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想的假期--北京

erjian 41 0

  刚从北京机场出来,小小孩就急着去换钱。他从钱包里掏出 200 美金递进小窗口里。里面的小姐说:“ 请稍等。” 小小孩看看表,已经是下午 2 点半了。北京夏天那种即熟悉又有了些陌生的干燥的空气,以及那灰蓝的天空,在这个时候开始变得真实起来。一会儿,换来的人民币和帐单就从窗口里递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句:“下一个。”

  接下来要出现的,是一个美女。

  南子身高169CM,皮肤白而鼻挺。她的头发束在脑后。在白天,她穿着性感。上一次小小孩临走的时候陪她在“屈臣氏” 买面巾纸,她拍着自己被牛仔裤包得紧紧的臀部说:“我胖了。”在两条长腿上面的曲线却很不服气。因为她的美丽,小小孩就真的白自己伪装成小孩的样子,天真,无邪,却并不单纯。每当南子看见小小孩两只眼睛贼溜溜地向大街上的其它美女致敬时,她总会用她那双大眼睛瞪着小小孩眼镜片后面的表情说:“看什么呢,小孩?” 然后准是小小孩先挤出点笑容来,回答没看什么。然后小小孩就假装恶毒地问:“南子,你比我大几岁呀?” 这时候,南子100%是一个小坚果。

  ---北京现在把男的叫“孙” ,女的叫“果” 。“坚” 就是好看的意思。不好看叫“苍” 。

  今天恰好是星期六,麦当劳里送气球,于是每个孩子都有一个。

  小小孩背着包站在三里屯北街的入口处,乱七八糟的回忆正没地方去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对它说,嘿,小孩,在想什么呢?

  “南子,你比我大几岁呀?”

  “我刚过完生日,让我想想。。”

  时间还早。三里屯里人不多。几个老外坐在酒吧外面聊天。小小孩先为美女拉开椅子,等她坐好了,这才把包放在地上,坐下来。下午的阳光挣扎着跳舞,却又力不从心。但小小孩已经开始大汗淋漓了。穿着粉红色丝绸小吊带背心和白色纯麻长裤的南子坐在他对面,打开小包,掏出烟和火机放在桌子上。

  “先生,喝点什么?”

  黑色衣服的侍者站在小小孩身边,正好成了遮阴的人形树。

  “先问女士吧。” “sorry. 小姐,喝点什么?”

  “问先生吧。男主外女住内么。”

  南子坏坏地笑着,点着烟,悠闲地吸了一口。小小孩对侍者说:“两瓶‘克罗娜’ ,放2片柠檬。” 等酒上来了,小小孩付了钱,就去了洗手间。在里面他梳了梳头,把留了2年的长发重新扎了一下,洗了把脸。摘下眼镜时他看见自己脸上傻傻的表情,找到了一点点疲惫。走出来,坐好,拿起啤酒,冰凉通过手指,很透明地泛滥着感情。

  “欢迎回来。”

  “是啊,我回来了。” 小小孩刚开始感慨万千的时候,却发现黑色衣服的侍者还站在旁边,一脸等着收小费的心情暴露无遗。真是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小小孩掏出钱包,却找不到面值小一点的钞票,只好给了一张10块钱的,换来另一种笑脸。

  “南子,过得还好吧?” “这么土的问候。。。”

  “什么呀,你可是我的美女哥们啊。” “噢,我差点儿忘了。”

  “忘了什么?美女,还是哥们?” “当然是忘了我叫南子了,哈哈哈。小小孩,我没告诉你吗?我改名了。因为算命的老头说我五行缺金,所以现在改叫金子啦。”

  “真是的,好好的改什么名字。” 小小孩和南子碰了一下瓶,顽固着:“南子,不许改名。”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是小孩。” “小孩怎么了?” “可以任性。”

  “哈哈哈哈。。。没你这么赖的。”

  “你说错了,是任性。” “屁。”

  小小孩喝下第二口啤酒,脸有点红了。回来的感觉就象啤酒泡,破了又重新涨起来,源源不绝,直到被喝下去。这时,已经接近夜晚了。

  酒吧街也热闹起来。黑色衣服的侍者在黑色的角落里对路过的男男女女叫着:“有表演。现场乐队表演。马上开始。有兴趣的,大家来听一听,坐一坐。。。新进的‘美乐’ 啤酒。先生,要进来么?现场表演,乐队演出,马上开始。。。” 北京的夜有风吹过可以把声音带到很远。直到撞到了某个人的耳旁,才掉到地上,不再动弹了。

