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驴记(连载中)

erjian 34 0

叶婷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床上。

  半梦半醒之间一睁眼,就瞅那叶婷横眉竖眼立我面前,手里还跟董存瑞炸碉堡似的托了一抱枕。感情如果我不在一秒钟内起来,她就把我当碉堡给灭了。我立刻清醒了三分,噌地一下,膝盖都不带打弯地从床上直接立了起来。

  我刚一立起来,叶婷就顿也不打地往我床上一跳。软软地摊我被子上,跟老佛爷似的,兰花指一翻,盛气凌人地指示我:“快去收拾收拾。带你去报名。”我听了一愣,报名,报什么名呀?叶婷一看我这迷糊样,就明白我又忘了这茬,翻了个白眼,甩给我一张破破烂烂打印纸。

  我接过一看,就乐了。原来是叶婷前些天在电话里跟我提的什么什么穿越墨脱活动。活动是一群驴友发起的,还挺像回事似的,整了一个聚会点在新街口。报名就要上新街口的那个聚会点去报名。整个活动时间是一个月。

  这会,我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要死不活地说,我这身子板你也是知道的,姐姐我爬个紫金山都能要了我的小命,你还指望我跟你去徒步穿越墨脱?你等马克波罗那档子强人附了我的身,我再考虑考虑吧。

  说是这么说,可我到底还是给叶婷用武力给解决了,拉去那个什么徒步穿越墨脱报名处报了名。墨脱,就是西藏自治区东南部波密地区的一个县。在西藏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腹地。虽然此地风景优美,人文质朴,但是地质条件就有点跟不上新时代的发展步伐。墨脱是至今国内唯一不通公路的县城,那里所需的物资现在依然靠肩扛人背,所有进出那里的人,都只能搭11路。啥叫11路?就是两条腿呀。总而言之,一句话,等于我花了5千块钱的报名费去山沟沟里面磨脚底板了。

  既然我已经决定要跟着叶婷去墨脱,就要买点装备。跟叶婷在德基楼上随便点了东西,打发了肚子,我们俩人便一路开车去了湖南路的一间户外用品专卖店。我是个懒人,连下趟楼都要考虑上三天,对于户外的东西更是什么也不懂,就看叶婷跟港片里的富婆似的,插个腰,牛气冲天地说,除了这个那个还有这个,其他都给我装起来。那老板那个高兴得,一句“欢迎下次光临”就跟解放区人民说“感谢党感谢毛 ”般真诚与由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我跟叶婷要去墨脱的日子了。期间,又陆陆续续跟着叶婷四处买了不少装备。考虑到这回出门,就是忆苦思甜,会掉不少斤肉,想着要趁没出发的这段日子就要再多懒散懒散。这么寻思着,接下来在家的几日居然又长了十多斤肉。

  到了出发那天,我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身着橙色上衣,脸上的墨镜盖了半张脸,站在机场里面等叶婷。左等右等,眼看要登机了,也不见叶婷出现。我打了个电话给叶婷,她接了,语气却怪怪的。我大吼:“叶婷!你这个猪!居然放我鸽子!”她在电话那边陪笑,姑奶奶,我不能去了,那个小马回国了。。。。。。哈哈,你一个人去不也挺好。啊?哈哈哈哈。我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叶婷的心上人,那个文艺小青年又回国度假了,叶婷也就自然不能来了。我恶狠狠地说,你个社会的蛀虫,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正要收线转身,打道回府,却看到了何睿从我面前不远处背着个大背包走了过去。我一个激动,赶紧一遛小跑追了上去。这么一追,就追上了飞机。巧的是,何睿居然也跟我上了同一架飞机。直到我跟别人换了位子,坐去了他的身边,才知道,原来,就这么巧,何睿这小子也报了这个什么墨脱穿越。

  分手之后,我已经很久再没有见到何睿了。再次看到他,往日那熟悉的感觉又蜂拥而上,让我差点又没忍住眼泪。看到我之后,他便一直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敢问为什么他也会参加这个活动。

  其实,也不奇怪,跟我这只懒得成仙的猪不一样,何睿是个驴子,这种活动他看到了,又怎么可能错过?自从跟我在一起,为了陪我,他就很少户外旅行了。我上了趟紫金山还是因为他驴友的瘾犯了,硬是拖着我陪他上去的。结果,我跟他软磨硬泡,坐着索道上去,下来的时候,再走路下来。就这样,我还能给累得回家就爬床上三天不肯起来。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我心里又是一阵酸痛。飞机上,坐在他身边,望着他熟悉的轮廓,却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是好。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语,就这么到了拉萨。

  在拉萨,一下飞机,就看见有人举个牌在那边接机。我拖着行李,跟何睿一起走了过去。

  除了接机的,那边已经站了3个人,加我和何睿总共5个人。看到我们人到齐了,那接机的男子就把小牌子往胳膊下一夹,笑呵呵地把我们带上了一辆小面包,直奔旅馆。在车上,他操着不是很地道的汉语自我介绍说,我是这次王先生特地从墨脱请出来给大家作向导的。我的本名叫玛钦次旦,不过我有汉语名,因为我特别崇拜巴金老先生,他写的文章都很好,虽然我没有读过,但是我听人家给我念过。很好!所以,我给自己取了一个汉语名叫巴银。我听了就忍不住翻白眼,一个劲只想笑。斜眼偷偷看了看旁边的何睿,却是毫无表情,默默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下来,就是一个个的自我介绍,另外三个人都是资深驴友,一个是面相憨厚,膀大腰圆的关东汉,也不知道是高原反应还是飞机上喝高了,脸红得跟革命的太阳般鲜艳动人。他的网名说出来却差点没让我吐出来。人家叫冷情笑公子。估计这厮也知道名字起得那个了点,讪讪笑着叫我们喊他大冷就成了。还有一个是个瘦长的中年男子,鼻梁上架了一副玳瑁眼镜,一张口一口地道的南京话,脸上却是很精明的模样。人倒是很友善,自我介绍说,我姓刘,你们叫我老刘就好了,我是个大学考古系的讲师。现在学生放假了,就出来晃晃。说罢便笑咪咪地一一递烟给在场的男士,大冷和巴银倒是爽快地接了烟,点了火边抽了起来,何睿和另一个男人只是摇摇头,拒绝了。老刘也不介意,自己也夹了一根出来点上。我对烟味是格外的受不了,皱着眉头转去了窗户那边,刚要开窗,却发现何睿已经帮我把窗户打开了。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一暖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最后一个是个便是这次的活动组织者王先生。他本名叫王立政,他让我们喊他的网名阿凯就好了。也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一副娃娃脸,说话却是沉稳可靠的样子。他简单自我介绍了两句,便说到了这次的活动上。他把具体的路线,主要行程都说了一遍之后,刚好,车便停在了旅馆外面。

  到了旅馆,我刚把行李打开,准备冲洗一番,便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一开门,竟然是何睿。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该让他进还是不该让他进,傻傻地站在那边,一时居然无语。他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紧紧地盯着我半天才说了一句:“回去!现在还来得及!明天就给我买机票回南京去!”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何睿突然急切起来,抓住我的肩膀,语气严厉地对我说:“你现在就给我去买机票!!明天就给我回南京!!不许再在这里呆了。”等我弄明白他什么意思以后,我便陡然气愤起来,猛地一下挣脱了他的手,冷笑道:“何睿。这里又不是你买下来的,你叫我走,我就走。你以为你是谁?你还当真以为我是追着你来的!”

  何睿听了,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我打断了,“何睿!我就告诉你,姐姐我今天就偏不走。不仅不走,我还要跟你们一起走完全程。”

  他默默地看着我看了好久,那眼神复杂又令人疑惑。看得我心又是一阵酸痛。就在我快要支持不住,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他终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我双腿有些发软地扶住门框,何睿呀何睿,你就当真已经这么讨厌了我吗?

  被何睿那一眼望得心神不宁,整晚也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黑眼圈也明显地浮了出来。我心里一边骂着何睿这小子,一边往脸上涂防晒霜。高原日晒厉害,我还没有完全摆脱小资本色,没有意识到整条路会有多艰难,以为此趟去墨脱就跟去趟珍珠泉似的,不过多走几步路的事。更是给昨天何睿的那一番话气得,发誓要一路妖冶动人地走完全程。

  于是,当我真的妖冶动人地下了楼,看到几个男人都张大嘴目瞪口呆地盯着我。我得意地一笑,跟老佛爷似的,傲气凌然地翘着下巴对巴银说:“还等什么?耽误了时间可不好,我们赶快出发吧。”巴银那小子像是哑巴了似的,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倒是何睿瞄了我一眼,指了指我脚上那双中看不中用的小皮靴,淡淡地说了一句,会打滑的。这时我才发现,另外几个男人跟何睿都是身穿冲锋衣,脚上蹬的是看都没看过的牌子的登山鞋,身后只背了一个很大的登山包。我的脸刷时就红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上楼去换衣服。

  值得庆幸的是,一整天都是在坐车。一开始,我坐在车上,望着窗外辽阔的风景还想发挥一下小资情结,摆个忧郁造型感慨两句,哪知道那车越开越不往路上开,一路颠簸。人坐里面,就跟爆米花机里面的玉米粒似的,蹦上窜下的,磕得我头顶上长了好几个包。我一边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眼泪汪汪地安慰自己,这么磕几下,疼归疼,可也增高了,再来几下,说不定也能跟姚明一样去NBA呢。就这样,接下来的两天也是在车上颠上颠下,就在我已经颠得整个人神经系统紊,五官错乱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可以用眼睛呼吸,用耳朵说话的境界时,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凯终于开口说了句,到了。

  我昏头胀脑地爬出车子,仰头望去,终于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巨大的草坪上。而一座雪山就傲然挺立在我们的面前。林间鸟儿鸣叫格外清脆。这里的风景已是与都市大大的不同,连空气都是落落大方,清爽自然的。我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脑子清醒了不少,便又开始抽风起来。开心地拖了背包出来,铺了张布就坐在地上,罐头饼干什么的也都掏了出来就准备在草地上野炊了。我正要开心地招呼大家一起坐下来的时候,才看到大冷他们一脸诡异地看着我,又不由地愣住了。阿凯清了清喉咙,对我有点尴尬地说,静微,我们必须在中午前翻越多雄拉雪山,不然,中午后,山顶很容易风雪突变,会很危险的。我左手还拿着巧克力棒,右手抓着咖啡杯,呆呆地看着几个同样无语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上了雪山,我才发现,原来阿凯大冷何睿个个都是强悍之人,一开始,他们预计的就是2个小时上山,2个小时就能下山。我们出发开始登山的时候是早上7点半,等下了山,安全地站在山脚的时候,就应该是下午一点多。可是,路在走了一段之后,便再也不像前段路一样缓和平稳。这里的山很陡,触目所及,都是乱石堆所积成的山崖,随处拔地而起。蜿蜒的石头路弯弯延延地顺着山势就那么攀爬了上去。转过几条山道之后,我再抬头往上望,心里不由得一阵发麻。这可怎么上去呀?眼前的山坡分明是一块陡峭的大玻璃镜,白刷刷的一片,斜刺着直冲上了天。爬不了也得硬着头皮往上爬呀。此时,我已经完全把何睿当成了拐杖,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了他的手臂上。可是,因为有我在,还是拖慢了大家的脚程,直到下午两点,我们一行人才刚到山口。因为我是女生,大家也倒没有说什么,只是我身上的包已经到了大冷的身上,我自己也是几乎扒在何睿身上被拖着往前行进的。这时候,我先前的那些什么要妖冶动人地走完全程的豪言壮语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恨自己体力不够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往前龟行。过了山口往下望去,两边的山峰低矮下去,路也就忽然间变的开阔起来,沿路两边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玛尼堆,一段段的竹子簇拥着一根根白色的金藩,醒目地矗立着。我看得起劲,一个一个地好奇张望过去。

  巴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他一脸不安地指了指天边的云彩。我顺着巴银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些云已经开始从峰顶慢慢倾了下来。巴银显得有点惊慌,说,我们最好还是快点。看这云的势头,只怕是要刮暴风了。巴银说的是旗帜云,这是种飘浮在雪山顶的云彩,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峰顶飘扬的旗帜。以前,我与何睿去云南玩的时候,也听到当地的导游这么说过,因为受到气候、地表温度以及气流的影响,这些雪山顶上的旗帜云会随时表现出不同的形状,成为天然的“天气预报”。巴银是当地人,自然会看云识天,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伙也都有些紧张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加快了。可是,因为我在队伍中,我们一行6个虽然已经加快了步伐,却也看见了不远处,那“龙卷风”在不远处隐隐约约地刮了过来。看到龙卷风的影子,巴银急了,本来是何睿一个人拉着我跑,现在他也跑了过来撑着我的另外一个胳膊往前跑。阿凯边跑边转身对巴银大吼道,这样不是办法!再跑下去一定被那风追上了!巴银听了阿凯的话,突然停住了脚,回头往往眨眼间就逼得越来越近的龙卷风,终于像是吓了什么决心似的,咬了咬牙,粗着脖子涨红了脸,拼着命地拽着我往回跑,边跑边对大家吼到,回头!!都给我回头!要活命的都给我回头!!!

