有单独的一幢三层小楼,一楼是洗浴中心、美容美发和洗衣房、员工餐厅、更衣室等。二楼三楼是办公区、仓库等。现在房态显示房间住得不是很多,团队房都集中的预留下来了,还有几间维修房。她站起来,和总台小姑娘说了几句话,去商务中心、商场、大堂吧巡视了一遍,一切正常。就站在大堂里,有客人过来就挂上那职业性的微笑打个招呼,这时董事长的司机小曾下来了,他给陈嘉瑜打了个招呼说:“董事长马上下来。”陈嘉瑜就到电梯间等着,看着指示灯从19楼一层层跑下来,总经理郎强、张敏倩经理陪着董事长李新鸣从电梯里走出来,陈嘉瑜笑着问候,然后把他们送到门口的车上。还没进门,看见方树立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微笑着问好,方树立说,小陈,过几天请你喝喜酒呀,就在你们这办。陈嘉瑜说,那恭喜了,具体日期定了没?让餐饮部给你打个最低折扣。方树立说,还没有,明天就找人合合八字,看看好日子。然后陈嘉瑜送他们两个上楼了。方树立三十多岁,好像离过婚,是这的老客户了,因此和前厅的员工都很熟。陈嘉瑜也不止一次的见他带不同的女人来这里。不过这都是她们司空见惯的事。这个女人看起来也三十多岁,五官还算好看,就是瘦,笑得很亲切。也许方树立这次是认真的。

  陈嘉瑜想起了总经理郎强,她刚来时是给郎强做秘书的,她第一眼看到郎强的时间是觉得他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的,但是,直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她喜欢待在郎强身边工作,因为他是干净的、干练的、成熟的,是和她在学校见到的男孩不一样的。她那时候是压抑着自己的,但是有时候也会不小心的把心事泄露出来,比如说,每次她和他说话,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喉结,都有想舔一口的冲动,以至于会忘神。她投入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去工作,一半是缘于初次工作的激情,一半是缘于她对他的喜爱。只是那时的她是青涩的,她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份属于少女的初恋情怀,不敢让它流露出来。这给陈嘉瑜带来了莫大的好处,她在半年后因为工作努力踏实直接做了大堂经理。也就是说陈嘉瑜的职场生涯是成功的,短短半年,她从一个普通员工越过了领班、主管直接到了经理级别。从每月800块的工资到1600,再到现在的2000。事实也证明,郎强是个不折不扣的伯乐,陈嘉瑜是个不折不扣的千里马。她很快适应并胜任这份工作。来到这个酒店一年半了,她对他的那份“喜爱”慢慢理智的褪去了“爱”字,只有喜欢,就是纯粹的喜欢,带有很大的欣赏成分在内。但是酒店还是有流言,说陈嘉瑜和郎强怎么不清白,就像说张敏倩经理和董事长一样,因为每次董事长来都是张敏倩经理陪同,也像说林伟和刘一冰一样,林伟是董事长的小舅子,是采购部经理。呵呵,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些或真或假的绯闻,这些绯闻当事人也知道,但是不能去解释,因为有句俗话叫“越描越黑”;也没有必要去解释,因为制造者和传播者也许并没什么恶意,不过是制造些茶前饭后的谈资罢了;更或许当事人本身就怀了这些心思,只是没敢付诸于行动,不想去解释,听了这些绯闻心理上还些许有些安慰;更或许,有些绯闻就是真的,解释了就是掩耳盗铃。

  工程部的电话打破了她的沉思,说是1202房间的马桶已经修好。陈嘉瑜看了看服务台后方挂着的钟表,现在是16:35分,她先填了一张果盘赠送单给门僮拿到大堂吧,接着拿起电话给1202房间拨了过去,向客人致谦并表示一会儿会送一份礼品表示酒店的诚意。客人不是那种难说话的,表示理解,表示感谢。

  她又到董事长房间和张敏倩经理的房间检查了小整理。她喜欢待在董事长的房间,这里有属于他的独特的气味。董事长李新鸣四十多岁了,白手起家,短短二十多年就创造了这个包含云生大酒店在内的云生集团,云生集团旗下还有房地产、超市等产业。陈嘉瑜第一次见董事长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身上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场,那种强大的气流将她重重吸引。这个1908房间平时不安排人,就是给董事长留着,只有在房间特别紧张并且确定董事长不会来的情况下才会安排出去。她检查了一圈没有纰漏就又下楼了,已经陆陆续续的上客了,但总台还忙得开,远远望去,商场里有一两个顾客在挑选着什么,也慢慢开始听见那边餐饮部集合的声音,她就又挂了职业性的微笑站在大堂里。客人越来越集中了,接待主管韩芳芳也坐到接待处帮忙接待。陈嘉瑜一边和相熟的客人打着招呼一边向新的客户解说着什么,门僮也开始频繁的在门口、大堂和各个楼层来回穿梭。这一波总算过去了。陈嘉瑜让韩芳芳安排接待、收银轮流去吃饭,然后自己也去员工餐厅吃饭了。王师傅给她多打了一些肉说:“陈经理,多吃点呀,看你瘦的,省得让人看了说我们员工餐厅饭做得不好。”陈嘉瑜露出灿烂的笑说:“怎么不好了?我觉得很好吃呀,你看我刚毕业时才102斤,大家都说我瘦得像竹竿,再看看现在,胖了多少呀。”陈嘉瑜是喜欢这个员工餐厅的王师傅的,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从不克扣大家,总想着怎样才能让大家吃得满意。她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没吃两口林伟也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陈嘉瑜,今天你上晚班呀,客人多不多?”

  “还行呀!”她淡淡的回答,“那陈嘉瑜你说我长得帅不帅?”林伟又问。

  “长得帅不帅是不是问错人了,你应该问我对班吧,刘一冰的答案对你比较重要。”她坏坏的笑笑。

  “哎,不是吧,你怎么也传播这低级无趣的谣言?你就说我一句帅又怎么了?那可是给我莫大的鼓舞呀。”林伟无奈的说。

  陈嘉瑜不置可否的笑笑,她对这林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人好像也不错,就是有点油嘴滑舌,不过,应该干采购的都是如此。陈嘉瑜的人缘不错,不断的有员工和她打着招呼,也就无暇顾及林伟了。

  客房部经理温俊霞过来吃饭了,陈嘉瑜不喜欢她,员工好像也不怎么待见她。不过温俊霞好像也不怎么喜欢陈嘉瑜,陈嘉瑜见温俊霞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到了更年期的女人像慢慢衰老的一只狼,眼睛里时时闪着挑剔的绿光。好在她已经吃完了,打个招呼走了。前台这会又忙起来了,客人总是喜欢扎堆,来的时候呼啦啦的一块来,退房的时候又呼啦啦一块退房,所以,不管是上早班还是晚班,总有几个时段是比较忙的。韩芳芳这时又极不合时宜的犯了胃疼,这个才二十的岁的小姑娘能力超强,很利索,就是身体不好,时不时的要请个病假。陈嘉瑜让她去服务台后面的前厅部办公室歇着,自己到服务台里边给接待帮忙。一会时间,除了给团队留的房,标间已经住满了,大堂也慢慢的复归平静,接待员开始往电脑输刚才没来得及输的单子,收银在整理刚才没来得及整理的押金条。她去后面的办公室看韩芳芳,她还在呕吐着。陈嘉瑜给韩芳芳倒了一杯水说不行的话就到赵医生那拿点药。赵医生是酒店医务室的医生,一个很和蔼可亲的大姐。韩芳芳说算了吧,老毛病了。陈嘉瑜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前面接待喊:“陈经理,你看鸿泰房产郑鸿飞的房间是不是安排重了?”

  陈嘉瑜马上走过去,在酒店,安排重房是最最忌讳的。果然,郑鸿飞要的三间房里,有一个1705是接待员安排过的,上海的一个客人。但是陈嘉瑜又派给了郑鸿飞。郑鸿飞可是老客户也是大客户,陈嘉瑜来不及多想,马上安排门僮上去看1705客人是否已经入住,郑鸿飞的另外两间房是否已经入住。这边又在电脑上查看到底还有没有可以住的标间。幸运的是客人都还没进过房间,错误还可补救。陈嘉瑜交待四个门僮一定要盯紧,郑鸿飞回来要拦住先不要入住。但是让她失望的是现在的的确确是没有标准间了,陈嘉瑜就说,先开一间套房吧,多出来的钱我明天上班时来补上。正泰的协议价标间一晚上368,套房588,也就是说,多出来的220元钱,陈嘉瑜要掏自己的腰包补出来,但是没办法,只能这样。

  上海的客人大概是晚上8点多回来的,郑鸿飞倒是10点多才回来,中间团队也在预定的时间入住了。郑鸿飞回来时陈嘉瑜就在门口等着,她给郑鸿飞解释了,他倒也没说什么,到总台换了房卡和客人上楼。气的是,他们刚走,就有一个标准间的客人退房,但是,已经晚上10点多了,也不可能再把人家叫下来调房。所以,这220块钱,陈嘉瑜是必须要从自己的腰包掏出来了。220块钱,在陈嘉瑜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在郑鸿飞这样的房产老板,却是不值一提。所以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陈嘉瑜去找郑鸿飞说说好话,让郑鸿飞直接按套房的价格把钱出了。郑鸿飞这样的大老板,又是平常天天见面的老客户,这个面子,他应该会给的。

