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
文/笑看云起
2002.11.5稿
第一章 逃离悲伤的程序
除了悲伤
我还有痛苦
由极度的幸福割分开来的
弩型状态
必将射中
血液沸腾的心脏
于是,在黑夜的尽头
我把两者合并,细细嚼抚
与幸福毗邻而居的
是向日葵的金黄花瓣
枯萎后,果实成熟
一.
一场疯狂的爱情,把我烧成了灰烬,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了,一切的自尊和自信在林涛的一句话中灰飞湮灭。
我决定要离开有他的这座城市,尽管我并看不见他的身影在我面前出现,可他的影子却象一个幽灵,不时的出没在我的眼前,我甚至产生了一些幻觉,以为他回来找我,对我说:“我舍不得你,我依然爱你。”
可事实上他这个时刻或许正在和另外一个姑娘谈情说爱呢。
我的朋友曾经在某个偏僻的酒店前看见他拥着一个面貌不如我的女子走出来,我苦笑,说关我什么事情,那不过是他要的罢了。
我的自尊这个时候不合适易的居然出现了,其实,大家都想看我哭,可我就是不哭,失去我的是他,我为什么哭,我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在他面前才应该自尊的昂起高傲的头,在朋友面前,其实可以软弱一些的,可我偏偏弄反了,所以他可以笑着对我说,我们还是朋友嘛。他了解我的弱点,这个矮小的生意人,我怎么会爱上他的?
我迷糊了。
我曾经发誓说我绝不和生意人交往,我说过“老大才嫁与商人妇。”
我怎么就沦落到与烟花女子一般的了,老了残了就想找个有大把钞票的商人做老公。
去他妈的,谁是他朋友。
我心其实一直在骂,可我记得他对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也微笑了,我说,当然,我们还是朋友。
我毕竟是文化人,我要保持我的淑女风度。
我要比他做得更好些,更宽容些,可我还是伤着心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因为他在,我就必须要走开。
我痛苦的做着决定,我疯狂的去搜索野外生存的手册,我决定我要自我放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某天,我翻到了一个旅游的网站,上面写着“寻同伴,去四川稻城”,那是我一直向往着的地方,据说那里是人间最美丽的地方,我从各种图片上了解到,那是一个物质条件匮乏,但景色无比美丽的山谷,康巴的汉子个个矫捷高大,女子个个美丽大方,心地纯良,人人能歌善舞,豪放热情。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现在几近变态我的获得新的生命,那还等什么?
时间就定在不久,我已经等不急了,我冲上去就回复说,好,我跟你去,什么时候动身,通知我,我没问题。
一切就在那个时候,我来不及深想,就决定了去留。
二.
送别的小敏站在站台,与我挥手,我微笑,我隔着玻璃的窗,用手机发了一条短消息,我说:我会好好的.再见了。
我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站台上,背后是黑黑的天空,站台上的灯很昏暗。
转身时,心里感觉温暖,有一丝感动,可我不能要。
因为我爱的不是她,我爱着另外一个无情的人,越是无情把我伤得越深,我越解脱不了我爱着的那种感觉。
小敏穿着那件黑衣服,短头发,高个子,瘦瘦的她在车窗外看着我,她喜欢我,我知道,可她是一个女同志,她的爱让我觉得是种负担,她越对我好,我就越觉得难受,她说你回来我要来接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没啃声,我不敢许下什么承诺,现代人是不是都这样?你要的,要不到,不要的偏偏就摆在你面前,形成一种另类的诱惑,象是美女化成的蛇。
我心里忽然间就厌恶了,我要把这里复杂的一切都变单纯些,我不想要,什么都不想要,包括爱情。
我感冒了,在家的时候我故意去淋了几场雨,那个时候,我想不管什么办法,只要与世隔绝就好,哪怕是住到医院,或者让我死掉,都可以。
可我的生命却没有那么容易的消失掉,我不过就有点鼻塞,发烧。
于是我只好吃药。
车厢内是黑暗的,心里空得发慌,静静的坐在黑暗的车厢里,过了很久很久,药性来临了,我心里对自己咕哝,睡吧,明天,明天是另外一个景界了。
三
火车继续在前进,有些摇晃,我开始记笔记,我说过我要用真正的笔来写字,我无视其他人好奇的眼光,打开了淡绿色的笔记本,记下我的心情,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写的文章遭到编辑的频频退稿,他们要求我写幸福的小女人故事,比如爱情甜蜜,婚姻幸福等小故事,可我一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压抑的,灰色的,弄得深圳那家时尚杂志的女编辑苦着声音来跟我抱怨,“玫婷啊,我说你能不能写些快乐的,普通些的情感小说呢?”
她的声音好甜,我听得非常舒服,我说:“宝贝啊,你是婚姻幸福得不得了,我可是单身,我不抒发些对幸福生活的抗议,以示区别,你能深刻的体会到你婚姻的甜蜜吗?你多少给点我们这样的人发泄下变态心理的机会嘛。”
她就笑了,说:“你这个家伙,我狠不得要把你嫁出去才好,看你试试围城里的滋味。”
以前是很幸运的,和我合作的编辑们与我的关系都非常的不错,这样我也不至于失去赖以谋生的饭碗。
可我的这段失败的爱情,让我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心神不定,无心写作,在怀疑和猜测中,我无味的写着我的约稿,不断的吵闹让我没有从容的心情去写我的作品,以至于我的长篇小说至今未能完成。
这让我不得不暂时终止我的撰稿工作,我痛下决心要离开都市,离开虚假的爱情。
我需要新鲜的空气和纯净的笑容,来纯净下自己已经浮躁的内心。
在火车上写字极不平稳,很庆幸,我依然能拿起笔,用手指真正在纸上写字,还能正确的把笔画和正确的汉字写出来, 对我来说,在昨天之前,是个奢望。
我忘记掉了太多真实和实际的本能。
山峦起伏,阳光极强,我戴上了墨镜,站在窗口,静静的看窗外的阳光和景色。
铁路桥一座座的被我乘坐的这辆火车越过,一路上非常多的隧道,山区的道路可想而知,修建成功,是由多少的生命换回来的,一路上都看见血字碑,我默然无语。
偶尔间会有种渴望和按捺不住的骚动,想把手机打开,给谁去一个电话或者发条短消息,可,一切都应该静止了,一切都应该是虚无的,我能给谁去电话和短消息呢?
我没有了心灵的同路者,我坐上这飞驶的列车时,就已经是一个人的时空之旅了,甚至与最好的朋友如飞,我都没有告诉她我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去流浪,我想走到一个陌生美丽的地方,换种方式面对自己。
秋季,是阳光透视得最纯净和高爽的时节,一切的植物,色彩都是那么的亮丽与丰富,一层层的深绿色与金黄色,都让视觉一次次的受到强烈的冲击,阳光,爽朗得那么舒适。
松树毛绒绒的盖在山冈上,远处是蓝色的天空与游离的白云,我想象,如果打开车窗,空气间一定飘漾着松针清新的味道。
我看见一丛丛野生的蔷薇在开放着,荷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很想很想,跑上去捧上一丛。
我看见满地红色的珊瑚果在遍野生长,红艳得让我痛苦,如果这种痛苦是因为接触不到它们而来,我希望,让我永远这样。
我还有痛苦的机会和欲望,我就是还真实的在活着,没有死去,没有麻木。
第二章 制造回忆
在明天,我必将题上一行镀上桃色的字
“感谢昨天的你,成就了今天的我。”
并且,附上甜中带苦的巧克力以及蓝罐的曲奇
城市中的从林里,这些就是红蘑菇
遍野生长
一.
我穿着黑色足有三斤左右重的登山鞋,一件黄红色的毛外套,站立在火车站台上,心里有丝莫名的空虚感,我真的要走了。
我在站台上回忆起我认识林涛的过程,有如电影画面,一幕一幕。
林涛,这个矮小,骨子里实质上很精干的生意人,粗一看去,有些憨厚。
初认识他是在如飞在自己家举办的晚宴上,如飞庆祝自己成功的在一部都市艳情片里担任女配角。
三十好几才混上女配角,的确值得庆祝,只是年华已去,很难坐上女主角的位置了。
若不是跟那导演有一段暧昧关系,只怕那女配角都不是她的了。那导演是国内比较有名气的老导演,据说以前是跟某某国际导演做过助手的,后来得了奖,就自己做起导演来,那导演披着齐耳的头发,粗短的身材,那头发一年四季都好象没洗干净似的,属于油性发质,这我也知道,可还是在每次的见面中,暗暗的恶心。
那导演的女儿跟我一般大年龄,跟我算是相熟,后来如飞与他一起,瞒了我好久,我才从别人嘴里知道,她也怕我鄙视她,可人生不过就是如此,身边的哪个男人和女人是干净做人的?
