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丽江之歌.一 》
文:大冰
这个时候 我的房间烟雾缭绕 桌子上落满烟草渣滓 屏幕上的字迹都是模糊氤氲的
我的吉他陪着我 我的骄傲陪伴着我
朝花夕拾 生长于丽江的故事
云南丽江大研古城
很多个下午就那么晃荡着在丽江把时间晃过 屈指数来 年头着实不少了
整整十二年了
目睹着她 经历着她 陪伴着她
更多的时候是阶段性的逃离她
人们叫她艳遇之都 但于我而言 丽江如同一笔债 分期付款的那种 每去一次就还上一部分 每次都要辛苦的积攒许久才敢出发
每次却又担心这笔债会太快还完
从方弱冠到已而立
利滚利利滚利 已经是一生都难以还完的宿债了
置身其中的时候 常琢磨她到底神奇在哪儿 凭什么要为她蹉跎如此多的时光 为什么每每总要狠下心来才能离开
我差不多走遍了全中国 没有哪里能把我真正的牵绊 可为什么惟独对这个地方难以释怀
都讲春水东流 可我的那条河 十二年间无论怎样辗转 终还是走走停停一再盘桓回这座滇西北的小城
为什么我爱它胜过爱我的故乡
他妈的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除了一脸痴呆的那些跟团的游客 这里盛产猎奇者 猎艳者 艺术家 伪艺术家 流氓文人 流浪歌手 假大款 假诗人 真小人 真骗子
欠扁的黑导游 欠抽的摄影器材爱好者 蹭饭的穷背包客 蹭客栈的穷学生 蹭酒的穷瘾君子 蹭烟抽的穷老外
这里藏匿着被通缉的人 被追捧的人 失恋的人 失败的人 老男人 小女人 放蛊的人 放鸽子的人 相信爱情的人 假装相信爱情的人
伤人的人 迷恋伤口的人 活在半夜的人 活在过去的人 吃素的人 吃的太饱的人 混吃等死的人 效仿晋时风骨的人寻找终南捷径的人
男人眼底的黑眼圈 女人肩头的廉价花披肩
每个人是每个人的过客
每个人是每个人制造的思念
我没法夸你
很多时候 我斜睨着你们
看着那么孤独的你们
这里有号称北半球最舒服的椅子
也有全中国最俗烂的酒吧
这里有经不起深入推敲的注定将被捧杀的本土文化 原生态民俗
也有注定将被载入史册的游民精神 过客文明 本土嬉皮文化
这里有巨难吃的丽江粑粑
巨难吃的鸡豆凉粉
巨难吃的米灌肠
嗯听说
这里还有能让人抛家舍业 痛改前非的 和煦的午后阳光
这不是扯淡吗 可扯的却这么好听
故老相传 这里的时光是柔软的
我真心觉得很扯淡
这个人山人海 藏污纳垢 物价离谱 风光乏味的地方就TM是个松软的垃圾堆
无比的营养丰富 间或开着一两朵花儿 绿油油的叶粉红的花儿 根却一律扎在塑料袋上
手指一碰 就扑簌成齑粉
可悲哀的是 你无法真正无视这份绚烂这份糜烂这份微醺不拉不拉不拉……
从普贤寺到三眼井
一切物体的分子排列秩序都是非常规的
从科贡坊到北门坡
每一个人都被迫戴着3D眼镜 戴着入耳式的耳机
跌跌撞撞 人云亦云 或者永远在寻找一个出口
背景音乐每一分钟都在流淌着
不是什么蹩脚的古乐没那么寡淡
是酒啊
是老酒!