  但是,陈嘉瑜不会这样做,陈嘉瑜是个穷人,陈嘉瑜也不是不喜欢钱,相反,她是个非常喜欢钱的女人。她每天接触这么多行行业业的所谓成功人士,都是存了羡慕之心的。她通常会很认真的看每一个客人的资料,也许是工作需要,但是每看一个人的资料她都会做一个假设,如果,我是他或者是如果我是他老婆会怎么怎么样;甚至,有时候,她看见某某客人带了情人或者小蜜来,她也会做个假设,如果,那人身边的女人换成自己会如何;更甚至,她在心里把这些人的财富、相貌、气质、品行、年龄换算成分数来排出个一二三四来。注意哦,她可是把财富摆在第一位的。郑鸿飞在这个排行中名次还是比较靠前的。只是,没有人会把这些如此龌龊的想法和制服合体、笑容迷人、气质淡定的陈嘉瑜联系起来。所以说,陈嘉瑜是个喜欢钱的女人,甚至是个有点拜金的女人。可是,拜金的陈嘉瑜有着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勇于坦诚面对自己的错误,勇于接受因为自己的错误而造成的后果,勇于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这是个多么好的习惯呀!所以她不会去找郑鸿飞求情,她愿意承担自己的失误。更何况,为了这点钱欠别人人情,应该不是件划算的事情。所以,无论怎么说,陈嘉瑜这220块钱都掏定了。陈嘉瑜一个月的2000元的工资是这样安排的:500元寄给读大学的弟弟,350元的房租,50元的水、电、气等,100元电话费,100元的交通费,存500,还有400自由支配,就是这样。而现在,这个月她可以自由支配的只有180元了,看来,节衣缩食的日子已经降临了。

  商务中心美工把会议的POP拿过来给她看,写得还不错,交给门僮夹在了行李房时的水牌上,明天一大早,营销部的人会督促着拿出来的。陈嘉瑜又去转了一圈,都很正常,餐厅也只剩下四桌客人还没有走。董事长回来了,总经理郎强没有回来,张敏倩经理也没有回来,她迎上去,董事长很和蔼说:“陈经理,今天住宿情况怎么样?一起到各个部门转一下吧。”陈嘉瑜就跟了上去,董事长的步子很快,陈嘉瑜平时也算是走路比较快的人了,但还是得小跑。餐厅生意不错,大厅基本上都翻了一次台,洗浴中心也还行,美容美发生意一直都很淡。看了一圈又回来,还要去21楼西餐厅,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陈嘉瑜觉得有一种气息紧紧的压迫着自己,她极力的安抚着自己刚才因为一路小跑而跳速加快的心脏,呼吸的声息很大,她觉得董事长看了看她,她更加的呼吸不畅了。西餐厅的客人也不是很多,董事长说:“陈经理很累吗?”

  她努力保持着正常的语调:“没有呀,可能是我跟不上您的步伐吧!”

  董事长笑了笑,看看表:“你该下班了,让小曾送送你。”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夜班车就可以。”陈嘉瑜赶快说。

  “我看还是送一下吧,我已经多耽误你二十多分钟了,应该有所补偿,就这么定了。”

  陈嘉瑜只好道谢,送董事长回房间,用食指和中指轻叩三次门,每次两下,还有一声好听的“housekeeping”,拿万能钥匙打开门,用董事长的房卡取上电,打开灯。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沙发之间的小几上有一束开得正艳的鲜花,她摸了摸热水壶的水不太热就直接去卫生间倒掉,重新接了半壶放上烧,立即发出的声响打破了宁静。卧室已开好夜床,硕大的床上被子折起一个好看的角度,压了两颗包装精美的糖果。陈嘉瑜给董事长道了晚安带上门出来,正要平复自己刚才略略有些激动的心情,门又开了,“陈经理,我不喜欢吃糖,还有以后配水果只要苹果就行了,这些还是你带走吧。”说着递了水果和两颗糖到她的手心,门就关上了。她的手心就热了一下,随后就变得沉甸甸的了。下楼后小曾和夜班值班经理工程部王建州已经在大堂休息处等着她。她赶快拿出交接本写好,特别是注明以后董事长房间以后之配苹果,晚安致意品不再放糖果,又和王经理简单的交待了一下,所幸,没有很多事。

  小曾话不多,车里放着好听的音乐,陈嘉瑜坐的位置就是董事长坐的位置。窗户开着很凉爽,但,陈嘉瑜还是觉得有点燥热。她觉得,他的那种让人压抑的气场在车里更加明显。

  第三章 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

  兔兔的门关着,陈嘉瑜听到一些很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她在卫生间洗澡,努力的想让自己平复下来。陈嘉瑜的身体在着弥漫的雾气中洁白而有光泽,她的胸不大,甚至应该属于有点小的那种,但,很敏感。她轻柔的手指在自己的乳头上抚过去,荡起一波波难言的快感。水珠绵绵不绝的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流下来,她一直是有个梦想的,梦想有一个硕大无比的浴缸,浴缸里有时是玫瑰、有时是薰衣草、有时飘了一点点桔子皮、有时是满缸的牛奶,有时是两个亲密无间的人。她,这晚失眠了。

  陈嘉瑜一向觉得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比如现在,在温暖的被窝里慰藉自己难言的寂寞。这个城市很大,人也很多,在人很多的这个大城市里,陈嘉瑜觉得极端寂寞,她总是觉得自己像窗外法桐上的一片树叶,不定哪一天就飘飘洒洒的落下地面、任人践踏,或者是进了某条正在努力想要变成蝴蝶的毛毛虫的肚子里,变成一陀肮脏的绿色粪便。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就悲伤的不能自已,在这个让她倍感寂寞的夜里,董事长的两颗糖在她手心里握着,她的脸颊上挂着泪。楼下有人好像是喝醉了,吼着不成调的歌子,渐行渐远。所以,我们想,陈嘉瑜此刻应当是躺在某个健壮的胳膊上的。

  其实她原来是有个有着健壮胳膊的男朋友,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男朋友,那个男孩子叫齐辉,一个军校的在职研究生,也是在网上认识的。见面的那一天陈嘉瑜原本在睡觉,齐辉打电话给她,她穿了一身在地摊上淘来的黑色运动装脸也不洗的就下去了,但,即便是这样,齐辉也不可救药的爱上她。他每天给她打电话、发短信、甚至写信,现在这个时代,还有谁会天天收到一封手写的信呢?齐辉是有个不错的单位的――解放军总装备部,家里是军人世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包括姐夫都是军人。这样的条件按理说是不错了,但是陈嘉瑜就是不动心,只是同意暂时先处着。有一天,齐辉赖在这儿不走,他们两个人就在一张床上睡了,陈嘉瑜被齐辉那军人久经锻炼的魁梧有力的身体将紧紧的包括着,他摸遍吻遍了她每一寸的肌肤,但,也仅此而已。可是齐辉这样就觉得她认可他了,他通知了自己的妈妈,那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女大校千里迢迢的赶来了,摆好了宴席要接见儿子眼中的红粉佳人,可是等了两天也没有等上,人家甚至连个电话也没给她打一个。陈嘉瑜是这样想的,在她的潜意识里,见家长就等于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她还没有考虑好要确定齐辉做自己的男朋友,所以就没有见。所以,她对于齐辉的自作主张有很大的意见,她就不怎么接他的电话了,后来甚至换了电话。再后来又毕业找了工作来这个云生大酒店,所以,她和齐辉,似乎是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了。

  照例是看了《百家讲坛》才去上班的,公交车上人很挤,陈嘉瑜原本是有座位的,但是她好心的让给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爷子,她站着就睡着了,直到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个男人的某个部位不怀好意的顶着她的臀部,她本想使劲拿东西报复一下,但是却发现自己该下车了。她的心里就藏了一股尚未发泄出来的怒火,但这股火在她从更衣室出来时,就已经熄灭了.