完全干净的人已经少见了,就好象红楼梦里那句话:除了门口的两头石头狮子,还是干净的。
如飞的婚姻也的确是个悲剧,她是年长我几界的学姐,我学群众文艺,她学花鼓戏表演,出学校便分配到一个小剧团,每月的工资好似猫食。找个男朋友窝囊得要用她的钱,几经吵闹中分了手,伤心之下就嫁了人,家人介绍的,一位即将转业的军人。
以为是嫁了个好人,于是安心在家生了小孩子,好好的服侍老公,把朋友工作放在了一边,做起了贤妻,每日做好饭菜,等老公回家,睡觉温床,起床时已经打好洗脸水等好了,如此贤惠,最终还是被男人瞧不起,那转业军人在回地方上发展得不错后,居然在外找了一个女人姘居,回家便找事由借口打骂她。
百般无奈下如飞离了婚,孩子归了他父亲,自己一人住到了剧团里,惨淡过日。
好在以前的功底还在,于是继续在剧团里跑跑龙套,出外跑跑场,唱唱民歌,几年过去,到是比以前生活好了,只是,人却在社会里历练了出来,学得八面玲珑,势利非常。
我是她的小学妹,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知道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感情自然深了些,那时她正是生活在最低谷的时候,我极力帮了她,陪她度过了人生中最困难的日子,也算是知交了,这一来往就是十来年,没有中断过。
我看着如飞沧桑的脸有些悲哀,不过大我几岁,看上去却好似经历了无数风雨的洗礼了。
唱花鼓戏出身的她,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我看过她上戏时的表演,抬手举足之间,总无意就露出戏曲的身段来了,弄得那五十多岁的老导演在边上气急败坏喊停停停,老是重拍。
影视片的表演与舞台表演完全是两码事,生活化才是真实成功的表演。可如飞还是执著的在追求着,希望有一天能在比如是梅花`金鹰等国内演绎圈评比中拿上一个奖项。
如飞穿着套宝姿的大红色丝裙,八面玲珑的穿越在众多的朋友间,相互为大家介绍,然后就自己打麻将去了,把我丢在了一边,自生自灭。
我只好无聊的坐在了靠近如飞牌桌的藤椅上,吃着冰镇了的西瓜。
如飞抹得血红的嘴上叼了根芙蓉王的香烟,我看着她利索的出着牌,一边跟那老导演眉来眼去的,一边对我说,你就自己吃东西啊,我就不管你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对别人招呼应酬得妥妥当当,对我却从来都是马虎了事的,认识了十几年,自然就淡如水,不要应酬了。
我到历来都是淡然看待她对我的态度,也不在意她是否厚此薄彼,若是在意,只怕不做朋友好多年了。
记得上年她本命年生日,她开口就要我送她一件鄂而多斯的羊绒毛衣,我二话不说跑去商场就买了送她,上千块钱对于我这样的撰稿人来说,不是小数目,送给了她去,她居然嫌颜色不好看,嘴巴翘得老高,我当时就恨道:“你要不要?不要我自己穿去,懒得理睬你了。”她才笑容满面的抱住我说:“好妹妹,知道你最疼姐姐,对姐姐好是应该的嘛,下次姐姐在你生日时好好给你庆祝。”
如飞知道怎样对付我这样的朋友,对她甜蜜的嘴,我是历来都甘拜下风的。
二.
实在受不了麻将的洗牌声,我走了出去。
我一人孤坐在如飞家的客厅里看影碟,靠在她家白色的布艺沙发上, 抱着一坛子松子磕着很开心,不用招呼的感觉其实更好,也自在。
正看得得意时,如飞翩然来到我身边,带着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瘦瘦的,一件我说不出品牌的黑白相间的体恤,手上戴着块黑皮带的浪琴石英表。
如飞叫我:“妹子,这是林总。”我坐在沙发上没起身,瞥了一眼他,说了声:“你好。”
心想,这世道,什么人都叫“总”了,台风吹过来倒下一个招牌,压死十个人,有九个半是带“总”字的。
如飞又兴奋地对他说:“这是我妹妹哦,写书的,厉害着呢,你可要去买她的书啊。”
那男人伸出手来,跟我握了一下,自我介绍说:“我叫林涛。常听如飞提起你,今日终于见着了,我很喜欢文学呢。”
我用鼻子哼着笑了一笑,没回答。
如飞连忙说林总不打牌,那就你们随便聊了,我可要去打牌了。
飞似的就跑开了,那边的牌友在叫她。我和林涛无话,坐在沙发上看影碟,一部黑白的老片子《金玉盟》,我看过很多次,这次因为有外人在旁边,我看得索然无味。我打了个哈欠,站起了身,对林涛说,你慢慢看,我要回家了。
他提出要送我,我坚持自己回家,我说很方便,拎着背包去跟如飞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了。
我不太喜欢和此前不相识的人打交道,彼此了解起来和信任起来很累人,特别是什么老总之类的人物,我懒得应酬。
三.
我一人走在黑暗的街道上,车灯照得我的眼睛有些发花。
长沙这几年的变化太大,从一环线到现在的二环线,忽然之间就修建好了,我走在芙蓉中路上,看见又一家新的咖啡厅开张了,初夏的这个夜晚,我做完一个人物专访,准备回家,想起家中已经没有了食品,我想去五一广场处的超市里补充,我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了,从帝王台走比较方便,我往解放路插过去。
忽然就看见在解放路上酒吧林立。我有些找不准感觉了。
数年前,解放西路是一条拥挤的小街道,穿梭不停的小商贩在这条街上高声叫喝,两年一晃而逝,这条旧式的小巷林立起了高楼大厦,琳琅满目的霓虹灯在黄昏时便亮了起来,在湘江河畔的风景带与喧哗的商业街道交叉的这条柏油马路上,出现了这条酒吧娱乐一条街道,长约3公里,天幕垂下眼帘的时候,这里的生活才开始苏醒。
这里几乎就是长沙夜生活的重要集中地,有纯酒吧,有演义吧,有茶馆,有中西餐厅,是无论是哪个阶层,年纪,学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只有你有足够的钞票和风姿卓越的气质,那么偶尔的放纵下,也可以。
我在猜想,我的朋友们是不是也经常出入这些场所。这时候手机响起了,一看号码,是如飞打来的,我按下了接听键,平时我的电话不多,基本上不是编辑们就是如飞打来的了。
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安静,适合我做文字工作。
我喂了一声,说如飞,什么事情啊?
如飞在电话里甜甜地说:“怎么,不想姐姐啊?好久不联系我,我生气哦。这样好了,你请姐姐吃晚餐,我就原谅你拉。”
如飞一向都是恶人先发话,明明是她前段时间要陪那老导演,不理我,现在反而来责怪我不和她联系。
我反正也很习惯了,也就呵呵直笑,反正大家都是开玩笑,无所谓说什么了,我站在解放路口的那家交通银行门口,慢条斯理的跟她说着话,我说好啊,我正好也没吃晚餐,我们去吃什么呢?
她笑,我们随便吃点什么拉,我其实吃不了什么东西的,找个地方说说话罢了,姐姐好久没跟你说过话了。
她一说姐姐的那两字时,我就有些莫名的感动,我没有姐姐,孤单一人在这座不属于我的城市里生活了十几年,有人对你说是你的亲人,心底总是会感动的。
约好在肯德鸡,我先走去了那里,坐下等着她的到来。
不一会,她开着自己那辆赛欧的车来了,我坐在隔着玻璃窗的座位上,看着她妖娆的走了进来,长长的头发用离子烫拉得直直的,若不说话,还算是风韵不错的女人。
她这几年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日子过得不错,但是好象越不错,我们之间来往得越少了。她忙于每日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周旋应酬,有时候带上我一起,我却明显的表现出不乐意,慢慢的,自然就不叫我参加活动了。
我叫了一份鸡翅,两个汉堡,给她买了一份咖啡,我自己喝可乐。
我们吃完,接着喝咖啡,她喝咖啡是因为可以续杯,我很了解她的作风。我也乐意她喝咖啡,两人说话的时候,可以喝一杯,到是的确省钱。
她点了一支烟,染了蔻丹的手指上翘成了兰花的形状,我也要了一支准备点燃的时候,侍卫来了,说:“小姐,我们这里有小孩,不容许吸烟的。”
我们有些尴尬,忙灭了烟。
她提议,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很久没到沿江路走走了,许多年前的感觉,现在都找不到了。话语中带了一丝惆怅。
四.
我们走在香樟树之间,慢步在沿江路的河堤边,路灯不是很亮,乘凉的人很多,大多是普通的百姓,我们开着车停在路边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光,有羡慕,有嫉妒,有鄙视,有麻木。
我一一收在眼里,沉默着,我们点燃了烟,夹着香烟站在了沿河的栏杆处,我没有习惯在路上抽烟,她其实也没有。
我们望着快淹过河堤的洪水,叹了口气,在这里,她有着太多的回忆,而我,也有太多的感慨。
她忽然幽幽的问了一句,如果是你的男朋友,你发现他出外嫖娼,你还要他吗?
我猛然间就有些愤怒,想冲口而出骂人,她不会无故问我这样的问题,肯定是有了事情发生才会这样说起。
如飞抽了口烟,很缓慢地说,我发现他在外面嫖娼,那么大的年纪了,我还不能满足他吗?玫婷,我真的想杀了他,我想死。
她的眼袋明显的浮肿,虽然化装掩盖了不少,可还是有痕迹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他会告诉你吗?
说这话的时候,有男人正准备靠近我们,我穿着蓝色的吊带背心,站在堤边抽烟,自然有男人误会是在拉生意的妓女。
难道只有妓女才会如此打扮吗?我很倒胃口,决定以后再也不穿这样的吊带装出来了。
刮起了一阵风,我们熄了烟,慢慢的走着。
“我得病了,去检查才知道是性病,自从跟他一起,我就没有别的男人,我跟他狠狠吵了一架,逼出他的实话了。”
“我现在只想怎么报复他,我真的很绝望啊,我都34岁了,我还有几年的光景可以把握啊。他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子,我真的很崇拜他才认真的跟他在一起啊。可他居然还不满足。”“你说,男人为什么会去找妓女啊?”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或者劝解她,我只好沉默。
我看着她已经快衰老的脸,想着那个老头子与她在一起时她幸福的表情,我忽然间很现实很世故,我冷静的说:“你想怎么办呢?是和他分开?你以后的前程你还要吗?或者,你离开他,你还有其他更好的男人可选择吗?”