是老酒一样的老民谣! 一感三叹 曲折无常 丝丝蔓蔓……不拉不拉不拉不拉……
低回里老树根一样的沉重
唱的全都是关于暧昧
唱的全都是关于远方
在这个理所当然的异乡
每一丝潜伏的情感都在绽开
昙花一样盛大的 月光一样潺潺的
蛊惑的很
让你无法醒来
让你怎么着也没办法真正伸个懒腰
除了跟团的游客 这里从来不缺装疯卖傻的人 也没有一个真正聪明的人
无论酒醒酒醉 酒浊酒劣 大部分人都借酒装疯自得其乐的晾晒着本性
哪怕端着的仅仅是一杯云南小粒 哪怕端着的是插着吸管的冰粉凉宵
就那么端着
借酒装疯 自得其乐 端着往昔的本性 晾晒着残妆
我有什么资格这么去说你们
很多时候 我站在街角 看着你们
双手抄兜
看着那么孤独的你们
说什么厌倦北京 痛恨上海 鄙夷广州 不屑成都
说什么腻歪阳朔 冷笑凤凰 回首大理 向往拉萨
关于丽江 你到底为何而来
别跟我扯辞职 失恋 压力 未结疤的伤口 悲情而又俗套的桥段
关于丽江 你到底为何而来
这个据说最慵懒的城市 每天有上千部肥皂剧在同时直播上演
这个据说最慵懒的城市 每天有上千部韩剧在同时直播上演
这个据说最慵懒的城市 每天有上千部偶像剧在同时直播上演
这个据说最慵懒的城市 每天有上千部伦理剧在同时直播上演
丽江是个比好莱坞牛B远了去了的一座影视城
每个人都有角色
身为主角的人们 日复一日消费着这个国家其他任何城市都体会不到的快节奏生活
让人眩晕的快节奏
所以……
关于丽江 你到底为何而来?
我从来不信有哪一个人是真正人间蒸发到这个小城里来的
孤独的你
渴望交流的你
和我一样的你……
咱们都一样不是么
喂
孤独而又腼腆的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混账傻孩子
你来跟我说说
为什么有些瞬间 咱们爱这座城市 胜过爱自己的故乡……
丽江丽江 我爱你胜过爱我的故乡啦啦啦啦啦
我是不是不太该码这么多愤世嫉俗的字
我要把音量调小点儿 我要好好说话
慢条斯理的 挺小声儿的说话
我要用你们听的懂的语言
用你们愿意去听的 听的懂的语言 慢慢儿的 好好的说话
接下来我还准备要歌颂丽江呢
真的
你信不信……
这个小破地方
我想吟咏她的情愫和想咒骂它的冲动一样的多
她是关于虚幻生活的一座围城
她肯定不是笼子
她是堆垃圾 是座烂尾楼 是砣粪土……
但她还是块礁石 茫茫海上的一角礁石
茫茫海上的一角滑溜溜的礁石……
快天黑时 那些越过沧海的鸟需要找到一块落脚的礁石
快天黑时
我不信哪一只会不需要……
我觉得码这些散字儿比诗难写多了
我正在读文字的你肯定无法体会我是怎样艰难的在描述这个地方 怎样黏连的念想着 拥蛰礁石上相偎取暖的鸟人们……
亲爱的
多年前 我踏上了这块礁石
我发现 从那一年起 还没开始掉头发的我开始喜欢回味往事
他妈的真自恋
哈哈所以 我是幸运的 还是不幸的……
常想 在丽江古城发生的故事 写一部书都没问题吧 :落拓 颓唐 惊艳 莫名欢欣 一见钟情 悲欢聚合 重生 生死离别 肝胆相照兄弟阋于墙 刀光血影 花前月下 君生我未生 相逢一笑泯恩仇 相忘于江湖 ……有时候自己都奇怪怎么像情景剧一样续集续集又续集
真牛B
剧本边写边演 永远看不到杀青的那天
拖沓又赘长
牛B到让我甚至无从下笔来静心一一摘要记叙
很难呢