  铃--------铃--------

  趁南子听手机的时候,小小孩又点上一根烟,吐上几个烟圈,象形般套在南子细长的脖子上,想象着以前南子喜欢戴的那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南子说其实她不习惯在脖子上套什么东西,只是因为白金给皮肤的感觉诱惑着自己一直无法摘下。后来有一天她喝高了,在酒吧里向一个深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求婚,冲动之下将白金项链押给那女人做信物,然后非常理直气壮地把那男人带到某处“收” 了。这以后南子就不再怀念什么了,也就让自己的身体自由着。小小孩心里想,如果有一天南子成了别人的老婆,那么结婚戒指岂不得放在钱包里随身带着?倒好,免得带照片那么涩了。

  现在是晚上10:00,有点凉。

  “小孩,你饿么?” 南子收拾了一下东西,做出要走的样子。“有点吧。。” “想吃什么?” “好SHIT的QUESTION。” “什么?” “好SHIT的QUESTION。我怎么选择?我已经2年没点菜了。充其量决定吃几号的麦当劳套餐而已。” “哈哈哈哈哈,好吧,我们去‘鬼街’ 吃小龙虾吧。这会儿应该有了。” “等等。” 小小孩坐直身子,笑一个:“南子,这小龙虾就免了吧。我想吃点别的。主要是,喝酒,喝不是啤酒的。” “龙虾怎么了?就只能配啤酒吗?我不同意。” “嘿,我是客。” “客随主便。” “什么呀,” 小小孩明白了:“怎么,有人在’ 鬼街‘等你是吧?” “是啊。” “那样啊,你忙你的吧。我无所谓。” “小气。” 南子白了小小孩一眼,“小孩子气。” 说完也不等小小孩在说什么,站起来背上小包就走。小小孩跟在她后面,得意非凡。

  坐上的士,小小孩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去’ 鬼街’。” 南子坐在后座,没出声。夜里的男人和女人就是要闹点别扭,之后再转怒为喜。哪怕你是美女哥们,也不能例外。

  “我说,” 小小孩开口问:“那个男的是谁呀?”

  “什么男的?”

  “别装蒜。‘鬼街’里等着的‘小鬼’啊。”“少臭美了。那人是猪。”小小孩明白了,南子终于要把猪介绍给自己认识了:猪,一个很特别的小坚果。据说以前是一公司的小白领。后来不想干了,就辞职和做DJ的男朋友在银锭桥边上开了一家充满西贡风格的酒吧。生意出奇的好,以致于旁边的酒吧老板都不乐意了。后来猪就只招待熟的朋友。啤酒才卖10块钱一瓶。猪的道理是,朋友打的来还要钱呢。所以不卖那么贵。

  “鬼街” ,一条24小时营业的食街。在凌晨的小饭馆里,坐满了从酒吧,的士高里出来的饿人们。这儿的坚果苍孙琳琅满目,环境喧哗却又附着淡淡的鬼气。有很多的选择,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时间,吃不同的东西。这时节正兴吃“小龙虾” :非常大的头,细钳,小身子,壳硬。据说生长在水沟里。不管它出身如何,现在“小龙虾”们或清蒸,或红烧,或用辣汁煮好后花枝招展地装盘上桌,很是故意地和人套着近乎。人们也不分男女老少贵贱一律用手使劲剥着它们的红色的外衣,叽叽喳喳有条不紊地吃得直冒汗。然后就猛灌一气啤酒,打嗝儿,舒服极了。

  南子,猪和小小孩坐在靠洗手间的一张桌子旁,三个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约而同地望着一桌子的龙虾壳和毛豆壳发着呆。墙上的钟摆着3点半的姿势,暗示他们,得开始商量去哪里睡觉了。

