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与她的结识,缘于一次高中同学的聚会。
在北京工作的同学不是很多,经常见面的也就六七个。当时在加拿大留学的民回北京办事,同学们就约着给他接风,顺便也见个面。其实虽然在一个城市,各人忙各人的,聚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
聚会安排在晚上。在北二环的山釜肥牛。这个地方的肥牛是北京城最正宗的,价格也正宗的可以,一份牛肉要六七十,最贵的日本进口肥牛一斤在一千二百元左右,凡是吃过的没有不骂小日本的。
路上堵车,我和司机赶到那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了。
和民拥抱之后,耗子郑重其事地给我介绍他身边的一个女孩――潇潇。其实我是认识她的,上学时比我们矮两级,是那一级的级花,很漂亮,但比起校花来还稍嫌不足。个子不高,大概不到一米六,眼睛大大的,长头发,皮肤很嫩的那种。我和她轻轻地握了下手,说了句:“是我当年的偶像啊!”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实这样的话她肯定听得多了,而我说这样的话也好象本能一样,连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酒桌上的气氛很热烈。一个原因是民已经“失踪”了近十年,大家要表示表示;第二个原因我想可能就是潇潇的到来了。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男人在漂亮的女孩面前就象那些开屏的公孔雀,会尽情地展示自己的羽毛,争奇斗艳,仅仅是为了博得人家的一个微笑。
耗子喝酒太多,一会就失态了,身子几乎都倒在了潇潇的怀里。潇潇尴尬地躲避着,脸上保持着矜持的微笑。
我那晚的表现一如平常,挥洒自如又恰到好处,正符合我的个性――在低调中表现激扬。
写到这里我要对大家的背景作一个简单的交代。我们出生于七十年代。***的时候我们刚上高中,每天晚上共读一段《河殇》。老四在北京搞房地产,杰子在中关村开公司,耗子在北大读MBA,班长在积水潭医院给人接断骨,我叫西门,是国内一大型家电企业驻北京的副经理,负责京津的业务,潇潇,在那晚才知道她在北京工作几年后突发奇想考了清华的研究生,学生物制药。
照例是我买单。大家意犹未尽,我就建议去西单中友百货的八楼去唱歌,耗子响应得最为热烈。老四和杰子、班长都喝了很多酒,在北京酒后驾车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至少我们都不敢尝试,就建议把车都放在酒店的停车场,大家挤在我带去的沃尔沃里,就这样,我们酒气熏熏地上了八楼。
八楼是量贩式的KTV,有一百五六十个房间,一直有我们存放在那里的红酒啊画梅啊什么的。
潇潇是那天晚上最清醒的一个,她的歌也唱得最为甜美。我记得她唱的第一首歌是《快乐老家》,节奏明快跳跃,让我想起快乐的童年。
耗子嚷的最欢,但是睡得最早的一个人。他坐在沙发里,脑袋垂到胸前,怪可怜的。
民那天也很动情,唱完了《朋友》唱《驼铃》,让我们感觉到他还是那么传统得吓人,一点都不洋气。
我也破天荒地唱了歌,是《九月九的酒》,还趁着酒兴邀请潇潇跳了一支舞,是两步,我告诉他我现在只会跳两步(其实三步四步都会的)。她还是那么优雅地笑着,好象那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那晚的记忆就到了这里,只记得我们边喝边唱,后来就没了记忆。第二天司机小李告诉我是他挨个送的,在凌晨5点。他们竟都能记住自己的家。
二
日子还在继续。我还是忙得象只没头的苍蝇。好在经过大家的努力,我们的业绩不断提升,多次受到总部的嘉奖。碰到员工的生日或者什么节日我还是领着公司的那帮少男少女出去喝酒泡吧,每个人脸上都涂满奶油。
那天晚上到同学录的时候,看到了潇潇的电话号码。是耗子贴给我们班一个女同学的。我的心竟然狂跳了几下。我知道她有男朋友,而我,也是已婚之人。
我承认三天后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心理绝对不是那么健康,但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她正好在宿舍里。后来她告诉我那天也真是太巧合了,她平时那个时候是绝对不在宿舍的,那天为了拿点东西她刚好在宿舍里,而且电话响的时候她刚好在电话旁。