  她依然是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来到大堂的,刚进来,收银主管陈娜就迎上来:“陈经理,刚才温经理让你把那220块钱抓紧时间补上,您看,要是不方便的话从您工资扣也行。”陈嘉瑜把钱掏出来给陈娜,恨得牙根痒,“这个贱女人,该害瘟病的温俊霞。”当然,她只是在心里骂骂,我们这举止得体、温文尔雅的陈副理是从来不会骂人的。地质会议已经开始报道了,她过去给会务组的人打了个招呼。和刘一冰交完班,就看到方树立带着昨天那女人过来,那女人还牵了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陈嘉瑜堆了笑脸上去打招呼,但这次是先对着那妇人说的:“嫂子好,这是您女儿吧,长得真可爱。”那女人也笑笑,三个人上楼了。然后就是KTV带小姐的赵红轩带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姐从大堂经过,陈嘉瑜把赵红轩叫住“赵经理,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让你那些香气四溢的花蝴蝶从大堂飞,你怎么老记不住?”“哎,哎,陈经理,我记住了,你什么时间有空,到我那练练歌去,瞧你上次唱歌唱得鬼哭狼嚎的,我都快给吓死了。”陈嘉瑜尴尬的笑了笑,她的确不怎么会唱歌,“你别岔话题,今天晚上别乱打电话呀,有会议。”赵红轩色迷迷的眼装成一本正经的看看她,“好的,放心吧。别人说了不算,陈经理说的话我是一定要听的。”陈嘉瑜看着他的背影想:这小子一晚上也不知道大战几百回合,瞧他那双眼浮肿的样子,一看就是肾虚。

  已经是晚上9点了,今天一切都很顺利,一个投诉也没有,会议也早早的报到完了,陈嘉瑜甚至坐到前厅办公室里小睡了一觉。她觉得有点尿急,就起身去卫生间,刚走到门口,从男卫生间出来一个醉醺醺的客人,摇摇晃晃的站不住,差一点倒在她身上,出于职业习惯,她伸手扶了一把,那男人看了她一眼,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她手里,她愣了一下,男人摇晃着到餐厅那边去了。她已经快憋不住了,就只好先去解手,她在卫生间里数了下,刚好是500,陈嘉瑜不觉得自己不应该拿这钱,就到餐厅找那个客人,但是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她又准备到二楼包间里找一找,刚好看到董事长坐在二楼的休息处,还有林伟也在那坐着,愣了一下,董事长就叫:“陈经理,一块去洗个脚。”陈嘉瑜看了看林伟:“还是林经理陪您去吧,我现在正在上班,今天房间都住满了,怕会有事。”董事长想了想:“这样呀,那你去吧。”她如遇大赦般的飞奔下楼,心里还在嘀咕:“这董事长安的什么心呀,当着小舅子的面邀我洗脚,这不是找事吗?”可是,这500块钱,我找谁还去?”陈嘉瑜摸摸兜里的钱,总觉得烫手,这是小费吗?我就扶了他那么一下,就得了500块钱小费。她想了又想,决定给总经理郎强打个电话,郎强听了呵呵笑道:“你想怎么办?给我吗?我好像工资比你高呀,听说你今天赔了总台二百多块钱,这笔钱就做为你的意外补偿吧。你都多大了?这种事怎么好问我?你记住呀,我那前两句是站在个人立场上说的,做为云生大酒店总经理的郎强,没听到你刚才给我打电话。”陈嘉瑜懵了,这就是意外的惊喜吧,下午赔了220晚上又意外得了500,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呢?但是她还没惊喜完,董事长的电话又来了,“陈经理,到我房间来一下。”

  她原地愣了一下,心里忐忑。电梯里的数字一路攀升,但愿是福不是祸,他会找我谈什么呢?我不就是开错了房间吗?可是已经补救了呀,再说,这点小事应该是不必让董事长亲自处理的吧。或者,他不会是要强迫我做些什么吧,不会的不会的,他身边已经有张敏倩经理了,那、那、那这么晚要我到他房间干什么呀?陈嘉瑜一路恐慌,但已经到门口了,门没锁,陈嘉瑜敲敲门,“进来吧。”董事长的声音,她推开门进去。李新鸣穿了一件衬衣,领带在沙发上随意放着,上边有两颗扣没有扣,能看得到胸膛,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陈嘉瑜是个处女不错,但并不表明她不可以是色女,连兔兔都说她是属于闷骚型的。“坐吧,听说你昨天晚上开重房了?”董事长问。

  果然,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一定是温俊霞那老巫婆说的。陈嘉瑜一下子收了心,呼吸也不似先前那样急促了,谈工作上的事,她谈得来。“是的,董事长,那是个老客户,我又给他开了间套房,差额我也补上了,我给客人道歉过。”

  “哦,这样呀,处理得不错呀,我刚听说时还替你发愁呢,没想到你处理的这么好,要是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陈嘉瑜抬起头,一时搞不清楚这是褒还是贬。

  “嘉瑜,你在这工作多长时间了?”李新鸣坐了过来,离她是那么近,她闻到他身上那股浓浓的酒味,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困难。

  “四年了,董事长.”陈嘉瑜回答,尽力使自己呼吸放平稳.

  "时间不短了,标标准准的老员工了.应该多关心,谈朋友了吧?"

  "没有呀,像我这样的女孩子,要长相没长相,要背景没背景,谁会看上我,我就是一标标准准的剩女。”她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她知道自己一向对男人,尤其是成熟的男人,缺乏抵抗力,更何况这是个成熟的长得好看的事业还成功的男人。

  “你应该谈恋爱,女人要经过爱情的滋养才有生气,你怎么就没谈过恋爱呢?”李新鸣又往这边挪了挪,他呼出的热气荡到她耳边的发丝上,痒痒的。“你不丑呀,不但漂亮,还有味道,你懂吗?你们女人的漂亮和我们男人的漂亮不一个概念。”

  “董事长,这,这个私人话题,我,我……”

  “你不想谈你的私人话题,谈我的好了,你怎么看我和张敏倩经理的呢?你和郎强有没有什么关系?”李新鸣打断了她的话。

  “我,我什么都没听到过,我和郎总绝对没什么,我,我是个有底线的人。”

  “哦,是吗?你的底线是什么?”他的头忽然湊过来,“嘉瑜,你能经常陪我聊聊天吗?我今天才知道酒店还有这样的传言。”

  陈嘉瑜觉得自己都快瘫了,她都不知道董事长什么时间从“陈经理”换成了“嘉瑜”。她觉得自己必须得走开了,再下去,她都不知道再下去将会发生点什么,她惊慌却又渴望着。

  “董事长,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着她,灯光下的唇线闪着光,良久,"好了,不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了......"

  董事长浓重的气息刺激着陈嘉瑜的每一根神经,这刺激像一种无声的撩拨,她想逃离,却又更加渴望,这种渴望让她觉得口干舌燥,她想抿下嘴唇,却又怕这个动作将自己内心的纠结暴露无遗.忽然,她上衣口袋的手机开始震动,这震动把陈嘉瑜震醒了,她掏出手机,是总台打过来的“陈经理,你在哪呀,你快去5楼505,方树立打电话,有个男人一直在敲他的门,是他女朋友的老公,她女朋友还在里面,动静很大,隔壁好几个房间都打电话投诉了。”

  “他女朋友的老公?”陈嘉瑜反应着,“应该是那女人的老公,难道?那女人还没离婚,人家老公来捉奸了。”

  “方树立是老客户,如果让别人老公真的看到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层楼都有可能惊动,现在关键是,得让那女人出来,怎么出来呢?对了,刚好四楼是个平台。”陈嘉瑜想着,立即拿起电话拨给保安部,“保安部吗?我是大堂经理陈嘉瑜,现在,立刻搬个梯子到四楼平台上,看平面图,梯子搬到505窗口,接个人下来。然后,再来两个人到5楼。”接着,她又打电话到505,“方先生,我是陈嘉瑜……”

  “陈经理,快,快给我想办法,你嫂子的老公在我门口,要杀我们呢,快,快把他弄走。”方树立慌慌张张又明显压低的声音。

  “嫂子在你那儿吗?……在呀,你现在打开后窗,保安已经支好梯子了,你让嫂子跳出来,好不好?……你不能走,人家已经笃定里边有人了,……对,对就这样。”陈嘉瑜镇定的指挥着,“董事长,我得下去,有个客人有点事。”

  505门口,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气极败坏的敲着门,旁边还有两个110巡警。“有巡警在”陈嘉瑜放心了,至少,他不担心会有什么过激场面了,这种情况下,仅仅靠保安有时候也是不方便的,有警察在就好多了。

  “你,你是这酒店的经理吧,快,快开门,我老婆在里面。”那个男人转向她,一脸的愤怒。

  “是呀,经理,有没有人你让人家看看,不过,如果里边实在是不开门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还是开开门好,要不,再吵下去,怕是这一层楼的人都难再睡觉了。”一个警察说。

  “好吧,我试试看,这位先生您先消消气,您这样没法解决问题。”陈嘉瑜轻轻的对那男人说,然后敲门。

  门开了,男人一个箭步冲进去,但是什么也没有,方树立略显慌乱的脸苍白着,站在那儿。

  “不可能,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进来的。”那男人不可置信的低吼着,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找来找去。“这,是她的口红,这,是她的发卡……她一定在这,一定在这,你说,你把她藏哪了?”那男人一把抓住方树立的衣领。

  一个警察上去拉开他的手,“王先生,你别激动,人不在这,我们帮不到你什么。”

  “是呀,先生,要不我们到楼下去谈,您看这一楼的客人都快被吵醒了,大家看到也不好,您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别让有熟人看见了。”陈嘉瑜也小声的劝解着。

  两个警察陪陈嘉瑜一起把客人送到前厅部的办公室后就告辞走了,办公室里现要就只有陈嘉瑜和这个被警察称为王先生的男人。大堂吧的吧员送过两杯柠檬水,那男人喝了一口,好像要努力的使自己平息下来,这个举动让陈嘉瑜认为,这应该是个有修养的男人,她的心里就更镇定了。

  “陈经理,刚才我听到你们员工叫你陈经理,她一定在里面,她怎么会不见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的。”他问。

  陈嘉瑜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说话,她得扮演好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要不是我女儿,要不是我女儿今天跟我说她和妈妈还有一个叔叔一起出去玩我还蒙在鼓里呢。你知道吗?我已经找她一个多月了,她竟然就在我家附近,就在离我家不到一千米的地方?这多气人,这多气人,还带着我女儿,让我女儿看着她和别的男人鬼混。这,这太气人了。”男人的眼里有了泪,陈嘉瑜也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她开始同情起眼前这男人了。

  “我天天忙忙碌碌的挣钱,我……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过的什么日子吗?她把存折、银行卡、房产证甚至家里的气卡都拿走了,我也不知道交电费的用户码和水费用户码,家里是停水停气停电,别说吃饭了,我连上厕所也不能了,你说,你说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狠?”男人的头埋得很深,拿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陈嘉瑜想起几句话,“天下最毒妇人心”“女人心、海底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孩子都快六岁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我们家的房子、车子都是她的名字,我挣的钱也都是她存着,我……我真失败……”男人喃喃的说着.