  大家给他这么一喊都一愣。可是,生死关头,谁都没有再多想,转身便跟着巴银的身后跑。只见巴银拖着我往前跑了几十米,一闪身钻进了一个小山洞。没两秒钟,大冷和阿凯也冲了进来了。等几人刚刚冲进山洞,便看到一阵狂风刮过,一时间飞沙走石,有不少沙砾也被刮进了山洞口。为了避开那些凌厉的沙砾,众人连忙又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龙卷风, 生命暂时无忧,大家似乎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准备各自正在此时,却听远处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巴银立马脸吓得惨白,连声叫道,坏了坏了。

  我看他的脸色,也被吓到了,紧跟着问怎么了?巴银摆了下手,示意我不要说话,自己却瞪大眼睛侧耳细听,只见他的脸色越听越难看。我们也不敢说话,心惊胆战地看着洞外狂风过境,一片迷沙,这时,谁都听出来那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突然巴银脸色一变,大吼一声,不好!快点出这个山洞!

  话音未落,便见他人身影一闪要出山洞。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几块巨石相继落了下来,顷刻间,洞里一片黑暗,洞口便被这些落石封死了。

  原来,由于海拔高,昼夜温差大,这里的石头经历了千万年热胀冷缩的过程。白天气温升高,只要风力超过8级,石块随时会从高处滚落下来。这时候,这个山洞就是被这些落石封住了。照这么看来,外面的龙卷风风力已经超过了8级,就算刚才我们冲了出去,也是立刻被风刮上了天。此时,我们6个人被困在了这个山洞里面。一时间,大家都失了主意,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在许久的沉默与黑暗中,到底还是老刘先反应了过来。他清了清喉咙道,洞被封死了,总得想个办法出去。谁有手机,看看还能不能打个电话求助求助。他这么一说,大家好像都缓过劲来了,洞里一阵骚动,有人掏出了手机开了机,按了几个号码,借着手机的灯光,我看到那是阿凯。只见他脸色凝重地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听了半天,沮丧地跟我们摇了摇头道,不行,没有信号。

  于是,洞里又是一阵沉默。

  现在,我的眼睛已经慢慢适应了黑暗,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何睿站在我的左边,巴银站在我的右边,阿凯站在我的正对面,老刘站在阿凯旁边,却没看到大冷。正要张口问大冷在哪里,突然,我觉得脖子后面一阵搔痒,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呼吸般。我心一惊,立刻颤着声音说,大冷,你别吓我。我最害怕这个了。却听大冷从老刘的身后闪了出来,声音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吓你什么了?我一看大冷站在自己跟前,吓得魂都没了。所有人都在我眼前,那在我背后吹气的是谁呀?这么一想,我的腿都软了。抖了半天愣是没敢回头。我这么一出声,大家都扭头来看我。我哭着声对何睿说,何睿,你快帮我看看,我身后有什么。我怎么感觉,感觉好像有人在我背后吹气呀?何睿闻声转头往我背后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说,什么都没有呀。只是他转头的瞬间,我便感觉到,那呼吸的感觉立刻从我背后消失了。我抖活了半天,终究没敢回头看。阿凯像是给我解围似的搭了一声,女孩子家就是胆小,刚暗了这么会儿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刚要反驳,就听一阵在包里翻腾的声音,接着大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粗声粗气地说道,奶奶的,困这儿也不是办法,总得想个法子出去呀。话音刚落,一只手电筒就亮了起来。我一看,那是架LED大功率手电筒,心里就放宽了不少。

  前些日子跟叶婷逛户外店,也算学了一些户外知识。现在,驴子间都流行用这种LED手电筒。这种手电筒,顾名思义用的是LED作为发光体,主要作用是野营用品,以及军用。这种手电特省电,一节5号电池的,正常使用几乎可以用半年,连续开可达8-12个小时。不仅寿命长还防水防火防摔。由于是高强度金属外壳,汽车压过去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这种手电筒亮度集中,比普通灯泡要高很多,而且光源集中,可视距离远。这会,大冷一打开这个手电筒,洞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许多,这里的事物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在大冷打开手电筒的那一霎那,我用眼睛余光瞄到了洞的深处好像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顺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看去,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山洞居然有一个小小的窄道通向洞的深处。看到那个窄道,除了巴银,大家好像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也总算是有了一条路。通向哪里虽然不知道,多多少少有了出去的希望。既然这是唯一的路,那也别多想了,就顺着走吧。大冷心最急,提着手电大跨步地便要往里面走。

  巴银却一个闪身,挡在了大冷的前面,声音都变了调地说,不能进去!

  大冷虽然急性子,却也停住了脚步,疑惑看着巴银。巴银堵在那一人高的通道口,叹了口气,刚才是没了办法,为了逃命,我才带着大家躲进这个洞里的。这个洞是山神洞,平日里山民祭拜山神也都只是把祭品放在洞口,再往里面便没有人敢进去了。我眼光四下一扫,果然看到几个干缩发黑发霉的供果香烛散落在角落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巴银说,前年,有几个娃娃闯进了这山神洞玩耍,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了。隔天,就听到连夜的戚吼,那声响又像是野兽又像人类,吼完了还传出阵阵低吟哭泣。再过了几天,才看到那几个孩子的尸体给什么东西扯得残破不全地扔了出来。有人偏偏不信邪,说那洞中住得顶多也就是头野兽,带了鸟枪进去,那人却是自此再也没有出来过。于是,那年起, 大家都传说,这洞里住了山神, 若是贸然进去,是会惹怒了山神。从那以后,人们来祭拜山神也都只是把野鸡羔羊什么的供品放在洞外,连洞口也都不敢进了。过几天,再来看那供品,果然被什么东西拖进了洞中。所以,我说呀,咱们再等几天吧。说不定,路过村民看到了这洞被封死了,会有人过来看看,我们便得救了呢。

  巴银语气认真严肃,不像是在说谎,大家都沉吟了起来。阿凯他们是不信这个山洞住着什么山神,顶多,也就藏了什么野兽。可是,就算是野兽,就这么贸然进去,不知道那里面住得到底是什么野兽,是一只还是一群。虽然我们有6个人,却一点可以防身的武器也没有。进去也只怕是凶多吉少。大家正在再三犹豫的时候,大冷沉不住气,一跺脚道,奶奶的,等人来救得等到何时?只怕老子上了天都等不到人。管他什么山神鬼神的,进去了,老子就是神。说罢,他就大踏步地跨进了窄道。有一个人进去了,其他人也都似乎放大了胆子,老刘没有做声,一低头紧随其后进了窄道。想到那个地方是那身影消失的方向,我心里虽然有点发怵,却想着也许是自己太害怕,看错了,总不能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边等着洞口打开吧。便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何睿却突然拉了我一下,让阿凯走在了我的前面,等阿凯走了进去,之后,他才松开抓我的手,打个手势,示意我可以进去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却因为黑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这家伙,从在飞机上看到我起,便开始怪怪的。一路上不是脸色阴阳怪气地,就是一言不发,不知道一个人在想些什么。我不再多想,转身也进了窄道。何睿便跟在我的后面,也进了来。巴银一个人落在后面,犹豫了半天,也终于跟着钻了进来。

  这条路其实很窄,仅容一个人通过。岩洞的顶端也是很矮,像何睿和大冷这样个子一米八以上的男生便要低头行走了。这样一路走进来,时不时的也可以碰到身子两侧的岩壁,那些石头碰在肌肤上的感觉却是意外的滑润冰凉。让我想起了钟乳石的触感。虽说是钟乳石,却总觉得怪怪的,因为钟乳石的形成一个最关键的要素便是要有水。首先这附近要有地下水。地下水的溶蚀作用造成了洞穴,然后含有碳酸钙的水滴继续渗入洞中,经过长时间的蒸发、沉淀,碳酸钙再次结晶,才能形成钟乳石。我曾经去过不少钟乳石洞,里面地上到处都是积水一片,洞中也都是空气湿润凉爽。可是在这个洞里面,不仅干燥无水,还有种闷热的感觉在其中。怎么看也不像是钟乳石岩洞。因为手电在大冷手上,为了节省电筒,我们商量好了一次只用一个电筒。大冷走在第一个,泄露出的星点灯光就被后面的老刘和巴银遮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我始终无法看清身体两侧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也不再多想。只是跟着前面人的背影一步步地往下走。这样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前面的人停住了,我一头撞进阿凯的背上。痛得我捂着鼻子还没来得及哼唧两声,就听前面传来大冷的声音:“到头了。”

  我一听立刻忘了痛,屏息探着脖子往前望。却是什么也看不到。这时候,前面的阿凯贴着老刘的身子往前移了几步,缝隙间,大冷手上手电的光便透露了出来,我看见大冷斜贴着墙壁站着,让出后面的人的视野。我也贴着老刘空出的位置挪去了阿凯后面。这时,借着手电的漏光,我看到前面果然是头了。一堵白得发亮的墙壁赫然呈现在我们面前。阿凯上前敲了敲那墙壁,声音传来,沉闷厚实。大家心都一沉,看来,这墙壁后面也应该是实心的了,就算不是实心的,这堵墙也应该是厚得不是我们几个人打得破的。

  一时间,大家都有点丧了气,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冷骂骂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妈妈的,什么狗屁山神洞,连野兽都没有看到。真有野兽倒好,老子大不了上去跟它肉搏,整了这么一个破石头堵在路上算什么?

  我借着灯光,总算看清楚两边的墙壁。完全不是钟乳石。这墙壁洁白晶莹,白色中有好似黑带的透明花纹飘逸其中,纹理疏密有致,在灯光的照耀下好像活了一般,行云流水般地流动起来。我听到何睿轻轻地说,这是大理石。大理石?我侧着脑袋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这是上好的天然大理石。不过,我只知道云南,河南等地盛产大理石,却没想到西藏高原上也会产大理石。我这么想着,没留心随口就讲了出来。却听何睿在一边摇摇头说,不是,这个石头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说着,他还抬手指了指头上,我抬头一看,果然这层洁白晶莹的大理石居然是一层贴在原先黑色的岩壁上。再仔细端详,就可以看出那层大理石与岩石间的缝隙。就像整个山洞里突然结了层冰,只在头上的洞顶才露出裸露的黑色岩石。

  这下就奇怪了。

  是谁会从其他地方历经千辛万苦地搬这么多又沉又重的大理石上这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只是为了像贴墙纸般贴在这个山洞里面呢?

  没等我细想,只听大冷那头就嗷地一声从地上窜了起来,只见他手上捏了一只发着荧荧绿光的虫子,浑身肥肉随着动作波浪似的颤抖着,那景观就跟谁推了一圈多米诺骨牌似的壮观。我忍不住噗哧一笑,心情陡然放松了很多,也就忘记了刚才心中所想的疑惑。大冷把那虫子一把甩到了地上,一脸晦气地去揉自己的屁股。我好奇虫子的模样,便摸着岩壁,挤到最前头去看那虫子。虫子的个头很大,有我的一根食指那么长。长相颇为怪异。完全不像我小时候抓过的任何一种虫子。这虫子通体透明如蛆,肤下露光如萤火虫。却又与萤火虫大不一样,萤火虫只是尾部发光,这虫子却是通体晶莹发亮,黑暗中跟夜光贴纸似的,发着绿光。长相也颇为怪异,前端头部留了一个又粗又短的角,脑袋也是又短又粗,那角就像天牛的角般油光黑亮,想来,刚才刺到大冷屁股的地方就是这个角了。虫子的后半段却是尤为细长苗条,长长的身子,如蝉翼般薄而透明的翅膀,此时正微微急速而有力地颤动着。它的尾部似乎有什么花纹,我正想凑上前看个清楚,却被老刘挡了下来。他一脸严肃,别靠近,这虫子有古怪。

  只见那虫子抖了抖翅膀,又从墙壁低边上的一个缝隙中钻了回去。我一愣,却见老刘示意我看大冷,我朝大冷一看,不由地吸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起来。这会,大冷的屁股就跟烤好的面包似的,发了好大的一个包在屁股上,乍一看,倒像是屁股长了三瓣一样。而且,那包还跟吹气球似的,继续鼓鼓囊囊地往外涨,不一会,大冷的裤子就有点撑不住了。大冷一边嗷嗷叫着疼,一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着大家的面就拖起裤子来。

  我脸一红,连忙一闪身,让去了后面。

  老刘皱着眉,扭头问大家,谁带了酒?何睿摘下背包问,碘酒行吗?老刘伸出手来,不知道,也只能试一试了。何睿便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小瓶碘酒放在老刘手上。老刘扭头对我们说,你们都让去后面五步以上的距离,等我说好了再过来。说罢,他便去拧碘酒的瓶盖。只见他让大冷背对着那堵白色的墙壁站好,他本人也贴着大冷前边的墙壁站好,他把头搁在大冷的肩膀上,手越过他的肩,往大冷屁股上倒碘酒。刚倒了两滴,就远远地看到一个细长的水柱从那包中喷了出去。老刘再接着倒了三滴,等了一分钟,大冷穿了裤子,他才对我们说好了。这时,再看那大包的位置,既然已经瘪了下去,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痕迹了。我还没开口问,老刘便说,这虫应该就是叫糜螋的虫子了,他自己也只是在史书上看过记载,没有看过真正的样子。

  据记载,这种虫子本来便不是野地自然出生。糜螋,是古代位居“祝诅”官职的女巫特地取蛊养虫,培养出来的一种虫子。此虫毒性凶狠,伤人瞬间,人被这种虫子咬了,初始便会肌肤肿胀,包中带脓,过上半个时辰,脓郁积血,皮肉糜烂,直至骨髓,再过半个时辰,糜烂通体,人息皆尽。故取名糜螋。虽然虫毒来势凶狠,化解却也简单,只需浇上两滴酒,消去肿包,毒便立时可解。所以,古人碰上这种虫子,都不以为惧。

  我听了有点莫名其妙,不由地问,既然这虫子毒这么不中用,那古代女巫还养它干吗?总不会是要养它入药吧。

  老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却说起了其他不相干的事。他说,古代有一种官职叫做祝诅,所谓祝诅便是利用语言和意念的力量来引导鬼神来加害于仇家。其实,战国以后,祝字便有了一正一反两个意思。只是,流传至今,祝字只剩下了正面祝福的意思。鲜有人知,这祝字还有一反意,叫“呪”。所谓祝字为正,呪字为反。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广陵王刘胥?