“你没有其他的后路可选择,你只好认了这样的现实,谁可以保证你再找其他的男人,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呢?”
如飞哭了,眼泪混着黑色的睫毛膏流了下来,在脸上形成一条黑色的曲线。
我拿出纸巾帮她抹掉。她不过是一个虚荣但是软弱的女人,并且年华渐失,除了忍耐,比其他的女人更加忍耐,还能怎样?她要的银色世界的成功,要的物质享受,除了忍耐,还能怎么样呢。并且也许连忍耐,男人都不会在意不会爱惜的继续伤害你。
如飞哭着说:“可我真的好恨啊,我真的不解气啊。”
我说那我们就出去狂欢下吧,既然他可以逢场作戏,你为何不可以?
我已经许久没有出入过酒色场所了,可如飞如此模样,我怎么可以舍她而去,我把她带到了解放路的一家酒吧,我说我们喝酒吧,找个男人来送我们,这样就安全了,不用怕喝醉。
如飞坐在酒吧昏暗的角落,拨了林涛的电话,原来我们去的这家酒吧就是林涛开的。
我带如飞去的时候并不清楚是他开的,我几乎忘记了曾经见过林涛。
林涛很快的就到了,穿着短袖的白体恤,短发。他坐下,没有问什么事情,只是说如果如飞想喝酒,尽管喝,他负责送回家。
我点了一打太阳啤,加了柠檬。淡黄色的酒看起来很舒服,我帮如飞加了冰快,透明的冰快在酒中沉浮着,她拿起酒一饮而尽。
我也喝了不少,和如飞开着张扬的玩笑,说着黄色笑话,林涛在边上看着,我递了一支烟给他,他说我不抽烟,喝少量的酒。我嘲笑他:“那看样子你是这个世纪仅存的好男人了?不嗜烟酒的男人总会有个爱好,那么,肯定是女人了。”说罢我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我只是没想到,我的话,被我不幸言中。
林涛也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很专情的,你要了解我会知道的。
如飞差不多已经喝醉了,脸开始过敏,她不能喝酒,一喝就容易过敏,不过睡上一晚,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如飞醉眼迷离的盯着吧台里的一个小伙子看,我侧身望去,那个小伙子很象如飞年轻时喜欢的那个男朋友。
第三章 兔子兔子,我们跑步
经过,不停的经过
在百合花,栀子花,以及所有大朵的白色花朵都开放的路上
一直经过到生命在山头上坠落
坠落成天穹中流逝过的那颗无名星
一
在黑夜里,我背着大约有十斤重的登山包,里面装的是睡袋,防潮垫等野外生存的必备物品,我说,我有那种:风啸啸兮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冲动。
我登上了去昆明的火车,火车会带我,途径穿越三个省,湖南,贵州,云南。
一夜醒来是清晨,第二日里晴空万里,我乘坐的这趟列车到达了贵州境内。
睁开眼睛是清晨七点,人声宣杂,有要下车的人群与列车员催促粗暴的声音,我闭着眼躺在卧铺上,没有动,我依然在一个有暖色调的空间生存着。
我还在人群里穿梭着,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得醒来,因为列车上的喇叭很不合适易地响了起来,在我躺着的上铺的耳朵边,震耳欲聋。
我没有气急,因为我好象有点对所有的东西都厌恶得麻木了。
10点半的时候,终于起身,我望去窗外蓝色纯净的天空,和黄色成熟了的稻田,脸色如水沉静。
我在一个人走远,或者走进另外一种时间,与此同来的,是清鲜的希望。
我试图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寻找回我自己,那是一种理想一种梦想,在林涛面前我失去了自己,在城市丛林中我也迷失了自己,在城市的梦幻中,我沉浸于对摇滚,CD,香水,华丽的服饰的迷恋里不可自拔,对于自然界的一切,我已经很久没有触摸过了。
昨天夜里,有个朋友还在电话里和我谈论,他说要想了解清楚70年代的人到底还有梦想没有,到底还有执著追求梦想并且去实现它的勇气没有。
他说他已经得出结论,七十年代的人是最没有能力实现理想和追求理想的人类,没有作为,懒惰,好高鹜远。
我也是七十年代出生的,我认为自己很坚强,并不懦弱,且有能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认为自己也会持之以恒的保持信念。
虽然,我被爱情残忍的调戏了一下,可前面的路和未来的路,我仍然不会轻易说我将放弃。
并且我身边不乏出色的同伴,也许大家都曾经迷茫过,徘徊过,失落过,可毕竟生活就是这样,不管哪个年代出生的人群。
人生的路就好似湘江的水流,他们有的在人生的路程中沉下去又浮了起来,有的沉下后,就不知道流向何方了。
我对我自己说,那个男人和一切都算什么,我可以失去,也可以自己亲手抓住一些。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一时间我的脸好象有些发热,这是我极容易犯的毛病,我不够稳重。
坐在火车上,听着哄哄嘈杂的声音,看着火车的头在转弯处前进,我很无聊,心里慌慌的,我暂时还是没有脱离掉热闹的人群的气息,我渴望热闹。
中午了,我坐在列车的坐位上,慢慢的吃掉昨天买的两个面包,感觉自己很健康,然后吃掉一个大大的桃子,营养是否充足,是否跟得上,是我需要考虑的。
手机关了很久,我手一直拿着手机,反复玩耍着,考虑来考虑去,是打开,还是继续关机?也许林涛会发个信息过来假意问候一下,那我该怎么办?
还是有影子舍弃不了的,哪怕是心底的幻想。
一对穿着随便的男女就坐在了我对面的卧铺上,我观察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肯定是一对野鸳鸯,那女子风韵无比,娇娇滴滴,说着普通话,可那男人说的是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年龄约是40岁了,那女子也就28岁左右,一个劲的说要把他的钱赢走,那男人呵呵直笑。
我想那男人的老婆肯定没这本事,可以把老公笑骂哄疼中逼出钱来。
我有些佩服那女子的风骚劲,兼毫不留情的目的感,对啊,这个世界还剩钱是可靠的了,除此就是空气,也许空气都被污染了。
我思考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把手机打开了半小时。
滴滴声响起,是朋友发来的,询问我贵州方面的情况,又接收了几条问天气的短消息,我一一回复,心里有丝遗憾和惆怅,我知道自己傻,傻到如此地步还是第一次,我还在盼望着他回心转意,爱一个人是不可能马上就决裂的,哪怕他在伤害我。
可是没有,林涛没有任何的字言片语给我,这让我感到很羞愧,我轻视我自己。
我心中哼了一声,把手机彻底的就关掉了。
我对自己说我要做个尝试,有个目标。我应该重新的审视我自己。
我做了一些计划,我需要抛弃一切现代可以依赖的工具,不与外界联系,是我此行的一个目标,我同样希望不用电脑写作,不用电话与外界时刻联系,不用人牵挂,也不用牵挂人。
二
孤独的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看着风景,一个位男士坐到了我的对面,平头,昨天晚上他帮我把沉重的行李拎到了架子上去,一个乐意帮助他人的男人。
他对我笑了笑,问我:“你是学生吗?”
我裂开嘴笑,有丝得意,原来我看起来也不老啊。心情就愉快了起来,我说不是。
我很久以前就没读书了。
他打开了话头,我寂寞了很久的舌头开始说话,忽然我发现我需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于是我的话有如浑浊的黄河一般,滚了出来。
他问:“你是什么地方人啊?”
我说我在长沙上的车啊,当然是长沙人了。他笑说我也在长沙啊。我不好过多的盘问,不符合现代人的礼仪,我说哦,反问了一句:“你不象湖南人啊,你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呢。”
他谦虚的说:“我是内蒙古的呢。”
我有些惊异:“那么远的地方,来湖南习惯吗?”