如果那天她不在,我想我可能不会再打第二次了。
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合。
她一下就听出了我的声音,而且显得也很高兴。奇怪的是她没有问我怎么知道她的电话,而且我们就象老朋友一样的聊了近半个小时。最后我告诉她想在周末或晚上的时候去清华听听讲座,让她帮忙留意一下。她爽快地答应了,然后自然地把我的电话告诉了她。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她的电话,说周末正好有个讲座,是讲中国电影的。我们约好了时间。
记得那是个闷热的周末。我在8点左右起床,洗澡,换了件白色的短袖衬衫,精神极了。我的驾驶技术一般,平时只要不是很特殊的事从不自己驾车的。
九点半到清华下车的时候司机小李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就提着一瓶水站在体育馆的门口等她。
她来了。
穿着一件碎花的连衣裙,显得更加娇小玲珑和清新。
她的长相很传统,是古代仕女的标准形象,一头乌发有时盘起有时散开,一袭素雅的长裙或旗袍,不使朱而自然红润的嘴唇,白皙的面庞略显苍白,有时显得楚楚可怜。而且她是个那么活泼的人,在她那里到处都会有贝壳的耳饰,琥珀的小坠,甚至木制的手链啊什么的,墙上挂着的,床上摆着的都是些玩具娃娃或动物。
我们到礼堂的时候,已经基本坐满了人。我们就找了个*边的地方坐下。
是个大导演在讲课,开始是中国电影与西方电影的比较,后来是几代导演的不同,从三十年代讲起,从阮玲玉、胡蝶到赵丹秦怡,再到巩俐张艺谋,讲得精彩,我们听得也过瘾。
潇潇坐在我的旁边,听得非常认真,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偶尔偷看他一眼,又觉得那样不好,就对她微微地一笑。她调皮地抿抿嘴,下巴往上一扬,示意我认真听讲。
讲座结束的时候快十二点了。我就邀请她一块吃饭,总得表示一下感谢啊。
我们沿着布满浓荫的小径往外走。我问她喜欢什么风味,她说什么都无所谓,“我可好养活了!”我就笑。
最后我们进了一家川菜馆。除了沙拉和几个蔬菜,她点了一份水煮鱼,我点了两个荤菜,然后为她点了一扎鲜榨的果汁。
那天除了谈论她的老师她的同学我的工作我的业余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话题。
三
很久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只到夏天快过去了,她打来电话,让我陪她去玉渊潭游泳场游泳。我欣然赴约。
她其实不会游泳。在浅水区玩了一会她觉得没意思就让我去成人区教她游泳。
我教她我最拿手的蛙泳,但无论怎么示范她还是不能浮起来,要么脑袋一直趴在水里双脚乱扑腾,要么脚离不开池底。我也不知道怎么当教练,就在前面握着她的双手让她练习漂浮,最后费了很大劲也不见效果。我就说要么我托着你试试。但当我的手真的放在她的腹部托她起来的时候,她笑得根本无法继续下去。她怕痒。我发现她的脸红了,而我的手一接触到她的肌肤,我的心也狂跳了起来。我说那么你自己先玩一会,我要游上两圈。
我就这么自己围着水道游了起来。后来我拎着她爬上最高的滑道与她往下滑,我滑下来的时候,她坐在上边不敢往下滑,最后被管理员推了一下她尖叫着滑到水面。再让她滑的时候她坚决不上了。
我们还去了急流勇进。上了小木舟,我在后面抱着她,与她一块尖叫着俯冲到水里,那种感觉真的非常美妙,象ML一样令人兴奋极了。
大半天的时光匆匆而过。最后我们竟有点依依不舍,她说要么我们去看电影。我说好啊,正好我也想看呢,当时正上映着张艺谋吹得牛比烘烘的《英雄》。
我们从学校里买了近半价的学生票(30块钱一张),就赶到了五道口电影院。在电影院门口找了家餐馆,简单地吃了饭,时间刚刚好。
我们坐在最后排,是小厅。因为碰到了同学,她就不敢和我说话。
张艺谋的祖宗肯定是开染坊的,反正他的每部电影色彩都是那么鲜明和艳丽,大红大绿,铺天盖地,黑的就黑压压的满世界都是乌鸦,黄的就黄澄澄的到处都是落叶,红起来象火映红了世界,白的象雪看不到一点尘埃。
当看到飞雪伏在残剑身后把残剑胸中的剑贯胸而入的时候,我好想握她的手。但我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下却匆匆地放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她转眼看我的时候我的脸红了,与电影上的一样红,而且热。