  何睿随即开口应到,就是那个汉武帝的儿子,对吧?

  老刘点了点头道,当年,汉武帝死后,昭帝即位,广陵王刘胥便心怀不平,满心忌恨,便“迎女巫李女须,使下神祝诅。”这后面的,迎女巫李女须,使下神祝诅便是刘胥为了对付昭帝而使的招式,而昭帝真的不久便夭亡了。

  我听了就有点懵了。先不提这故事的真假,光是说这女巫下下诅咒,哼哼两句咒文,就能咒死一皇帝。这说起来有多荒谬。想想看,别说皇帝了,那真龙天子多少人护着守着的,就是一平头老百姓,整日甩个大光膀子在你面前晃悠的,就你那天天搁家里神神叨叨地念叨,你死你快点死你早死早好,这一大活人就能两腿一伸飞天了?套句流行的话来说,诅咒要是有用的话,那还要杀人犯来干吗呀?更何况,这事又跟这女巫养这什么糜的虫子何干呀!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却终究没有说出来,老刘看了我一眼,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缓缓地又接着说了下去。女巫养这虫子,便是为了下诅咒的。此虫只有雌虫没有雄虫。因为糜螋本不是天地间自然存在的虫类,无需交配,雌虫便自行可以产下数只虫卵。这虫厉害便厉害在它的那对翅膀。那翅膀摩擦颤动,却不似知了蝈蝈,虫鸣千里,人耳所及。这虫的翅膀摩擦,用现代术语来说,就好像一个声波机。发出的声波,人耳听不到,却能干扰人脑电波的声波。不过,一只糜螋翅膀振动所发出的声波还不至于损害人脑。不过,要是有成千上万只糜螋,那人就必定被扰乱神经,思维混乱,最后发狂致死。想那昭帝当初便有可能是被放置在行宫外面的这些糜螋发出的声波给“诅咒”死的。

  我越听越发觉得脊背发寒,刚刚那么晶莹透亮的一只虫子居然能邪乎成这样。这个洞,到底又是个什么洞?难不成,真像巴银说的,是山神洞。里面住了不能惹怒的山神?

  正想问老刘这虫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靠着的墙壁似乎有点松动。觉得有些奇怪,便转身去察看。却发现我贴着的那堵墙上贴着的那层大理石居然像扇门似的,给谁推开了。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巨大东西跳了出来。迎着我的面就扑了上来。我只闻到一阵腥臭,就听大冷一声大吼纵身跃了过来,我被撞得一个踉跄跌进了那个墙后的洞。还没有等我爬起来,便又感到背后一阵灼热,我伸手往背后一摸,居然摸到一阵热呼呼的粘湿,手上顿时一阵血腥气传来。我受伤了。

  我忍着痛站了起来,回头赶忙再去看窄道里面的情形,却发现,道里的男人此刻都已经滚到了洞口的这边,几个人扑作了一团。何睿和阿凯正死死地抱住一个高大的黑影,大冷则顺手操起了手中的手电筒狠狠地从侧边砸了下去,可那手电终究还是体积太小,力量不够,只惹得那东西更恼怒了。四肢更加猛烈地挥舞起来,一左一右,把巴银和老刘都甩了出去。巴银被甩在了墙壁上,贴着墙壁落了下来,就捂着有些变形的左肩一个劲地叫唤。我赶紧跑了回去,想也没想顺手操起地上扔着的一个背包,托着包裹的底部便狠狠地对着那团黑影的脑袋砸了过去。这可是驴子的登山包呀,里面罐头压缩饼干各种重型装备装了一袋子的登山包呀,我想想那包砸身上的滋味就头皮发麻。

  果然,就听那黑影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凄厉骇人。顿时,那团黑影便倒在地上拼命地打滚翻腾。我心里一阵害怕又举起手中的背包用尽力气地又添了两下。那东西终于躺倒在地上。我松了口气,手就开始发软,手中抓着的背包也开始往下滑,却突然发现手里的这个背包有些异样。刚才情急没有注意到,此时,我又确认地摸了摸包的底部,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添了一层。

  我刚想再仔细摸一下,却只见阿凯冲我走了过来,伸手要走了这个包。原来这是他的背包。

  这时,所有人都已经移到了墙洞的这边,大冷把手电对着那东西照了过去。只见那东西长得一副人形,它的额头十分突出,耳朵和嘴非常大,鼻子却很小,脸上一对小眼睛挤在鼻子上方,此时已经无神地翻了过去。一身黑红的毛发十分浓密粗长,肩也很宽,不知道是因为被我砸得痛得身体都卷曲了起来,还是本来背就比较驼,倒在地上,身子是佝偻着。它双臂长过膝盖,手上的细毛是黄褐色的。并且脚也很大,脚掌前宽后窄。

  只见老刘一脸激动,连声叫道,是野人!是墨脱野人!

  说起这野人,就立刻想起了神农架野人之谜。传说,在神农架,不少山民看到了野人出没活动。就有什么学者记者行者一窝蜂地冲去那山窝窝里面作报告拍写真。一时间搞得整个社会沸沸扬扬的。老刘说,墨脱也有野人,只不过,目击者都是在墨脱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一带看到野人的。

  想来当初那些贸然闯进来的人都是被这野人所害,那些供品也是被这个野人拖进了山洞的吧。我点了点头,附和地想,这么看来,我刚一进洞时感觉到的呼吸和那时看到的身影也应该是那野人在作怪,估计他是故意引了我们要进那条甬道,然后一早守在这堵墙的后面,等我们走到了尽头,无路可走,无法转身的时候,便从旁边的墙壁扑出来袭击我们。只是,这里离墨脱还有好远的一段路程,怎么会出现野人,而且是出现在这个山洞里,倒真是奇怪了。我心里又是起了一阵寒意,忍不住往何睿身边靠了一靠。

  何睿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扭头对大家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算是有了新路了。到底要不要走下去,就看大家怎么决定了。

  何睿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了。是呀,这才走了这么些路,便出现了这么些古怪的东西。跟墙纸一样的大理石,糜螋,墨脱野人,一处处走来,这洞里到处透着古怪,不知道再继续往前走又会出现什么来。可是,要是不接着往前走,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里,一个都出不去了。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了,从我们2点多进洞开始到现在,也就是说,我们在这个洞里已经走了快4个小时了,却还没有走出去。洞里如此闷热无风,也完全看不到有水流的痕迹,会有出口的可能性更是小之又小。到底是回到开头,忍受煎熬等待救援呢?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呢?大家好像都犯了难。

  正想着到底该怎么办,就听巴银突然颤抖着声音说,老,老刘,刚才你说那什么糜的,要是有成千上万个,人就必定发狂致死吧。老刘很确定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只见巴银灰着脸,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抬起来,哆里哆嗦地往前面一指,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道,那,那,咱们还是赶快逃吧。

  我顺着巴银的手指望去,我的脸也立马吓得灰白的。原来,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与刚才那狭小密窄的隧道不同,这山洞犹如一口倒扣过来的锅,有种概括苍穹的宏伟气势和镇魄。此时,洞穴的墙壁上,就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刚才那闪着绿光的虫子。看到那虫子,大家的脸都白了。刚才一只糜螋便把大冷折腾得嗷嗷直叫,虽然我们手上有一瓶碘酒,可是这么多糜螋一起扑上来,就是有一缸碘酒也不够用呀。最恐怖的是,虽然还没有见识过,可这虫子要是真的发起摩擦起翅膀发起声波来,我们岂不是全部报废在这了?

  我扭头看了看何睿,显然他想的也跟我一样,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时就听大冷捏着嗓子,轻声细气地问老刘,老刘!你有没有办法都灭了这些虫子呀?看那么一个彪形大汉捂着嘴巴,细着嗓子说话,这情景实在好笑。可是此刻,我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也跟大冷一般,大气也不敢喘地站在原地,生怕惊动了那成千上万的糜螋。老刘却呵呵笑了起来,手在半空中一挥,笑嘻嘻地说,瞧你吓的,怕啥,这虫子虽然毒性凶狠,可是只要我们每人身上涂上一点碘酒,那虫子闻了味,自然就不敢靠近了。老刘话音未落,大冷就紧张兮兮地上去捂老刘的嘴,老刘的嘴被大冷捂住了,手舞足蹈地在那里呜呜地说了半天,谁也没听到说的是啥。大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那些虫子,摆了个小声的手势警告老刘,就算不怕虫子的毒也不能说话这么大声呀!万一惊动了那些虫子发声波怎么办?此时,我看了大冷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知道他是刚才被蜇怕了。再看到老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便知道他一定有了什么对应的办法,于是,心情也放松起来。这一放松,也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听见我的笑声,大冷脸色难看地瞪了我一眼,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冷呀,你就放开老刘吧。总得让他把话说完吧。老刘的头拼命地在大冷的熊巴掌下点着,估计,只怕再一会,不等那虫子上来,老刘就要挂了,缺氧缺得。大冷听了我的话,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松开了捂住老刘的嘴巴。老刘终于有了新鲜空气,大口地喘了两口气,恢复了呼吸,才开口继续说,这虫子虽然能发出声波,扰乱人脑,可是能发出的声波的糜螋也都是经过女巫特殊挑选训练的。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女巫起祭下咒,糜螋虽然翅膀也能振动发出声波,可那声波不足以迷乱神志,混乱人心。也就是说,现在虽然有这么多糜螋在此,可是没有了那些操纵它们的巫师下命令,它们也就是一群毒虫,不以为惧的。

  阿凯也附和地点点头道,老刘说的应该是真的。要是说惊动,刚才咱们跟那野人搏斗时整出的动静那么大,要惊动,早就该惊动这些虫子了。可看现在这些虫子倒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照样附在墙壁上,就知道这些虫子一定要有人操纵才能发出声波来。所以,我们现在还是想想要怎么出去才是。

  听了这番话,大冷总算放下心思了,嗓门又粗了起来, 奶奶的,我就说一个小屁虫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来来来,快把碘酒拿来,让爷爷我涂上。

  一时间,大家知道暂时没有了危险,便也放下心来,气氛活络了不少。大家四下散开,阿凯从自己包里找了条毛巾出来,拿了帮巴银包扎固定受伤的肩膀。老刘和大冷便顺着洞穴的四周到处溜达察看,寻找这个洞穴中是否有其它的出口。何睿把碘酒先递给了我,示意我去找个地方把碘酒涂身上。我拿着碘酒瓶子四下张望了一下,好不容易看到一块大石头,却看到上面也附满糜螋。心里有点发怵,正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过去。何睿看出了我的心思,接过我手上的碘酒,大跨步地走了上去,用指头弹了两滴碘酒出来,那些虫子就真的骚动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绕着碘酒往高处爬,那些不幸被碘酒撒到的,便瞬间溶化成一滩黄水。不一会,那石头上的虫子便爬光了,露出本来的岩块在下面。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躲去了大石块的后面,匆匆忙忙地涂好了碘酒。正要转身出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背后有细微的声响在移动。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地上,轻微细碎。发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子不由地一僵,想了半天,没是敢回头,只是微微斜了一下脑袋用眼睛余光去瞄身后的东西,果然见到什么白呼呼的东西正在背后缓缓地凸浮出来。我脊梁一阵发寒,心想,该不会是好兄弟之类的东西出来了吧。

  我这么一想正立刻要抬腿蹿出石头背后,却突然感觉那东西终于坷啦一声动了起来!