他说还好,只是天气老阴着,要么就下雨,人一看见天天下雨就很烦闷。
我心忽然就想到,是啊,要是在天气晴朗的时候,人的心境是会无由的就好很多,就跟女人每个月的那次例假,多数女人都有经前综合症,原来心情与很多想不到的原因有关系。
我无聊,于是与他东拉西扯,从天气聊到人生,从城市环境到信仰到民族文化。
忽然就发现了我平时所没有的灵牙利齿,我觉得自己可以侃侃而谈,以致他有时候只得聆听我说。
我看着窗外移动的景物,我嘴里在嘶哑的述说着一种情绪。那男人娆有兴趣的听着我说,不时的插一两句话,以表示赞同或是反对。
我在阐述我的一种对社会的理解,除了在火车上打发时间,在城市里,没有人愿意与我探讨这样的问题。
太凝重的话题,红男绿女是不喜欢的。
13亿人口80%-90%是汉族,我们的民族不再有民族信仰和民族仇恨感,我们太宽容,所以,我们无法象韩国以及日本民族一样凝结在一块,我们成了一盘散沙。
我想起了韩国人在奥运会上焚烧中国国旗的举动,我想起一些中国民众所说的抗韩,言辞激烈,却毫无内容。
我笑说要是真的要抗日抗韩的最好办法就是大家都不要用国外的物品了,人家那两个国家的人民不是这样做的吗?你我或者其他人做得到吗?洋货的诱惑,在普通人的眼里,还是抗拒不了的,我们还是很懦弱的。
我们的民族还有自己的信仰吗?纯净度又为多少?佛教和道家的信徒之间相互争吵,谁为中国的本民族教派,为什么佛教一个外来教种在本土兴旺之后又衰败。
还有神灵吗?我没见过,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三
平头的男人继续和我聊着天,车在贵州的土地上行驶着,我不时的拿起照相机装模做样的的拍摄着,把快门调到了1/1000秒,我看见农民在收割成熟的稻子,收获的季节,也是离开的季节。
我坐下继续与他说话,他好象很乐意与我胡言乱语,也许是因为路途遥远,寂寞可以让人暂时靠近。
他很好奇,我一人上车,询问我去什么地方,我说我去云南,然后去四川的稻城。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热情万丈的给他介绍我脑海里自己对那地方的印象,我忽然就说我本来是准备去西藏的,因为怕身体吃不消,然后才折中的选择了稻城,这一路上也有西藏式的风景。
他说你一人去那个地方,不怕危险吗?
我想了想也是啊,我不怕吗?其实我是怕的,万一遇上抢劫我将如何是好?
出门前,我查看了许多有关西藏风俗人情的书,以及询问过我那曾经去过西藏的朋友,他们说藏人是很纯净的,好的朋友对你有如亲人,如果是仇人最坏的办法就是用刀来解决问题。
西藏,那是我十几岁时就开始的梦想,对那一片神秘的地方,我无数次的构想过我将如何的去接近并且拥抱着它。
对于那片未知的土地,我有一种原始的敬意,从文成公主到昭君出塞的历史,到我无数的朋友们都已经去领略过那里粗狂的风光后给我的描述,我心向往着。
于是我和这不知名的男子说起了藏民对佛的信仰。
我曾经在一个记录片里看到,他们一生中的愿望就是可以把生命奉献给佛,他们一路徒步行走到拉萨,只是为了把礼物奉献给佛主,那是他们一生的心意,要用很久的时间才能完成,那样的虔诚和执著。
在当地,是不会有偷盗和抢劫出现在藏民身上的,因为他们信奉的神会处罚他。
可汉族人在这样做,是一个信仰的问题吗?
我想起了繁华的都市里的那些可怜而可悲的孩子们,在酒吧丛林里眼神迷茫,我想起了那些吸毒的孩子们,最后走向灭亡的生命。
我忽然间很悲哀,为我,也为我们没有信仰的一代人甚至于两代人,我们错过了革命的时期,我们的热血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于是我们便迷失了方向。唯一如鲜花一般的爱情,也失去了鲜亮。
我呢?我自己该怎么去选择?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寻找自己的一个天堂,我信仰我自己。
我想应该去努力做到,我可以做到。
第四章 罂粟花的舞蹈
罂粟花的舞蹈
让两朵脆弱的
玉色飞蛾
欲罢不能
摇摆又摇摆
撕裂又撕裂
直至心灵被完全洗劫
一.
林涛递过来那盒包装得很精美的礼物的时候,我正在赶为出版社撰写的一部长篇小说,我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的吃过一次饭,不停的抽烟,
让我的舌头麻木,茶喝得我头脑发晕。
我披头散发的跑出去开门,一般情况下只有少数几个好友才知道我的住处,所以没有多想就跑去开了门,门前着装整洁的林涛让我吃了一惊,休闲服掩盖了他的岁数,已经是38岁的人了,还保养得非常好,扁平的肚子,刮得青青的下巴,除了矮点,年纪大点,几乎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了。
可他怎么跑到我的家门口来了?我仍然有些吃惊。
他一直在如飞面前感慨说欣赏我的文章,我也有耳闻说他定会每期购买有我撰稿的杂志,但欣赏我文字的人也不在少数,我并未有过特别的感动。
只是他的确是如飞的朋友,我也与他见过几次面,一起喝过茶,不过是普通朋友,从来没有在意过他是否对我什么倾慕之意。所以也没有留下过联系地址以及电话。
看他站在我家大门前,我楞着了门口,不知道是应该请他进来坐坐还是就在门口聊,他居然也没要我请他进家坐,就递过来那包东西,说:“祝你快乐!今天是七月初七。”
我仍然傻傻的,接过了那包礼物,我在想,七巧节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随手就扯开了礼物精美的包装,里面是一盒进口的黑巧克力,不是我平时喜欢吃的牌子。
他见我打开了包装,有些歉意地说:“我知道这不是你喜欢的牌子,可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你要的那种,我想平时你写东西经常不吃饭,饿的时候,吃点巧克力会增加热量的。”
尽管不是我喜欢的,可我还是很感动,许久了没有人关心我,日子久了,我也不需要朋友的关心了。可意外的受到关心很让人意外的触动的。
我有些结巴的说:“进来喝杯茶吧,你看我这样子,也没准备好见朋友的。”
他笑了起来,我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有男人味,见过几次面,我并没有发现他的牙齿很白,与他同年代出生的人,牙齿几乎都不好。
我侧身请他进了门,然后才想起家里已经没有煤气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对不起啊,家里的煤气才送去灌,没有水喝,你抽烟吧。”
我想我的脸肯定又红了,我不惯单独的和生人打交道。尽管我曾经在他面前嚣张的大讲黄色笑话,可那是如飞心情不好的时候,为了调剂情绪而已,关键时刻我还比较勇敢,可以不要面子,也可以偶然轻狂。
我家里非常的凌乱,我一人居住在这里,很难得有兴趣打理房间的。
他不经意的四处环顾了下我居住的环境,没有坐下,我猜想是因为我那兰色的布艺沙发上堆满了我不要的报纸和杂志,根本就没地方让他坐下了。
他很随意的说:“我不抽烟的,既然你请不了我吃饭,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
我有些犹豫,我和他其实并不熟悉,我都弄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我家住什么地方的。
哦,我想起来了,我与他仅见过的两次面都有如飞在,肯定是如飞告诉他的,这个丫头,自己天天泡在社交场所还不算,要把我也拉下水。
我有些气急,但既然都请林涛进家坐了,也不在乎是否与他共进晚餐了,正好我也饿得不行了。
我随便的梳洗了下,换上了一件露肩的长裙,款款的走出了卧室,林涛正凑在我家的油画前欣赏着,见我走了出来,眼里有光亮闪了一下。
我说你先下去等我吧,林涛便先打开门下了楼去,我把电脑关上,望窗台下看了看,他已经在他那辆黑色的奥迪车前等我了,以前夜深了他提出要送我和如飞回家,我从来都没答应过,没想到如今他的车就停在我的楼下,我觉得有些张扬了,不太好,我们小区里都是住些普通的老百姓,车进车出的很逗人说闲话。
我锁上门走下楼去,快速的闪进了他早就帮我打开的车门,我坐在他驾驶室旁边的位置上,看着他游刃自如的把车倒后,然后前进。
他气定神闲的把着方向盘,边问我,“咱们去哪里吃饭?”
我又迷糊了,我想了半天说:“我不知道去哪里吃好啊,你说去哪就行了吧?”
这时候他笑着就叫了一句:“你是不是平时里都这样迷糊的啊?”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我是不太出门吃饭的,平时没有什么应酬。”
他哦了一声,说:“今天是七巧节,中国的情人节,我们去吃西餐吧,这样安静一些。”
我默许了。
他伸手把车上的音乐按键打开,如水银般的音乐流了出来,是我平时喜欢听的《大峡谷》,乐曲中运用长笛吹奏加上电子合成器敲击乐演奏,有时加些无词哼唱,自然水声鸟语,我安静的聆听着,边在猜想:一切都是那么合我的心意,看来他颇下工夫来研究我的喜好,不然怎么会处处的小节都让我百般的合意?
我对他一时间产生了莫名的好感,我转头看他,他也正在看我,一时间我的眼神有些乱了,我慌乱地把眼光掉离开。
我坐在绿色的柔软靠椅上,面对着这个男人,我们慢慢的喝着鸡尾酒,他要了一杯兰色海洋,帮我要了红粉佳人,他举起装着兰色液体的酒杯,对我说:“兰色海洋,对红粉佳人,是一种很美的意境啊。祝你快乐!”
温文尔雅的感觉,我很受用,随意的聊些无关大雅的话题,气氛很轻松,我点了一支烟,微笑的听着,他略带江苏方言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很舒服。
他说自己曾经也很喜欢写诗,在年轻的时候,也给喜欢过的女孩子写过大把的情诗。笑谈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里跳动的暗淡火花。
忽然就谈到了如飞,我说不如把如飞也叫上一起吃饭吧?他有些犹豫,支吾了下,说她好象今天没时间吧?
我奇怪了,说你如何知道呢?
二.