我想起了高二时的一段糗事。当时上作文课,我莫名其妙地心情特别烦闷,就溜出来找临班的一个女同学说请她和我一块去看电影。她竟然就答应了。其实是我看出她看我时的眼神很特别,所以就猜测人家喜欢我,其实没有别的任何证据。
我骑着我象国有企业一样破烂的自行车带着她赶到电影院,还花了一块钱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人抱着一串吃着在那里等电影开演。电影恰恰是张艺谋和巩俐主演的《古今大战秦佣情》。当演到巩俐亲吻张艺谋并把嘴里的仙丹吐给他的时候我握住了她的手。她抽了一下没有抽动就不再抽了,我却再也不敢动就那么傻傻地握着人家的手直到我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她却开始用手指在我的手心里画圆,一圈一圈画得我痒痒的却不敢把手松开。看完电影离学校还有一里多路的时候她从我的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说你自己回去吧,我走回去。
一直到和潇潇走回去的时候,我也没有勇气再去握她的手。我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们在那个著名的湖畔坐下来,天南海北地聊。从弗洛伊德到罗素到海明威到海子、、、、、、诗歌是我最擅长的话题之一,我可以整段整段地给她背诵一些经典的段落或整篇整篇地背诵那些名篇。她说这样好吗我正好有些照片想做成Flash,回头你告诉我你的QQ或EMAIL我给你发过去,你把每张照片写上一段文字。我说非常乐意效劳啊。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最后她把我送出学校我们又*在过街天桥的栏杆上久久不愿分离。
四
她QQ上的名字叫百合,是我最喜欢的花之一。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给她写了一首诗贴过去――
午夜的百合
我是一阵风
流浪在寂寞的午夜
我不知道要飞向哪里
哪里又是我的梦乡
我发现了你
一朵婷婷伫立着的百合
你默默的盛开着
美丽又芬芳
我的脚步匆匆
却无法抗拒你的张望
我看到你摇曳着的笑魇
星星也挂在你的脸上
五百年的沧桑
难道就为了今夜
让你的纤纤玉手
抓住我自由的衣裳
啊,就为了今夜的百合
我要和你共舞
然后扔掉你的行囊
伴我九霄飞翔
她竟然在线,只是隐身了。她就把照片往我的邮箱里传。呵呵,还有上高中时照的,我们的教学楼后我经常去树下看书的那棵塔松的影子也留下来了。
就在那天晚上我们QQ上聊天的时候,她在那边哭了。
这时我终于知道隐藏在她淡淡的忧伤之外的故事,其实在仅有的几次交往中,我经常听到她轻轻的叹息。
她男朋友是大学时的同学,当时并不出众,但追她追得很辛苦。
大学毕业后他们同居了。他在一家家用软件公司搞开发,后来搞游戏,再后来拉了一帮弟兄自己开起了公司,主要开发游戏软件。他们获得了成功,他们的游戏虽然比不上《传奇》、《反恐精英》,但也是非常流行的游戏之一。
因为工作太忙,白天黑夜地忙碌,天南海北地奔波,他根本顾不上她。而她渐渐地对自己的工作失去了兴趣,就决定考研。结果就到了清华。
就在她考研的前夕,她知道了他背叛的消息。其实刚刚工作的时候,他就曾经背叛过自己一次,是跟他的一位女同事,一位近四十的女人。她非常的伤心,但却发现已经离不开他。在她苦苦的哀求下,他离开了原来的那家公司,转行开发游戏。
可这一次却是真的麻烦了。他是真的爱上人家了。那女孩在上海读研,他们在游戏中是搭档,双剑合壁,纵横江湖。他们自称是小龙女和杨过,网上情谊绵绵,网下绵绵情谊。甚至在他与潇潇见面的时候她的电话打过来,他都要出去接老大一会电话。
潇潇边哭边说,我就在这边陪着她难过。最后我问她那么你现在还爱他吗?她说还爱。
我沉默了好久,又问那么他到底还爱不爱你?她说还爱。他就是那种人!他现在爱那女孩,只是暂时的,很快他会厌烦,因为他最爱的只有我一个!因为只有我最了解他,只有我最懂得他,也只有我能最终的容忍他的任何过错。
她在那边哭泣。我却在这边心痛。
我知道她现在只是把我当成最信赖的朋友,是最好的倾诉的对象。我只有尽最大的能力去安慰她。
等到她稍微平静了以后,我开始给她贴歌曲,贴笑话。她渐渐地平静下来,最后竟然被我逗笑了。
最后我说宝贝,我们睡觉去吧。
她说好啊好啊。
一块去?