  “我有地方!” 猪抢先说。小小孩看了看南子,她正用手捂着嘴拿牙签剔牙呢。“你,” 猪指着南子的鼻子说:“今晚不许回家。” “凭什么?凭什么呀?” 南子一边剔一边含糊着抗议:“我自己去。。哪儿,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今天不许回家!” “我不干!什么呀!。。。。猪,我告诉你,明天中午我得回公司和老总商量稿子。。。我要回去换衣服。” “那有什么要紧的。我那里有套装。” “。。。不行,你的衣服太小了,我穿不了。” 猪这时候偷眼打量了一下自己偏瘦的身材,又偷眼看了看南子呼之欲出的资本。她沉默了。小小孩笑笑,说:“猪,你挺好。” “谢谢。” 猪恢复了妩媚:“南子,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可不保证你这个小老弟的人身安全。” “怕你吃不下他。” 南子终于忙完,把牙签放进烟灰缸里,斜眼盯着小小孩的脸问:“说,告诉她,你怕不怕吧。” 小小孩想了想,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大笑。“好吧,猪,今天晚上我就跟你回去。。。。小孩子气。”

  又打了个的。

  下车的时候,小小孩无意间看见了猪的“V ” 字令里的内容,很精彩的精致。他咽了一下口水,想点别的吧。

  跟着两个女人的足迹,在北京的老胡同里七拐八拐。树上的知了已经睡着了。四周显得安静异常。胡同的路出奇地宽,可以并排开2辆车。又拐了一个弯,猪仔一扇大门前停下,掏出钥匙。门里面,是一个极大的老北京四合院。

  “只有我一个人住,奢侈吧?”

  猪把门锁好,拿着钥匙打开东屋的锁,推门进去。里面是大约40平方米的面积,除了一套组合音响缩在角落,房间里唯一令人注目的就是那张巨大的床了:紫木的饺子,红色的被,黄色的褥。蓝色的枕头,白色的帐。它们聚在一起的颜色即大胆又协调,它们聚在一起就代表了一个词:睡觉。不论是真的睡觉还是假的睡觉,对于一个人来说,这张床都实在是太奢侈了。

  “猪,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蜘蛛洞?”南子走到床边,坐下来脱去鞋子,将一双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尽情地舒展。

  这个大院有东,南,北三间屋。南屋是洗澡和做饭的地方。北屋是书房,没有厕所,还是要七拐八拐地上公厕。猪的书房里三面墙都是从天花板到地板的大书架。玻璃后面或整齐或杂乱地摆着书和杂志,画册。猪的电脑却没有这么高级的待遇,整个乱七八糟的一台组装机放在一张八仙桌上,线连着插头,象几条蛇趴在蜘蛛网里。书房里有一张长沙发。小小孩把背包放在地上,拿出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他想,今夜自己的卧室恐怕就是那书房了。--------水有点凉,热水没烧开。15分钟后,头发湿漉漉的小小孩看见猪穿着银白色的睡衣站在书房门口,叉着腰,显得臀部愈发圆润。这个背影的确很吸引,默默地散发女人特有的身体语言。所以小小孩走过去的时候,没弄出什么声响。他象猫一样尽量用脚底较厚的肉踩着青砖,匀速前进。离猪的体温还有20CM的时候,小小孩说:“猪,睡觉去吧。”猪说:“书房不是睡觉的地方。卧室在这边。” 猪拉着小小孩的手,走得很急,仿佛在逃跑似的。

  紫木床上,南子盖着红色的被,压着黄色的褥,枕着蓝色的枕。在白色的帐里目光炯炯。

  “你睡中间。” 猪放了一盘CD在音响里,回过头来对小小孩说。卧室里立刻弥漫了带着甜味的音乐声,象蛋卷里的糖一样,完全融化在耳朵里。灯“啪” 地关上,空间的颜色不在那么明确,虽然光线很暗,可是小小孩还是朦胧间发现南子在盯着自己。于是他毫无方向地扔过去一个鬼脸,不在言语。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

