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走过万水千山和海》（一）

　　一、在香山的日子

　　天行健 君子当自强不息

　　地势坤 君子以厚德载物

　　站在这城市西北的高山顶峰

　　在夕阳顺光中远眺那红色城池

　　一些名人来过这里

　　一些名人亦埋在这里

　　我

　　一个成长于共和国70年代的新城市知青，平静的生活在这里。酝酿着去拉开他人生 戏剧华彩段落的帷幕。

　　1999年2月1日 小雪·香山

　　有件事一直缠绕心头。

　　来北京有几年了，这刚刚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又动了这个念 头，挡都挡不住。

　　今天决定，不能在等了。眼瞅着就30岁了。人这一生活80岁 才3万多天，还有一半是在床上，能干多少事。几年前结识一个叫 球宝的老哥，他过了40岁生日，晚上就很少睡觉了，按他的说法， 一天当二天过。老哥的名言："这日子千万别算，心里没底"。得把 眼下写的剧本停一停，对于我这个只读了几年书的"社会大学生存 系"毕业的人来讲，写这东西太吃力了。

　　来香山住有1年多了，98年一年写了两个剧本，这是第三个。 下午，把收集的资料整理了一下，竞有一榴弹箱子之多。用毛笔在 宣纸上郑重写了一遍《最后的战争》。放在箱子上盖好，上香山供 销社买了把锁，锁了。写这种科幻剧本在中国还是有些超前。

　　今天的决定意味着这些东西至少2年以后才能动，如果那时还 活着的话。建立干这件事的自信心，至少需要1年，现在还不算晚。 夜里10点多，把一张新的中国地图贴上了墙。用蓝笔沿海岸线从 北向南描了一遍，闭了灯。偶然看见月光正照在上边，我明白，这 件事必须得干了。天亮的时候，我草拟完成筹备此事的时间表。

　　早6点，上香山，8点下山，回来睡觉，一天一夜只喝过一杯 水，想起这件事就兴奋。2000年徒步祖国万里海疆，沿海边国道、县道、乡道行程约一万二千五百公里，经9省2市历时1年零二个 月。对了，还得找些人聊聊，最好是大学、差点忘了。聊什么事呢? 就聊环保吧，这事我能行。

　　1999年4月23日 阴·香山

　　上午，把沿海一些城市大学的名单整理出来了，选100所还挺 难，还得加上一些中专。

　　昨天的日记没写。从城里回来太晚了。

　　北大三角地关于"地球日"的宣传活动挺热闹。这个地球日的 历史说起来挺邪门。中国人没有多少人知道，原来是一个美国嬉皮 士发明的，还是领导人物。叫什么给忘了，不

　　过现在这个家伙被抓 起来了，罪名是谋杀女友，也挺热闹。还好，他的地球日创意还是 不错的。什么时候在不谋杀女友的情况下，我也创造一个。

　　下午，买了三斤鸡蛋，全煮熟了。这段时间爬山训练，身体有 些麻凡。得增加一些营养。晚上来了二个画家朋友，没什么菜，鸡 蛋给吃了一半，还有半斤咸菜，啤酒是朋友买的。最近花钱很谨慎。

　　1999年5月3日 房山

　　和贾刚导演拍一个小剧。是部队的戏，喜剧，是总政相声演员 卓林主演，以往部队的戏都太严肃，这次卓林以兵演兵的趣事，做 一次勇敢的偿试。挺难。

　　最开始拍摄地点选在了五孔桥的仪仗大队。天下第一兵程志强 队长也很热情，主动提出担任业余编剧，把士兵有意思事说说，后 来因为大队任务紧张，未能如愿。又选择了房山的部队。一支纪律 严明的一战斗部队。要在这里呆上1周左右。

　　贾导是二炮电视中心的导演，中戏78班的，现在中央台"艺 苑风景线"做导演。这对我又是一个机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里的战士把他的部队驻地称之为北京的外八环。跟家里通信说自己当兵在北京，问在哪?答曰："在外八环"。家里人问，听说 北京有二环、三环，没听说有外八环，答曰："

　　远点是远点，别着 急慢慢来，一定能建到外八环"。

　　1999年6月1日 阴·香山

　　又来找我办暂住证了，这次最凶，来了六个人。

　　今天进城打扮的挺洋，就发挥了一下，说我这段不在这里住， 去拍电视剧了，刚回来，正巧我还背着一大包。给他们递烟，他们 不抽，说要我下午去办，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潇洒离去。我把破衣 服抖出来，想辙。1年180元，半年90元，这相当我半个月的生活 费。正用钱的时候，能不办就不办。下午，把《缉毒人家》的剧本 装一信封，上边写了："香山派出所所长收"，这剧本是写一个缉毒 好警察抓毒贩子的故事，可能管用。

　　蒙丫挺的！

　　1999年6月5日 世界环境日 晴·香山

　　爬香山高手如林。

　　有一个家伙，冬夏都赤裸上身，慢跑上山，反复多次。我最看 好他了，下棋找高手，先拿他开刀。半年过去了，我今天终于撵上 他了，很过瘾。

　　下午2点，第二趟上山，后边上来一大票人马呼啸着从我身边 掠过。让我很难过，下山打听得知人家是国家羽毛球队的，身体素 质极好，心里平衡了少许。下山经过小书店买了一本书，是关于时 下文坛一王姓贫嘴骂匠骂仗的事。一个老东西骂他是文坛上的一只 跳蚤，跳不了多高了。他回击："有比我跳得更高的，在后边呢"。 还加上一句更恶毒的："谁活着谁就看得见"。骂他的那个一定是个 老家伙。

　　我挺看好他，骂人最有一套，快、准、狠、猛。还毒!