  陈嘉瑜拿了纸巾递给他,“也许,也许她只是一时冲动,你们要冷静一下,好好谈谈,事情应该会解决的。”陈嘉瑜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这么压抑自己.

  “我想,我想我们回不去了,我放手,我同意放手,只要她高兴,我愿意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竟然带我的女儿和那男人一起出去玩,这简直,这简直……”

  陈嘉瑜非常理解这个男人的心情,她有点小小的内疚,她在这个事情当中,帮助了一个出轨的女人,一个毫不犹豫的带着女儿给自己老公戴绿帽子的女人,她陈嘉瑜,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这是和她一直以来的道德标准有冲突的。她又忽然想起来,就在刚才,她也恰恰差一点成了一个第三者。不管她对李新鸣多有感觉,她都不能再接近他,这太危险了,她绝不能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她看看表,已经凌晨十二点了,可是这个男人还在哭泣。“王先生,我想您需要休息,您是在这开个房间呢还是让我们保安送您回去,要不我给您朋友打个电话来接你吧!”

  “啊,不用,我的车就在门口,我自己可以回去。”男人似乎现在才发现在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说得太多了。

  “可是,您现在,这样回去我不放心。”陈嘉瑜轻轻的说,还是让保安送您吧。

  “我还是找个朋友吧,我喝酒去,我现在也睡不着。”男人说。

  “那好吧,不过‘以酒消愁愁更愁’我还是建议您找一个茶社坐一坐。认真的想一想,喝酒太消极了,又伤心又伤胃。”

  “我考虑你的建议的,谢谢你呀,陈经理。”男人打了个电话,一个朋友来把他接走了。

  十二点多了,夜班车也停了,陈嘉瑜准备打车,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很乱,想走一走,忽然,斜地里蹿出一个人来,抓了她的包就走。“救命呀!救命呀!”陈嘉瑜一边死死的护着自己的包一边大声音呼救,但是,路上过的几个人,都是看了一眼后慌慌张张的跑开了。她还是死死的抓住包。突然,那边抢包的人一松手,她摔了一个大跟头。

  “别喊了,别喊了,是我。”

  陈嘉瑜抬起头“林伟,你这个王八蛋,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知道?我……我快被你吓死了。”她气得抓起包摔向林伟。

  “哎,哎,刚才抢都不给,现在主动给呀?”林伟痞痞地笑着,又抓住她的包。“我现在请你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我送你回家吧!”

  “好呀,你这一个礼拜都得送我回家,我这个礼拜上夜班。你何止得送我回家,我魂都快没了,腿都软了,今天你还得背我上楼。”陈嘉瑜生气的说。

  “好,好,我送你一辈子都成,来,上车吧。”林伟打开车门。

  车里放着好听的音乐,陈嘉瑜又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林伟从侧面看着她,“在想什么?不是在想我姐夫吧!”

  “你姐夫?你姐夫谁呀?你姐夫碍着我什么事?”

  “装什么呀,陈嘉瑜,你看你今天晚上看李新鸣的眼神,还有,后来你去他房间干什么,还去那么长时间?”

  她有点心虚了,她今天确实是想和李新鸣发生了点什么的,但是她立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她只是想了想,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不是和张敏倩那贱人一样吧!”林伟有点气愤 了。

  “林伟,你,你说话负责任呀,八成我和郎强的谣言是你给传到董事长耳朵里的吧,你乱说什么呀?你监视我,你怎么知道我去董事长房间了好长时间?”

  “我当然知道,从他开始邀你一起洗脚我就盯住你了,我一直在保安监控那儿,你去他房间没有1个小时也有45分钟吧,45分钟什么事都干得了。是我给他说你和郎强的事的,我让他对你死心,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陈嘉瑜被激怒了“林伟,我告诉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陈嘉瑜如果想做那样的人早就做了,我在前厅什么样的大老板没见过,我对总经理那根葱没感觉,对董事长那瓣蒜也没感觉。你不要说这些毫无根据的话。我们在房间里就谈了工作的事情,就谈了我昨天开重房的事情,温俊霞那该死的贱人。她逮着机会就说我坏话,就给我穿小鞋……我,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这些,你这个小人。”

  “这样呀,对不起啊,我姐,我姐她不容易,昨天她给我打电话哭了,李新鸣一个多月都没回家了,我相信你,我认真的给你道谦。”林伟真诚的说。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今天刚安慰过一个老婆出轨的男人,现在,这人,都怎么回事呀,这男人女人,这婚姻……”陈嘉瑜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听到他是为他姐姐的事着急,马上就原谅他了。这会,她对那些遭遇情变的不幸者特别有同情心,也暗暗为自己庆幸,同时也在想“难道,董事长和张敏倩经理真有那回事儿?”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心就又不平衡了。

  第四章 谭宝如说有没有男人都可以

  “嘉瑜,嘉瑜,起床!”兔兔在外面喊。陈嘉瑜看了看表,都快十点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你屋里不是藏着男人吧?”兔兔又在外面喊。

  “进来吧。”她伸了个懒腰,她没有反锁门的习惯。

  “嘉瑜,起床,你怎么天天睡懒觉呀,你要是被窝有个男人搂着吧多睡一会儿,一个人也能睡这么长时间?快起来,我们去谭宝如家去,谭宝如买了个小房子,今天搬家,咱燎锅底去,给她热闹热闹。”兔兔一口气说完。

  这谭宝如,陈嘉瑜知道,是兔兔的同事,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是,尖尖的下巴和范冰冰有得一拼。陈嘉瑜早以前也梦想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但是,靠她一个月存那一点钱,买房子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并不表示她没有买房子的梦想,所以,她也非常想去看看董宝如的小房子。

  薛小阳没有去,他向来是不屑于参加兔兔这些朋友或同事的聚会的,在他的眼里,别人都是俗人。谭宝如开开门,简丹和丁振朋已经在屋里了,简丹也是兔兔的同事,丁振朋是简丹的男朋友。简丹也很漂亮,像个洋娃娃,留着樱桃小丸子的发型,其实她本身就是樱桃小丸子的翻版,还有,她也有一双令人羡慕的大眼睛,好像比赵薇的都大。陈嘉瑜说:“兔兔,怎么你们学校工资不高,还能招来些美女老师呢?”。

  “哎,嘉瑜呀,我们学校就三个美女,都让你见了,你就觉得我们学校都是美女了?回头上我们学校贴吧上看看,把那长得丑的老师骂的,换成我估计都气死了。”谭宝如快言快语的说道。

  陈嘉瑜和兔兔看了看这房子,35平方,算是一个标准间的样子,屋里赫然也放了一张大大的床,一张桌子、三个小柜子,一个沙发,一台电视,因为都是靠着四周的墙放的,倒也显得宽敞,厨房、卫生间、阳台都不大,但也够用。

   “开饭吧!”谭宝如说,“就等你俩了。”说着,一个人就把原本靠墙的桌子放到了中间。

   “你这,你这也不说一声,有我这个大男人在这,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么瘦小的女孩子干这粗活呢?”丁振朋说。

  “哎,忘了,我都忘记有这么个男人在这,我都自己干惯了,我觉得现在有没有男人都可以。”董宝如说。

  “是呀,现在要男人基本上没什么用了,生孩子都可以从精子库里找。”陈嘉瑜说。

  “哎,嘉瑜可是还没男朋友呢,丁振朋你给介绍一个吧。”兔兔说。

  “那有什么标准没有?”丁振朋问。

  “当然是有钱有权有房有车的‘四有新人’了。”董宝如说。

  说笑声中,饭菜上了桌,兔兔好心的站起来给大家盛汤,突然瞪大了眼睛,大家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只见那大勺勺身上赫然写着“一点香火锅”,大家集体愣了一秒后哄然大笑:“谭宝如,我们见识过有才的,没见识过像你这么有才的。”