如飞自从知道了那老导演的风流事件后,也没怎么动声色,还是老老实实的一如往常般对待老头,煲汤仍然还是会放中药进去给老头补身体,甚至于更加体贴了些,那老头心里越发愧疚,安分了不少,毕竟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如飞跟了他这么些年,多少也有些真感情,他女儿那边也默许他与如飞私下往来。
我以为如飞真的就认命了,却不料从林涛的口中无意的得知,她只要是老头不在,就跑去林涛酒吧里喝酒,林涛的原话是说她可能是有了酒瘾,我却从中猜到他没说出的东西。
我猛然间脑海里就冒出那吧台内年轻小伙子的样子来。
我低头喝水,叹了口气,林涛忽然说话,我对你的生活很好奇。
我抬头看着林涛,他正看着我,我忽然就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奇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坐在家里写乱七八糟东西的,简单得很。”
他往沙发上靠了靠,说:“能写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的人,生活一定很多彩的,不然那来那么多内容可以表达。”
我点了根烟,慢悠悠的说:“你的言下之意,是说我的生活内容很丰富?”我面带微笑。
他避开我的问题,盯着我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很美丽,我每次看见你的眼睛时,总觉得你能看到我内心去。”
我鼻子哼着笑了一声:“我知道,很多人对我说过,可我是近视眼,哈哈。”
忒俗的套路,我小说里随便编个十个八个的都比这个有意思。
穿着绿短裙的服务小姐拿着透明的壶来添水,他抬头看了下,回头再看我,我正微笑的看着他,高手过招,眼神传播就可以了。
他忽然哈哈的就笑了起来,我看着他,不动声色,我慌张的劲头已经过去了,我有了从容面对一个不熟悉的人的良好心态了。
他说:“我真的越来越对你好奇了,你的表面和你的内心不一致。你的文章我基本上都拜读了,真的和你本人是两码事。”
我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笑:“从某个角度来讲,人都是具有双重性格的,甚至于多重性格,我不过是靠写作为生,其实很普通的一个人,你要是想知道我的故事,好象没什么意思。”
他接着说:“其实我也是很矛盾,我的生意做得很好,可我却觉得孤独。也许,你可以写写我的故事。”
说他的故事,的确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写作的确需要有这样的人来告诉我多方面的故事,爱情事业人生,都应该多方面了解。
我暂时忘记了心里惦记着要给如飞打电话的事情,管她呢,估计她也没什么大事情发生。
我坐在软绵绵的椅子上,听他讲他的爱情故事。
三
林涛38岁,江苏人,高中文化,十年前来到湖南做文化商人,卖过走私碟,黄色片,做过制片人,开过广告公司,据他自己说还是单身,曾经沧海难为水,两年前曾经爱过一个做模特的女友,他说他爱上她的时候,她还是在读高中,16岁就做模特了,在长沙小有名气。
那女孩子叫何伊,林涛是在一场室外婚纱表演秀上认识她的,他应一个朋友的邀请,去捧场。
那天何伊迟到,现场的导演正对她一顿臭骂,林涛和他的朋友站在旁边听到了,林涛看见何伊的样子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低着头,眼泪就不停的流,那导演还不罢休,继续在骂着,其实,离演出时间还有段距离,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林涛有些看不下去,就和朋友说了句,朋友是策划人员,走过去和导演说了几句,平息了导演的火气,然后把何伊带到了林涛的面前,介绍两人认识了。
何伊收起了眼泪,和林涛打了个招呼,抬起头看了眼林涛,他看见她脸上稚气未完的绒毛,和淡红色的脸颊,他很想触摸一下。
何伊对他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谢谢你啊,声音很柔弱,林涛心里猛然一动,想起了自己的初恋女友,心脏一阵猛烈跳动,对何伊就有了想法。
他的初恋女友是他未发迹之前在工厂里的同事,谈了四年的恋爱,据林涛自己说:我四年了,真是在抱着她睡觉的时候,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啊,那个年头,抱抱已经是很出轨的了。
可是她却在一个月之内,跟另外一个新认识的男人上了床。林涛那个气啊,当天晚上就找人把那男人狠狠的痛打了一顿,差点把那男人弄成残废,其结果是被派出所抓了起来,坐足了十五天的拘留才放出来。
他的初恋女人就这样嫁给了别人,他也辞职远走他乡。
这事隔多年,见到了何伊,往日翻黄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
林涛当天晚上与朋友吃消夜的时候,就在半开玩笑中与朋友说起了何伊,说那小姑娘真还不错啊,好象才从学校出来,纯纯的,不象是在外混得久就皮得很的模特。
朋友是明白人,正好有个晚会,要找个赞助愁着呢,林涛有意无意间,表示如果能搭上这根线,可以表示下。
朋友当然懂得,机会难得,第二天就找了个借口,把何伊约了出来。
何伊穿着件黑色的长裙,背着双肩包,来到约好的地点,大家坐下,一起吃饭,如飞和老导演也在,另外还有几个文艺界有名的人物做陪,何伊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有些害羞,平日里在台上轻松自如的迈猫步的自信跑得不见踪影,她只得自己不言语的吃着菜,林涛看在眼里,更加喜欢。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有何伊的演出,林涛必定场场捧场,鲜花礼物掌声,一起送上,演毕,必定规矩的护送到家,舍不得动上一根毫毛。
何伊的家人是湖南某物质系统的高层领导,家境颇佳,所以家教也严,能做模特都是特别爱好,与母亲争取来的自由。
这样的条件自然对林涛一个外地人来说,无论从什么方面都是值得去追求的。
林涛做了护花使者做了大半年,何伊也就真正喜欢上了他,与母亲做了很久的斗争,才争取到家人的认可,林涛也一心一意的对何伊,林涛的姐姐也来到湖南专程看望何伊,以确定关系。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应该是美满收场了。
林涛在湖南买好了房子,准备等何伊成年后就结婚了,何伊的父母却把何伊送到了北京读书。
北广是个人材济济的地方,世界多大啊,何伊呆在湖南,眼界毕竟是小些,这一去了北京,很多事情的看法就发生了变化,加上母亲在耳边常说,女子还是要有事业的,于是何伊就和他越走越远了。
林涛边说边苦笑,我对她一片真心啊,等待了她两年,想她学好之后回来,也曾经想过去北京另外发展生意,可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我还是要安排好一切事务才能去的嘛。
后来俩人不咸不淡的保持着来往,何伊去开始去北京的时候还天天打电话来哭诉想他,想回来,林涛也每个星期都飞机来往的去北京看何伊,只是,何伊后来认识的人多了,又经常参加些选美活动,演出活动的,林涛见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好象这样,就无端端的失去了往日的热情,也就没说一句话,分了手。
林涛忍不住,拿起了我的香烟,点了一根,叹了口气,说:“我到现在还想着她,经常在电视上看见她,都忍住不打电话给她,我那段日子,真是过得堕落啊,天天出去泡酒吧,赌博,唱歌,夜夜不眠啊,怕一闭上眼,就看见了她。”
林涛说得真情一片,我也就信了个七八分,心里有些同情他。
难得世间还有这样一个痴情男人,虽然我也听如飞说过他不少绯闻,我估计也是空虚所至吧。
四
说起何伊,我其实也有所耳闻,上次湖南小姐选美,她也参加了,的确是个大美人,我也曾经和如飞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去年时在某次聚会上见过这位美女,是很少言寡语,不象其他名模般张扬,也许是年纪比较小的原因,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
当时我并不认识林涛而已,没想到,世界如此之小,我无意中得知了何伊的往事。
她去了北广后,很快在国内的某次模特大奖赛上进了前五甲,发展前景相当可观,我想,她母亲和她选择离开林涛的做法,也不是很过分,毕竟层次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了,自然会有新的目标。
我心中自然感慨万千,也跟着林涛叹了口气,说,过去了就过去了。然后调侃笑问:“你不是最近在追求一个才出道的歌手吗?”
林涛大呼冤枉,说:“我是一个文化商人,自己有产业,多几个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有女孩子借与我认识的由头打开名声,我也是给人家一个机会罢了,这世界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不定她出名了,我也有些光彩啊。其实我一个单身男人,怕什么绯闻呢。”
我想想他说得也对,如飞不就跟他关系密切吗?不过我也清楚他们之间的确没什么。
如飞如果有什么感情波动或者艳遇,都会告诉我,她这人就是藏不住东西。
我又想起了如飞,我有多久没跟她联系了?有几个星期了吧。
想到这里,我收起放在桌上的烟,跟林涛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写东西了,咱们走吧。
林涛结了帐,对我说,好,我送你回去。
在离我家还有些距离的地方,我叫林涛停了车,说:“我还在走回去的好。”
我打开车门,下车,准备走,林涛忽然叫住我,我疑惑的问:“还有事?”
他笑了,说:“本来是准备开心过个七夕的,却让你听一晚的苦水,改天另外找个机会,好好玩下,别太辛苦自己。”
我也笑了,我说那有的事情,我白得来一个故事,很感谢呢。
林涛在车内挥了挥手,我转身往家走,路上很黑暗,他把车灯对着我走的方向开着,等我走到转弯处,我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
五
我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拨给了如飞。
如飞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娇滴滴的没有异样,她说:“哎,这样晚给姐姐打电话,有什么事情要给姐姐说的?”
我说你自己老实坦白,最近有做什么亏心事没?
如飞咯咯地笑:“我有什么亏心事啊?肯定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没和姐姐交代。”
我知道斗嘴皮我是绝对逗不过她,我懒得跟她继续磨蹭,于是我开口诈她:“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小朋友打得火热啊,外面都传开了。”
她嘴硬:“没有的事啊,谁嘴巴那么坏。”
我继续诈骗:“还说没有,人家都在酒吧里看见你们在一起勾搭了。”
如飞的语气有些慌了:“谁告诉你的?胡说八道的别叫老头知道。”
我笑了起来:“做了还怕人知道?那还不承认?现在认了还不晚啊,别出了事,我没办法帮你哦。”
如飞的声音可怜起来:“哎,也没什么拉,就是没事的时间和人家一起喝喝酒而已。谁传得这样大啊?”