　　1999年7月25日 晴偶见白云·香山

　　到植物园里樱桃沟后边小水库游泳。

　　天气非常热，去往沟里去的没几个人，上卧佛寺台阶脱鞋赤 脚，沿山路进沟。水有些浑浊，刚刚有人游过。这段日子，这个时 间人最少。练在水上飘的功夫，从最初呛水到现在可以静飘2-3分 钟，用了近1个月时间。这种游法很好，躺在水里看蓝天，白云、 角度变化多端，感受很不一样。一对恋人游客对我很好奇，女的催 男的也下水拭拭，男的说没带泳裤，女的说没关系。我就乐，差点 呛水。练这个关键是平心静气，把握好气息。另外最基本的是放松， 但千万别睡着了。这个飘对思考有帮助。

　　最近进步很大，今天最长一次有3分多钟。这里是山泉水，天 热水不热。沟里开茶馆的老人比我要厉害的多，他能在水上飘20 多分钟。我给他起了个外号"樱桃沟第一飘。"

　　傍晚，爬香山上下三趟。这是这一段的必修课。

　　1999年８月８日 小雨·香山

　　雨夜香山。

　　傍晚下起小雨，早睡了。夜里12点，外边雨停了。明月高照， 睡意全无。顺碧云寺南侧小道经塔后身村，从马道奔山后挂甲屯。 一个人夜里雨后爬香山，这是头一回。山梁到挂甲屯之间有一个关 隘，是一处山顶残墙中间的一个石门洞，风很大，犹豫了一会儿， 进了门洞就是山后的挂甲屯了。沿防火道从香山后边上山顶还有10 多分钟的路。到了山顶，绕过香炉峰商品亭就看见夜晚的山下一片 红光闪烁，那是夜晚的北京城。无数次白天上山看过这道风景，一 座在阳光下闪着弦目白光的城池。眼前在这夜里雨后山顶放眼望 去，城市闪烁的霓虹，如远古的篝火。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迷路的猴子，正拨开森林灌木的缝隙窥视 到这城市的灯光。我呆了。仰望天空繁星闪烁，心中一种别样的凄凉，我也开始学会体味作旁观者的快乐。他们都睡着了，只有我一 个人醒着，在高高的山上看着他们。

　　从索道下台阶下山回住所。睡不着了，写了《繁华的舞者》。

　　伤者

　　用泥土缝合伤口

　　我阻止

　　伤者就用淡淡的笑看着

　　说 人不就是泥土做的吗

　　传说中是神做的事

　　现在自己来

　　空洞的意念支配躯干完成着唯美的曲线

　　动力是心脏泵体液压

　　掌声加速度的舞者

　　肢体鸣咽 心已杂草丛生 爱才永恒

　　学着鱼的样子在空气中游着

　　小剧场里

　　人和戏剧都疯了

　　喜鹊与乌鸦在聊天

　　告诉你一个密秘吧 好事和坏事是同一件事

　　乌鸦说 你就前功尽弃吧

　　成熟的果子在腐烂中回忆过去

　　一定是桂冠枝头的那颗

　　学会做梦吧

　　家乡的花朵蔚蓝

　　像高原的天空一片又一片

　　是谁的主意

　　把土变成砖在大规模码起

　　用金属把人包起 从一个城市向另一个城市抛去

　　坠落在远郊

　　榜样是森林中隆起的蚁穴

　　考古学最后发现

　　新井为淡水奔忙

　　油布包裹着硅片 地下一万米

　　在头盖骨里

　　还未鉴定物种

　　高原的天空很像海

　　海更像高原的天空

　　面对大海 鱼是舞者

　　面对繁华

　　谁是舞者

　　1999年９月９日 晴·香山

　　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保密局的枪声》。电影资料馆的朋友 说过，这可能是全中国观众最多的一部电影。那时候人多，几年一 部电影，对这种可能我深信不凝。我的印象那是一部相当古老的电 影。从未想过能见到该剧的导演常彦先生。

　　我的剧本《缉毒人家》常先生看过了，评价是："故事不错，台 词处理很精彩"。和制片人商量过，准备拍。中午进城和老爷子谈 过，一些情节需要改一下，特别是结尾。这消息让我有点得意忘形， 我大计划中筹钱的关键一步。

　　晚上，导演、制片人在朝阳区一肥牛火锅城吃了一顿。挺解馋。 说到导演，小时候在长春西湖边上住过，长春电影制片厂边上。电影厂并不陌生，但比较难进，上边有电网，但也挡不住我们。偶尔 偷进拿点道具库的假刀枪剑戟什么的。偷法也很讲究，从大墙往外 扔，一开始扔到外边都让路过的人给捡走了。后来聪明了，两人一 个墙里一个墙外，产供销一条龙，容易得手。有一回一个同学请我 们一伙人去看拍电影。到了地方一看，一大堆人忙得乱七八糟的， 其中一人坐在角落里一板橙上，胡子拉喳，长得跟进城的农民似 的，那家伙大喊一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回来大伙讨论，那里边谁官最大，一半人认为是电影演员，另一半 说是导演。我说扯蛋，那伙人里根本就没导演。导演管饭，谁演不 好就不给谁饭吃。带我们去的那个同学说，那个"农民"就是导演。 被我们给打哭了，说他说谎。