一块去!
我知道她在装糊涂,但她是那么的可爱和令人怜惜。后来她告诉我当时并没有以为我是有意发坏,只是后来有一天突然感觉到我是在发坏。你呀,亏了我那么信任你!
五
又是一个无聊的周末。工作上的忙碌丝毫不能冲淡周末的无聊。
晚上照例睡得很晚。几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熬夜,吃完晚饭去护城河边走走,看看那些各种品种和类型的小狗和它们的各有特色的主人,然后回到我的办公室,关起门来上网。如果没有足球等喜欢的体育节目,我几乎很少看电视。
其实去河边遛弯已是我们不可错过的节目。我和公司的几个小伙子,在那里也得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乐趣。那些小狗很讨人喜欢,有的象小狐狸,有的卷着头发象大法官,有的光溜溜的没有尾巴,有的浑身的褶皱象老太太的笑容,有的斑斑点点,它们追逐,嬉戏,甚至还有流氓狗为了另一只小狗打架,每每引起大家的欢笑。它们的主人也各有特点,而我们更愿意看那些遛狗的MM,真的有很漂亮的啊。有一次,我们沿着河边走着,小李跑来说快去看,那么神秘,声音低沉而急促。我们就跟着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从那个蹲着逗小狗的MM身后走过去。当时把我们镇了!那MM的牛仔裤开腰极低,她又穿着短短的T恤,露出了后腰和大半个屁股,我不好意思说了,看到很低很底啊!再后来还看到一个MM坐在男朋友的摩托车上也是如此,我们那时已经知道原来现在流行低腰裤。
呵呵,那些糗事就不能再说了。
我懒懒地起了床,吃了包方便面。然后就想起了她。
离看电影那次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我发觉竟然对她有了牵挂,甚至是依赖。
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想去海淀图书城看书问她有没有空。
过了一会她回了短信说有别的事脱不开身。
我百无聊赖,带着相机去了琉璃厂。到都本基夫妇的店里转了转,都太太煮的酸梅汤很好喝,聊了一会天我说去里面转转。都太太找来个带盖的玻璃杯盛满了酸梅汤给我带着说天热,要多喝水啊。都先生是徐悲鸿的大弟子陈墨先生的学生,他题写的《天下粮仓》《壮志雄心》等片头词非常大气和豪迈。因为经常来往,我们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我就那么从西到东,一家一家走过去,遇到喜欢的字画,见人家不注意就偷偷照下来,回去放在微机上欣赏。我对那些石头也很感兴趣,经常是流连忘返,对那些价格不菲的石头更是爱不释手,老板对我的诚心都感动了就说你随便出价吧只要我们不赔本你就拿走吧。我这样收藏的石头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只收藏那些不太出名的中青年书画家的字画,特别喜欢那些大气的或者非常清新的作品,最喜玉树临风的感觉。就这样我的支出也经常捉襟见肘,惹老婆不高兴。
那天的收获是一只清末的瓷青蛙,褐绿色的脊背是那样的逼真和可爱,几个回合80元搞定。
第二天早晨我还没有起床,潇潇抽泣着打过电话来。我着急地问怎么啦怎么啦?她说我要离开他了,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哭泣!我说那我过去接你?她说不用了我到你那里去吧,到你楼下我给你打电话。
六
我赶紧起床,洗漱,拖地,收拾乱七八糟得象伊拉克战场一样屋子。在她的电话响起之前,一切OK。
她从路那边下了车,从过街天桥上过来,提着一个大大的包。
我跑过去帮她提包。她苦涩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包递给我,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天她穿了一件咖啡色的风衣,束着腰,长长的头发飘在空中,眼神陌落而孤寂。
进了屋子。我倒上一杯热水递到她手里然后问她饿了没有?她坐在*窗的椅子上说饿了,我已经近两天没有吃饭了。
我赶紧跑到厨房,下了好几包方便面磕了几个鸡蛋在里面,切了一些火腿,然后我们一块吃了早饭。
她的胃不好,不喜欢喝咖啡,我就找出很久不用的紫砂茶具,沏了我最好的台湾冻顶乌龙茶和她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品茶。
阳光已经不是夏天那么炽烈,竟然有种暖暖的感觉。一张小几,两把藤椅,身旁是高大的热带植物。
我给她演示了我的茶道,冲,泡,闻,熏,品,几杯茶下去,她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于是她就在那里絮絮地诉说,只是没有再哭泣,好象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她对电脑的精通出乎我的想象。反正她仅仅知道那个女孩的姓名和学校就从计算机里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任何资料。Email的密码,QQ的密码,甚至她各科的成绩,所有的联系方式以及她的通讯录。