  小小孩静静地躺在两个美女中间,听着的心跳声,象两首不同的歌儿在唱。即使她们都很安静,可是三个人所衍生的某种心情却慢慢渗入他的思考中。这时候睡在右边的猪翻了个身,将俏脸对着小小孩的胸。如果现在小小孩可以从天花板向下看的话,就会发现,单从姿势而言,“猪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小小孩当然看不到这个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只是清晰地闻到了猪身上的香味,已不再她用的“毒药” 香水的味道。猪散发女人独有的体香,似乎不象她醒着时表现得那么张狂,而是有种少女的矜持。猪的脸上画着入梦的神情,可是她的双眼却始终有着渴望的深色。“还没睡?” 小小孩用眼睛问猪,猪微笑着,然后把头一缩,整个人钻进小小孩的怀里,将嘴唇偷偷贴在他的耳边,轻轻说:“我习惯睡在男人的怀里。。。虽然你还是个小孩。” 猪说话时候吐出来的气吹进小小孩的耳朵里,很痒。小小孩忍不住用在被子下的手捏了一下猪瘦削的肩膀,顺势把她搂在了怀里。他们的身体粘在一起的时候,小小孩发现睡在左边的南子的手指,迷惑般缠绕在他的左手间,交叉,扣起。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

  清早的风,可能是最终感到了寂寞而离开。换来炙热的午后,空气沉闷凝固。

  小小孩睁开眼睛,首先发现南子已经走了。她躺过得那一边,床单有些凌乱,却很明显地画出一个女性的睡姿:仰着的,坚定不移沉着冷静的痕迹。蓝色的枕上,市一根长发,蓝洋洋地趴在那里。接着小小孩又发现猪也起了床,不知在哪个房间里。她睡过的地方,却是侧卧着的不安分-------小小孩坐起来,立刻感到右臂一阵麻木。“一夜呢。。” 他甩了甩胳膊,走

  下床。。。CD已经停了,可以清楚地听见知了和鸟的叫声。

  因为昨夜来的时候仿佛是黑暗中的旅行,所以白天的四合院给人的印象就少了神秘而多了丰富。院子里种了不少树和花。令人惊讶的是,那儿有一口井。小小孩走过去,放下桶吊上一桶水来洗脸。水带着一股冰凉的甜,很舒服。

  “猪,猪------!猪?没人么?。。。。。猪!”

暇想的假期--北京

  好象是没人在家。这儿就象是被遗忘了500年的盘丝洞。可是它又是在阳光下灿烂着,并且可以听见远处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小小孩看看表,10:30。

  小小孩在书房里看了一会井上春树的舞,舞,舞。不知是否书中对于食物的描写太多,他开始感到饿了。等了一会还没见猪回来,小小孩有点后悔昨夜没问猪的手机号码。他试着打南子的手机,却只听到“对方已经关机” 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似乎被人遗忘。”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不到1分钟,就被手里拎着饭盒的猪给灭了。穿着一身黑色套装象个白领的猪把饭盒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小小孩走过去,把饭盒打开,里面是,麻婆豆腐饭!“天!猪,你真是个精灵。” 小小孩感叹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吃豆腐嘛。” 猪坏笑着抢答:“少得

  意了,小孩。” 小小孩笑笑,埋头猛吃起来。他的确是饿了。猪也打开另一个饭盒,她的午

  餐是扬州炒饭。“下午还有活?” 小小孩问。猪点点头,咽下一口粮食,问:“你看我有什么

  不同吗?” “。。。。。啊,你把头发染成黑色了。哈哈。” “怎么样,好看吗?” “象点中国

  人了。” “讨厌。” 猪又妩媚了一次,“下午我有事,你呢,有什么打算?” 小小孩想了想,说:“不知道。” 一会,两个人吃完饭,猪把饭盒包好扔进垃圾桶,回来进了书房。小小孩游手好闲,无事可做,就点上一根饭后“神仙烟” ,把身体尽量放平在藤椅上,感觉自己象只落在蜘蛛网里的大蚂蚱。

  一阵云掠过,小小孩头顶上市两支纤细的手指,夹了一叠花花绿绿的纸吊在他面前。

  “什么东西?” “京城各大艺术馆的门票。”

  “一个人去?” “当然了。怎么,想找三陪?”