　　1999年9月28日 晴·香山

　　《缉毒人家》下马。

　　原因很简单，电影频道那张姓女责编审查没通过。这是干这行 常有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对我来讲确实是个坏消息。筹款双 保险，还有一道。下午进城送另一个电视剧剧本《爱在彼岸》。地 点是北影厂院内，派格影视公司演艺事业部，但愿苍天有眼。写这 个剧本，的确有些投机，但从制片人的角度看，选题方向非常好。 故事也不错，价钱低一点，总该是容易出手的。

　　1999年10月1日 晴·香山

　　《环保是科学的坐标》定稿。

　　这是我在沿途100所大学讨论的主题，也是我个人环保观点的 精华，我很在乎。摘一段；面对人类发展和环境资源之间的矛盾， 结论是清楚的，那就是需科学技术的介入。如果我们不能通过我们 的自省，自责和危机感，来改变这一现实，那么人类的过去将真的 会成为历史了。在一个灵魂的王国里，将会很遗憾的听到过这样的传说；在宇宙的一个角落里，一处叫银河系的，太阳系里，有地球 文明这样一段人类生命的历史罢了。这种不完美尽乎于残酷的想像 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科学的推测，根据是客观的科学发展之路和 人类进程的实质，这一点是需要我们慎重思考的。

　　科学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动力之本。目前"以人为本"科技发展 方向的过程中，人们发觉现在正处在牺牲人们所处的环境而发展的 科学阶段，这必须及时反省，一则是文明需要继续，另一则是自然 环境对人类这种行为的警告，我们要想把文明继续在宇宙中发展， 在地球文明时代要做理智的科学前瞻，为人类开拓宇宙的文明时代 做好基础。目前人类短见的科学技术时代，是以工业时代发展的极 限而结束的，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这一切给人类的发展带来了 不可估量的后果，这种情况要在人类向星际文明过渡的准备期和开拓时代有理智的思考，走一条三思而后行的科学之路。

　　这方面是有前嫌的。

　　诺贝尔先生为解放开矿工人繁重的体力劳动，加速人类进入富 强生活的过程，用自己全部的精力包括家人的生命发明了炸药，但 政治和战争毁了他纯洁的梦。他去逝时，用专利基金每年20万美 金的利息树立科学奖，以奖励那些真正为人类服务的科学家，以表 达他忏悔的心灵。爱因斯坦有过一段名说；如果我们这次战争使用核武器，那么，下一次战争就只有使用木棒了。

　　讲清环保这一个概念的同时，亦明白人类科学之路的清晰发展 方向，那就是以环保为坐标的科学之路，真正的环保都来自于人们 正念的心灵，科学家们的心灵环保，所有人的心灵环保。

　　200年的化石能源蕴藏量，这一科学推算的结果告诉我们这一 代人，都不会在有生之年有生存的直接危机。但受到危机的将是我 们后代儿孙。清楚了这一点，这将使我们所做的一切有一个前瞻的 标准。我们这些先人必须有一些牺牲的精神，做一些有益于后人的 科学探索和实践，逐渐完善和改变人和自然环境之间的矛盾，以便 使宇宙中的"人类精神"得已继续和张扬，这才是我们的责任，这 就是货真价实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化做泥土碾作尘，依然香如故，物质是不灭的，精神更是永恒的。这是人类除生理之外更重要的生存意义之所在。那就是文明的 全程。到那时，我们就可以骄傲的说；中国是我们的出生地，地球 是我们的家，太阳系是我们的故乡，银河系是我们的祖国。

　　衣无尘99年秋于香山

　　我能写出这东西，让我自己都大吃一惊。又看了一遍，这就 是缠绕在我脑海里即不是小说又不是电影的东西。准备把手稿都 签上了名，历史上中外名人的手稿签名都值钱，不过大都是死了 以后的事。想到这兴趣索然。

　　1999年10月5日 睛·香山

　　香山红叶节，旅游的人特别多，没法爬山，晕人。

　　下午，修改《环保是科学的坐标》文稿。突然产生一种念头， 很怪，是一种要写点什么的感觉。但提起笔来又什么都写不出来， 这感觉让我心神不安，什么都干不下去。5点多钟的时候冲了一杯 糖水，血糖低不利于思考。出门从植物园大门进园沿卧佛寺路散 步。秋风乍起，季节是自然界最精致的时钟，银杏叶子隐隐见黄， 年迈体衰的早以飘落。从植物园均速散步到卧佛寺山门需12分，行 程1公里半。回来的时候我明白要写的东西和这一段苦思冥想的 《环保是科学的坐标》文稿有关，可能会是一首诗。

　　写这点东西有两种习惯，一种是打腹稿，感觉到了一挥而就。 另一种是一句一句的往外蹦，然后,再按思绪整理出来。晚上茶喝 多了，睡不着觉，那种怪感觉又来了。钢笔没水了，削了支铅笔， 找出纸的功夫感觉又没了，反复折腾了好几次，不知道什么时候睡 着了。后半夜突然醒了，梦里一些词句特别清晰。没开灯，摸到桌 前，在纸上盲写了一些东西，写完了，困意就来了。

　　上午十点多起床，发现桌子一首诗稿:

　　《在地球的日子里》

　　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

　　如蝗虫掠过庄稼，

　　我们的梦，把自己惊醒，

　　同一天，同一个梦里，没有星星；

　　夜漫长，梦无多，披衣立，

　　锿灯下，

　　将灵魂订集成册，

　　在装祯的缝合中睡去；

　　宇宙的早晨，

　　千百万个太阳升起，

　　星际花、凄艳、端庄、秀丽；

　　摘一朵幽蓝的花，

　　走进星系墓地，

　　走近银河系，

　　回忆起，我们在时间时代的一些人、情、事、物；

　　在太阳系，

　　在地球的日子里；

　　(锿：原子序数99位的元素称之为锿，用以纪念伟大科学巨人爱因斯坦先生)

　　1999年11月20日 阴·香山

　　可能要下雪，那样最好，北京好几年冬天都不见大雪了。

　　北影厂派格影视的付女士来电话告诉我，我离京前拿不到卖给 他们的剧本稿酬了，他们正在讨论是否拍这个片子。这对我来讲是 个坏消息，这离我实施2000年徒步万里海疆事件还有不到50天时间。这事让我措手不及。卖给他们的剧本，虽不是很成熟，但框架 和题材都不错，他们出的价格买这个样稿正合适，怎么讲都是有赚 头的。而且连意向合同都签了。

　　太突然了，我必须得调整我的计划。幸好我的钱一直没敢动， 妹妹又寄来了五千元。这是正确的。相机再买一个就行了，手头有 的这个凑和着用吧。

　　1999年11日25 晴·市里

　　这几天心情很糟，不能完全靠自己的钱来完成这件事是一种遗 憾。下策还有，搞商业赞助，这条路对于环保志愿者这个概念，是 否有冲突，要慎重考虑。找最好是国产品牌。

　　今天连着两个国产体育品牌明确了对我这个活动不感兴趣。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没办法，下午到体育场南路一写字楼见这家外国户外运动品牌 的负责人。传说这家公司对国内此类体育活动比较感兴趣。这家公 司的厂标也很有意思，看上去像卖一种刨山用的镐头。到达写字楼 下午1点30分，正赶上国外老板来公司，不过没机会，也没好意 思搭话，他们都说英语，两个讲汉语的中国干部接待了我，一个是 北京方面销售的负责人，另一个是上海方面的。

　　两人都挺客气，我把这事一些简单的资料留下，说了一些情况 就离开了，我很不善于此事。

　　随缘吧!

　　1999年12月1日 晴·香山

　　梦。

　　上午到礼土路国家海洋局。在其宣传部门见到办事员李谋胜， 这之前我曾和他电话联系过，我扼要的表达了我来这里的目的，需 一些介绍信一类的材料。小李很客气，但也婉转的表达了不可以的意见。并告诉几年前已有人干过这事，海洋局为此正规的组织这类 活动。那个人走海岸线，用了2年时间，海洋局给他开过介绍信， 他有单位，而且还是共产党员。谈到我的耗时，想用1年的时间， 有难度。我解释说，我走的是沿海公路，路线难度有区别，而且在 行为性质上也不一样。一个是探险的壮举，一个是环保宣传，我这 个属社会公益活动。送我出来的时候，李说如果我和海洋局上层找 通一些关系，这件事会好办一些。海洋局的上层归那管?肯定不是 龙王爷，估计是国务院，国务院咱没熟人。

　　下午1点30分到阜内大街国家环保局，正赶上午休。通过传 达室特别允许电话联系。把一封写给环保局领导的信放在传达室转 交。办公室同志告诉我，这样的事要去找四环边上的环保局宣传中心。

　　下午3点，四环宣传中心见到办事员林兵先生。来这里还有一 层朋友推荐，人口报办公室张先生介绍。林先生也很客气，说贾处 长正在开会，没时间，要我把有关材料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关于我 此类活动，属个人行为算民间活动，尽管去做好了。这是我第一次 明确"民间"这个概念，没白来，收获不小。

　　回香山的路上，333路开得很快，肯定是超速行驶。仿佛车上 拉的不是人，而是什么大萝卜、土豆之流的东西。望着窗外飞逝而 过的街景，我自我安慰了一番。去海洋局，环保局只是一个行式而 已，走自己祖国海岸，做环保宣传，总得正规的打个招呼，这样想 心里就会舒服多了。

　　半夜里，被冻醒了，做了个梦。

　　梦中，我一个人在高楼上边，要往下跳，下边有很多人。梦大 都是荒诞的，我也站在人群中向上看，看正在要往下跳的我自己。 一个人大声劝着，不要跳，不要跳，我也随声附和相劝。我竞自己 把自己劝回去了。下边的我从散去的人群中听了这样的一些声音： "真没劲，没跳下来，真没劲......"。

　　那些声音很清楚，冻醒了，还能清楚的想起，真想接着梦下去， 找那个人揍他一顿。

　　天太冷，条件反射，梦里下雪，很大。植物园里的树都开花 了，红红的一大片。太奇怪了。

　　1999年12月5日 晴·香山

　　朋友。

　　晚上11点40分回到香山。末班车没赶上，打了一辆黑车15元。昨晚熬了一个通宵，列了一个名单。把这几年在北京的朋友电 话号码翻了好几遍，一共列出27人，还真不少。上午到市里，在 香格里拉大饭店大堂一侧，用一张电话卡打电话。