“她根本就不是真的爱他!而且她与好几个男人保持着暧昧的联系。在QQ上放荡地聊天!简直不堪入目!那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我给她打了电话!我告诉她我爱他,希望她能放手。她答应了。但没想到前天晚上他气冲冲地来找我,质问我为什么打那女孩的电话,并且动手打了我,说我纯粹心理变态!”潇潇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我递给她纸巾,她接过去,却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们毕竟有八年多的感情啊,难道爱情就这么不堪一击?难道八年的感情竟敌不过一个虚拟的ID?!”
“男人难道都是这样喜新厌旧,这样水性扬花吗?西门,你告诉我!是不是男人都这样见女人就爱!玩够了就甩?”
我张了张嘴,我无法给他一个圆满的答复,因为我对自己都不够了解,怎么能对男人作出什么样的概括?
我叹了口气,说:“也许有吧、、、、、但、、、、、我觉得还是有责任心的男人居多,也许、、、、男人本身就是很矛盾的动物,他们一直在追求,却总是放弃他最宝贵的东西、、、、、、”
我们就那样喝茶,说话,说话,喝茶、、、、、、整整一天,除了中午我出去买了些吃的把午餐应付过去,基本就是这么度过的。
这么美丽的女孩,竟然承担了这么多的哀怨!我的心里隐隐作痛。
下午妻子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干什么,我说还不是逛街,我刚去了潘家园,买了些好看的瓷器,妻子就埋怨我光买那些没用的旧东西,要么你就嫁给那些旧货吧!我说应该是娶吧!妻子就嗔怪地笑。
潇潇看着我打电话,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天渐渐黑了下来,阳光一块一块地从我的窗子里挪走了。
我们就出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潇潇问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住几天?我不想让他找到我,我也不想再回宿舍,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呆几天。我说怎么不行,我到别人房间里暂住好了。
回家时我们顺便去超市买了些吃的用的,水果啊,饮料啊,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买了一大堆。
我告诉她卫生间、厨房、卧室的用法和东西的处所。她把带来的化妆品什么的摆到卫生间。
电视机开着,但我们好象都对电视没有兴趣。快12点的时候,我告辞退出,并把房门反锁了。
七
礼拜一的早晨,我到办公室开完了会,就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开了门,发现客厅里没有人,我就走进了卧室,潇潇还没有起床。我把窗帘拉开一点,阳光就挤了进来。她醒了,懒懒地笑了一下,说你来了?
懒虫,该起床吃早饭了!我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我到厨房里下面条,箭了两只鸡蛋,热了牛奶。
吃过早饭,她说你忙你的吧,不要管我了。我在这里看看书,听听音乐。
我的事情也特别多,几个客户联合起来要求再加大折扣,跟总部汇报了一直没有回音。现在就是这样,客大欺店。几个大的家电批发商一联合,厂家就要倒霉,我们的利润空间越来越有限,而他们的胃口却越来越大。
我只好各个击破。首先找了最大的也是与我们合作历史最长的那个公司的老总,几个回合下去,他决定暂时退出要求,但是又提出了别的条件。我答应向总部反映。接着我让销售部把原来提出经营我们的产品但因为资质不够的几个批发商找来,分别谈妥授权。对其余的几个无理取闹不顾信誉的批发商我逐个发函要求再降低两个点,否则取消合作。
一天下来我又烦又累,也根本顾不上潇潇了。我买了些水果、蔬菜、牛奶放到厨房,让潇潇自己照顾自己。我只是每天过去看看她,问问有没有缺的东西。
她也自得其乐。
礼拜五的晚上,我们出去吃韩国料理,喝了些清酒。回来后一块看电视。
快十二点的时候,我说你早点休息吧,我要走了。
她说你还是在这里睡吧,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不是鸠占鹊巢嘛!再说,我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我笑着说我可没那么自信啊,我可是俗人一个啊,我可真的会犯错误啊!