  “那算什么呀,看看这个”谭宝如拿出一个叉子,简丹接过来看了“巴西烤肉”的。

  “再看看这个”陈嘉瑜拿过来看,“金汉斯”的刀子。

  “待会给你们一人发一个‘水晶鱼’的小勺子呀,还有,你们用的筷子可都是‘百年老妈’的,还有呀,‘福状元’的碗,包括我们学校餐厅的塑料盘塑料碗我都有呀。”谭宝如一气说完。

  大家集体无语,良久,陈嘉瑜说:“我看到这个一次性杯子也是你们学校了。”

  简丹大叫:“啊,学校的杯子呀,我明天我也要拿。”

  “学校杯子算什么呀,看到我阳台上那盆花了吗?那盆兰花也是从学校搬的。还有还有,刚才都谁去过我卫生间了?我卫生间那卷纸也是在人家饭店拿的,怎么样?”谭宝如理直气壮的说。

  大家都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媳妇,看看,什么叫过日子,这就是过日子,学学,学学啊!”丁振朋夸张的说。

  “简丹要练手的话就先从嘉瑜酒店开始吧,你们来个内外勾结。”兔兔说。

  “哎,我还不算太厉害的,我上大学那室友,把人‘鸿茂斋’的铜锅都拿回家了,那才叫厉害呢。那才是大师级的人物。”谭宝如依旧面不改色的说。

  每个人都笑得东倒西歪的。后来就说到房子,谭宝如的房子是爸爸妈妈送给她的礼物,祝贺她正式踏入社会。然后就又说到上海“汤臣一品”的房子现在已经买到16万一平方了,都是豪华装修过的,连马桶都是镀金的。然后就有人说“那房子呀,让谭宝如去转一圈估计就成水泥毛坯的了。”又有人说“让那能把人家锅都拿回家的大侠去了,转一圈后就变成‘楼塌塌’了吧。”又是一阵大笑。

  陈嘉瑜觉得和这些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们在一起真的是太高兴了,看来还是得多和年轻人在一起呀,她现在就觉得好像自己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她一面分享着这快乐一面又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往。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如此高兴过,或者说她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她喜欢笑,她也从来没有用淑女的标准来要求过自己,她在很多场合中都花枝乱颤地大笑过,但笑过之后的寂寞,痛入骨髓。也就是说,陈嘉瑜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或者是,她的开心背后永远都夹杂着或浓或淡的担忧。比如说现在,她在大笑着,却又在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她也梦想有个这样的房子,在这个城市里,她觉得房子比男人还安全。她曾经也有一套这样的房子,那是在2003年,谭宝如现在这个35平方的房子16万多,可在2003年,陈嘉瑜一套45平方的房子总价才9万多,那时候她攒了一点钱,又和莫桑借了一点,付了首付,首付和乱七八糟的契税、天燃气初装费、有线电视初装费什么的加起来那时才三万多一点。她按揭30年,每月只消还银行五百多块钱,到年底房子就可以下来了,她觉得自己离幸福越来越近。但是就在那年的九月份,弟弟陈嘉璐考上大学要走了。陈嘉瑜不知道这大学的学费是什么时间涨起来的,她记得自己上大学时一年的学费才1800元,但是陈嘉璐现在一年都要6000多,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最少得拿10000块才行,可是,可是爸爸那才只有不到3000块。也就是说还有7000块钱的缺口。亲戚那是借不到的,因为陈嘉瑜上大学欠的钱都还没有还完。那时才工作两年的陈嘉瑜,像那刚破枝的嫩芽,全身都跳跃着清新的光茫,老远都能闻到那淡甜的气息,所以,她的身边很是有几个跃跃欲试的男人,陈嘉瑜曾想过向他们张口,但每每拿起电话就又张不开嘴了,她害怕金钱那头的交换,她在天平的两端衡量来衡量去,最终还是卖了自己的房子。数着钱的时候,她觉得卖掉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那即将到手的幸福,还有那她一直最渴望的安全感。

  对了,就是安全感,陈嘉瑜觉得自己一直以最缺乏的就是那种安全感。她的童年是在爸爸妈妈无休止的争吵中度过的,家里每天都有战争,每天都有暴力,并且这战争这暴力也会波及到陈嘉瑜身上,不,陈嘉瑜本身就是暴力中的一个弱者,她几乎没有得到过爸爸的任何赞赏,但是,一个小小的错误甚至有时候不小心的一句话都会招致拳脚加身。她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策划过至少三次的出走,但每次都被找了回来,那时候父母没有意识到她是出走,只是认为她贪玩迷路了。再后就上了初中、高中、大学,都是住校,陈嘉瑜从来都没有想过家,她一直都期盼着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并且那个时候,她的零花钱永远都是同学里边最少的,初中一周是2块,高中一周是10块,大学一个月是150块,永远都吃不饱,陈嘉瑜在她发育高峰期的九年时间是过着吃不饱的生活的,说出来谁会相信?这段生活深深的埋在她心底里最隐秘的地方,轻易不去触摸。她印象最深的是初中时年年冬天嘴唇脱皮,一层层的脱,她总是拿嘴唇去噙那书本、作业本,每一页纸上就密密麻麻的留上一些带着血的印渍,有几本书现在还有,每次翻开都触目惊心。现在才明白因为买不起菜天天吃从家里带去的咸菜和同学们吃方便面不要的料包而缺乏维生素所致。高中的时候陈嘉瑜还穿过一次打补丁的裤子,大概是高一的时候吧,也就是92年,别的同学都已经懂得如何正确分辩真皮和皮革时,陈嘉瑜经常穿的还是当时大概不超过五块钱一双的许昌美菊布鞋。她那时有一条还算赶时髦的蹬腿裤,当时也叫健美裤或脚蹬裤在水房里晾晒时不幸被盗了,她只有找出自己以前被挂破的那条裤子补补穿上了,那一天她还破天荒奢侈的买了一支冰棍吮着,一个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暗恋的男生轻轻的对别人说“你看她穿着带补丁的裤子还吃冰棍呢”,这轻轻的一句话打碎了她青春的美好幻想的年华。她发愤的考上大学,在别人都在大学这个最容易滋生爱情的温床里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时候,她一边学习一边打工,从大二开始她没有从家里要过一分钱。她是自卑的,她自卑的根源就是穷,她也是叛逆的,她的叛逆也许根源于第一次挨打,她也是坚强的,她的坚强就来源于努力摆脱这个穷和这个没有温暖的家庭,她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她差一点点就要实现了,但是,她又在差一点点实现的时候束手无策的失去了。所以,这种不安全的感觉渗透在陈嘉瑜的血液中,伴随着她每一次的心跳流至全身。所以,她怎么会有,真正的开心和快乐?

  第五章 苏红宇失踪了

  接下来的日子,照常的顺利和平静,林伟实现了他送她一周回家的诺言,温俊霞时不时的揪着她小小的错误不放,郎强时时用了暧昧的、暖暖的眼神看看她,李新鸣会在带着张敏倩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令人难以觉察的轻轻停顿一下。只是原先经常在这住的方树立好长时间没见了,应该是在筹备他的婚礼吧,只是原来不怎么和人说话的郑鸿飞会在每次的住店期间,和她拉拉家常。就是这么一个乍寒还暖的中午,陈嘉瑜以优雅的姿势,坐在大堂吧里和儒雅睿智的郑鸿飞谈着一些令人愉悦却又无关风月的话题,两人时不时的发出一些笑声,陈嘉瑜的手机响了,是林琳的,“嘉瑜,你什么时间下班?我去找你。”林琳的声音有点疲惫,有点慌乱,有点恐惧,有点不知所措。

  “我3点下班,大概4点左右到家,你去我家等我,家里有人。”陈嘉瑜没有问林琳发生了什么事,一来是因为郑鸿飞在这,一来是她隐隐的觉得一定是大事。因为,在陈嘉瑜的生活里,林琳就是一个大姐姐,就是她陈嘉瑜和莫桑的大姐姐,总是她们有什么问题找林琳,很少有林琳找她们的,所以,一定是林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大事。