　　打到第十一个人的时候，受不了了。向朋友借，钱简直就是一 种恐怖主义手段。由其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大都市里，每次当电话 听筒里传来朋友略显颤抖的声音，我的心就一阵阵发紧。这样对 朋友，太不公平了。交朋友，都是为了难时有个帮手，这算什么 呀?说不清道不明白，得想另外的办法。坐在大堂角落的沙发里， 在大堂副理警惕的注视下离开饭店，脑子一片空白。呼机响过，祸 不单行。那家卖"刨山镐头"的外国户外运动公司北京方面负责人 电话里对我说："此活动，他们也不感兴趣，原因主要是怕我在半路死了"。

　　我操他妈的！连句人话都不会说。给外国人干活，你就不是中国人了。

　　1999年12月6日 香山

　　很冷。

　　天爱过来看我，买了红酒和牛肉还有水果和花。她从未这样 过，自从上次她顽强的问我是不是非得要去走之后，在也没来过， 快1个月了，为这事我们吵过好几次了，我亦隐隐感到一些不安。 认识快半年了，一直就这么相敬如宾的相处着，彼此是有一些缘 份的。现在，我感受缘份这个东西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想有就一定有，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了，就该散了。

　　这女人还挺讲究，进屋就干活，把屋子收拾了一遍，但连句话 都没说。摆花的时候，我才看到报纸里包的是黄玫瑰，嗨，我是该 向她道歉的。她一直不能理解我的理想之一，就是干这件事，辅导 过多少次，整个一个环保盲，道不同。天爱回答说我这样的人，一 辈子都找不到同道的人，这话挺伤人。她说的也对，干这些事有国 家，我们这些老百姓只要把日子过好就行了，说这话的时候，像个 大妈。

　　送她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大门口站着一个男的，天爱说是她 的朋友。一个多小时，就在外边站着，真够意思，看上去岁数可能 不会太小了，比我还老。门口坡道上有冰，那男的扶着她下去，挺 般配的。

　　回屋把花扔进垃圾筐里，开始喝酒。半瓶下去了，把花从垃圾 筐里捡出来，一朵一朵的重新插好。从垃圾筐里捡出的黄玫瑰特别 难看。我喜欢红玫瑰，喜欢那种无污染的绿色红玫瑰。早晚我得找 到那个品种，再也不往垃圾筐里扔了。

　　我保证。

　　1999年12月8日 晴·香山

　　有些事情并不重要。

　　按惯例，早起爬香山。第一趟上去28分，下来时18分，这一 段爬山水准退步，心中有事，按计划也是最后一次爬山训练。调整 了一下情绪，开始第二趟上山。上去用26分下来16分。这不行， 还得在争取。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第三趟，上去24分，下来13分， 这也是最好的纪录，爬山的关键是心静。

　　回来的时候绕道而行，从双清别墅，经过香山饭后，昭庙、翻 墙进碧云寺。从正门出来，沿侧小路经梅兰芳墓地，进植物园，花 2元钱买了门票进了卧佛寺。我很喜欢这庙，这庙最早是建在唐贞 观年间，盛世建的寺、祥和，这是我的感觉。我更喜欢那佛。见过的佛大都是正襟而坐，这个不一样，她是躺着的，礼称卧佛。这姿 式是有讲究的，传说是佛祖升天的时候向弟子传受衣钵时刻。面对 她，深施一礼，算是告个别。

　　在寺山门外躺椅上坐了一会儿，想起了今天第三趟上山，在香 炉峰向西南而望、山谷里首钢、热电厂、烟雾弥漫。心中闪过一个 念头，是一句话，很重要，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段我几次进城 见了不少人。目的也很明了，找钱。

　　顺山门外正南大道回住处。

　　冬日，午后阳光很暖。身轻如燕，迅速的疾行回住所。为的是 赶在这阳光里，在住所窗前，沏杯茶，在细细品味翻开的水，品黄 色茶汤下肚。我想起了在山顶的那句话；

　　".........面对那烟雾弥漫 的山谷有些事情并不重要"，就是这句话，目前对我来讲，有些事 指的就是"找钱"。这悟念来得很及时，当下要务之急是"心不能乱"。

　　1999年12月10日 晴·香山

　　圆一个蓝色的梦。

　　在山上的报亭找了半天，没有。今天北京教育"报九点周刊" 有一篇关于我的文章，是教育报自由撰稿人张琢真大姐给写的。大 姐曾说过，算是为我"饯行"。文章的名字是"圆一个蓝色的梦"。 这东西对我来讲是一针兴奋剂。虽然是违规的，可很有效。事还没 干呢，文章先出来，而且版面还不小，张大姐对我如此信任，让我 很不安。

　　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衣无尘对借给他钱的朋友说："如果你 们很快收到我的回款，那说明，我已不在了。因为我买了保险。"读 了，自己都有点心酸。

　　1999年12月12日 北京天文馆

　　我是闻着油画颜科的味道找上门的，马饶昆正在屋里画画，马 是天文馆的美术创作员。今天来天文馆小二楼"天文爱好者杂志 社"找一套天文挂图，为了在路上中学讲请一些

　　环保的现实概念。 在一个是想找其中一幅宇航员在太空拍的"美丽地球"图片，杂志 社的一个编辑给了我一张照片，太小。下楼的时候碰上了老马，谈 画我并不外行，本想回去自己画一张的。老马这一段利用夜余时间 给五台山寺里画佛像。功夫没少下，画这东西太熬人，得一点一点 的悟，才行。