  我终于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在附近的何睿便立刻冲了过来,连声问我怎么了?我一把抓住何睿的手臂,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瞪着眼睛直往身后比划。何睿把我往他自己身后一推,有了何睿在身边,我终于胆子大了点,抓着他的手,一咬牙扭头去看身后的那个东西。赫然入眼的居然是具骷髅!我心中一骇,不由地往后跌了两步。

  原来,这具骷髅本是被那些糜螋密密麻麻地覆盖住了的。本来这骷髅藏身的地方就很隐蔽,如果不是我为了要避嫌,特地找一个石头块后面躲着,就算别人绕着洞穴走上一整圈,也顶多是从前面的石块绕过,根本不会发现这具尸体。适才,因为我站在这石头后面涂碘酒。那些糜螋闻到了味道,便纷纷散开了。于是,这具骷髅也就显现了出来。刚才那动静估计就是大量糜螋匆忙从骷髅身上爬过时弄出来的。这具骷髅在这里像是有段时日了。身体骨架却是摆出一个古怪地姿势。两只臂膀的骨头散落在身体四周,已经无法分辨死前是怎样的摆放,两腿则一腿跪坐垫于股下,一腿向前笔直地伸直。而身体上部就贴在那笔直伸出的那条腿上,如果再加上手部动作,那简直就像在练瑜伽一样。我虽然没有作过这个动作,却知道这样对腿部的韧带伸展性要求是极大的。

  一个人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动作坐在这里,又是因为怎样的原因而死去的?看这动作,绝对不可能是被野人袭击致死的。完全没有搏斗的迹象。如果是被糜螋毒所毒死,那为什么死前又要摆出这样的姿势出来?难道是被糜螋的声波所扰乱发狂至死?可是仔细看了又完全不像。虽然已经看不出面部表情,却总觉得这人坐姿安详宁静。好像就这么坐着,便死去了。更何况,那可以下诅咒的女巫早已经死了百八千年了。还有谁能操纵这些糜螋呢? 难不成这人是那女巫还在的时候就给咒死的?看着那骷髅头骨盖上空洞的眼洞,我愈发地觉得这个地方的诡异。忍不住征询地去看何睿。何睿却是一个跨步,走近了那骷髅。我心里虽然害怕,却不敢离了何睿的身边,只能贴着他的胳膊也跟着走了上去。

  只见何睿伸手拿过了那骷髅身边的一个包。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骷髅身边还散落了一个包。里面的东西倒是很现代。有一个长相古怪的盒子,压缩饼干,有指南针,登山镐等户外专业装备之外,居然还有一把手枪。看到那枪,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把QS92式9毫米手枪。

  看到枪我就立刻想到盗猎的。不过,墨脱这边也没有什么藏羚羊,要盗猎也不可能钻这个山洞洞里盗猎。眼前这人也更不可能是什么老美来国内探险。这种枪全长190毫米,弹匣容弹15发。最重要的,这是把国产枪,当时,我国研发出来的时候,轰动了一片,好处就在于这把枪的射击精度高,射弹散布小其火力持续力增加,在25米距离上对目标射击,散布大圆半径仅为65毫米,小圆半径不足24毫米。你想,有哪个老美来中国探险狩猎什么的,不都是带自己在老家时候用的枪呀。在中国这地界上,哪个老外能这么能耐找到渠道整一国产枪带身上探险。再怎么说,也不合情理呀。并且,这把枪是1990年研发出来的,也就是说,我们面前这架骷髅是90年代后的人了。像我这种只知道泡茶社,逛金鹰的小资女会知道这种军事资料,只是因为何睿是个军事迷,以前,我上他家玩,一看他翻什么网页,越翻越亢奋,两眼放绿光,哆嗦得跟打摆子似的,就知道他一定是在上军事网页。耳渎目染,多多少少也知道了点这些。果然,何睿看到这个枪立刻眼里一亮,赶忙又埋头去包里翻了翻,还真的让他翻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弹匣。看到这个没有用过的弹匣,我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这个根本就是个没有作任何抵抗和搏斗便平静地死去了的人。

  确定这枪的主人是中国人,我就立刻想到了警察叔叔。觉得,在国内,需要带枪的也就那么三种人,罪犯,国外的探险家还有警察叔叔。我思想单纯,总觉得,真正能带把枪满中国转悠走的一定都是官方许可的正义人士。以前看的什么警匪片立刻就跟过小电影似的在我脑里闹闹唧唧地放映了,什么某大盖帽警察叔叔追查贩毒集团到这个山洞,与歹徒周旋了三天三夜,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颗子弹都还没有来得及放,就先被歹徒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迷惑了,然后就此含笑长眠于此。

  我刚要跟何睿说什么,眼光却被何睿从包里翻出的一本小本子给吸引了。 何睿好像对那枪更感兴趣,把那笔记翻了两下就丢在了一旁,回头又去摆弄那个枪了。我上前拾起那小本子,随手翻了两下。是本日记本。里面内容写得不多,后面的空白页还被扯掉了很多,内容也只写了十几页便停住了。翻去最后一篇日记,日期是1996年8月20日。果然与我猜想得差不多,这个人是90年后才来到这个山洞的,还是个中国人,日记本上写的也都是中文。我匆匆翻了一下,正要细细从前面读起的时候,就听阿凯他们在石头外面喊我们,静微,何睿,你们上哪去了,怎么还没好呀?我闻声正要回应,何睿却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手从那个包里拨拉了一些东西到我包里,并把那枪连带子弹一并塞进了怀里,示意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我心里虽是一阵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阿凯他们,却因为相信何睿,也就顺从地点点头,手忙脚乱地帮他把那些东西一并往他的包里拣。慌乱中,那本日记本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赶忙拾起来,正要塞进怀中,却瞄到了日记本上第一页的名字。看到那三个字的名字,我脑袋一炸,手脚都冰凉了起来。

  那日记本上赫然写着三个字,余纯顺。

  我一看到这个名字,脑袋就乱哄哄地,什么也不知道了。整个人傻了似的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半晌。提到余纯顺,驴友里面可能没有不知道的。我虽然很少玩户外,却很喜欢看书,什么散文诗词小说八卦什么都看。余纯顺的游记我也看过。我虽然没那体力玩穿越大漠,但我的精神是永远坚定不移地支持着驴友徒步事业的。就记得以前的那段日子,在家里,脸上敷着面膜,吹着空调,要多小资有多小资地躺我那沙发床上读他的游记,边读边感慨,看看人家这精神!看看人家这执着!然后便梦游似的跟叶婷吹,罗布泊就是太远了,哪天要是我也有时间了,我也去沙漠走一趟,背两楼兰美女回来。叶婷白了我一眼,得了吧你!就算把沙漠搬你家跟前,开辆坦克来接你,你也不带下楼的。还徒步?骚包吧你!

  话虽这么说,可那阵子,我可是崇拜余纯顺崇拜得半死。余纯顺刚死那会,我还天天早上在我家浴室里扯着嗓子乱嗷嗷,慷慨激昂得牙膏沫子喷满地,啊!巨人呀!你总是倒下的太早!这是中国的悲哀,还是世界的损失。这么嚎了半个月,终于在某天早晨,给我那忍无可忍的老娘一手牙缸扔了过来,自此世界的清晨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所以,一说起余纯顺,我是再知道不过了。这个长满大胡子的上海男人,徒步穿越西藏无人区,访彭加木足迹。余纯顺在驴友心中就是壮士,是雷锋,是楷模,反正驴友心里想的,他都做了,驴友们心里想到没敢做的,他也都作了。驴友们连想都不敢想的路,他更是开着11路浩浩荡荡地过去了。卖了房子,卖了家具,家徒四壁,就为了买装备徒步。顺便值得一提的便是,他生前,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机会能够徒步穿越墨脱。后来,96年6月份,他背了包启程去了罗布泊。原因也挺简单的。就是为了打破6月中旬不能走罗布泊的说法。结果,人终究还是挂在了罗布泊。

  可是,那是在罗布泊呀!一个在新疆一个在西藏。

  这两个地方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呀。而且,日期我如果没有记错得话,他死亡的日期应该是在当年的6月12号。余纯顺本人行走8年之间,留下了百万字的日记,可独独进罗布泊的那次,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还与彭加木成了罗布泊的两大迷。而现在,我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余纯顺本人的临终日记,而且,日期还明明白白地显示着8月20日!中间足足差了两个多月哪!我打了个寒颤,难不成这余老先生精神不死,夙愿未还,于是特地借尸还魂又跑来墨脱玩徒步?后来愿望实现了,他老人家也得到满足了,就这么坐姿安详地升天了?

  正在我脑中思绪千回万转地上下转了几十道弯的时候,何睿也发现了我的脸色不太对劲。他停下了手,凑过来看我手中的日记本,当他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也是脸色一变。我知道,他心里想的跟我此刻想的一样。这个洞已经不止是一个山洞那么简单了。古代的虫物,神秘的野人,早已逝去的探险家。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显示,这个洞里透露的古怪已远远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了。可是,不容我们多想了。大冷他们那边就又开始催促了。我连忙随手把日记本往怀中一塞,跟何睿一并走了出去。只见所有的人正盘坐在地上讨论到底下一步该怎么办。何睿把我沉甸甸的包背在了背上,挨着巴银坐了下来。我把手上的碘酒瓶递给了阿凯,也顺势就挨着阿凯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就听阿凯说,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找出口,还有一个就是回到起点等人救援。。。。。。

  阿凯还没有说完,大冷就立刻一拍大腿,奶奶的!当然是继续往下走了。现在老子浑身涂了碘酒,别说糜螋了,就是糜螋它奶奶出来,老子都不怕!说着,大冷便激动得要站起来出发了。

  这时巴银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可是刚才趁着空档,老刘他们也都四下勘察过了,这哪儿都没有什么出口一样的机关在。我们也只能回头了。

  碘酒已经传到了老刘这里。只见老刘一边接过碘酒瓶,一边清了清嗓子,也开了腔。他边像擦花露水似的往胳膊上擦碘酒,边缓缓悠悠地说,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再仔细四下看一遍。我总觉得这个洞有些古怪。事实上,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我们这一路走来,那甬道的走势是在往上走的。

  往上走的?我失声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我仔细一回想,确实,这一路,虽然时有下坡,可是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倾着身子顺着那条弯弯曲曲的甬道在向上走。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呀!我们虽然是仓惶间进了山洞,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可是,大概的方位还是有数的。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我们进入的这个洞口的位置应该是在靠近山顶的部位。我们从山顶下来,离我们遇到龙卷风只走了进半个小时的路程,如果换算成米的话,山洞距山顶的垂直距离顶多也就200米。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甬道真的是在上坡的话,我们从这个山洞口一直顺着甬道走的话,也应该早就应该在半个小时之后就因为到了山顶而没有路了。可是,看看时间,我们已经在那条甬道里走了将近4 个小时的路程,却还没有到顶,而且还看到了这么大的一个穹顶洞。我估算了一下这个穹顶洞到地面的距离至少有二十层楼那么高。加上我们刚才在走上坡路的那段路,无论如何,路程早就超过了洞口到山顶的垂直距离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们刚才走的都不应该是上坡路。

  我询问地看向刚才走在最前面的大冷。黑暗中,人对周围事物的感知与判断力也许会出现误差,刚才,大冷拿着手电走在了最前面,路的情形他看的应该是最清楚的。大冷见大家都询问地看着他,便立刻点了点头道,嗯,确实,刚才我拿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的时候,道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有时候是在下坡,不过大部分时间,那路确实是在上坡。

  一时间,每个人都沉默了。

  阿凯试探地说,也许,是因为地磁的作用。西藏这里资源丰富,没有被完全开采,也可能是有矿产。一开始进洞的时候,不就是没有信号吗?那个说不定就是因为有地磁作用引起的。

  大冷立刻摇了摇头,他曾在广西空军当过雷达兵,对电磁波多少了解些。他说,如果真有磁力作用,也只是针对车子等金属物品,而不是人类的感知。而且,我在当兵的时候有过深刻体会,如果真的有强有力的磁力作用,人在几十米距离之外就会有脸上有微物拂过的感觉。可是,刚才走那条甬道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视觉误差?我想了想,也提议道。可立刻就被老刘否决掉了。

  他解释说,如果是视觉误差的话,那么就应该只是大冷一个人感觉在上坡而已,因为只有他才看清了甬道里的情形,其他跟在后面的人都无法看到前面的路况。因为没有参照物,我们这些走在后面的人,真正拿来判断我们在走上坡路是靠我们自身行动时采取的姿势。我们通过甬道时,采用的姿势都是上身前倾,一只腿往前迈,另一条腿在后支撑身体前进。这样的姿势,再怎么说也是在上坡的时候使用的呀。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飘忽不定,明明就在那里,我却无法一把抓住一样。我想得有些头痛,眼神又忍不住飘去刚才我擦碘酒的那块石头。想起那石头后的骷髅,那奇怪的姿势,觉得这洞中的谜接踵而来,我们却一个都没有办法解释。

  这时,只见何睿掸了掸身子,站了起来,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淡淡地说,讨论这些也没有用。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出去。

  看他那副淡然寡心的模样,我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这个臭小子突然出现在机场,我现在又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想念我那柔软的床呀!我昏头昏脑地想,我临走时候,就应该去买了那只看中的Gucci包。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被人买走了,那可是限量版85th Gucci呀!如果我现在没有参加这个什么劳什子墨脱徒步穿越,现在我人还在南京开着我的小本田热情洋溢地奔驰在社会主义的红砖路上呢。就我这破烂身子板,爬个紫金山都能累得只剩半条命的懒人,怎么就这么不自量力地屁颠颠地跟过来了哪?

  突然,我脑中一闪!破烂身板。。。累得只剩半条命。。。。

  不对!

  我猛地站了起来。瞬间恍然大悟!从时间上来算,我在窄道里走了几个小时,居然完全没有累的感觉!反而很轻松!就好像有什么人在后面推着我往前走一般轻松。大冷他们是资深驴子,所以也许无法察觉其中的差异,可是对于我这种足不出户,出门便坐车的人来说,连续长时间走4个多小时的路,还是在爬坡,却完全不会觉得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就是说,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在上坡!

  我越想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立刻迫不及待地跟在场的众人说了。 只见,老刘沉吟了许久,摇了摇头,肯定地说,这条路确实是在上坡。只是,为什么,你会觉得不累的原因应该另有其他。。。突然他一拍大腿道,这是万有引力!