  林琳、莫桑和陈嘉瑜的交情是从大一就开始的,陈嘉瑜第一天报到的时候站在莫桑的后面,她低着头,带着一种第一次来城市有点自卑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莫桑对她笑了笑,那一笑就像一轮太阳,一直到现在都稳稳的挂在她心上。第二天早上上课,莫桑主动坐到陈嘉瑜的身边,这一坐就是四年。林琳和陈嘉瑜的交情却源于打工,她们两个人同宿舍,林琳说她第一次见陈嘉瑜的时候就决定要帮助她,她说第一次见到的陈嘉瑜土土的、怯怯的、害羞的,像一个误闯到人家院里的梅花鹿,带着好奇的、惊慌的的眼神打量着这个世界,那一眼就把她心里的爱心给唤醒了,那一眼她就觉得陈嘉瑜就是她的妹妹,一个需要她关心需要她呵护的小妹妹。大学的四年里,她帮助陈嘉瑜熟悉这个城市,她帮助陈嘉瑜找工作,她和莫桑共同帮助陈嘉瑜打造了一个全新的自己,她们见证着陈嘉瑜从一个连坐公交车要看站牌都不知道乡村女孩子成长为一个处事干练的城市小白领。她们之间的友谊,真挚得像夜幕里的星光,在三个人的心底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林琳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但这个漂亮并不是很张扬的那种,林琳的爸爸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和妈妈离异了,后来就没有再联系过,用林琳的话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是妈妈一直单独抚养她长大的,妈妈很早以前就下岗了,摆了一个水果摊。林琳很成熟也很懂事,她总是在不停的打工,所以有时候她会迟到或者干脆缺课。但这并不能影响她是一个好人,一个总是喜欢帮助别人的好人.她有时候还连带着帮助同学们找工作,而其中就总是有陈嘉瑜。莫桑更是漂亮了,有一百个人从你眼前同时过去,你必定先注意的是莫桑;有一千个人从你眼前同时过去,你就只看得见莫桑了!但是,凡见过莫桑妈妈的人还是要很遗憾的对她说:莫桑,我们承认你很漂亮,但是令人遗憾的是你还是很失败,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你妈呢?莫桑的妈妈好像是市政府的一个公务员,爸爸在电视台工作,都是领导。陈嘉瑜比起她俩来说就只能算是清秀了。要说三个人的性格,林琳看上去是独立的,干练的,莫桑是阳光开朗的,而陈嘉瑜就是清新温婉的,但这并不妨碍三个人成为好朋友。莫桑不住校,林琳住校但很少在宿舍见到她。宿舍的人都以为她在上夜班或是回家,陈嘉瑜也一直这样认为。

  陈嘉瑜眼前的林琳,刚刚哭过的双眼红肿着,“他失踪了,苏红宇他失踪了。”

  “多少天了?”陈嘉瑜问,她没有惊讶,她和莫桑第一次见苏红宇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大林琳好多岁的男人靠不住,这个男人眼睛里有一种闪闪烁烁的东西。她们劝林琳,她们说,林琳,这样的男人你不是对手,他把你卖了你也会帮着他数钱。但是已经被爱情搞昏头脑的林琳又怎么会听劝呢?陈嘉瑜不惊讶,却又不能表现得太平常,更不能直接对林琳说,“当初劝你怎么不听?”所以,她只能这样问一句“多少天了?”

  “十八天了,我打他电话打不通,我问他的朋友大家都和他不熟,我想到他老家找他,也发现自己和他认识四年了都没一起回过,我想报案,可是我连他身份证号都不知道,嘉瑜,你说,四年了,在他失踪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他是一无所知。”林琳抽泣着,肩膀一动一动的。“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和莫桑劝过我,我为什么不听呀?我付出了四年的感情,从23岁到26岁,这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四年,嘉瑜,我还有几个四年?四年,我现在才发现,我都不认识他,我连他身份证都见过,嘉瑜,我真傻,我真傻……”

  陈嘉瑜搂着林琳,她能理解她的心痛,林琳现在的感受,她完全感同身受,所以,她不能说什么,再好的语言这个时候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能搂着她,像上次一样搂着她。

  林琳曾经怀过一次孕,那是在大四的时候,林琳和一个她打工时认识的男孩儿恋爱了、后来又同居了,再后来就分手了。分手后林琳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做完流产的她虚弱的躺在陈嘉瑜的怀里,她说:“嘉瑜,你要是个男人多好,我就不找了,咱俩结婚。你为什么不是个男人呢?”她又说:“嘉瑜,我以后不再谈恋爱了,我要独身,我要独身过一辈子。”

  但是,宣称要独身过一辈子的林琳一转身就又恋爱了。就是这个苏红宇,他是在林琳工作的家具市场做工程的,自己没有店,就靠一个三寸不烂之舌跑业务,用到市场里谁家的产品他就说自己是谁家的,反正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不过人精明能干,一年也能弄个十多二十万的。苏红宇天天就在家具市场里晃当,这家串串那家看看,当然也经常到林琳工作的那家店。他喜欢和大家玩一些打赌的游戏,不过总是输,于是就总是买东西送大家,林琳也不例外。再后来就经常请大家吃饭,再后来就是经常请林琳一个人吃饭,再后来林琳就变成了苏红宇的女朋友。林琳起初也没预料到会和苏红宇谈朋友,苏红宇比她大好几岁。但是,事情就是有了这样的结果。林琳就认命了,反正苏红宇对她好的很,她在他那也感觉到有一种很温暖很依赖的感觉,这一待就是四年。苏红宇四年如一日的对林琳好着,连莫桑和陈嘉瑜都怀疑她们当初是不是看错人了。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苏红宇还是不见了,就如她们当初的预感一样,留下林琳在陈嘉瑜的怀里哭泣。

  林琳说,她起初也不相信他是故意不见的,还以为是被困到哪了,直到后来,后来维尼办公家具的黄老板来找林琳问苏红宇的下落并说要报警她才彻底死心了。家具市场这两年的生意都不是太好做了,苏红宇已经有七八个月没有做成一单生意。这是后来才接了光华商场的家具,用的是维尼办公家具的货。货验收过 了,除了保证金外,二十多万的货款,他全拿走了,取货款还是林琳和他一起去的,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开始就找不到他了,到现在已经十八天了,还是找不到。

  哭过的林琳在陈嘉瑜的床上睡着了,嘉瑜在心里想:“为什么年龄小的男人靠不住,年龄大的男人也同样靠不住呢?”秋天来了,能听得见风吹得树叶沙沙的响。

  莫桑下班后坚决要带她们去迪厅,她的理由是:放松、放纵、放开、放下。是呀,只要林琳能放下,不要说陈嘉瑜明天要上7点的早班,就是5点的早班,也奉陪了。

  三个打扮得妖精一样的女孩子坐着莫桑新换的本田CRV来到TOPTEN,可是,半路上陈嘉瑜出了点小意外,她在揉眼睛时不小心把隐形眼镜揉掉了一个,所以,索性把另一个取下来放在随身携的护理盒里,家里还有一只,是上次不小心揉掉后幸存下来的另一只,当时兔兔还笑她,大眼睛的人揉掉隐形眼镜还有情可原,怎么你那么小的眼睛也会揉掉?现在,两只刚好能配成一对。去掉隐形眼镜的陈嘉瑜现在看什么就都不是很清楚了, 三个人在喧闹的舞池里疯狂的扭动着风骚的腰肢。发泄过的三个人都异常兴奋,林琳也真的是放下了,这次蹦迪起到了它就有的效果,一切OK。只是在刚来的时候,陈嘉瑜一下车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带着女人的男人,两个人因不小心的摩擦起了静电,在这个北方干燥的城市里,起静电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第六章 兔兔的礼物

  陈嘉瑜其实不太喜欢去酒吧,但是今天她又不得不去,因为,今天是兔兔和薛小阳恋爱一周年纪念日,瞧瞧,恋爱一周年,还要到酒吧庆祝一下。没办法,这些小姑娘们,总是把酒吧当成现代生活的一种象征,把西餐和咖啡,做为小资生活的一种情调,陈嘉瑜只得去了。还是谭宝如、简丹、丁振朋,还多了兔兔的表姐周芊芊和准表姐夫,还有兔兔的哥,兔兔在大学里认的哥,因为恰好和表姐周芊芊曾经是小学同学,所以兔兔这个“哥”叫得格外顺口。一大群人在酒吧里胡闹,舞台上的主持人和演员开着少儿不宜的玩笑,这个酒吧节目的高潮就是一个自称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新加坡人的杂种男人反串女人。兔兔就说:“这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女人?和她一比,我们就没得活了。”说这话的时候,薛小阳正在装做毫不在意的翻着兔兔哥的手机。陈嘉瑜没觉得自己多能喝酒,但是,那天她真的是喝了不少酒,她在心里想,一个才21岁的小女孩儿在庆祝她的恋爱一周年,而一个25岁的女孩却连正式的恋爱都没谈过一次,这简直是太失败了。酒吧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到处也许都是非法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陈嘉瑜觉得自己过于恶毒了,怎么自己没有男朋友,看到别的男男女女就觉得不正常了呢?看来,自己是真的必须得谈恋爱了。“你应该谈恋爱,女人要经过爱情的滋养才有生气。”连那四十多岁的李新鸣都觉得自己没有了生气,看来这问题还真是严重。

  “嘉瑜,振朋的领导还单身,就是离过婚了,你愿意见不?”简丹小声问。

  “有没有小孩?有小孩的话不考虑,没有小孩的话还是可以的呀。”陈嘉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陈嘉瑜从来就没喜欢过年轻的男孩,她的网友、她目前比较有感觉的郎强和李新鸣都是老男人,只不过她陈嘉瑜从来没想过做一个第三者罢了,她自己是一个女人,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去伤害另一个女人。陈嘉瑜也不断的剖析自己喜欢老男人的原因,她总是说老男人成熟能和她的思想匹配得上,能够弥补自己缺失的父爱,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现在这社会上已经成功的男士,又有几个是风华正茂呢?