　　谈到我的事，马一拍大腿，说："你可找对人了，我给你想的办 法。"马的朋友藏有两套天文挂图，是84年编成的，以后16年来未复 印，其中有一张"美丽的地球"。两套之中，可送我一套。天助我也。

　　一事不解，自84年以来，为何不在印此类基础天文知识的挂 图。16年太久，只争朝夕，岁月无情。

　　1999 年12月16日 晴·云柏公司

　　二哥。

　　算了一笔帐，自己手上的钱加上妹妹寄来的钱，不买DV摄录 机，走上他大半个中国海是有把握的，帐算清了，心里也平静了许 多。这几天就忙着进城和几个朋友告个别，从公主坟地铁站上来换 车，想起了一个人。前一段借钱的日子里，把曾来这里把一份资料 交给他微笑服务的秘书小姐。之后还打过几次电话，他很忙，总是 在外地出差，他叫李奎明。

　　在城乡写字楼东端二楼宽大的办公室见到了他，李总是天津 人，直爽豪气。

　　李总说给他的材料他还没来得急看，要我简单的给他讲一讲， 其实就是瞎聊，记不清楚都讲了些什么了，海阔天空的，什么不吃 饭光喝水能扛几天之类的话。这一段我还在做一个祥实的计划，怎样少花钱，不花钱吃饱，吃好，什么地方特产丰富，什么地方民风 质朴，人实在好交往，到学校都说些什么?......还有当下富人的质 量。李总其实也没仔细听，只是听我讲到富人质量时插了几句，表 达了看法。从他江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只是凭其感觉看一看我 是一个什么东西?

　　记得当时我说，我对富人是敬佩的，同样的生活，他们能活得 好些，这是一种能力。有句话说的好："富则着兼济天下，穷则独 善其身"。两者之间有很重要的联系，一个人在穷的时候不能独善 自己行为，那他是不会有积聚财富人的基本素养，他也不可能聚集 到人间财富，这是我对这事的见解。我无实践经验，只是理想的想 像和从一些人物传记中得以浅薄的悟道。

　　关于子女教育。李总有自己的办法，现在是有万惯家财，但却 不能让子女过早的过上豪华的日子，也很少在儿子面前提起自己公 司的财物。尽量让他过普通的生活，但在关键的教育阶段，李总还 是准备了送他儿子出国的。

　　聊了1个多小时，李总说有点事就出去了，要我先喝点茶等他。 很快李总和一个中年女士进来，女士拿着一个纸包放在桌上就出去 了，女士是公司的会计。告辞的时候，李总说了一句话："这是一 件好事，路上有困难打电话回来"。李总说，这只算个人行为。但 在一事相求，要我在沿途路过学校之中，如有特别困难的，条件合 适的，给他一个消息，他准备捐一个希望小学。

　　站在城乡大厦外边熙熙嚷嚷人群中，我有点恍惚。抓了一下包 里的钱，才想起连个欠条都没给人家打，马上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 可笑。和李总谈话时，进进出出几个人都叫他二哥。我跟李总没什 么交情，只是为他公司拍过一个广告而已，出门的时候，我也称他 二哥道别。

　　聊天时，二哥讲了一个故事。他从天津来北京创业的前两年， 挣了第一笔钱买了三斤他最爱吃的皮蛋，坐在前门大街的马路牙子 上，二斤松花蛋下肚，以后就再也不想吃了。

　　二哥是最早一批来北京创业的那拨人。

　　1999年12月17日 晴·松梅斋

　　向万顺老师讨了几幅字。

　　一幅是"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另一幅是"穷则独善其 身，达则谦济天下"。万顺老师还送我两小字两幅，一则："业精 于勤"，另则："天道酬勤"。说留在路上换点钱花。

　　晚上和万顺 老师一起吃了顿饭。万顺胡同那家清真店，和认识万顺老师那年 冬天时间上也差不多，吃的东西也一样。

　　1999年月12日18阴 来德艺术中心

　　来德先生的字很高雅。

　　"天行健"三个大字之后，小字旁起："君子当自强不息，衣 天尘万里之行明日起程，书为壮行耳"。夏天的时候，听来德老师 讲座时就对他的字"耿耿于怀"。今天终"如愿以偿"。友书安拿去 负责托裱，拜托。我和来德老师及字幅合影留念。

　　1999年12月19日 自然之友办公室

　　和梁先生还是有点缘份的。

　　在植物园杏林山庄一侧的梁启超先生家族墓地，是我来朋友游 园的必到之地，偶尔也为其简单的拨过荒草和拾些落叶。但一直不 知道梁从诫先生和其渊源。只知道他是自然之友协会的会长，前些 年来北京，就在一些高校听过有关自然之友的长江黄河源头保护工 作。这次来见梁先生，谈了有1个多小时。感觉到了，梁先生对此 事很看重，一在嘱咐路上要注意安全，少走最好别走夜路。我则言 不由衷的表白了这事不搞商业赞助的利大于弊种种理由，离开的时 候，我拿出留言册要求梁先生能给写个赞语。梁先生对这种事很谨 慎，并表示回来后一定写。当时，我挺尴尬，出门下楼时，我觉得 这样也好，这是梁先生对我最好的祝福。

　　要我平安归来，多谢了。

　　1999年12月20日 晴·香山

　　破产！

　　上午到外国语学院三环路边。跟特务接头似的和祝君导演匆匆 的见了面，祝导给了我1000元钱。说是赞助，收了钱，道了一声 珍重就分手了，此刻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恩不言谢！