她笑着说你敢?!
就那样,我们第一次住在了一起。我的卧室里有两张单人床,平时自己睡一张,老婆来了两张床一并就是双人床了。
我们没有并床,而是各人睡各人的。
那晚我睡得很不好,翻来覆去,半夜里醒来蹑手蹑脚地上厕所,不敢弄出任何声响。回来后却睡不着了,就那么在黑暗里张着眼睛看她。
她睡得很香,象个孩子,就那么蜷缩在那里,长长的头发铺展在脑后,动人心魄又楚楚可怜。
临近早晨,我终于沉沉地睡去。
忽然觉着耳朵里一阵痒,张开眼睛却发现她站在我床前用发梢在骚扰我的耳朵。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衣,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
八
吃过了早饭,我问她今天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她扬着脑袋说那么我想想,、、、、逛商店不愿去,、、、、公园也不愿去,、、、、书店不愿去,、、、想不起来也!
我就笑,忽然想起《北京晚报》上好象有个演出的海报,就赶紧找来报纸翻着找。果然晚上七点半在保利大厦有民族歌舞团的演出。
潇潇高兴得直跳,说太好了太好了我要看杨丽萍我要看杨丽萍!
我们坐公交到西直门地铁站换地铁到了东四十条,到保利大厦的售票处一问,票早卖完了!
潇潇满脸的失望。我说没事,我们快到点的时候再来,肯定有退票的,这事我以前经常干!大卫.科波菲尔的魔术够刺激吧,我一样在快开演的时候用一百块钱买来五百八的票!
“那只好如此了!”潇潇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那,今天怎么打发啊?好可怜啊!”
后来实在没有别的喜欢的去处了,我们就去了北京游乐园。
坐过香港的过山车和地矿飞车,北游的过山车就显得没有那么刺激了。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上大学时第一次在一个小公园里坐一种叫疯狂老鼠的微型过山车,其实连一个高空的圈都没有,还是感觉刺激的不行。可现在,那种感觉没有了。
我们坐过山车,海盗船,激流勇进,逛百鸟园的时候潇潇买了些鸟食,那些鸟儿就聚拢在她的周围,有的还落在她的肩上头上,高兴得不行。我是第一次坐海盗船,而且坐在船头,当在半空中往下滑的时候,那种失重的感觉非常的high,甚至有种sj的感觉。
我们路过一个叫“鬼屋”的地方,还要再买票,潇潇就问里面有什么啊?卖票的说里面有鬼啊!潇潇不敢去。我说有我在你怕什么啊,我专门对付女鬼的!
进了鬼屋,一张长条桌上点着两排蜡烛,已经有人坐好了在那里等着开始。我和潇潇找个挨着的地方坐下来。每个人都戴了耳迈。
门吱扭一声,接着又咣的关上了!烛光摇曳着,晃动在每个人的脸上。耳后传来幽幽的声音!象有个人趴在你耳朵上说话,你一回头就会看到他一样!“请把蜡烛吹灭!”蜡烛一只一只的被我们吹灭了,整个屋子一片黑暗!我听到门吱扭着又开了,吧嗒吧嗒地有人走进来,在你面前停住,一只茶壶从高处哗啦哗啦地倒茶到你面前的杯子里,“请喝茶~~~”,那个声音从这个耳朵转到了另一个耳朵,你好象感觉到他鼻息的触动!他的脚步声吧嗒吧嗒地由近而远又由远而近。我感觉到后背飕飕的发凉的时候,潇潇的手摸索着抓住了我的手,而且整个身子*到了我的怀里!
眼前一道闪亮!接着远处传来打雷的声音。雨哗哗地下起来!有人在哭泣,仿佛就在你的耳边!女人悠长的叹息!房间里好象又有人走进来,接着各种声音都有了!茶杯被摔在地上碎裂!家具被推倒!有人惊声尖叫!有人跑出屋子!有人摔倒!
