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男子，当然是父亲。以前我是一只丑小鸭，上面有三个自己觉得是张牙舞爪的姐姐，还有大哥。小学初中都那样的过去了，一直到上大学以后，我才不是“小妹”。
但是，爸爸，你早就说过，我是让你操心得最多的一个。小时候我一直不懂。
昨天晚上，和同学刚刚醉醺醺地回寝室，就接到爸爸的电话。爸爸打了好多次电话了，手机又没电，接不到了。
爸爸，你说完话后，我哭了，真哭了。我们家一直拿农历当生日，上大学以后我自己拿公历过。爸爸，你怎么也照顾到我的公历生日了呢？你60岁了啊，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公历生日，有的时候连农历生日也忘记了。
小时候爸爸是农民，我一出生，爸爸就在青阳镇的街头，从牌地摊开始，慢慢学着做生意。生意从青阳做到了泉州，从泉州做到了福州。这样，很少和爸爸在一起。
小时侯一直妒忌姐姐们。她们都那么大了，都可以不读书了。就是大哥照看着我。那时天天盼望爸爸在家，觉得大哥是最好的人。但是我生病的那次，是二姐抱着我，三姐给大姐和姐夫打电话，妈妈跟在后面，把我送进了医院。这时候我知道了，这都是因为你啊，爸爸。你给我一个多么好的家。
二姐、三姐也都出嫁了。大哥找到嫂子了，搬出去住了。爸爸，你经常开玩笑地说，四妹子是大学生，要不是，就按规矩招一个女婿上门。爸爸，你为什么这么说呢？我难受啊！一次和第四个在歌厅里，他要我唱《酒干倘卖无》我边唱他边流眼泪时，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了，因为他也爱他的爸爸。
想着你的那双眼睛，你的以前做农活做出的黑皮肤。我愿意一直守着你，还有妈妈。我们一起过。
第二个男子，是大哥。
大哥比我大11岁，现在是有两个孩子的爸了。以前我上小学时，大哥在镇上守门市，每天一大早总是要牵着我的手，送我进学校，然后他再去门市。这样的时候差不多有五六年。
我是在大哥的手的牵引里长大的。我爱大哥。爸爸也爱大哥。爸爸一直希望大哥能够是一个大学生，但他读高中的那个学校很差，大哥的大学落榜了。
落榜后，爸爸想让大哥再去考一年，但是大哥不愿意。他喜欢物理，喜欢动手维修一些机械。于是就自己去开了一个电器门市。大哥做人很和气，和街坊的相处都很好，因此，生意当然的也不差。
我上初中的时候，大哥结婚了。婚礼很隆重，嫂子人也很好。这时，我在镇上读书，每天中午都在大哥的门市里吃饭。有一个周末，我到镇上去的时候，亲耳听到嫂子对卖肉的摊贩说，今天我小姑子不在，不需要买猪肝。那时我快哭了。
上高中以后，爸爸的生意渐渐做大了。他要求大哥去帮忙，大哥不愿意，他认为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但是一次两次后，爸爸大发脾气了，他扬言要让工商、警察把大哥的铺子关闭掉。大哥也很生气，就找我说话，说他喜欢修理电器。
但是爸爸只有大哥一个儿子。28岁这一年，在嫂子的劝导下，大哥终于关闭了已经不小的门市，他跟爸爸来到福州。他的闽南口音仍然很重，但穿上西装后，我才发现大哥原来长得这么帅气。
大哥很聪明。我一直喜欢象大哥、象爸爸这样的聪明的男子。一开始，他先是一点一点地学习着贸易、管理，上大学后，我是学这个专业的，那时大哥就先跟着我“学”，借走了我的很多书。他也上了我们这个学校的成教院。但不久后，大哥就直接地对我说，他觉得我那些课程，大多没用。
我们家乡人大多数都重男轻女，但是爸爸不同，爸爸甚至有一点重女轻男。他重的就是我。这可能和大哥没有考上大学有关系。在他们的办公室，最早，我经常听见爸爸在训斥大哥，然后等我进来后，他态度就一下子和蔼了，问我缺不缺钱花，等等。
在福建，我们这样的人家一般是被人说成是“暴发户”的。况且我们家又一直没有太多钱，生意中不溜秋的。但是大哥却慢慢地熟悉了这里的生意场，他学很多东西都快，不久以后，他就交了很多朋友，渐渐也熟悉生意了。
熟悉生意、应酬后，大哥就经常地不回家。渐渐地，他和嫂子有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一直到现在还在闹，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但大哥从小到大地一直爱我。现在也是这样。我也爱他。他是我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男子，永远如此。
第三个（略）
第四个本来是“网友”。
99年冬天，被第三个搞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有了校园网，在同学的机子上玩了几次后，就在电话里带哭腔让爸爸汇钱。跑大利嘉城买电脑，还带了一个男生去抬。男生好象都乐意做这种事，但他还是敲诈了我一顿德克士。
上网了，进入网络世界了。最经常上的还是自己学校这个网站，经常能看到很多熟人在上面装神弄鬼。哪怕不认识的也可能在食堂的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过啊！