　　中午赶到广电部大门口见贾刚导演。贾大哥给我3000元钱，并 一起吃饭，说是给我饯行。

　　决定先不搬家，等去丹东后，友邹阳和孙鹤在给我搬，这样我 的心情会好一些，免得走的时候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太凄凉，多 谢朋友如此关心。

　　傍晚友光宇和女友来看我，一起吃了饭。饭后光宇给我留了 1000元钱。晚上，送走了朋友，简单的算了一笔帐。

　　大连杨海洋三年前向我借过5千元，没戏了，前天打电话，他 朋友的朋友告诉我，他的公司黄了，人去韩国打工去了。广州的六 子联系不上，四年前在广州公司六子出车祸，我给他垫过6千多元 的医疗费。广州的另外一个朋友说他可能在海口，也可能去了昆 明。这种江湖上的帐算不清，头疼。这段日子，向朋友借钱，也大 大超过了我借给别人的钱。也就是说，我已资不抵债，破产了。

　　1999年12月23日 香山

　　有点后悔。

　　天挺冷，风大，这一段日子已停止上山训练，睡到中午才起床。 下午，到海淀保险公司办理保险手续。投保人身意外综合险种，还 有2万元的医疗险种，费用是835元，不算贵，管一年。帮我办手 续的王先生很热情，钱交得很顺利，不知道赔付时会不会也这么

　　快，当然最好别赔付，保险单填好了，还有些不放心，又仔细看了一遍。姓名、性别、身份证号、家庭住址、健康状况、还好。受益 人姓名是衣晓丽，我妹妹。还留了电话，填这一格时，我写得很仔细。

　　晚上，一边看新闻，一边把借给我钱的朋友列了一个名单，同 保险单放在一起，给妹妹写了一封短信，装了一个信封，趁夜色上 香山邮局，小心的放在了邮筒。

　　回来的路上，夜色澜珊，有点后悔。

　　1999年12月27日 晴·北京

　　除了鲍鱼还有我。

　　二哥和几位朋友西苑附近一饭庄为我送行。席间大家谈了一些 关于我此行鼓励的话。饭后，几位朋友为我留言册写赠言。

　　北大经济学博士王学东夫妇写了："云无心兮出岫，鸟飞倦时 知还"。律师王永明写下了："衡阳雁去无留意，自知、自行、自足"。 晚上在住处收拾行装，把一些东西放入箱

　　中打包，陈列就发生了很 大变化，显得很冷清。

　　二哥写的是："所谓鬼，就是一种极端的执着，精神在墓中人 安眠而变成的东西，它的必要条件是，第一，不是凡人，第二，有 非常坚强的信念，向着即定目标，不顾一切地执着追求，这就是 鬼"。没写签名，有年月日。

　　我把万顺老师写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谦济天下"的字幅送 与二哥。送行的宴席花了不少钱，挺侈奢的，因为除了有鲍鱼之外， 还有我。

　　1999年12月28日 晴·天安门广场

　　告别北京。

　　几个朋友为我送行，分手在天安门广场。

　　天安门广场上，我的心情有些躁。在广场戴上我心爱的解放帽拍些照片，孙鹤为我在分类垃圾箱前拍了一张照片，背景是天安 门，前景是垃圾箱和我，这创意很合我此行主题，废弃物、可回收 物和我。在准备拍曾来德老师写的"天行键，君子当自强不息"的 字幅时，麻凡来了。

　　在调焦对光，取景完成后，展开字幅刹那间，一伙人就冲了过 来，有值勤的武警，便衣还有两辆小中巴呼啸而至，大家都呆了。 朋友忙上前解释，说明，警察在看过问过后告诉我们，这里不可拍 这类东西，要我收起来，快点离开。虚惊一场，友们还不甘心，说 换个地方拍没准能行，我说算了吧。

　　虽然很失望，但想到自己能为首都安定做出贡献，牺牲些个人 的感觉也无所谓。

　　272次，北京-丹东，一夜未眠。

　　1999 年12月29日 晴·丹东

　　车上认识了一位姓丛的朋友，是丹东六纬路小学的公务员。昨 晚上正巧看过一个关于丛姓起源的报摘，现在连人碰上了，缘份 呐，我需要到丹东找一个大学一个小学做此行的开门红宣传工作。

　　丛老师有些不放心我，没给我留电话，我也没在意。而事实上， 我也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中，从天安门广场一场虚惊开始，在车 上、到丹东下车，都是如此。

　　在站前，一家小旅店吃一碗玉米粥，2个包子后，询问了一下 住宿的价格。匆匆到市委宣传部，凭直觉该到这里打个招呼，没见 到负责人。几个男男女女接待了我，说没有办过这类事，谈到在大 学做活动有些为难，必竟人家对我不了解，我把背来了挂图展开给 他们看,并学着小时候电影里那些大义凛然共产党人的感觉解释这 事多么多么有意义。下午到教育处试运气，林处长也是这个态度， 还让我别介意，需要进一步证明身份才好。这些事确是让我一头雾 水，无可奈何，理解万岁吧。