  我一听,脑子有点发胀,觉得老刘要开始跟在大学里似的开课了。

  果然,他神采奕奕地站了起来,把手势撒得天女散花似的开了讲,说白了,这就是因为万有引力。万有

  引力是由于物体具有质量而在物体之间产生的一种相互作用。它的大小和物体的质量以及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有关。物体的质量越大,它们之间的万有引力就越大;物体之间的距离越远,它们之间的万有引力就越小。说起这个万有引力,就要感谢中国伟大的教育制度,想着我自打上了学,什么没背过。那些个老师完全不担心祖国花朵的脑容量一样,啥都让我们背。什么出师表,木兰诗,元素周期表, 草履虫有口无肛门,Xiao Ming likes to eat cake, Xiao Hong doesn’t like to eat cake,温带大陆性气候最高温几月最低温几月。尤其是中考高考题海题库题典什么的,上面的东西那可是整本整本地背。我小时候那个乖呀。老师说的话跟神谕似的,叫干啥就去干啥,那时脑子也好使,记忆好,读几遍就一直记着了。结果,整得自打我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后,脑子就利用过度,跟饱和了般,啥事都不往脑子里去了。整天除了吃跟睡,也就记得那些什么中考宝典高考题库了。所以,牛同学的定律理论,我都背的一清二楚,简单一句话,如果物质结构的密度越大,则引力越强。也就是说,我感受到的那股把我很轻松的推上坡的力实际是一股拉力,也就是吸引力。那么照老刘的说法,这个甬道附近应该有一个质量密度很大的物质存在,这样才制造出了一个很强的吸引力,把周围的东西包括我们往它那边拉。所以,我才在走上坡路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会觉得很吃力。

  老刘说,其实,平时在日常生活中,这个现象也是到处存在的,只是因为我们存在的空间中鲜少有质量密度大到如此程度,能如此明显地让人感觉到这股吸引力的存在。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质量密度都很大的物质,就应该是我们现在存在的这个洞穴。

  我仰头一望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洞穴。吸引力居然能大到如此地步,那不是快赶上黑洞了?想到黑洞,我突然浑身一颤,那不就是说,这个洞能跟黑洞一样,把一切物质往洞里吸。那么,那些已经在洞里的东西呢?这么大的吸引力,我们还能出去吗?难不成我们就真的困在这里了?我询问地看向老刘,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立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有做任何离开这个洞穴的尝试,所以,具体这个洞的密度是不是真的跟黑洞一般大,它的吸引力究竟大到怎样的程度,我们没有仪器,都不好判断。唯一的判断方法就是,我们找到一个出口试着走出去,要么就是再顺着刚才来的路一路再走回去看看。

  这时候,就听巴银在不远处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大家快来看!于是,一群人立刻围了上去。

  原来这巴银汉语不是很好,更没读过多少书,也听不懂我们刚才说的什么万有引力,看其他人都听得全神贯注,自己觉得无聊,便趁着这个空档找了块地方准备抽根烟,解个手,方便一下。就在他往墙根前一站的时候,那些层层叠叠附在墙壁上的糜螋闻到了巴银身上的碘酒味,纷纷往墙的上半部分退去。适才,老刘他们探查的时候,只是拿着手电沿墙根走了一圈,那糜螋不怕光,通体发亮,更是挡住了人的视线。老刘大冷他们身上那会还没有上碘酒,而那墙壁又被成千上万的糜螋跟老房子上的爬山虎似的盖得严严实实的,一无所获也是正常的。这会儿,只见墙根一人多高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口一样,空出了一块岩壁,下面的东西便显现了出来。

  只见那墙上赫然呈现的是,古代壁画的一部分。那洞穴的墙壁也是跟外面的甬道一般,跟贴墙纸似的贴了一层上好的纯天然大理石。我一边看一边啧啧地叹,这得多少钱,多少石头呀。只见那冰彻晶亮的大理石在糜螋茵茵绿光的身体的照映下,显得妖异亮眼,那景象就跟小时候在哈尔滨松花江边上看冰灯似的壮观。在光亮的流动下,那石头和石头上的画就跟活了似的,流光溢彩,美得不行。

  壁画是直接涂抹在大理石上面的。显露出来的那部分只是画的一段。显然,由于墙壁上的图过于巨大,遍布了整个洞穴的墙壁,所以只是露出来了这一小部分,虽然,无法辨识整副画到底是什么内容。可是,只是这显露出来的一小部分,也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最先看到的是一个人的脚部和其衣服的长长的下摆,接着再往上,便是那人的上半身,到了胸口处再往上,便尽数被糜螋盖得什么也都看不到了。单是从我们看到的部分来看,图案的笔触明显流畅清晰,不知在这里存在了究竟有多久了,颜色却一点都没有脱落的迹象,一如画上去的初始般自然真实,已经远远超越了石器时代人类所留下的那种线条生硬简单的涂鸦。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图上的人物衣着完全看不出属于任何朝代的,服饰奇怪独特。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画中人的袖子。中国上下五千年,朝代变迁,制度改革,服饰也随着历史几经演变,可是,无论花样取材穿法如何变化,却有一样东西被保持了下来,那便是一个衣服的袖子。虽然,袖子几经修改,袖口的宽大程度会随职业,场合,朝代的变化而变化,宽窄亦会有很大的变化,但,中国历史上,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紧窄束袖的服饰。那袖子如同京剧中的水袖却又比水袖更宽大般,自手腕处收紧一圈后,便开始顺着手掌往下如同荷叶般飘逸散开,长长地拖曳至地,人的手指动作藏在袖中完全无法看清。

  阿凯走上前,靠着墙壁举起胳膊像赶苍蝇一样假势挥了挥手,聚集在人物头部的糜螋便又往上爬了一段。这时,这画中人的头部也便露了出来。看到那画中人的脸部,我心中便立刻浮起了一丝诡异的感觉。可是具体哪里奇怪,我又说不上来。

  画中是个女子,只见那女子是东方面孔,长发飘飘,眉清目秀,笑容飘渺,一副仙风道骨的气势。按理说,这样的容貌绝不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偏偏,我看到了那女子的脸部,心就开始狂跳不止,寒毛直竖,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异样。

  老刘也咦了一声,面色奇怪地走上前几步,扶着眼镜仔仔细细地观察那女子好一阵子。直到脸都要贴到那大理石上面了,他才轻声说,这幅画好生奇怪呀。许久没有出声的阿凯此时终于发话了,他皱着眉头语气甚至有了些急迫,老刘,这画怎么了?

  老刘直起腰来,一手指着那女子的脚说,你看,这女子的脚。

  大家的目光都顺着老刘的手指望去,只见那脚细腻端庄,一只脚从正面踏出,略微提起的衣摆遮不住脚踝,甚至可以看到带在上面精巧的首饰。另一只脚则隐于衣内,脚趾尖尖从长长的下摆处微露一点。画面生动活泼,动态感十足。

  老刘说,这幅画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从美术史来说,人们对人物的描绘可以从三维立体的角度去刻画,据我所知是从欧洲的文艺复兴时期才开始起步盛兴起来的。在那之前,画家们对人物的描绘都只能局限于二维画面。。。。。。

  老刘还没有说完,大冷就嚷嚷起来,什么二维三维的,老刘,你这知识分子要做报告我是管不着,可你说话欺负我这个贫下中农就不对了。阿凯他们都是文化人,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但巴银跟我可就一点都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了。你拣点简单的说行不?

  老刘安抚般地拍了拍就站身边的大冷,微微一笑,其实我刚才说的很简单,你只要是看过埃及的古代壁画就知道我说的二维和三维的差别是什么意思了。古代埃及的壁画上的人物都是侧面像,脸是侧面的,身子是正面的,而两条腿也是一前一后侧面的,所以给人看上去感觉会觉得很别扭,就是因为没有立体感。古人绘画不懂怎样利用阴影和透视,所以画出来的人都只有侧面,正面这两面而已,正面立体的效果往往都很难表现出来的。可是,这幅画,完全不是这样。

  他点了点那个女子的上半身,你看,这里,从刚才脚部的描绘,已经证明,利用这个大理石的凹凸不平与透视的比例刻画,画的作者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展现三维的空间,可是,她的上半身,却非要只画一个侧面的胳膊。不仅如此,她的脸却是正面对着我们。你们自己跟着摆一摆这姿势就会知道了,如果要一个正常人,上半身侧着,下半身却正面站着,脸也如此完全正面摆放,就简直就像是转一个三层的魔方似的,上下两层不动,只有中间一层转上90度角,这种动作对人的肢体结构来说,是非常高难度的,几乎不可能完成。而这个女子,却笑得如此坦然自如。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呀。

  果然,听老刘这么一说,大家似乎也都注意到了。

  这时阿凯伸手拉了一下何睿的袖子,何睿似乎也会意到了什么,立刻跟阿凯两个人一左一右贴着大理石墙壁在这洞穴里一溜小跑绕了一圈。顿时,就像是舞台开演了,要起幕一般,那些糜螋争先恐后地往上让出了洞穴墙壁上一人多高的位置,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荧光幕布缓缓在夜空中升起,后面一片洁白晶莹的舞台就此显露在人们面前一般。让人的心情忍不住紧张激动起来。这时,大家看到了更多的图,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入眼的便是眼前这组表现某种仪式的组画。画中,一组一组的人都手捧着莲花,其中有男有女有站有坐,排在这个女子的面前,他们身上穿着都与那女子的装束无异,服饰亦不分男女。那些坐下的人,他们坐的方式也很特别,一只腿向前笔直伸直,一只腿叠坐于股下,与刚才我在石头后面看到的余纯顺死前的坐姿完全一样。他们都面带笑容,身戴精巧奢华的首饰。画中完全隐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描写,简直就像是故意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般。

  更值得人注意的是,很显然,这画是按照人的真实比例来画的,所以,这些个人身上的细节才会如此真实细微。但是,如果这幅画是写实的话,那更奇怪了。因为,这些人的身高从比例上来看,已经完全超过了2米以上。可是中国古代记载中,从来没有提过有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种族的人是如此高大,简直就像是巨人一般。我瞄了一下大冷,他是我们这边最高的人,大概有1米85 的样子,可是,这会他站在这些人面前,居然还比他们矮上大半个头。其他的组画还有人们欢庆盛典,日常耕作等日常生活场景的表现,只是,这些画中,无一例外地无论是那些人摆出了何种动作,人的关节扭曲一律极为严重,转动幅度也超乎我们现在常人的范围之内。

  那身体结构仿佛已经完全不是人类所及了。

  此时,我心中的疑惑已是越来越多了。这里,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在这个墙壁上留画的,又是怎样的人?为什么明明死去的余纯顺却还会在这里出现?明明是在走上坡路,为什么,到现在却还没有走到山顶?而这些成千上万的糜螋和如墙纸一般的大理石墙壁又是怎么一回事?正在大家细细端详画的时候,巴银表现出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的兴趣,只见他到处走动察看,沿着墙壁仔细搜寻像是在寻找什么。忽然,就听他惊喜地叫了一声,找到出口啦!

  众人一听出口,也都顾不上那副画了,都喜出望外地往巴银那里跑去。是呀!只要赶快能出去这个鬼地方,谁还管你到底是怎么古怪了!想到马上能出去了,我也立刻喜颠颠地一路小跑冲到了巴银跟前。到了面前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出口不过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大理石块可以活动地镶嵌在墙壁上。不仔细拿手电筒照着看,根本看不到石块和周围墙壁相契合联结的那些缝隙,当然也就发现不了这个石块的存在。可是,就算把石头扒下来,这么点小的缺口,别说大人了,就是儿童也钻不过去呀!

  众人有点茫然,面面相觑了半天,谁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突然,大冷一个蒲扇巴掌对着巴银的脑袋就狠狠地拍了下去,他奶奶的,这就一个破石头,你瞎嚷嚷什么出口出口的,害老子白高兴一场。大冷力气大手劲狠,巴银被他暴了个板栗,立刻疼得五官都皱了起来,捂着脑袋哎哟哎哟地叫唤了半天。他急急忙忙地辩解道,不是不是,你敲敲看这墙壁!原来这巴银虽然胆子小了点,心倒是很细。看到了这处机关,也没有敢贸然动手去取下石块,用手中那皮实的三防电筒围着那石块试探地敲打了一圈。这一敲,便发现了问题。大冷疑惑地看了巴银一眼,倒也按照他所说的,接过手电筒,往墙壁上磕了两下。这才发现这墙壁原来是空心的。这么一敲果然,便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空荡荡的,不像刚才在甬道尽头敲得的声音那么沉闷实在。

  听到这声音,众人都立刻大喜。

  这墙壁后面有门路!

  大冷更是迫不及待了,一撸袖子,两手左右各一吐一口唾沫,中气十足地吆喝道,谁来给个工具,我来把这块墙给砸开!