在经历了地狱般的感受以后屋子里的灯亮了,窗帘被拉开,还是原来的太平世界。潇潇的手迅速地抽了回去,脸上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们在里面吃了午饭,就坐在湖边看风景,看人。
在保利大厦的地铁站口,我们如愿买到了便宜的退票。那天晚上的节目很精彩,民族歌舞团的几乎所有著名的演员都上场了。草原苍狼滕格尔唱了《天堂》等歌曲,大病初愈的德德玛坐在在绿绿的草地上伴随着那些白色的小绵羊歌唱《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还有杨丽萍动人心魄的《雀之灵》,还有张明敏,还有很多不熟悉的演员,那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啊!
九
看完了演出,潇潇显得非常兴奋,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这些天她一个人静静地思考,我很少主动提起这件事,看来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西门!我还不想就这么回去!我们去三里屯吧!”潇潇拽着我的胳膊,象个孩子。
“我说过今天要陪你的,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看着她的脸,那张美丽又生动的脸庞美得让我想哭。
我们就步行着去三里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手搭在了我的臂弯里,那么轻巧和自然。我真想路再长一些,长得没有尽头,我们就这么一直一直走下去。
我们在酒吧里喝啤酒,蹦迪,听摇滚。蹦迪的时候我总喜欢到音箱前面,让那咚咚的鼓点冲击我的胸膛,我的整个身体就象被击打着一样,宣泄而张扬!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潇潇先去洗澡。我们浑身都出了汗,确实需要好好地泡一泡。
我眯着眼躺在温暖的浴缸里,让淋浴象下雨那样洒在我的身上,惬意而舒适。
我穿上睡衣走出去的时候,潇潇坐在镜子前梳理头发。长长的瀑布一样的黑发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倾泄下来,她的红润如凝脂的脸颊泛出熠熠神采!
“傻站着干嘛呀?过来帮我吹头发吧!”潇潇手里拿着我特为她新买的法国产的吹风机忽忽地吹着,顾了头发顾不了吹风机,手忙脚乱的样子着实好笑。
我还从来没有这种经历,帮人吹头发!有时想帮老婆的忙,老婆总是说去去去你总是越帮越忙!
我一只手拿着梳子把她的头发拉直,一只手掌握着吹风机的方向。竟然轻车熟路的样子。
当我的眼睛落到她雪白的脖颈上的时候,我的内心一阵慌乱!她是那么的性感!深蓝色的真丝睡衣及膝,藕茎一样雪白粉嫩的手臂,我实在受不了女人的裸肩!呵呵!我只有闭上眼睛,默念阿弥陀佛了!
说真的,那些个夜晚对我来说确实就是折磨!我本没有那么高尚!我本就是性情中人!而且是个好色的性情中人!可是,可是,我却不敢,不忍。我怕,却又不知道怕什么。怕坏了在她心中完美的形象?怕她拒绝让我无地自容?还是怕承担不能承担的责任?我不知道。内心的折磨却要在谈笑风生中消散。有时候好想去抱抱她,亲吻她一下,却始终没有勇气。那时我感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虚伪,高尚的外表下有着淫乱的内心!我为什么要做好人?我心底里渴望着艳遇,渴望着与漂亮的陌生女人共度良宵,可是我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的网名叫六脉神剑,源于金庸小说下的那个段誉。我的意思其实很隐晦或者是淫秽――有时威力无比,有时疲软无力!就象他的功夫,他也很苦恼,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有网友可能是玩游戏玩得走火入魔了,给我发来短信:“拥有此剑者天下无敌吧?”我回:“对,天下无敌!”对方接着回:“但也有一关过不了!”我没有追问是哪一关我过不了。我只有苦笑,岂止是一关过不了,我哪一关都过不了!
十
那个夜晚没有故事。除了我的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半夜里醒来,我听到她梦中的叹息!
天亮了。我睁开眼睛,却发现她也睁着眼睛在被子里望着我。我冲她笑。她说:“西门,我想让你搂着我!”
我的心一阵狂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我挪过去,钻进了她的被子。她紧紧地抱住了我。她感觉到了我砰砰的心跳!我不敢睁开眼睛看她,我知道我受不了考验,我的意志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她开始亲吻我的腮颊!我的耳垂!我的脖颈!