第二年开学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徒提议，说网友聚会。聚会就聚会，聚会地点在校园附近的一个露天茶室里。但是那个下午我迷迷糊糊地午睡了，很晚才去。
露天茶室在三层楼的房顶，上去一看，密密麻麻的已经有四五十个人了。没有同班的，但是有同系的。不习惯和陌生人搭话，但是和一个很熟悉的女孩说了一阵后，那个女孩指着远处的一个人说，那是XX啊！
XX！是他啊，这个样子啊。网络上，最爱看他的文章，《关于北京的通信》，谈台湾，谈金庸，说文学，说家事，给人很多沧桑的感觉。但是在聊天室里的表现完全相反，用他自己和我私聊的话就是：胡说八道。
他个子不高，穿一件这里的人很少见的黑呢子大衣，打领带，戴眼镜。他坐在一张桌子边在说话，旁边有六七个人。宽宽的额头和脸，锐利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要比我们大上几岁。
一边和同学说话，一边不时看着他。看他很久自己才想通了，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是自己想错了。他不是那种很小很敏感的，皮肤很白的，很容易受伤害的，原来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聚会到高潮时，他出来说话了。说得很俏皮但是很有气度的样子。同学偷偷的问我，这个人果然不错吧？我说有点象萧峰，一个同学说不对，象杨过。另一个同学很讨厌他，说我们都说错了。
很久以后我知道了，真的都错了。
一直到散了的时候都没有和他说上话，但是没多久他走过来，笑着叫我的网名。原来他也向别人打听过我了。然后邀请我和一个同学一起去吃饭。我们半推半就就跟着去了。一起吃饭的有八九个人，男女差不多一半，都是和他私聊过的。大家都喝了很多酒，他最多，说的话也最多。口才很好，知识面更很宽，把很多很复杂的东西很轻松地说出来。
几天后同学告诉我，他已经是我们这个校园网的老板了。我喜欢聪明的男子，同学说，他是一个聪明的让人妒忌的人。
第三个打电话来了。他也回到学校了，很高兴的样子。原来春节过后，女朋友一直在他家里，一点都不嫌弃他家。我也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但是放下电话后，看着寝室里没人，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我会嫌弃他们家吗？
上网了以后，看到第四个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把第四个告诉了他。他口气很亲切的样子开导我，私聊了一阵子后，果然开心了一点。然后我说要请他喝啤酒，他犹豫了一下，说是要晚一点。
我马上就出去了，到取款机上拿了1000块钱，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不管了。然后在一个他说的酒吧里等。生下来后第一次的，我自己叫了酒，慢慢喝慢慢等。
他终于来了，还是那套衣服，在玻璃窗里看着他付钱给出租车司机，然后进来。他直接走到我面前，还没有坐下就用手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脸，这么唐突的举动让我一下子有点晕。
这个晚上我们喝了三瓶红酒，他还喝了几听啤酒，谈的话就更多了。他说了他艰难的求学，很多以前的事情，我也大说大笑了很多事情。一开始他叫我“哥们”，然后我叫他“大哥”。这时候他让我叫他“三哥”。因为在家里他的排行第三。
这个晚上，他很亲切，但是骨子里的志气和才能还是隐藏不了。最重要的是他很懂得女孩子。这个26岁的男子啊！到天麻麻亮的时候，他招呼结帐，我坚持我算钱，他没坚持就答应了。这种不同于学校男生的气质，让我很高兴。然后他送我上车，让我回学校去。
但是我们在这一个晚上以后，就没有这些感觉了。以后的一年里，他有时打电话给我，让我到某个地方陪他聊天。都是晚上，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他也都是只需要一个听众。渐渐知道了，傻丫头不止我一个。
知道后，也知道了我只爱第三个。你去北京，你找了一个女人，我不能做声也不敢做声。你自私，自私到了顶点，把所有人都当作自己的风景。你这样说的，但我一下子知道了，我更只是这风景里的微不足道的一个。
其实，对你，我只是一个把自己当成女人的人，我对你好因为我是你的朋友，也只因为你确实让人好奇。也仅仅是好奇。
第四个，我明确地说，我不爱你。不爱，就是不爱。
11月29日到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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