  阿凯一声轻笑,我们又不是专业登山队,谁会带那种东西来徒步呀。

  大冷一想也是,犯了愁似地盯着那石块看了半天,突然一伸手就把那大理石取了下来,端了手电筒,伸长脖子往里面望,里面果然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跟适才我们走来这个洞穴的甬道一般,两边也都镶了一层白花花的大理石。大冷正要把手伸进那个缺口,要使蛮力像拉门一样把这堵墙拉开,却听远处传来呜呜的风声,立刻一股阴风从缺口处呼啸而出,力量之大,大冷被冲了个踉跄,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那风声好似吹哨,远远地,悠扬地便冲进了这个洞穴,在空中盘旋了几回,反复回荡在这个晶莹空旷的山洞中。原先老老实实附在墙壁上的那些糜螋听到那连绵不绝的风声,也似乎接到了什么信息一样,纷纷活跃起来,一层一层地,边剧烈地抖动着翅膀,边犹如潮水般从墙壁上向地面上涌来。这里成千上万的虫子翅膀振动发出的巨大声响跟寺庙中和尚念经似的,翁翁声一片。

  一听这动静,阿凯立刻一声低吼,不好,扭头便往刚才我们进来的甬道跑。

  看阿凯这么一跑,众人也都纷纷扭头开始跟着往回跑。我跑了一半,一回头,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原先给糜螋遮得严严实实的岩壁此刻开始一片片地显露出来,先前看不到的图画,也一并呈现。

  整个洞穴都墙壁都布满了壁画,那些画完全地展现了一个未知国家的泰平盛世,有人欢歌,有人跳舞,有人耕种,有人打猎。伴着糜螋的照耀,画中描绘的一切活动在大理石的凹凸不平的阴影中更是显得神秘自然,如同是悬浮在浩瀚的飘渺星空中一般,那些人的身影在空中遥远迷幻,让人震撼不已。

  我一回眼,又看到那骷髅散落的地方,这时才发现,原来方才我擦碘酒的那块石头的后上方居然也有一个同样大小的长方形大理石缺口,只不过,上面镶嵌的大理石已经不知被谁取了下来,不见踪影。再环顾四周,发现那些墙壁上,在一人多高的地方,大大小小居然有十多个这样的大理石口。

  何睿看我越跑越慢,最后居然停下脚步愣在那里,出了神地望着墙壁,立即又转身跑了回来,他一把拽过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我眼泪差点都出来了,也终于回了神,跟着他踉踉跄跄地钻回了那个甬道。我跟何睿刚一进甬道的缺口,大冷和阿凯等人就一拥而上,将大理石推回了原先的缺口。把糜螋给死死地堵在了外面。

  何睿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虫子不知道怎么的,可以攀过墙壁的缝隙进到甬道来,刚才我们在这个甬道的时候,大冷就被已经被糜螋蜇过一次了,现在难保时间长了,那些虫子不会爬过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那虫子看上去好像比刚才凶猛了一倍,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才好。说完便带着大家往前走。

  老刘跟在后面轻轻地说,是诅咒。刚才,有人念咒了。

  老刘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大家都听见了。众人不由地目瞪口呆。念咒?刚才在那个大洞穴中除了我们几个哪里还有什么人,难不成,真闹鬼了?

  巴银又开始哆嗦了,虽然脚下步伐没有停下,但说话声都变了,我就说这洞是山神洞,不能进,进了惹怒了山神,现在山神下咒了,咱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了。虽然巴银说的山神,我们到现在谁也都还不相信,但是这洞里的奇怪确实让所有人心里都已经起了毛。最让人担心的是,尽管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有人下咒了,但是,那些虫子被操纵了起来却是事实,想起老刘先前说的糜螋发出的声波会扰乱人的脑电波思维,人人现在脸上都带了愁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

  一伙人往前面走的时候,我心里还想着刚才有人下咒的事,屁颠颠地凑到老刘身边,问他,老刘呀,你说有人念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按理说,刚才我们绕着那洞穴那么一圈,都没有看到什么,要是有人站那边下咒,怎么我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老刘说,丫头,其实我刚才就想说,那下咒的根本不是人。

  我一听不是人三个字,寒毛都竖了起来。垮着一张脸,惨兮兮地跟老刘说,老刘呀,我最怕什么好兄弟这种玩艺了,您老要是准备给我讲鬼故事,那我还是不听了。我承受能力还没那么强呢!

  老刘听我这么一说,也笑了,道,别慌,虽然我说不是人,但是也没有说它是鬼。

  我听不是鬼又来了兴趣,竖了耳朵接着往下听,老刘看我来了兴趣,也觉得挺满足地,又开始手舞足蹈地给我开起小灶讲起课来:其实,据我猜测,那女巫下咒本来用的便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机关。你还记得当时,大冷把那大理石拿下来的时候,一阵强劲的阴风从墙壁后面的甬道穿越而出吗?我连忙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那风便是以太风。

  我听了一愣,啥叫以太风呀?

  老刘语气有点得意,卖弄学问似的道,这个嘛,其实呀,在至今,这以太风这东西还是一个很有争议的话题的。有人说它存在,有人说它根本不存在。以太风,说简单点,就是以接近光速穿入地球内部的风,速度比地面上任何一种风速都要来得快。这种风往往在地球内部只受到很小的阻碍,很容易就达到连贯而速度不减的程度。刚才,我们看到那墙壁后走廊一样狭长的甬道就是造成这以太风的必要条件。其实,以太风在古代便早有记载,只不过,把这风给神化了,说这风便是烛阴的呼吸。在《山海经》中的海外北经就有云: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糜螋与人类的听觉系统完全不相同,又经过女巫的训练,可能对这种风刮过甬道的声音十分敏感,听到风声便如同听到女巫下咒一般,所以,就算那下咒的人不在,只要有人拿下那块石头,让以太风从那缺口窜出, 糜螋也会开始摩擦翅膀发出声波。而且,大理石是有放射性的,根据我的判断,有人把成片的大理石砌在这岩壁上,想来也是为了要加强糜螋所发出的声波,这么看来,制造这洞的人下了铁心要让进来的人都死在这里。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难怪刚才我回头看到那墙上有那么多大理石填上的口子,原来那些口子都是一个个凶险的机关。想到余纯顺背后的那块缺口,我想他也一定是以为找到了出口,动了那大理石块,结果惊动了糜螋,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来得及跑掉,被糜螋制造的幻想所害,才能坐在那里摆出那么奇怪的姿势吧。再加上在那个洞里被那么多糜螋上了身一顿狠蜇,我只是想了想也一身寒毛竖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临死前,脑中出现了什么景象。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歹毒地布置了这些个机关不让人继续探察?难道这洞里真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便忍不住伸手去摸怀中的那本日记,不知他究竟是为何来到了这里?

  这时,阿凯也开口了。他语气有点犹豫地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原先那堵挡在尽头的大理石墙壁已经被我们甩在了后面。

  阿凯这么一提,我才发现,原来,刚才甬道尽头那堵洁白晶莹的大理石墙壁居然已经到了我们身后。因为这条甬道与刚才的甬道看上去一模一样,完全无异,所以我们也都没有怎么注意。现在阿凯一提,大家伙才发现,其实,这个甬道比刚才那条明显的宽敞很多,已经可以容纳两个大人并排行走还绰绰有余。而原先那堵厚实的大理石墙,本是在左手边的,现在,果然也是换到了右手边,就像我们不知怎么地就绕了过去站到了石墙的后面一般。莫不是刚才我们取走了大理石,触动了什么机关,所以,那墙壁才会往前移,露出后面的甬道口。毕竟,刚才仓皇逃命之间,谁还顾得上去看那甬道跟刚才的甬道有何不同呀。虽然刚才那股以太风名字听上去有点奇怪,不过,既然这里有风,就说明有出口,能出去,想到这一点。我有点像拣到百万人民币似的,一时间喜滋滋地。确实,虽然,不知道到底触动了什么机关,为什么会突然间就冒出一个出口来。可是,这样总算有路可以接着往下走了,也许这么再走几步,就能出去了。

  我乐观地想着,脚底下也轻松了起来。

  我一轻松就开始抽风起来,在暗道里颠啊颠的,来回蹦跶,就跟马戏团里的大猩猩似的,一路走下来唧唧嗷嗷得不消停。

  大冷撇了我一眼,挤眉弄眼地对我说,丫头呀,可别放心得太早,我看这洞稀奇古怪的,指不定,等一下又蹦出一野人来把你背回去做媳妇儿。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一脸严肃地教育大冷,大冷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毛 教导我们,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刚才我们不是打败了那什么野人了吗?那什么糜不是也给我们远远地甩在了革命事业的最末端了吗?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向着红太阳升起的地方大踏步地前进吗?一切障碍都已经被我们排除,你怎么就开始对我党以及我党所带领的人民群众们没了信心呢?

  我一番话,说得大冷一愣一愣地,满脸冒汗,一个劲地说,这,这野人背媳妇儿咋就上升到革命事业的高度了呢?

  我肚子里憋得都快抽筋了,却还得装得真跟那么回事似的,板着脸地接着思想教育,大冷同志,你的觉悟咋就这么差呢?现在,摆在我们的面前就是残酷的敌我之间的矛盾。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野人就是敌人,敌人就是野人,野人来了,我们就要与之抗衡,作斗争,与其顽强到底,你怎么还能以侥幸心理期待用出卖同志来化解敌我矛盾呢?

  听我说得一道一道的,连老刘都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冷这才发现我是在逗着他玩,气呼呼地一甩胳膊,粗声粗气地哼哼,你们都是文化人!就我是个大老粗还不成!等会野人来了,别指望我救你!

  我正要捂着嘴吃吃笑,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甬道里传来一阵长啸。我一听这动静,吓得脸顿时都白了,撒丫子就往前跑,边跑边说大冷,你看看,都是你这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这下子,大家伙可都给你害惨了。大冷刚要张口说什么,甬道里的东西却已经窜到了背后,我一扭头就对上那畜牲的眼睛,吓得妈呀一声大叫,一蹦老远。

  哪里是什么野人,动物园里见都没有见过的物种!

  这畜牲眼睛凶狠通红,四爪牢牢地扣在地上,身披黑得发亮的粗砺毛发,脑袋却是雪白雪白得毫无杂毛。甬道通向大洞穴的洞口刚才已经被阿凯他们封死了。这里机关奇妙,也不知道这畜牲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速度居然如此神速,几步便从刚才还不见身影一下子就蹿到了我们现在的位置。我跑得慢,一下子就落在了后面,那畜牲赶上我,前肢一掀,刚搭上我的肩膀,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来,我被那一口恶臭熏得差点晕过去,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已经完全傻掉了。大冷到底是当过兵的,反应敏捷,一个猛地回身,把手中筒猛地往那排列整齐的獠牙间一塞。只见那野兽一甩脑袋,就听几声金属被嚼碎的声响,手电筒的碎屑便搀和着那畜牲的口水落落嗖嗖地,纷纷往我脸上掉。我一看,傻了眼,那可是汽车压过去都没事的LED三防手电筒呀!大冷刚才说归说,此刻还是趁着这空档,拼了命地把脚都软了的我往那畜牲爪外拖。拖了几下,我终于反应过来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跟着大冷往外钻。可是那畜牲力气大脚程快,几下又赶上了我们,嗷地一声钢铁般的爪子就压住了大冷,可能是气恼刚才大冷塞给它一个不好吃的玩艺儿,此刻要拿大冷开胃先。大冷是我们这里边力气最大的了,可是此刻居然也被压得毫无抵抗力,脸涨了通红地在地上乱扒拉手脚。我手中没有东西,正要摘下身上的背包砸过去。还没出手,却见一个黑影打我这掠身而过,手中挥了个登山镐冲着那畜牲的脑袋便狠狠地凿了下去。

  是何睿!

  这登山镐,便是方才我和何睿从余纯顺的包里翻出来的。前端预弯的设计便于持者挥动时将力量全部集中在镐尖。这会,何睿这么使出吃奶的劲凿了下去,那畜牲不皮开肉绽也要破上一个大口。怎料,却听“当”的一声,何睿手中登山镐居然被震得脱了手,掉在了地上。众人一惊,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身上披的皮毛难不成是金刚钻作的?那怪物没有受伤,却被激怒了,呲了牙瞪着眼,一声长啸地要往何睿身上扑。

  我心一紧,大喊,何睿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站我身后的阿凯没有丝毫迟疑,在登山镐掉落地上的瞬间,便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拾起登山镐,纵身一跃,再次往那畜牲身上凿去。说巧不巧,那畜牲正好一昂头,眼睛准准地正迎着那镐尖撞了上去。一时间,血柱四溅,阿凯脸上喷了一身兽血,看上去有点狰狞恐怖。阿凯没有迟疑,趁着它一只眼睛被伤,视觉受到阻碍的时候,猛地挥起镐,又冲另一只眼睛狠狠地凿了下去。那股子狠劲看得我背后起了一阵寒意。此时,那只兽已经完全失了视力,痛得在甬道里四处冲撞,那大理石的墙在它的来回撞动下,出现了裂纹,一片片上好的大理石块开始纷纷往下掉落,那两侧的墙壁居然也松动了几许。

  我记挂着何睿,刚要冲到他身边,一抬眼却看到阿凯手持登山镐,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搀着血迹泥迹,脸上的表情格外骇人。只见他的眼睛使劲瞪得眼白都出来了,嘴唇毫无笑意地缓缓往上扯着。简直就像他自己无法控制面部肌肉一般,自动笑了起来。这样的表情,就跟西藏羌姆仪式里的灵嘎鬼俑似的,要多狰狞有多狰狞。我呼吸一滞,眨了眨眼睛,再仔细一看,却发现阿凯已经表情正常地去扶大冷了。其他人忙着躲避发了狂的野兽,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幕。

  这时,我突然感到头顶上有细小石块簌簌地往下掉,再一仰头,才发现,经过那野兽刚才那番横冲直撞,甬道顶已经被它震得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纹。再过一会,估计这甬道顶就要踏了。到时候,大家都要给埋在这里了。

  还不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才像醒悟过来一般,撒腿便往甬道深处跑去。

  跑了一段,就听后面的野兽发出被甬道石块压在下面的凄厉的哮吼,掺杂在巨石砸落的轰隆声,一阵一阵地,听得人心惊胆战。慌乱间,我也没有顾得上细看,只觉得有人拉着我的手一路往前跑着。我跟着前面的背影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没跑出几步,甬道就豁然开朗,像进了一个巨大的榕树根部一般,通道其间石头盘终错接,数个大小空隙连接去了不同的通道。墙壁上也再也看不见那些雪白亮眼的大理石了,四周一片黑暗。此时,身后的甬道塌方声音已经越来越巨大,轰隆声震耳。再也顾不得细看,跟着那拽着我的手便钻进了一个空隙,顺着小道一路跑了下去。

  进了小道,跑了许久,终于我脚下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那拉着我的人立刻停了下来,回身扶我,没事吧?