我的故事就是这么俗套!始终没有走出那个既定的圈子。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出那个圈子呢?我们是有七情六欲的人,而不是什么圣人,也没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定力。其实对柳下惠的故事我是有保留的,要么是那女人太过恐龙,要么是柳下惠有生理障隘!我不是柳下惠,也不想做柳下惠。
当尘埃落定,一切平息下来。潇潇象只小兽一样蜷缩在我的臂弯里。我万分的后悔,我不应该啊。我那么喜欢她,象喜欢一件艺术品一样,可是我却亵渎了她!就象一件精美的瓷器,那么美丽又那么脆弱,让我这污浊的男人把它玷污!我紧紧地搂着她,这时我才发现她是那么的瘦弱,那么的弱不禁风,身体轻得象一团棉花,只够那么轻轻一托。
潇潇的眼里泛出泪光:“西门,我已决定离开他了。我这些天已经想清楚了,我太爱他,所以不能容忍他的任何过错。这样下去,我早晚会被这种痛苦折磨死的!我这辈子不想再结婚了!”
“不要偏激,潇潇!每个人都会犯错误,每个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就象我,我也不是一个好人啊!”我的心里矛盾万分。
“不,西门,我知道你喜欢我,从你送给我的那首诗里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如果那算是你写给我的情书的话,那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情书了!”这时我才知道,漂亮的潇潇其实很少有男孩子追,因为大家都自惭形秽觉得根本配不上她根本不可能。
潇潇摸了一下我的脸庞:“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从相识的那一天起,你的影子总是来折磨我。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但我不会后悔。而且,我保证不论你将来对我怎样,我都不会怨恨你。”
“可是,潇潇,你知道,我已没有做任何承诺的资格!这太不公平了。”我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里的那种矛盾和痛苦。我喜欢她,有时候确实有种想拥有她的冲动,但我不敢,我怕那样会更快地失去她,让她消失在我的世界之外。
“西门,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用内疚。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自信,儒雅,善良,而且充满活力。但我已不可能再去爱上别人,包括你。如果有一天我发现爱上你了,我会离开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潇潇就那么淡淡的叙说,眼神深邃得看不到尽头。
“可是,那么,我们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宁愿你不是我的情人,而是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知己!”我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水。
潇潇用手指轻轻地为我擦拭:“不可能的!西门!从第一次你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我们只能做情人!而我也愿意做你的情人!你太善良,太脆弱,你内心里的寂寞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而且,你以为世界上真的有纯粹的红颜知己吗?我不信!”
我无语。只有紧紧地拥抱她。亲吻她。
那天我写了第二首诗给她:
无题
是什么让你
在睡梦中
也笑得这样勉强
当秋风乍起
繁华过后
那纷纷落下的
是你忧伤的泪滴
是那绪绪的风
是那潇潇的雨
还是踽踽的我
错过了你
盛装的花期
我的诗总是无题
我的爱不可预期
可我的心呵
已为你斑驳陆离
从那天起,直到她搬回学校,我没有再踏进潇潇的卧室。
结束语
我们总是打着爱的幌子去伤害。伤害那些爱你的人,伤害那些你爱的人,伤害那些最亲近的朋友。因为爱得太深,所以伤得最重。因为伤害来自最信任的人,所以打击力也最大。
从那以后,我更加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们是我最亲近的人是最信任我的人是我的亲人。结婚纪念日的早晨,妻子打开梳妆盒意外地发现了她梦寐中的钻戒;她会在出门的时候发现衣橱里多了一件漂亮的大衣;情人节的早晨她收到了我委托礼仪公司的小姐送来的大捧的玫瑰;不论我到哪里出差,我都会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我要让她知道她是我最爱的人我最在乎的人是我最亲最爱的亲人。
潇潇从此没有再出现。我发邮件,在QQ上留言,打她的手机,而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中断了。只是在北京闹非典的时候,我收到了她从美国发来的只有九个字的邮件――你好吗你好吗你好吗。我马上回信,但如同石沉大海。再后来从同学那里知道她与男朋友分手后随导师去了美国一家制药公司,再后来发现了她贴在校友录上开着一辆红色跑车的照片。我知道她是决定永远在我的世界中消失了。
我打报告要求离开北京,回到了总部,回到了妻子身边。
我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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