  “振朋,你领导有没有小孩呀?”简丹问。

  “没有呀,对了,我们领导今年35了,比你大十岁吧?但人一点也不显老,个子还高,至少得有180公分呢。”丁振朋说。

  “好呀,你约时间吧,见见就见见。”陈嘉瑜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丁振朋在义光医院工作,给院长开车,那他所谓的领导,就是院长了。陈嘉瑜去过医院,现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医院的生意好。所以说,一个医院的院长,收入应该是很丰厚的吧。陈嘉瑜几乎听得见自己偷笑的声音,什么时间,自己变得这么拜金了?那和齐辉的分手就很容易解释得通了,齐辉再好,以后也无非是个部队军官,是拿死工资的。原来她陈嘉瑜一直是个爱财的人呀,或者是,她已经恐惧了以前所经历的贫穷,从进入这城市的第一天,就已经把以前的那个陈嘉瑜丢弃了,更或许,她做了酒店行业,就是要为自己踏入这流光溢彩的世界来个非常深入的实习吧。

  回到家里时,陈嘉瑜无意间发现兔兔养在冰箱上鱼缸里的那只小东西不动了,她伸出手指敲敲,还是不动。“兔兔,你的大大是不是死了呀,怎么不动了?”

  兔兔跑过来看了一眼,“大姐,你不是喝醉了吧,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大大冬眠了。”

  “是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冬天就来了呀。现在的天气很怪,都冬天了也不怎么觉得冷。树叶子都还绿着呢。”陈嘉瑜说。

  “你呀,天天不是在酒店里就是在被窝里,怎么会觉得冷呢?不过,嘉瑜,你都25了,过完年就26了,你得找个暖被窝的了,否则你会冻死的。”兔兔很认真的说。“诺,为了督促你早日找到暖被窝的,送你一个礼物。”

  兔兔匆匆的回卧室,拿了东西塞到陈嘉瑜手里。陈嘉瑜看了看:“兔兔,你竟然送我这个,今天可是你和薛小阳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呀,要送也是我送你才对。”

  “得了吧,你个老处女,打死你也不会想起来送我这东西,收下吧,我塞你包里啦。”兔兔不以为然的拿过那个礼物,塞到陈嘉瑜包里。“我就真奇怪了,你怎么在那个环境里工作,到现在还是处女?我都怀疑真的假的,可惜我不是男的,我要是男的就验证一下。”

  “那你送我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刺激我是不是?”

  “当然不是呀,为了你安全吗,你有时间夜班回来那么晚,万一碰上个有病的歹徒,咱虽保不住清白,能保个健康平安也行呀。”兔兔依然一本正经。“哎,给你说个可笑事吧,我们学校那宿舍管理员,今天气得半死的去找学生处长了,有学生竟然粘了个避孕套在他门上,里面还灌了点牛奶。陈嘉瑜你说你是不是过时了,学生都知道备个避孕套了。”

  “你们那学生,也太有创意了吧,他们都怎么想的呀,太可笑了。”陈嘉瑜也觉得可笑,她仿佛能看到一个避孕套,里面装了点牛奶被粘在一个门上的图画。避孕套陈嘉瑜是经常见的,用过的或没用过的。现在酒店里每个房间都配的有,有时查房时也会看到垃圾桶里用过的,有的甚至就扔在床上或地毯上,还有一次更绝的,一只用过的就放在茶杯里,一只好像是没用过的套在茶杯上,当时她还想这东西的弹力真是惊人。所以说陈嘉瑜是见惯了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第一个避孕套,是小她4岁的兔兔送的。是一个刚从一个校门走出来又进了另一个校门的小黄毛丫头送的。看来自己真的是落后,真的是得找个人暖被窝了。她又想到丁振朋的领导,丁振朋的领导到底是个什么样了呢?在这个别人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里,陈嘉瑜还真是期待。

  夜冰凉,有风在窗外呜呜吹过,被挤压成丝丝缕缕的钻进屋里,外面有一两声猫凄惨的叫声。那依旧是浅绿色碎花被罩里的薄被换成了厚的,还是冷,陈嘉瑜不得不把床掀开又拿出一床被子来。猫还在叫着,在这冰冷的夜里格外清晰。陈嘉瑜不是太喜欢小动物,兔兔和她商量了好多次要买只狗来养,都被她回绝了,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也可能是个仁慈的人,她总是说,要么就是能把它照顾得更好,要么就干脆不要养。所以,最后,兔兔只得买了大大和小小――两只比较好养的小乌龟来养,不幸的是,小小确实是被养死了,现在只剩下大大一个孤零零的伏在鱼缸里冬眠。就像现在的陈嘉瑜,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知道大大冷不冷,外面那只可怜的猫,叫声越来越凄厉了,许是冻得,许是孤单。陈嘉瑜想大骂猫的主人,也太狠心了吧,这么冷的夜。他们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或许还在做爱,却留一只可怜的猫独自在外面。是的,或许还在做爱,这个城市太大,在这个大大的城市的夜色里,有许许多多扇开着灯的或没开灯的窗户后面,都有女人和男人在做爱。现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欲望的气息,一个个的男人和女人亲吻着、喘息着、交媾着、翻滚着……陈嘉瑜想了想,拿起手机给“男人”打电话:“你在干什么?”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呀?我睡了。”男人伴随着重重呼吸声音的话语从听筒传过来。

  “哦,我也要睡了,没什么事,就是打个电话。”陈嘉瑜怏怏的挂掉。他的呼吸那么沉重,说不定也在做爱,不知道是和自己老婆还是和哪个网友。哎,我不小心打断了别人做爱。她心里想着。

  郎强不会冷,他应该也在暖暖的房子里暖暖的被窝里在做爱;李新鸣更不会冷,只是不知道他的被窝里躺着的是自己的老婆还是张敏倩经理,想到李新鸣时她下意识的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林伟也不会冷,他也应该在刘一冰那小窝里蜷曲着,林伟学过武术,她仿佛已经看到他那古铜色的胸膛上一疙瘩一疙瘩的腱子肉;连温俊霞也不会冷,陈嘉瑜已经把她那张难看的脸和三级片里达到高潮发出呻吟的坐台小姐的脸完全重合了 ;兔兔也不知道冷不冷,薛小阳太瘦了。还有林琳,明天应该给林琳打个电话了,好几天没和她联系了。还有这个房子的房东,她没有见过,但听兔兔说是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陈嘉瑜想,房东应该也是喜欢做爱的,否则,不会把两个屋子的床都买这么大,我睡的这张床上,就应该有她和男人无数翻滚的痕迹。陈嘉瑜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老想到做爱,闭上眼睛就是男男女女在一起的场景,许是,许真的是和兔兔送的那只避孕套有关吧!

  第七章 精致妆容和得体装束的林侠

  树叶是在一夜之间变黄的,因为昨天陈嘉瑜窗外的那棵法桐的的确确还挂着苍绿的叶子,只是今天,一眼看到洒落了满地,黄黄的,一下子就被抽干了水份。风还在肆无忌惮的呼啸着,飘起的灰尘把天弄得暗沉沉的,许多片无力的黄叶都在凄惨得飘零着,偶尔飞舞的几个纸片和塑料袋在空中落下来打个转后又飘飘摇摇的升上去了。公交车里的人空前的多了起来,几个因捡树叶而误了上车的小孩挥舞着战利品跟在公交车后面跑,司机无奈的又停下来,几个孩子上了车,车厢里立马多了一股凉气和一股叽叽喳喳的活力。陈嘉瑜在今天上车之前特意找了找昨夜那声嘶力竭的猫,无果。许是跑到谁家里了,许是被良心发现的主人找了回去,许是,已经冻死而被早起的清洁工埋在垃圾堆里了......她一路带着对猫的命运的猜测进了酒店。气极败坏的风一下子被关在了外面,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将她紧紧地包括,她忽然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但是,她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她走到里间办公室照照镜子,没有呀?自己淡淡的妆容还是很熨贴的,虽然眼睛因为昨天的胡思乱想而变得有点肿,但是也没必要让每个人都那么惊奇吧,他们也更不可能知道昨天自己一晚上没睡都想的什么吧?那难道是自己要升职了?不会,大堂经理本身就是直接归总经理管的,再怎么升也不可能升到总经理的职位呀,再说,我要当了总经理,那郎强岂不是失业了?要么,再低一点做总经理助理?不会的,做董事长助理也不会做总经理助理,因为毕竟酒店还在传着自己和郎强的绯闻呀,董事长助理,也只是想想而已吧,不说别人,只一个张敏倩经理那就通不过……看来还真是难猜呀!陈嘉瑜一边想着一边准备给昨天晚上的值班经理打电话接班。电话号码还没拨完,就看见温俊霞那张气色不正的脸,陈嘉瑜就有点不高兴了,她停止了拨电话看着温俊霞。

  “嘉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今天迟到了呀?”温俊霞说。

  “是吗?迟到了吗?我也没顾上看表,反正打过卡了,上边有时间的。”陈嘉瑜不觉得自己迟到,她打卡时刚抬头看了看表,7点整,不多不少。“只是什么时间这考勤的小事温经理也这么关注了呢?”