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我不急了,我慢慢盘问她。
我嘿嘿笑了几声,如飞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觉得到,我说:“我还不了解你,你是嘴硬啊,你老实坦白了吧,这样的事情,都不和我商量。”
如飞叹了口气,说这样,我过到你那里来,咱们慢慢说,我们也好久没住在一起说过话了。
我一听,感觉不妙,看样子真是有很多东西可说啊,不然她会跑到我这里简易的房子里来陪我睡觉?没这样的好事情,我心情沉重起来。
我说好啊,我等你过来,买包烟上来,如果有水果也带点吧,我准备和你通宵战斗了。
如飞问,要咖啡吗?我好久没喝咖啡了。要不咱们晚上喝点我煮的手磨咖啡?
我说,我可享受不了你煮的咖啡,我这里没可以配套的咖啡具,喝了坏气氛。
说完自己也笑,我一直是喝云南的沱茶的,或者绿茶,杯子都被泡得起了茶垢,很难看,自己喝到是不嫌弃。
如飞说,哎知道了,我自己带我那套法国茶具来,这样总有感觉了吧?
我真是佩服她,小女人就是小女人。
我说好,这样报答我对你的关心也不错,快来吧。
挂了电话,我换上一件丝绸的睡裙,盘着腿坐在我堆满了书报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很久没看电视了,我几乎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电视里正在播放香港的影星陈宝莲跳楼自杀的新闻,我吃了一惊,那么美丽的女人,跳下楼去,还不面目全非?生前再如何的堕落和挣扎,附上身体的代价,仍然还是挣扎不来她自己想要的一切,是她要得多,还是世界给予她的太少?
正想着,有人敲门,我知道是如飞来了,忙跑去打开大门让她进来。
她穿着淡兰色的旗袍裙,手里拎着东西,连声叫嚷,还不来接着?
我接过东西,连声叫她坐下,我说来看陈宝莲,她死了。
如飞也一脸惊异,说怎么就死了,不是很年轻吗?是吃药吃死的?
我望着电视目不转睛,说不是,是跳楼。
如飞点支烟,咕哝道:“怎么死也不能这样死法啊,多难看啊。”
我转过脸,看她,我说要你选择,你选择怎么死法?
如飞呸了我一口,:“呸,好端端的,你说死,我才不死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好好的,怎么也死不了。”
我心情有些暗淡,说:“谁想死呢,我也想好好活着啊。”
如飞一把抓过遥控器,啪的一声关了电视,说来来来,我们边喝咖啡边聊天,谁有功夫管她怎么就跳了呢,这女人真傻。
我说是啊,有女人不傻的吗?那就不是女人了,是狮子。
她把咖啡具拿了出来,很漂亮的白色瓷具,上面有玫瑰花和金色的边,的确精美。
我啧啧欣赏完毕,开始说正经事。
第五章 喜鹊的飞行
那么该沉沦的就继续以无知的形态坠落
该烟消云散的灵魂就以无谓的姿态远离吧。
一
车驶进了昆明境内,我的笔记上记着:昨夜有雨,今日阴,微冷。
列车晚点一个多小时,却好了乘坐这趟列车的我们,要是六点到,我去什么地方溜达去?
清晨7点多钟,到达昆明。
出站的那刻,我想起了很多,昆明的火车站的广场很小,停满了公共汽车。
我孤单的背着沉重的包袱,清晨还是有些微冷,我有些胆怯,我总在怀想我依赖林涛的那段日子,我已经失去了独立的生存能力。
我的脚真实的踏上了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许多年前,我曾经数次的踏上这片土地,可在今天,一个人单独的与这片谣传曾经遍野都盛开火红的罂粟花的地方接触,我有一种别样的心情,我既渴望寻找到一种与我往日不同的生活方式,也同样惧怕着真正的有所改变,我犹豫不绝。
也许在旅途上会有些与往日不同的故事发生,让我可以抛开过去的影子,寻找回自己生存的价值。
可我也清楚很多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满心希望的,可能并得不到,理想是什么?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幻景,可以憧憬,却不可轻易得到。
可我告诉自己,无论怎么样,我都需要坦然面对,苦也好,失望也好,振奋人心也好,我都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从这里开始,我将远行,亚丁,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接近美丽,是需要代价的。
我拟定的路线是去四川的稻城,亚丁,然后折回云南与西藏交界处的中甸,现在改名为“香格里拉”。
这几个地方,都是旅行团不会去的地方,我查阅过许多旅行社的线路,都没有亚丁这个地方,有时候问人,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因为没有很多人去过,我觉得就更应该去了。
在那样的地方,一定有不被世人所知道的动人魂魄的美丽。
1934年,美国的一个探险家在中国穿越一个山谷的时候发现了一片可以同时看见雪山,草原,冰川,河流,山谷的地方,他叫它最后的圣地,其实,现代已经无法考证真实的地方在那里了,于是后来大家把亚丁称为:最后的圣地。
我了解到在山谷中有三座神山,终年覆盖着洁白的冰雪。它们的名字叫: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
仙乃日雪山,汉语的意思是观音,最高的海拔是6032米。
央迈勇:海拔5958米,夏诺多吉:海拔5958米。
我希望我能自己攀登上雪山。在许多的朋友言词里,我了解到自己行走的乐趣,并且,走路会让人暂时忘记掉很多烦恼。
尽管可能因为身体原因上不去,或者出现强烈的高原反映,但我愿意做这样的代价,也许,我会走不过去,也许,我会很轻松的走过去,一切,都将在此后的几日里,得到体现。
我要去到超市买我此后几天的干粮和水.以及高原的药物,我一直有些感冒,一直在吃药,其实,这样的身体状况,是需要加倍小心的,可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走得过去的,背包已经有十五公斤重了。
我有些负担不起,我想,我可以在路上把衣服全穿上,这样,就不重了.那里的温度在4至6度之间.我可以把棉衣穿上。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的冲动,我在深思,我这样做如果有什么意外,值得吗?
我去到火车站旁边一家小小的招待所,把背包寄存了,并且要了一个床位,25元一个床位,很便宜,但是设备也很简陋,我只需要休息一下午,晚上就要出发了,我不需要浪费那么多的金钱,我并不富有,并且这次出门就是要来尝试简单俭朴的生活的,在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日子,享乐堕落的日子,我都需要放弃。
我走上了楼,其实有电梯,但是我没有坐,我想,我应该锻炼自己的体能,从一些小地方做起。
二
上了六楼,我用钥匙打开门,门口那张床前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抬起头,眼睛很黑,看着我,有丝惊异,一刹而过。
身材很好,我随意的看了一眼,得出结论。
我想她一定是做小姐的了,从她饱满的胸脯看来,没有男人的触摸是不会发育得如此饱满的。
我心中有些恼,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与我一起,忽然间,我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受侮辱,可转念一想,以我与林涛之间的关系来看,我又能比她这样的女子好到哪里去呢?一样是男人怀抱里其中的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没有尊严,一样的低贱,没有区别,我自己不也是以一样的钱住这样的地方吗?
我背着大背包走入房间,找了张床铺躺下,看着那女孩子正在整理行李,行李有三四包,我有点按捺不住的好奇,从那女孩子的样子来看,已经沾着了风尘场所的那种痕迹,可脸盘上的表情来看,并不是很张扬,为什么没有人送她?
我用普通话问她:“你是哪里的人啊?回家吗?”
她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自己是四川人。
我也在四川呆过一段时间,可我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能听懂四川话,于是我仍然用普通话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盘着腿坐在了床边上,我尽量的用很随意的口吻问她熟悉云南吗?
我想去超市买药物和食品,因为行走手册上说了,如果是自助旅游并且准备徒步的话,一定要准备好药物和三天的干粮,以做最坏的打算。
她声音比较好听,说话的时候嘴角翘翘的,其实还真算漂亮。她说她也不是很熟悉,在云南的宝山做事情,现在准备回家。
我看着她的脸,细嫩的还有红晕,长长的头发染成了红色,打理得很整齐,不是纯粹的农村姑娘,应该是四川某的小城市的姑娘,果然她说自己是乐山下面的镇里的人,出来工作。
我随口说,那宝山好吗?我有些孤陋寡闻,我没有听说过宝山这个地方,在云南我最远去过的是接近缅甸的边缘。
她说宝山其实也没什么可玩的,就是一座小城市而已。
我笑问:“那宝山肯定就是以娱乐为主的旅游城市了哦?是不是很多赌场和按摩厅?以及宾馆?”