  我抬眼一看,立刻魂飞魄散!

  这人是谁?!

  眼前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只见这个男子,二十多岁左右的模样,中等身材,身着普通T恤牛仔裤,眼睛细长,四方脸盘,是那种丢人堆里便再也找不到的长相。我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他却像认识我一般,一脸关切地对我伸出手来。我哆哆嗦嗦地四下一看,发现别的人早就在刚才的混乱中跑散了。此刻这条小道里面只有我跟他两个人了。眼前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一脸自然地把我从地上架了起来。他回头望了望身后,说道,听声音,我们现在暂时是没有危险了。

  我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敢发问他的身份,生怕问了,眼前的人也是这洞里的什么怪物,只得往后缩了缩身子,贴着墙壁瑟瑟发抖。

  他见我的表情,以为我想问的是那怪物,也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张口道,刚才那东西叫食铁兽,其实就是大熊猫。

  大熊猫?

  我一呆。也顾不上此人的古怪,满脑子问号地全飘去大熊猫这三个字上去了。姐姐我虽然懒得出门,动物园不一定去过几次,但,也不代表我就真的孤陋寡闻到没有见过大熊猫呀!前段时间,中国说要送台湾两只大熊猫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天天一打开电视,就能瞅见两团黑白相间的肉球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再有一慷慨激昂的女记者往边上一蹲,把话筒往大熊猫跟前一杵,好像要采访大熊猫似的,那表情就跟文革时期,百货商场里的售货员似的,一脸使命感地开腔道,这就是民众期待的两只大熊猫云云。刚才那野兽除了毛色跟大熊猫有所类似之外,那凶狠噬人的样子哪里像大熊猫了。

  那人一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般道,其实,那畜牲确实不叫大熊猫,熊猫只是它现在通俗的名称。这是一头真正的貔貅。

  貔貅?

  我又是一愣。以前倒是听人说过,大熊猫的古称叫做貔貅。司马迁在《史记?五帝记》中记载:“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说的便是,黄帝驯养了众多猛兽,利用包括貔貅等猛兽与炎帝在阪泉大战,并取得了胜利。所谓貔貅,貔为雄,貅为雌,故分开记载。史书中还提到,貔貅牙齿锋利,性情凶狠,可食钢铁,故又称做食铁兽。可是,到了西晋时,人们发现,古人误以为熊猫生性凶狠,事实上,此兽性情温和,只吃竹子,不伤害猎食其他动物。方以驺虞命名。这兽类性格上的前后巨大差异,只是简单地被后人用一句“误以为”带过,总觉得实在有些牵强。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点点头说,现在的大熊猫确实不算是貔貅。真正的貔貅,早在2500年前便已经消失了,人们见此兽的颜色与貔貅相似,也是四肢潜行,便把这种性情温和的野兽当作貔貅。事实上,这貔貅早已不在世间露面了。再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它们已经全部被人带走了。

  带走了?

  我又是一愣。只听那人说,刚才会有貔貅出现,想来也是被人养在这里守门的。

  养来守门?

  现在,我的脑子已经完全转不过来弯了。自打进了这个洞之后,我所接受到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此刻,我的脑子就跟光驱里转疯了的碟片,一边高速旋转一边拼命发涨发热:貔貅不是神话传说里的上古神兽吗?怎么还当真出现了?又是什么人能跟养门卫似的在此处养了头貔貅看门?所说的守门又是守什么门?难不成还当真写起玄幻小说了,这个洞就是通往异世界的门,然后我许某某穿过此洞穴就会就此离开地球,进入某异世界,自此向修真之路迈进?这也太荒唐了吧!此时,见这人似乎对我并无敌意,而又知道不少东西,正想张口问问他这洞的事情,就听到小道深处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抬眼,是何睿。

  何睿见了我,也是松了口气,快步走过,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道,怎么坐地上了?我看到何睿,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刚要开口跟他说那个陌生男子的事情,一扭身,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我神经立刻绷了起来,人都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跟何睿说了刚才的事情。何睿沉默了半天,也没说什么,把身上的背包靠着墙壁一放,挨着我身边坐下。我看他不作声,心里有点疑惑,却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就百无聊赖地四处望着。这时我的目光扫到了他刚才放地上的包,我觉得很是眼熟,却又有点奇怪,何睿背来的包是蓝色的吗?我眯着眼睛又多瞅了两眼,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那包不就是刚才阿凯伸手跟我要回去的那个包?这一发现让我后背直冒冷汗,赶紧回头去看何睿。

  哪里还有什么何睿?那侧面根本就是阿凯!

  我受了惊吓,终于放声尖叫起来。突然又觉得身体的各个关节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疼痛,连续几个小时的神经高度紧张加饥饿劳累,我终于到了极限,一翻眼睛,没有骨气地昏过去了。

  等我悠悠地转醒过来。看到自己还在刚才的小道里,只见何睿蹲在我面前,一脸慌张地在拍我的脸。我睁眼第一句便是,你是人,还是鬼?何睿被我这么一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一脸问号地问我怎么回事。我坐起了身,跟何睿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何睿却说,刚才他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我自己一个人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手脚扭曲到十分夸张的程度,他使了好大的劲才按住了我的四肢。何睿想了一下,猜测道,也许,你是中了那些糜螋的招,刚才你看到的,就是它们制造出来的幻觉。你们女孩子终究心思细腻敏感一些,也比较容易被这种东西所影响。我甩了甩胳膊,才发现身体各个关节果然痛得跟要裂开来似的。想来,如果何睿如果再迟来一步的话,我便是自己被自己给整骨折了。何睿扶着我往后面的墙上靠了靠说,老刘他们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就先在这里等等他们吧。

  我点点头,想起一开始何睿拉着我不让我跟在阿凯后面,又想起阿凯那背包的异样感觉,我就跟何睿说了。何睿点点头道,其实,我一开始不想让你跟来,就是因为阿凯。只见何睿表情认真地说道,事实上,在没来拉萨之前,我便认识阿凯了。在组织这次活动之前,阿凯便来找过我,他其实这次进墨脱是准备寻找香格里拉的。

  香格里拉?

  这个大名鼎鼎的地方谁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至今都没人搞得清楚,这香格里拉到底在什么地方。事实上,第一个掀起香格里拉风的人是个老外,叫詹姆斯?希尔顿。这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名气,直到写了本小说叫《消失的地平线》,红火了半边天。那本书我也读过,讲的就是四个老外在战时从南亚次大陆一个叫巴司库的地方,被人劫往香格里拉蓝月山谷的经历。小说中描写的香格里拉人具有高智慧,高大的身材和不可思议的自然力量,而且至今仍从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借助于一条名为"地之肚脐"的隐秘通道与世界进行沟通和联系。最关键的是,小说里把香格里拉描绘成世界的大脑,并借助这个通道控制着世界。而这条"地之肚脐"的神秘通道,也是到达香格里拉王国的唯一途径,是寻找香格里拉的关键。找到了地之肚脐,便找到了香格里拉。而且,据藏经记载,香格里拉就隐藏在青藏高原深处的某个隐秘地方,整个王国被双层雪山环抱,由八个成莲花瓣状的区域组成。从地理环境上来说,确实,墨脱县应该是最符合香格里拉的隐藏地了。如果从空中俯视墨脱,就会发现整个墨脱的形状就跟一朵巨大的莲花一般,它的花心就不偏不倚正正好落在今天的墨脱县,而周围皑皑群山便是一片片莲花瓣。难怪阿凯会想要到墨脱来找线索呢。

  可是,我忍不住打断了何睿,那地方不是虚构的吗?现今的学者都证实了,现在中国境内的香格里拉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香格里拉。后来人为了迎合旅游热潮,吸引人潮,才把梅里雪山那附近的一块地方定义为香格里拉。所谓的香格里拉根本就是那老外创造出来的一个精神国度,没事拿来自我满足精神娱乐一下的。就跟武陵人的桃花源一样,只不过是外来的和尚比较会念经,桃花源没有能走出国门面向世界,反倒让一个香格里拉被外国人炒得沸沸扬扬的了。这阿凯怎么看也不像是大脑没有发育完全的智障儿童,怎么就相信了这传说,还这么确定香格里拉就在墨脱?莫不是他真的是有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何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阿凯已经花了4年多的时间在寻找香格里拉上了。这几年间,他来回进藏已经不下十次了,有一日,阿凯突然来找我,告诉我,他有了香格里拉的线索。要我跟他一起进墨脱找香格里拉。这小子本来就是个油滑心机多的人,我总觉得他好像还对我隐瞒了什么,就没有同意。哪知道,他却在网上搞了一个徒步穿越墨脱,骗了其他的人进了墨脱。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拉人进墨脱,怕他耍什么花招,为了阻止他,才一路跟来的。怎么想到,你也参加了这个活动。这一路上我也是在提防着他,刚才见到余纯顺的尸体才挡着你不让你告诉他们,就是怕那小子使什么坏。当时在拉萨的时候,我就想警告你不要跟着进来,就是怕有什么危险,怎么知道,你这牛脾气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一路跟了过来。

  我苦笑,要是早知道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那是打死我也不会跟着进墨脱呀!听何睿提到余纯顺的尸体,我才想起了他的日记本还在我的怀里,赶忙跟何睿要了手电筒,照着笔记本便读了起来。

  8月2日,晴

  我很担心罗布泊那边的事情到底安排的怎样了。不知是否一切都如我所开始计划的一般那么顺利。真的很感谢K,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就如此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再次向上天祈祷,希望我能完成我的心愿,毕竟这也是k的心愿。我真的是抛弃了一切。希望我能活着到达那里。

  8月6日,晴

  在市镇,我真的很想买多一点东西带走,毕竟这是我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带走的最后一点纪念品。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玛尼堆,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有时候,一个人的归宿就是可以这么简单。天气真的很好。我的体力也很充沛,买了几节电池,又补充了一些干粮。不知道,接下来的旅程,我的心会不会这么宁静。在市镇,我看到了k安排来接应我的人。他转交给了我一把枪,并告诉我,k已经如我们计划的一样,我现在已经完全自由了,完全躲开了世人的目光。我对k心里充满了感激,他放弃了生的权力,只为了支持我走到最后。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举动,这是一个进步,是一个追求。

  8月9日,阴有雨

  攀越一长约100米、寸草不生之陡坡,绕过又一处洪水冲塌路段,此处的险恶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段山崖下的奇遇。当时,我偶遇一个道长,这位道长一语道出了我的一件事,这是一件除了我自己以外,别人不可能知道的故事。

  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和道家中人深交的经历。这位道长,也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何他说我的事犹如囊中取物?

  我隐约感觉到,他对我似乎有某种“玄机”。

  那山崖旁,我们就宇宙、人类、生命、社会等问题探讨了1小时45分钟。我们的谈话简明扼要,但容量很大。对于许多哲理,我们觉悟到的程度大同小异。

  谈话快结束时,他提到了我的“归宿”,说,悟性如我这样高的人,若能作些修炼则更好。

  “你背的东西太多,今后会只需很少……”这是出家人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8月12日,有雨

  雨雾中,我的鞋里全是泥,我的身上也湿透了。我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拍掉我手背上的蚂蟥了。

  此刻,我心怀着最初的目的,只是一个劲机械地迈动着脚步继续往下走去。K最后的话是支持我的最后动力。他说,你一定要找到入口!

  k,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放心地长眠于罗布泊吧。接下来,我余纯顺会继续走下去的!我一定会找到的!

  8月14日,晴

  我终于在南迦巴瓦峰的脚下了。避开了峰下大本营的人们,趁着夜色上了山。我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是,只有如此才能不惊动世人。

  余纯顺这三个字已经在这世界上死了。我不怕死亡,这几年来,我与它日日相伴,已经毫无恐惧。虽然不知道到底要走多久才能走进去,但是,我对自己的准备还是很有信心的。此刻,我孤注一掷,只能继续下去。

  8月15日,阴

  山上气压明显降低,我已感觉到大气中供氧不足了。我唯有捂住胸口,并将嘴巴张大,朝着那空旷的山谷拼命地呼气,吸气,呼气,吸气。而那吸进的气总不够我用。最后,就连我的那已征战了三年、跋涉过半个中国的双腿,也僵直在坡上,再也无力向前挪动一步了。。。。。。

  我的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昏暗。。。。。。!

  这种极难受的感觉,一直持续了约一刻钟,渐渐地,我缓过气来了,心脏部位的难受也松弛了些,我开始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地狱的门前逼达了一番后,又很幸运地被赶了出来。

  我看了一下海拔表,才到4000米的地方。我能走进入口吗?

  我不能失败!

  8月16日,阴

  今日天气干冷,沿途皆冰冻。已经在山的里面走了一天了。却还没有找到入口,真的是计算失误吗?我必须找到入口!K已经替我死了一次了。只能找到入口!必须找到入口!

  8月17日,大雪

  天刮起了风暴。风雪交加中,我已经无法站稳。带的氧气瓶也快用完,我呼吸变得十分困难。我扔掉了4节电池,望远镜,睡袋,撕掉了半本日记本以期来减轻重量。真的能够找到入口吗?