  “谢了,不用。” “好乖的孩子。”

  “。。。。。。” “那好,我得走了。”

  “再见啊。” “什么再见,你,你也得走了。我要锁门了。”

  “我翻墙不就。。。好,好,我去拿钱包,还有地图。”

  小小孩和猪并肩走出胡同。一辆的士神奇地停下来。猪钻进去,关门,摇车窗,对小小孩说:“别忘了,晚饭前南子会打你的手机。” “我随时开机恭候。”

  漫无目的起来。北京城实在太大,有时候会令人不知该从何下手。一个人面对大约8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多多少少有点失去了逻辑思维。可是如果不随着这些门票而行动的话,那么在人头庸庸碌碌的街上享受孤独吗?如果放弃这些门票,对它们是不公平的-----过期的门票会伤心吗?答案永远不会出现。但是小小孩知道自己已经不那么在乎孤独了。他决定去找一个可以放纵自己的孤独的地方。那么,在文章中,就出现了一大段空白。这空白所代表的,并不是小小孩的暇想,而恰恰是他的现实生活。就在那些还没有拆迁的胡同里,就在那些刚刚盖好的酒店大厦里,小小孩象一个真正的游客那样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的时间他感到真的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在别人的脑海里出现几秒钟,然后立刻离开,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犹如抛弃用过了的电池。这样的安全感,也许更适合假期的心情吧?但是这样太平淡。现实生活中,事情总是相对平淡的。而当不平淡的事情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时候,往往给人带来的不是欢乐而是惊讶和恐惧。因为凡是没有预测的结果,都带有很大的欺骗性,不论好坏。有的时候,当结果是好的时候,自欺欺人就成了英雄;当结果是坏的时候,就把它当成是完美的悲剧吧。从来都是悲剧比较令人感到震撼,不是么?

  太阳渐渐累了,它开始向下滑,向下滑。

  在昨天的酒吧里坐了一个下午,小小孩终于打通了南子的手机。“干什么呢?” 小小孩有点生气,“你兄弟我就快变成一棵树了。” “什么呀?” 南子有点不明白。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仿佛刚刚跑完马拉松,又在换泳衣准备铁人三项赛。小小孩把杯子里的柠檬茶一口气喝下一半,让暑气散去后才接着说:“好了,好了,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 “没去公司见

  老总啊?” “去了,刚到家。” 南子停了一下,好象和谁在打招呼,然后电话里一阵脱鞋声,随后又飘来她的声音:“你呢?美术馆好看吗?” “噢,原来是你出的馊主意啊。好啊,你,南子,想闷死我啊?” “狗咬吕洞宾的妹妹。你呀,亏你还是艺术家他哥呢。一点品位都没有。” “少来。我说,你和猪拍拍屁股就走了,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扔在一堆旧字画里修身养性,真他妈的够意思啊。” “怎么?生气了?” 一阵笑,“小孩子气。” “废话少说。猪说晚饭前你会为我安排行程?” “没错。啊,对了,我记得你说你不会游泳的吧?” 小小孩心里一惊,忙叫道:“不是不会,是更严重的问题。。。我怕水。” “这样啊,不是狂犬病吧?” “屁!”南子在电话里笑了,然后做出故意引诱人的腔调说:“今晚在银锭桥那边的河里有个PARTY,我是主办人之一呢。” ” “什么PARTY?” “为一个小坚果将嫁到美帝国主义而送行。。。我们有2艘画舫,几个琴师,当然还有一班娱记和模特,都是圈里的朋友。猪也去。怎么样,诱惑吧?” “。。。。。。。” “好啦,你在哪?我来碰你。”

  南子的家离此不远。小小孩把柠檬茶喝完,结了帐,再上了一趟厕所,出来,就看见了坐在的士上的南子在向自己招手。上了车,南子从后座递过来一件东西。小小孩接过来一看,是一张请柬,上面写着:“南子,恭请小小孩参加本坚果出嫁USA的LAST PARTY。如果他愿意,可以提前参加扔花球仪式。”

  那是2年前小小孩准备出国的前一个礼拜,他在北京三里屯北街的酒吧里,第一次见到了通了2年信的南子。

  “我是南子。” 一身淡蓝色打扮斯文的南子在傍晚的灯下闪闪发光。

  “我是小小孩。” 一身运动装打扮休闲的小小孩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虽然在2年的通信里南子不至十次地非常自豪地宣称自己是个美女,可小小孩多少有些把它当成了是一种玩笑话。那时小小孩还小,美女与否,如果没有爱情就不构成什么意义。然而2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小小孩已经学会了单纯从男人的角度去欣赏南子。如果不是南子在信中早就定下了“美女哥们” 的基调,他真不敢想象接下来他竟然可以非常自然地与她相处4个小时。可以说小小孩当时非常地不知所措,于是只有顺着南子叫他“小孩 ” 的基础当着小孩:他不懂如何叫酒,不懂如何识别香烟的真假,不懂点菜,不懂讲黄色笑话,不懂开车,不懂泡妞,不懂爱情。于是小小孩很自然地和南子一起喝酒,吃饭,讲黄色笑话,逛街购物,打情骂俏。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小小孩知道,一旦自己动了什么念头,南子将不再是南子。