她点头说是啊,就是特别多的人去那里赌博和玩女人。
接着她又含糊的说自己是服务员。
我哦了一声,没敢问下去,既然她自己不承认,那她还是觉得做小姐的职业有辱自己。
我只好说,你为什么不要朋友送你走啊?那么多的行李,很不方便呢。
她说是啊,其实有人送的,可送到车站前因为没有买票,那司机就走了,她只好在昆明住一晚,等第二天买了票再走了。
我说也要你男朋友送你啊,她哼了一声,说他啊,就是因为躲他才离开宝山的。
没想到她说着就兴趣高涨起来,她把垂下来的头发夹到耳后,坐正了身体,隔着一张中间的床铺,面对对我很激动的说,她自己其实是逃出宝山的,因为,她姘了一个男人,(姘,我当时听了半天,才明白是这个字,一直以为是四川话处男朋友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就是姘居的意思。)那男人不但经常打她以外,还经常找她要钱,那男人有老婆孩子,不过都是在外地,当她忍受不了要分手时,那男人提出要钱,赔偿他的精神损失。她不愿意给钱,也没有钱给他,所以,她就逃离了那个地方。
她嘴巴翘着对我说:“你说嘛,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五百块,还要买衣服,我那有钱给他嘛。”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于有些气愤,我说:“那你不会另外找个男朋友吗?这样的男人真可恶!”
我心里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很幸运了,我想起了很多,我想,我还没有遇到过那样可耻的男人,尽管我的男人对爱情不忠实,可毕竟从来没有男人敢打我,并且找我勒索。
她咯咯的笑,说:“还不可以找啊,在宝山,黑帮很嚣张哦,他是我们酒店经理的亲戚,我肯定斗不过他的,你不知道,我算比较幸运的了,我还可以走掉,我们酒店里面做小姐的,不知道多惨呢。”
然后就我们谈起了卖淫的小姐,我以前从来未曾完全了解的黑暗,随着她的话语,一丝丝的被剥离在我眼前。
外面的街道车来车往,喇叭声充斥着我的耳膜,我回头望了望安着茶色玻璃的铝合金窗,破旧的窗帘,心中乱乱的不可言喻。
她说:“你不知道啊,那小姐才惨呢,很多都是被鸡头(老鸨)骗到这里的,年纪都很小,15-6岁就被骗到这里卖淫,不愿意的就要挨打,有时候生意不好也要挨打,在大街上被鞭子抽,或者拳打脚踢,不给吃饭,小姐经常是一身的伤痕,有时候被打得骨折了也不会给钱看医生。”
我惊异着这个与我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现象,我无法不时时的在心中拿出自己的生活来与她说的世界做对比,一时间我对失败了的爱情的伤痛被我否定得一塌糊涂,我说自己说,你看你自己,生活在大都市里,安逸享乐还不满足,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居然可以让自己觉得世界好象都要塌下来似的。
三
她穿着白色的长袖体恤,丰满的胸脯起伏着,睁大着眼睛对我说话,我盘着腿左右晃动着身体,有些不自在。我们坐在白色墙壁,里面有三张床铺的招待所里继续着我们的话题,她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姐妹。
她继续跟我聊天,她说,小姐们的钱都被鸡头收走了,出台时也会有人守在门口看着,根本就没有机会带钱逃回家乡,就算是逃回家乡也会被找回来,因为,那些骗他们出来卖淫的人都是他们的家乡人。
于是,那些小姐只好乖乖的听话,而不敢做他想。
并且,很多的时候,嫖客中也有黑吃黑的现象,有时候好象是熟人了,小姐们就会跟着出台吃消夜,那些可耻的男人们就把迷药放在食品里,小姐们吃了后,就昏昏沉睡了去,这些男人就把小姐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就算是认识的人,小姐们也无可奈何。
话又转了回来,她继续说着宝山妓女们的生活,一强调自己还算比较幸运的了,我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她是的确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是那么的不幸,那么,也许世界上的感觉就是错觉了,如果自己都没觉得自己的苦难,那真的一切所谓的苦难都不存在了。
我一直强装笑意的微笑着,边问及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说那你回家也可以做服务员啊,你这样漂亮。
她撇了撇嘴,说你不知道,我们那里的工资好低啊,做服务员一个月才200块,连买衣服都买不起。
说到衣服,她又好多的话要说,她说女孩子当然爱慕好东西了,工资连生活费都不够用,就别说买衣服了。
她说:“过段时间我还是要回宝山的。”
她说:“我以前也处了一个男朋友,反正就“那个了”。”
她很含蓄的表示她和男朋友发生关系在很小的时候,她说后来反正已经和男朋友那个了,男朋友又没钱可以提供她物质上的要求。
“后来我也做过一段时候的小姐。你不知道做小姐好累啊,你们别以为做小姐很简单,两脚一伸就可以了,有时候遇到一个变态的,吃了药,折腾你一晚上,就给几十块钱,我都快死了。做小姐的老的特别快。我有时候还遇到更不要脸的,做了过后都不给钱,还抢你的钱。所以后来就不做小姐了。”
社会就是这样的,在地层底下,黑暗的生物无所不在,任意虐食着弱者。
我强做精神的问她,你还相信男人吗?相信爱情吗?如果以后有个男孩子喜欢你,你怎么办?
她想了下说,还是有好男人的,要是我喜欢他的话,我还是会和他结婚的。我不会告诉他啊。
我在心里担忧着,世间还有如此宽容的男人吗?如果知道的话,那将是什么结局啊?
在世界上,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隐瞒得住?
天底下的女子有什么不同,无论贫贱富贵,对于爱情,还是在渴望着,相信着,可爱情真的能带来幸福吗?
忽然我有种恶作剧的念头,我想知道,某些女人在某个时候被踩在了社会的最底层,糜烂腐蚀,男人呢?男人难到就永远把女人当马一样骑在身体下面吗?
我问她,那宝山有男人做鸭吗?既然宝山的男人是有钱人,女人也应该有部分是有钱的。
她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说有啊,前段时间在我们宾馆对面就开了间,里面坐满了年轻的男人,打扮得标标致致的,很帅呢,可是一连坐了几天,都没生意上门啊,结果全走光了。
她这样一说,我觉得很不可理喻,难道女人就那么的安分守纪?自己家的男人在外寻花问柳,自己拿着千金却不报复或者享乐?
那女孩子说得兴致盎然,我却心中有些戚戚感伤。我也是这样的花样年华走了过来,社会的黑暗于我,并没有留下多少创伤,可自己却一直好似有些无病呻吟的无名悲伤,对于幸福,对于生活,对于物质的现状,我都在莫名的抱怨,对于磨难,我一直没有更深的感受,就以为自己经历了许多的创伤,可在今天,听那女孩子笑着说着这样与常人不同的生活,和仿若另外一个社会的真实情况,我除了震惊,别无办法。
我盯着那女孩子的脸看,面貌娇好,她才17岁,可我感觉她好象有二十多岁了,我暗想自己,她居然可以在笑谈中把这一切说出来,好象是一场无关自己的游戏,如果我面临着这样的磨难,我会走得过去吗?
我看着她,我觉得自己应该对她说些什么话来鼓励她,可心里却悲哀着,我忽然很担心她的前途,她还有未来吗?她的未来与我的未来,那个更光明些?如果以物质的积累来衡量。
我嘴里喋喋的反复的对她说了一句,你很漂亮啊,趁年轻,找个有钱的人,多挣点钱。
对于她们与他们,我能做些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那样的社会和生活已经是一种定局,没有人可以力挽狂澜,除了钱可以挣脱苦难的命运以外,没有救世主出现。
所以,放弃说教,现实一些,尽量现实一些,才是解决她生活的根本办法。
一个与我不同的人生的女孩子.我觉得自己活着,很幸福。
她走了之后,我脑海翻来浮去的就是感觉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我渐渐的对于我心中莫名的伤痛有些淡然了。
第六章 蝴蝶飞得过沧海吗
我说我是石头,
然后石头开出了一朵花
一.
滴滴声响起,我正坐在电脑前沉浸于文字的感动里,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拿起手机,一看,是条短消息:“玫婷,还在写东西?吃饭没?”
号码是林涛的,自从七夕之后,他经常会打个电话来问候,我告诉他写东西怕人吵,别打电话了,他就改发短信息了。
我有个习惯,写文章的时候最怕有声音吵闹,电话铃太大声,并且接电话过后,思路就有些连接不上,要停顿很久才可以缓过神来,短消息是文字,我还可以接受。
我用QQ给他回了信息,说正好写完一篇小说,正沉浸在阅读中,还没吃饭。
回完看表,已经晚上八点来钟了,肚子是有些饿了。
我准备随便找点东西吃吃,短信息又来了,林涛说:那是累着了,我也还没吃晚餐,不如一起?
我正打开冰箱的门看,发现里面除了水果,连挂面都没一点了。
想了想,写了这么久,也该出门吃顿饭了,一个多礼拜没下楼,脚只怕都不会走路了。
给他回了信息,说好吧。
没过五分钟,电话响了,接电话,是林涛,说:“我就在你楼下,上次你下车的老地方,你下来吧。”语气很象老朋友。
我穿了件宽松的体恤,牛仔裤,背着小背包就下了楼,下楼的时候把头发扎了个马尾。
走到车前,发现他靠在驾驶室边的车门处,我正准备自己开边上的门,他走了过来,递过来一大把白色的玫瑰。
“路过花店门口,看见刚好新到的花很漂亮,随便就买了一束,觉得配你正好。”
我惊异地望他一眼说:“不用搞得这样煽情吧?我不是小孩子,吃饭就可以了。”
我家大门前的确有家花店,有时候路过的时候,自己也买花,也买白玫瑰,因为颜色不算太俗。
为了现得自己比较自然从容,再不接我就现得有些小气了,我伸手接过,说:“那就谢谢了,你怎么不买上金沙巧克力,我就更喜欢了。”
我嘴里不留情,可心里还是喜欢的,他笑笑:“那要等我有时间啊,我很少逛商店的。下次买好我给你送来。”
我没答腔,这送花送巧克力的,一来二去,觉得很暧昧,我和他也就普通朋友,吃吃饭,上次聊天后觉得近了些,不过也就到次而已,他也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孩子,觉得他经历过于复杂,我有些畏惧。
去了五里牌的那家海鲜排挡,时间已经晚了,客人没几个,散散零零的,分开坐着,他帮我把椅子拉开,我坐下,开始点东西吃。
他点了红酒,我说我不喜欢喝红酒,他给我换了啤酒,帮我倒上。
我慢慢的吃着清蒸带子,他剥着基围虾,然后放到我的碗里,我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脸红了下,我说你也吃啊,你不吃我怎么好意思吃。
他笑,说我已经吃过了,陪北京来的一帮朋友,他们去金色年华唱歌去了,我不想去,想找个人说说话,就想起你应该写完小说了。
我有些不高兴,我说你吃过了那还说没吃,骗我做什么。
林涛微笑的看着我温怒的样子,缓声说:我要不说没吃过,你会出来吗?