  8月18日

  终于找到了入口!我心中此刻充满了欣喜!我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世界的天空,便毫不留恋地进了洞。

  8月19日

  在洞口休息了一整天。我知道,这在没有食物缺乏水源的情况下是很不明智的作法。可是,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我的胃继续火烧般疼痛,并伴有轻微的感冒,昏昏沉沉地很想睡,我可以感觉到死神在我耳边的呼吸。我很担心这是高原反应。

  8月20日

  在洞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天气究竟怎样。可是有什么关系?从这一刻开始起,我便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奇怪的是,进了洞,我的高原反应似乎就完全消失了。除了身体有些酸胀,劳累之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不适。这洞的奇妙让我更加坚定了信念地往里潜行。

  我的手表受了某种磁波的干扰,已经完全无法辨识正常的时间与日期。洞中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吼叫,好像是某种野兽,又像是什么人在惨叫,却始终不见任何东西出现。就这样一直走着,也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根据手电筒的电源来判断,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我检查了一下食物,还剩下四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我又撕掉了一些日记本的空白页,也扔掉了海拔表和两副护目镜。

  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能在断了水源和粮食之前找到真正的入口吗?

  怎么回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难道这个洞根本不是入口?那张图中记载的兽物机关都一一出现了。已经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它们的位置。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入口!难道,是那张图错了吗?难道,是我本来就弄错了!这里,根本就不是入口?

  这么长时间在黑暗中摸索,我只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形状古怪,虽然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也许这是我此行的唯一所获。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打开它,也许等到了下次休息的时候可以趁机打开看看。我现在开始担心我会不会就死在此里。

  不行!我不能死!最起码还不是现在!

  老天!我没有办法相信我的眼睛!!!!!!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日记最后的几页纸字迹潦草凌乱,尤其是最后一行字,显然是书写的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之后才写下的。看完日记,我和何睿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很显然,8月20日是余纯顺最后进洞的时间,而不是最后死亡的日期。而且,从这本日记,我知道了几点很关键的东西。

  第一,余纯顺并没有死在罗布泊。有一个叫k的人因为某种原因代替了他死在了罗布泊上。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徒步探险家在所有的徒步旅行中留下了文字,却独独少了罗布泊这次。因为,那次去罗布泊的人,根本就不是余纯顺!

  第二,余纯顺是受了什么图的指引,为了找一个入口才来到了这里。而这个入口很有可能便是阿凯也在寻找的香格里拉的入口。

  第三,也是让我心中不由地充满希望地一点便是,从日记上来看,余纯顺很显然不是从多雄拉山进入的这个洞,而是从南迦巴瓦峰这个与多雄拉山相连的山脉进的这个洞。

  这么一说,便解释得通为什么我们走了几个小时的上坡路却还没有走到多雄拉山的山顶了。原来,我们根本就是走在南迦巴瓦峰的内部,而不是我们一直以为的多雄拉山里。

奇驴记(连载中)

  多雄拉山海拔只有4200米海拔,而南迦巴瓦峰则海拔高达7782米。我们从多雄拉的山神洞的甬道进入,而那条甬便是在山体内部连接两座山的一条通道。一开始,我们时有下坡便是在不知不觉中下了多雄拉山走到了可以连接去南迦巴瓦峰地脉里,顺着那条地脉又一路蜿蜒从里面攀上了南迦巴瓦峰。

  只是,不知道这洞中有什么物质存在,竟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高原反应和缺氧的症状。除了觉得比较闷热之外,便也没有其他不适了。

  我这么跟何睿说了,何睿却良久没有开腔,陷入了沉思。我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何睿一定是在思考什么漏洞。说实话,虽然我下了这三点定论,可是我还是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地,好像有什么东西没有抓住,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急着想听何睿的话,便摇着他的臂膀,一个劲地催促他说出他的想法。

  何睿凝视了那日记本很久,终于抬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听见他张口缓缓地说:

  这个写日记的人,根本不是余纯顺。

  我一时间呆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问什么是好。

  一直以来,都很确定的认为这个人便是余纯顺,就是因为日记本封面的那个名字。毕竟,有谁会在写给自己看的日记本里面假装自己是别人呢?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如果我们刚才在洞里看到的尸骨不是余纯顺的?那会是谁?又有什么人会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假称自己是他人的?

  莫非这人被洞里的诡异气氛吓得神经分裂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吗?

  可是又不太对!因为,很明显,这个人是在进这个洞之前,就一口咬定自己是余纯顺了。

  这时,我已经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在脑海中纷纷扰扰地急速游窜,四处碰撞重组,我却总也抓不住它们将它们理顺。

  何睿轻轻开口了,如果我没有推断错的话,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句尸骨,也根本不是余纯顺的。我曾经看过其他人在网上发的余纯顺遇难的经历和尸检报告。余纯顺确实去了罗布泊。并且送行的有他的一干朋友,熟悉的人。怎么样也不应该会看不出是不是余纯顺本人吧。

  我曾经读过一个叫彭戈侠的人写的东西,他是当时参加余纯顺徒步罗布泊的第一线协助人员,跟余纯顺关系也很不错,他在自己的文章中曾经记载到,在11日,也就是余纯顺出发之后,他们也接着驱车在湖盆中追上了余纯顺。那时候检查他的状态,还是良好的。之后他们驱车离开余纯顺,回大本营准备迎接余纯顺。谁知而到了12日,前进桥那里刮起了沙尘暴,自此便与余纯顺失去了联络。

  我有点不服气,打断了何睿的话。有点异想天开地猜测,也许,那个k有什么易容术呢?或者,他根本就是去整容了呢?看这日记的主人写得好像都是下了决心,一去不回头的。说不定,那余纯顺就是趁着沙尘暴的时候偷偷溜出了罗布泊来到了这里呢?

  说完这话,我自己也不由地脸一红。因为,我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像是在写奇幻小说了,这种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趁着沙漠里刮沙尘暴的时候,一个人徒步离开那里再偷偷人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城市,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自己也知道,余纯顺失踪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有人开始出来寻找他的下落。再后来,整个罗布泊都是大批人马在寻找余纯顺,还调用了空军直升飞机。

  在这样的搜索情况下,能隐匿于沙漠而不为人所察觉,那简直是神仙才能做到了。

  果然,何睿回应道,余纯顺确实死在罗布泊了,整个人也是就地安葬在罗布泊的。他们在18日于罗布泊西北部找到了余纯顺的尸体。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头东脚西仰面躺着,头部肿胀,五官也失去了比例。头发就象浸泡在水里一样,胡须也是湿的。腐败水泡及腐败静脉网布满了全身,手指干燥,尸体上许多的蝇蛆。

  经专家解剖后判定,系在高温环境下缺水而引起急性脱水,全身衰竭而死亡。现场人员也曾经勘查了尸体周围的足迹,与死者所穿球鞋进行了比对,系余纯顺本人所留。

  后来,工作人员也仔细对比了数据路线,分析是余纯顺在11日后,在一个T字路口应向右拐西行,却径直往南偏东方向走了,显然他在判断方向上产生了致命的失误。而且,在最后的有一个细节让我有点疑惑,那便是,97年的5月,此人再次进罗布泊,给余纯顺上坟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人盗墓。

  盗墓?

  我扶着额头有点想不明白了。如果是什么古代墓穴,有人盗墓偷点明器出来卖倒还可以理解,可是,余纯顺不过是个徒步探险家,余纯顺墓上的墓碑上也是写得明明白白,这是个现代墓。更何况,下葬的时候,除了他随身带的睡垫,身上穿的T恤还有背包等类的东西之外,哪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盗的呀。那么又有什么人这么无聊,会深入沙漠里这么远,就为扒开一个毫无内容的墓?

  何睿确定地点了点头,又伸手拿过我手上的日记本,指了指其中一页对我说,而且,这个日记本也是有漏洞的。我曾经读过余纯顺的日记,他的文笔与这本日记里的文风完全不相同。余纯顺的日记,已经有了散文之风,读起来就像在读故事一样。而这本日记的文字简单明了,情绪也是十分激动。

  另外,这人好像是一直在为自己打气一般,自己鼓励自己继续下去。可是,这在余纯顺的任何一篇日记里都是找不到的。因为,对于一个已经在险境走了8年,时时刻刻都面对着死神的人,早已经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无所疑惑。

  此人在日记中一直提到自己的过去,明里暗里地在提到自己是余纯顺,还在日记本的第一页写上如此大的余纯顺三个字。这简直就像在到处告示别人,强调我是余纯顺一样。

  我也想到了这点,不由地皱着眉,心中满是不解,为什么呢?这本日记如果他不发表,就不会被人看到。他又为何一定要浪费时间在这本日记上强调我是余纯顺呢?

  何睿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迅速翻去了最后一页。他说,最重要的是,你来读读这一句。

  我顺着何睿的手指读了起来:“我又撕掉了一些日记本的空白页,也扔掉了海拔表和两副护目镜。。。。一些空白页。。。海拔表和护目镜。。。”

  我突然浑身一颤!

  两副护目镜?!!

  确实,作为一个驴子门外汉的我都知道,在外面行走,除了必要的装备,背包的重量是能简则简,越轻越好。就算多带一样不必要的东西,都是要考虑再三的。这样才会避免消耗不必要的体力,像我这样什么睫毛膏,发蜡都戴上的人,一看就是出来跟旅行团的小旗走的。像余纯顺这样走了8年的人,不对,就算不是余纯顺,随便什么其它有点户外常识的人都不会带两幅护目镜来占用自己背包的空间与重量。多一副护目镜虽然不算多重,也不会占了多大的地方,可是,会带着这件事本来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还有这里。”何睿又点了点倒数第二段。

  “但是也许这是我此行的唯一所获。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打开它,也许等到了下次休息的时候可以趁机打开看看。。。”我眯着眼睛,有些奇怪地自语道,奇了,有时间慢悠悠地写日记,没时间打开盒子?

  何睿摇摇头纠正我,不是没有时间,是没有机会!

  没有机会?我有点脑子转不过来弯了。怎么开个盒子还要机会?难不成要等天上出了九个太阳,山涧水倒流,天象大变正应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打开这盒子看看里面的东西?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迟疑了好久,费了半天的劲才从嘴唇里挤了出来两个字,因为。。。。因为。。。。

  因为,跟着这写日记的人进洞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虽然早已知道这个答案,可是这话自何睿嘴里说了出来,我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何睿没有理我,接着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这个人因为某种原因要假扮余纯顺和人一起同行。所以,并不是他带了两副护目镜,而是扔了两副护目镜,其中一副应该是另一个人的。并且,此人在洞中因为某种机缘得到了一个小盒子,出于某种原因,此人并不想让另一个人知道这盒子的内容,甚至连盒子的存在也不想让他知道。因为一直携伴而行,自然也就无法在那人面前打开盒子。而且,何睿顿了一顿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还从这里逃了出去。此人出去之后,可能也开始质疑洞中人的身份,所以,为了才去了罗布泊,盗了余纯顺的墓。

  这时,我才想起了什么,拽了拽何睿的袖子道,那个小盒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你快点打开来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何睿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那个小盒子。

  那是个做工精致的金属盒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颇有重量。让我看了立刻就爱不释手。盒子的表面雕刻着各种抽象的人体姿态,人像描绘多采用的是象形笔法,注重人的姿态的勾勒,每个人都只是简练几笔,看上去更象是远古时期的图腾。这些人以不同的姿态,众星捧月般围绕在盒盖正中央的一朵莲花。和盒子表面的人像不同,这莲花更多的是使用写实手法,运用非常靠近现代美术学里面的阴影雕刻法,使得整朵莲花看上去微微绽开,枝瓣分明,如同活了一般。盒子底是一朵正好有人掌大小的莲花,紧紧细密地包裹住了底座,放在手心里,刚刚可以一手包住底部。

  盒子没有上锁,我站在一边拿着手电筒帮何睿照明。何睿则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抬起了盒子上的袢扣。令人吃惊的是,盒子居然很轻易地就被打开了。一打开盒子,我就迫不及待地把脑袋凑上去,探头往盒子里面看,却发现,里面躺着的只是一把看上去很旧的铜锁。锁档为张着口的兽头,锁身装有五个圆形转轮,每个转轮上各有6个符号,那些符号像是某种文字,却是我见也没有见过的。

  众所周知,中国的文字属于象形文字。而象形字又来自于图画文字,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造字方法。因为其简单方便,也是各古老文明在初始都会运用在其文化中。最开始是由描绘简单的图画开始,随着时代逐步变迁,人类发展,文字的图画性质减弱,象征性质增强,渐渐演变成表意文字。

  与象形文字不同,象形文字无法准确的表达抽象的事物和一些实体事物。而表意文字,则就以象形字作基础,拼合、减省或增删象征性符号来形成新的文字。我们现在所用的汉字已经脱离了最初的象形文字阶段,演变成了表意文字,但也还是保留了初始的象形文字的特征。

  可是这个锁上面的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种符号看上去并不像是任何一种象形文字或是表意文字,更不像是两种文字间的过渡。这是一种更加简练,已经完全摆脱了象形的文字。

  我好奇地把锁拿了出来放在手上把玩,我随意地转动着那些转轮,只听见那些轮子在我手里随着转动发出碦碦啦啦的声响,此刻在这空荡深黑的小道间显得格外的刺耳,声音清晰地在道间一去数米,传送甚远。我转了几圈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想来这把锁便像现代的密码锁一般,需要对上一串正确的符号方能打开。我转了几圈便觉得无趣,便给何睿拿去放在手里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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