  “看来陈经理还真是不怎么在乎这一点工资了,说说看,是不是傍上什么大款了?”温俊霞还是笑眯眯的说。

  “哟,温经理,您这是什么话,我倒是想傍个大款,可是哪个大款会看上我呀?您瞧我这干干瘪瘪的身子,碰着就硌骨头,哪有您那珠圆玉润的资本呀!”陈嘉瑜不温不火的说,温俊霞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因生育而走了形的身材,她不止一次的和别人说她没生孩子前身材多么多么好,这在酒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的这个身材呀,那好的赶得上模特了,那时候呀,只要看到我的人,不管男人女臾没有不想着再多看我一眼的。可是,看看现在,我都成什么了?女人真是不能生孩子,一生孩子就变了一个人……”这前半句像青楼妓女后半句像祥林嫂的话连后厨拉泔水的那对夫妇都会背了。所以陈嘉瑜最知道什么话才能让这只冬天里的苍蝇飞走。

  果然,陈嘉瑜说完这话,温俊霞的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陈嘉瑜说完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太尖刻了点? 夜间值班经理过来和她交过班,又照了照镜子出去了。

  照例是各处查看了一下,刚从商务中心出来,就看到903的JACK先生在和收银员争执不清。JACK是长兴外贸安排到这的,长兴外贸是酒店的签约客户。她走过去,JACK操着他那不太流利的汉语说:“MISS陈,我是非常喜欢你们的洗衣袋的,纯棉的,上边还刺的有字,马上圣诞节了,我要回国了,这个袋子很有中国特色。我想拿一个,你们这员工不同意,我要掏钱买,她还是不同意,MISS陈,我来一次中国不容易,很想带这个有中国特点的东西回去。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东西,不是很贵重的东西。”JACK说完,用他那湛蓝的,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陈嘉瑜。

  “哦,是这样的,JACK先生,这是酒店的规定,我们的洗衣袋是酒店专用的,卖给您不太合适,这点很抱谦,但是,我们酒店的商场里有很多有中国特色的东西适合您做纪念,要不我陪您去挑选一下?”陈嘉瑜和颜悦色的对JACK说。

城市里的深深寂寞和淡淡忧伤

  “不,不,你们那商场里的东西太贵了,和外边市场上的相比,不要想着我是外国人就让我买贵东西。我很不高兴,今天的事情。”JACK看来是个中国通,也知道酒店商场里的东西比外边市场要贵,并且也很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怒气。

  “陈经理,你看,就这么一个小洗衣袋,你就卖给JACK吧,我们长兴外贸可是你们的大客户呀,JACK又是我们的大客户,陈经理,你就通融一下吧。老外都很固执的,我们可不想得罪他。”长兴外贸的王经理把陈嘉瑜拉到一边轻轻说。

  陈嘉瑜想了想,“好吧,就给你一个面子啦,王经理,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我当然会帮忙的,只是我们那洗衣袋是真的不能给他的,我再换个东西,JACK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说完陈嘉瑜从办公室里拿出一幅汴绣,这还是十#8226;一时搞活动多下来的,“JACK,您看这个汴绣您喜欢吗?这可是我们中国八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手法手工制作的,这个给您,好吗?”

  JACK看着或浓或淡的逼真的山水图,用手摸了摸,“这真的是绣出来的,不是画出来的?这太好了,这太神奇了。我很喜欢,多少钱?”

  “不要钱,我代表我们酒店,代表我们友好的中国人民送给您,提前祝您圣诞节快乐!”陈嘉瑜笑了笑说。

  “真的,谢谢你,MISS陈,这礼物太好了,我太喜欢了,MR王,你们这儿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吗?或许我们下一步可以考虑谈一下这方面的合作。”JACK掩饰不住满脸的兴奋。

  这下该轮到王经理兴奋了,他暗暗的朝陈嘉瑜竖了竖大拇指。

  陈嘉瑜笑着,送他们出去了。这一幕刚好被刚下楼的郑鸿飞看个正着,陈嘉瑜笑着同他打招呼:“郑总,出去呀,天有点冷呀,您穿的可不算厚。”

  “没关系,陈经理,看我这身板,耐冻,看不出来你对付老外还有一套呀,明儿去我公司干吧,我高薪聘请。”郑鸿飞笑着。

  “您那人才济济的地方我可不敢高攀,到那儿都找不着我了,我还是踏踏实实的在这为您做我的服务工作。”陈嘉瑜因和郑鸿飞已经算是比较熟了,就开着玩笑说。

  “那我先出去了,我的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否则我要用非正常的手段挖你了呀!”郑鸿飞又说。

  “那好呀,能得到名冠全国房地产业的郑总青睐,是我陈嘉瑜的莫大荣幸,您慢走。”陈嘉瑜半天着玩笑送郑鸿飞出门,想送他上车。

  “陈经理,你快进去,外边真是冷,你穿得少,别冻着了。”郑鸿飞认真的说。

  陈嘉瑜看他上了车进来了,外边真是很冷,她才出去一下就觉得浑身都冰透了,就站在空调出风口下面吹着。

  刚觉得暖和点,就看见董事长夫人林侠进来。她亲切的笑着对陈嘉瑜说:“还是这里边暖和呀,小陈,登记个房间吧。”

  陈嘉瑜看着这一脸精致妆容和得体装束的林侠,觉得她是那么漂亮、那么高贵,气质比张敏倩不知要强上几百倍,但是又一看,看得见她眼角怎么也遮盖不住的细纹,又忽然觉得一阵悲哀,男人啊,为什么眼里看得见年轻的女人呢?一个女人一旦芳华尽逝,到底还有什么资本呢?她又想起了李新鸣那仿佛带着某种信息的目光,一种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就赶快登记了房间亲自送林侠进去。

  没想到是在下楼的电梯里碰到董事长和张敏倩的,陈嘉瑜暗呼一声好险。李新鸣看了看她:“陈经理,一起出去出去吃饭吧,再叫上营销部刘经理和房务部温经理。”陈嘉瑜看了看张敏倩经理,张敏倩对她笑了笑。

  “怎么就到吃饭时间了?感觉还没上班多长时间呢。”她心里有点诧异,通知了人。

  是在酒店附近的一家澳门豆捞吃的,李新鸣坐了主位,他招呼陈嘉瑜坐他右手边,陈嘉瑜推辞了半天坐下了。张敏倩坐在李新鸣的左边,温俊霞挨着张敏倩,接下来是营销部刘经理。陈嘉瑜看着温俊霞谄媚着给张敏倩经理夹菜就恶心得吃不下去,还没恶心完呢就听到温说:“陈经理昨天不知道有什么兴奋事,今天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呢,不会是和男朋友亲密的时间长了吧?”

  陈嘉瑜心里惊讶了,怪不得今天还没觉得上多长时间班就吃饭了,感情自己整整晚了一个小时了,但这温俊霞也太可恶了吧,又当着董事长面来揭我短,她心里快恨死了,却又看见大家都拿写满问号的脸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今天迟到了,看错表了,不过,我可还没有男朋友呀。”

  “不可能吧,陈经理,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男朋友呢?眼光别太高了呀,怎么会看错表呢?又不是小孩子。”张敏倩经理的声音。

  “哎,就是,迟到一个小时按旷工半天算,旷工半天扣三天工资,你这可不划算呀,下次可要看清楚点。”又是温俊霞那幸灾乐祸的声音。

  陈嘉瑜这才意识到她今天来的确实不划算,既然迟到一个小时要按旷工半天算,自己还不如干脆旷半天算了,还赶着来了,又在董事长面前听着这让人不愉快的声音。

  “陈经理有可能是睡过头了,昨天夜里刮风,一晚上降温十度,被窝暖和,睡过头也是正常的。”是刘经理的声音,陈嘉瑜感激的看看她。正想说些什么,电话响了。

  “嘉瑜,你明天上什么班,振朋领导明天有时间,你们见见吧?”简丹的声音。

  “哦,我明天上午班,我们明天联系吧。”陈嘉瑜不想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谈论这个事情。

  “那就定在五点你们见吧,早点把时间敲下来,也好让领导准备。”简丹又说。

  “好吧,好吧,就这么说吧,让你费心了啊,我这会还有事,先挂了。”陈嘉瑜本来是很想和简丹说声谢谢的,但是,这么多人,算了,一会回去再给她道谢吧。

  “陈经理真的是还没男朋友呀?刚才别人给你介绍呀?”李新鸣说。

  “啊,你怎么知道?”陈嘉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那什么牌子的手机呀,漏音漏得像开电话会议,我怎么会听不到?”李新鸣笑着说,大家都笑了,陈嘉瑜觉得谁无意间碰了下自己往兜里正在放电话的手,就轻轻的一下。她仿佛又看见那妆容精致的有着深深眼角纹的董事长夫人林侠的脸,顿了顿,大吃起来。

一个酒店大堂经理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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