  可是今天呢?的士还在平安大街上飞驰,而坐在后座的南子,却开始对着手机说起了英语。一直以来只知道她日文不错,因为要陪猪一起看原版的日本动画片和漫画。可现在她的英语也真的这么的好。。。。小小孩把车窗摇下来,让街外一闪而过的噪音遮住南子的细语,让夜慢慢流下去。

  什么时候,银锭桥旁竟是如此热闹。

  越过跳秧歌的老头老太们,小小孩和南子花10块钱坐上一辆三轮车沿着河岸朝猪的酒吧开过去。渐渐的小小孩感到风吹得人有些发愣。他偷眼看看坐在旁边的南子,今天她穿一件白色的男士衬衫,黑色皮裤,整个人象个假小子。可是这身衣服所带来的冷,已经被她由于兴奋而略为发红的脸颊所融化。小小孩假装受不了车子的颠簸而靠着南子的肩膀,在一瞬间的犹豫后,他顺势搂住南子,低声问:“哥们,冷么?” 南子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把小小孩放纵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然后五指一扣,如昨夜般将两个人连在了一起。小小孩感到南子的手很凉。“还说不冷。” 小小孩强笑道:“南子,不是紧张了吧?” “不是。” 南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也不管小小孩脸上的尴陔,突然指着河面上远处的2点亮光,喃喃地说:“那儿,就是我们的船。”

  。。。。。。我们的船。。。。。。

  月亮很识趣地从云彩里探出头来。它注视着随河水顺流漂泊的画舫。而小小孩坐在船尾,注视着随波逐流的它。

  猪和DJ男友坐在小小孩身边。DJ男友长得很帅,也留了一头长发,却不象小小孩一样扎起来束成马尾状,而是用离子技术做成了直发。从外表上看,DJ男友是个很酷的家伙。可是一聊起天来,却发现此人非常快熟。猪今晚不再套装不再小吊带背心不再短裙,而是换了一身鲜红的旗袍,腿部的叉开得很低,虽然多少有点妨碍走路,却也很巧妙地展现了她的曲线玲珑。“猪,你今天应该改改名字了。” 小小孩喝一口红酒,脸变红了,“叫鱼吧,红色锦鲤。”猪看了DJ男友一眼,DJ男友忙说:“OK,我喜欢吃鱼。” “锦鲤却是只能看不能吃呢。” 猪白了DJ男友一眼,毫不留情:“眼看手勿动。你,把手拿开。”DJ男友立刻听令。小小孩笑笑,拍一下DJ男友的肩膀:“老兄,太听话就不是好孩子了。” “是的,是的。”DJ男友又立刻听令,伸出手来一把搂住猪的细腰,“小鱼儿,今天你就别想跑了,我有人撑腰呢。” “死人。”

  猪笑骂两个男人,然后抽身跑去拿酒。

  画舫上的琴师们在弹古筝拉二胡吹萧。小小孩看着南子在一堆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友人里面举着红酒杯子又说又笑。他实在是看不出来今晚的男主角是谁。此时,除了天上妖艳的星星,象嫦娥的南子以及空空的沉醉以外,他无法找到另一种感觉。其实假期才刚刚开始,却已经有了些陈旧的虚幻。躺在船沿上,小小孩看见了水中自己的影子。他希望在自己旁边的水波中可以看见南子,但随后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有的时候,暇想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但问题是,暇想真的只是暇想吗?小小孩翻了个身,一不小心,把未喝完的红酒连杯子一块儿碰到河里去了。那脆弱的玻璃制品在河面上悄悄地打了个旋,就沉了下去。看着浪花朵朵,小小孩坐起来,问站在旁边的猪:“今夜,南子会在哪里睡呢?”

  THE END

别以为天真就能烂漫一切。

标签: 北京 假期

发表评论 (已有0条评论)

还木有评论哦,快来抢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