我喝了口啤酒,没啃声。
他又剥了几个虾放我碗里,我闷声自己吃着。
这时候我包里的电话响了,我拿出来看,是我母亲打来的,我把手支在桌上接电话:“妈,什么事啊?”
我妈的声音很高:“你怎么不在家?在哪里?”
我瞧了眼林涛,他没看着我。我有气无力地对电话说:“我在外面吃饭呢。你呢,还好吗?”
我妈哦了一声,说:“我以为你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有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我怕你出事。平时你隔不久还是会打个电话回来的啊。”
我有些感动,到底是母女,她还是会惦记我的啊。
每次她来电话都是一大堆烂事,我没想到她也会想念我。
我和我母亲就住在同一个城市,可我几乎一年都不会回家一次,我父亲去了外地,有时候会来我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然后又走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们来我这里,就如是走一个很远的亲戚一般,淡淡的来,淡淡的走,淡淡的交往,彼此很客气。
二
我的声音有了力气,我说我还好啊,最近忙了些,想着没什么事情,就没打电话了。
我妈在电话里问你爸现在在你那里没?
我有些烦,可没暴露出来,我轻言细语的说:“他回去了,前段时间住了一阵。”
她说哦,那也好,你要对你爸爸客气些,好歹是你父亲嘛。也别把关系弄得很僵。
我说我没有啊,我蛮想他来的,我对他也很好啊。
林涛眼睛在看我,我忽然不想说下去了,我妈的电话一般不打来,一打来就肯定是一个小时左右,也没什么可说,还是以前的事情,不厌其烦的反复念叨。
我打断了我母亲的说话,我说妈,我手机要钱的,回家我用座机打给你。
她说哦,我不记得是打你手机的了。那好吧,我挂了,要打电话晚上打,白天我不在家。
挂了电话,我忽然就没了胃口,我说我饱了。
林涛没问我,叫来侍卫结了帐,起身往外走,我跟在后面。
天下起了雨,马路上的车行驶过的时候,摩擦路面的声音很大。
我快跑几步,林涛早打开车门,等我上去。
我坐在位置上很沉默,他也没说话,开了音乐,萨克斯优美的响起,女声在唱《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如果你愿意 我可以永远像现在般美丽 ……多少爱情正甜蜜 多少童话在凋零 ……然而我始终相信 我将得到永恒的幸运 I HAVE A DATE WITH SPRING。。。
我闭是眼睛,安心的听着这首歌,这是我在某段往事里,最喜爱的一首歌。
三
林涛慢慢的开着车,围着城市无目的的转着圈,我抽着烟,沉默着。
雨停了,林涛把车窗打开,微凉的风吹来,我呼吸了口,把烟头扔出车外。
我说,咱们这样转,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蹦迪高?
他笑,我这样大年纪,还去跳哪?
我说那怎么办?
他想想,说这样好了,我们还是去跳吧,反正当锻炼身体。
我哈哈就笑了起来,他也兴奋得把车开得飞快,飚起车来,我快乐的大笑。
我们去了菏东,解放路新开的一家迪厅,叫了一打啤酒,我们开始大口的对饮起来。
我喝得有些晕了,自己跑上舞池就开始跳,灯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闭上了眼,疯狂的和着音乐摇摆起来。
林涛坐在座位上喝着酒,看着我。
我跳了大半场,有些累了,走了回去,问,你怎么不来?
边拿起酒喝了一大口,林涛微笑说,你跳得很好,我看就可以了。
舒缓的慢曲响起,蹦迪的人们动作缓慢下来,情侣们或者不是情侣的人们跳起了布鲁斯,林涛拉起我的手说我们也跳吧。
我感觉他的手很温柔,很光洁。
走进舞池,他把我拥抱在怀里,慢步滑动,忽然间我有种很温暖的感觉,在他怀里。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我的头顶正在他耳边,我发现这样的高度也不是很别扭。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玫玫,别把自己弄得象石头一样,该快乐的时候就快乐,该休息的时候,就对人说累,不要强撑着,女孩子,不要太累着自己。
我强撑着笑“我没有啊。”
他抱着我,手在我头发上滑下,你还真象个倔强的孩子。
我不着声了,跟着音乐慢步走着,没有舞步。
四.
林涛去了日本,走时在电话里告诉我要去一个月左右,并且请了个钟点工,每日中午晚上来给我做家务和做饭菜,一切都不用我担心。
我来不及拒绝,他已经说你把我当朋友也好啊,我想照顾你而已。
我莫名其妙的就把话吞下了,我有些无法拒绝他,他没有要求什么,也没说过什么,我糊里糊涂的就接受了他的温情。
晚上我打电话给如飞,告诉如飞林涛这样的安排,我说我西里糊涂的就接受了,我怎么还这样的人情啊。
如飞安慰我,说有什么关系,他是个单身汉,人家想抓住还抓不住,你还怕他对你献殷勤吗?
我说不是的,我和他并不了解,无事献殷勤,肯定有目的的啊。
我从来不想做什么灰姑娘变天鹅的梦,七年前做了一次,那人虽然不坏,可性格上却有很多的毛病,我不得不撒手,以后见了有钱人家都躲得远远的,何况这林涛明明就是一个情场老手了。
如飞叹了口气,说:“也许他真的对你动心了呢?他在我面前说过很多次你了,我都没敢跟你提。”
我放下电话,给我母亲打了电话过去,她正在打麻将,我听见牌哗哗响的声音。
她说你回家了?我说是啊。
她说那天是跟谁出去吃饭?是男朋友吗?
我说不是,只是一般的朋友,随便吃点东西而已。
她边把牌推得哗哗着响,边对我说,上次宋阿姨还来我这里了,说要给你介绍男朋友,是个什么离了婚的男人,我马上就给你推掉了,你条件这样好,肯定要找个有身份的人啊,不然我脸往什么地方搁啊。
我说妈,你旁边有人吧?说这话好象不太好啊。
她说,有什么关系,我还准备让我的朋友们在美国给你找个呢,说不定我以后也跟你过去享福啊。
我说妈,我不想出去,我英文又不好,出去我什么地位都没有,我也只能给人家做饭洗衣而已,我不想那样。
她声音高了起来,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想把你卖到国外去?你18岁那年跟我吵架,说我要把你卖到香港,你现在想想,那时候去有什么不好?你邓叔叔在香港公司开得那样大,还会耽误你不成?
她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继续着:你看你现在,说话做事象个老姑娘一样,尖酸刻薄,我看你以后怎么办,我可是老了要靠你的。
她的声音一高,我就很软弱了,我低声的说:妈,有个男的可能喜欢我,我那天是跟他出去吃饭了。
她的声音一下又矮了八度,问:条件怎么样?你要再找个象张军那样的我就不答应啊。
张军是我18岁谈的男朋友,是我同学,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本事。可我那时候一心一意的跟着他,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就那么喜欢他。后来分手以后很久,听同学说,他吸毒死在了马路上。
我恨我妈怎么把陈年往事都拿出来,可那时候的确是做了傻事,在这上面,我永远无法在我母亲面前抬起头来。
我顿了半天,她在电话那边喂了几声我才回过神来,我说:妈,他条件还蛮好,自己有产业的,这几天去了日本。
我妈一听就笑了,说好啊,如果合适,你就别放掉,你整天写啊写的,也卖不了几个钱,还是找个好老公嫁了比较好。
我哦了声说,妈,我挂了,你继续打麻将吧。
五
林涛在日本隔两天就会打个电话来,说些日本的行程安排,或者是风景是如何的美丽。国际长途一打就是半个小时,有时候也会发封E—mail来。
他说在日本给我带了一部照相机,看我经常出外拍摄,用台先进点的拍出来的效果会好些,我说我不要,凭什么我要拿你的东西。
他没吭声,笑笑,说我也给如飞带了她喜欢的香水。
我说是啊,她喜欢各种牌子的香水。
林涛问最近写什么没?我回来要欣赏,我说写的东西都是小女人的东西,你看了也没什么意义。
他哈哈笑,说只要是你的文章,我都喜欢。
我边接电话边点了支烟,问:“你还喜欢什么?”语气有点调侃了。
他说,喜欢的太多,不能告诉你。
第二天,上网收邮件,林涛的名字在上面,我打开信件看。
面写着一排字:
“除了想你,还是想你。”
还木有评论哦,快来抢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