　　从北京走的时候，戏剧家协会朋友宫凯波给我联系过丹东电视台的朋友，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叫月鸣。坚难的爬上丹东台布达拉 宫似的台阶，在最上边的办公楼找到月鸣的同事关阿玲大姐，几经 联系，月鸣匆匆赶来，她正在筹备一台新千年在婚庆的节目，挺忙。 在月鸣和关大姐的帮助下，下午1点，我顺利入住丹东永立大厦808 房间。很快电话过来，关大姐说月鸣给我联系了电视台新闻部，要 我下午过去一下。新闻部主任单一民很快把记者沈丹果的找来了， 两个人商量一下，说我还挺走运，正好新千年电视台要拍一条江边 晨练迎日出的节目。沈先生还特别强调说我一个人走太冷清了，到 时候找几个晨练的老头老太太给我送行，我还可以把自己千年徒步 万里海疆的心里话说说，那多热闹。回到房间接到教育处电话，去 大学做活动有难度，一则是年关，时间的安排有困难。二则教育处 和学校对这类活有些担心，不可强人所难。去小学做一个环保天文图片展也遇上了同样的事端。在不可强人所难的原则下，我凭着伶 牙利齿、花言巧语话展开游说，对方的回复是试试看。教育处的担 心很婉转，如果是一个知名的教授来，既使他讲的不如你，那我们 也好通过。小学校长担心的是我要不要钱?有句俗说："上门的不是 好买卖，打折的就更难取信于人了"。这世道，万事开头难，我是 够顺的了。

　　没事偷乐吧。

　　1999年12月30日 晴·辽宁财专

　　早7点离开永立大厦。到附近六纬路小学做图片展。没有找到 绳子和夹子，图片不能挂起来，只好铺在地上，上边全是土，没人 帮我，只是我一个人把图片展开。小学正在进行千年的庆祝活动， 还放了鞭炮，很热闹。学生里，小一点的对这些图片很好奇，就聚 过来议论纷纷，只是我不能讲解，很遗憾，修校长终于被感动了， 过来提出给我300元钱，我说也太少了，起码得1万，我开玩笑。 校长没办法，打发人去给我买了绳子和夹子，说去别的学校用得 着。忙到10点后，去辽宁财专。学校的宣传部门说活动没时间安排了，不过带的图片可以午间吃饭时挂在食堂门口，我说那图片是 给小学生看的。

　　食堂门口，比在六纬路小学的强点，有一个同学帮我，在这里 挂这些东西，是有些滑稽，不过来看的人却不少，由其是"天行健 君子当自强不息"的字幅，一幅万顺老师的隶书，一幅是曾来德老 师的狂草，改书法展了。

　　在学校食堂，吃了一顿工作餐，是宣传部门的一个老师安排了 的，没吃完，长途旅行有些上火。一直帮我的同学叫齐宏涛，是会 计系99级的学生，我提出麻凡他送我出校门，我不想一人冷冷清 清的离开，这是此行的第一所大学。下午去鸭绿江采点，选一个合 适的出发地，摄制组的行话叫采景，没上桥头，10元钱门票，有点 贵，走的时候在说吧，在鸭绿江公园转了转。江边码头的货船上认 识一位叫刘振兴的老人。老人很健谈，一会儿俄国人，一会儿日本 人，一会儿国民党，一会儿抗美援朝。

　　老人长了一张船长的脸，天色暗了下来了，约好明天在叙。

　　1999年12月31日 晴·鸭绿江边

　　亲爱的丹东。

　　下午如期而至到鸭绿江找刘师傅。太阳在江桥西边，我们的位 置正好逆光。很难拍出理想的效果，和刘师付，还有长兴公司的采 购员小于聊天，正好赶上边检站的关站长来检查工作，给了关站长 一张名片，简单的说了一些我的情况，关说开发区那边也不错，可 以过去看看。

　　开发区建设得不错，对面就是朝鲜的新义洲。白天两岸景物清 晰可见，夜晚，开发区华灯初上，两岸对比想像，鸭绿江就是深圳 河第二，一边是当时的深圳，一边是香港，现在改丹东和新义州了， 短短二十年，沧海桑田。江面有海鸟，这里离入海口的东港市有50 海里。陆路不过40公里。刘师付说上游江面很窄，就是一个溪流

　　罢了。在开发区拍了鸭绿江桥，大桥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端桥，就是当年被美国人炸断的那个，另一个是后修的，桥中间是国界，我 们这边安装了桥灯，朝鲜那边则没有。刘师付说那边比较落后，这 两年还好点，朝鲜的制度使得南韩和日本同丹东的贸易不能正常发 展，不然的话丹东将会发展得更快、更好。按老人的话，那丹东可 就"妥了"。(东北话：发了)。

　　傍晚在大厦旁边花店订了一篮花，明天月鸣将在电视台主持一 场世纪婚礼。我在花蓝的留言："我将在徒步万里海疆的路上为所 有的新人祝福"。就算锦上添花吧!这年头人们都喜欢锦上添花，很少有人雪中送碳。

　　晚上在十纬路餐馆吃饭，结识了老教师史向东老先生。小饭馆 干净温暖，窗台边摆满花草，墙上陈设字画，很有品味。说到我的 事，老人很激动，并告之我，明天本市将出版2000年画册。摄影 作品为1月1日发生在丹东市的事件为准，老人建议我能参加。

　　史老师送我出门口，没收我的饭钱，还塞给我100元钱。我无法拒绝，在外边转了一圈，又回到饭店还给老人的女儿。

　　谁说没有雪中送碳的!

　　我很激动，站在永立大厦808房间的窗前，望着小城千年之夜 的街景，心中默道："真诚祝愿善良的丹东人民新千年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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