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很难滴呢
从何写起呢我绝情又松软的小丽江
这个午夜微凉
胃痛 微醺
一边艰难的描述
一边轻轻蹭磨出回忆里的金属光泽
好让蒙尘的你别上透明的翅膀 腾挪于滇西北这片灯红酒绿的夜空 翩翩的 幽幽的登场
啦啦啦啦
滇西北是片海洋
鸟儿飞过这个地方
带走了我的倔强
带来了 他妈的 那么多的感伤……
啦啦啦啦啦
我绝情又松软的小丽江
以流浪歌手的姿态游曳在你血脉里的人是不会缺乏故事的
况且这是那么风云莫测的一个地方
那么
颠三倒四的大冰同学
关于丽江
你到底为何而来
我绝情又松软的小丽江
我记得多年前的四方街经常放水洗街 五一街上一家店铺都没有 客栈零零星星散落 酒吧街没有震耳欲聋的慢摇音乐
那时候春节和现在不太一样 跟团的游客还不是那么多
机场很冷清
从昆明始发的夜班大巴是自助旅行者们最主要的通衢航道
那时候酒吧的小妹不用在门口揽客
年轻的背包客每每挤满最袖珍的小火塘
随便合唱首老歌 都会有人沉默的无法自拔
那时候的丽江没太多城管队员 沿街卖唱是允许的 不论声音多大都不会有人来聒噪
流浪歌手也还不多 玩手鼓的更少有 背着鼓走在街上的时候 经常被误认成是扛了个凳子
我想抱抱那时候的丽江
那时候经常在午夜时分流连四方街广场
青石板泛起的是银子一样的钝钝的灰蓝色
星星点点的 是且醉且歌的人们手中的烟头 他们唱齐秦 唱罗大佑
绝对不是吼 是用唱的 声音嘶哑 近似利刃贯胸时的呻吟
有时候自发的 大家围坐一圈传酒喝 边吟唱老歌 嗯 轻轻的吟唱
后来有人开始在广场上点蜡烛 后来流浪歌手骤增 小小的四方广场五六拨歌手撂地挣银子
后来没人唱歌 都是用吼的
后来歌手分帮派划地盘 后来歌手和歌手冲突 城管和歌手冲突 游客和游客冲突 110 扰民 重伤 没收乐器 一次又一次
后来卖唱是一种无聊无趣无意义的事情了……
这些都不重要
我记得的 只有那些烫伤般触动我的画面
那些吟唱在午夜的日子里
我见过多少泪眼婆娑的姑娘醉倒在陌生人的肩头 记不清了
我见过多少孤绝而桀骜的背影 我记不清了
这些都不重要
微一闭眼 晃动的 只有一明一暗的烟头
妄图点燃什么 还是谨慎的在燃烧着些什么
低吟声中 那一明一暗的尖锐的烟头
夜空下
我的目光腾升三万英尺
鸟瞰着这一切
那一明一暗的灼热轻轻的烫伤着我的眼睛
这放大镜下的蚂蚁!地底深处的冰流!
没有香味却烂漫无比的昙花! 一首老歌里最飒踏的几个音符!
这群傻孩子
刻意营造悲情 放大痛苦 矫情给别人观瞻的傻孩子
怎么回事儿啊亲爱的
这么孤独
歌唱给谁听啊亲爱的
这么孤独
歌声是一种方式 还是一种手段
我每每在你们身上冷不丁的瞥到自己茕茕孑立的侧影
怎么回事啊……
当爱情 大醉 理想和感觉都不再可靠的时候
压低帽檐的我混迹在你们中间 和着低吟 敲着鼓 给你们伴奏
经常在间隙哑然失笑
你知道什么是哑然失笑吗
对喽
咧咧嘴 疵出无声的一口气
算了
我不想码这些让人感觉故作深沉顾影自怜的字了
我要把音量调的再小点儿 我要好好说话
慢条斯理的 挺细声细气的说话
我要用你们听的懂的语言
用你们愿意去听的语言 慢慢儿的 好好的说话
接下来我还准备要说点关于丽江的开心的事儿呢
真的
大松 唐薇 大龙 大鹏 大军 老兵 老张 巍子 王博甜菜 张世杰 毛毛 康康 川越 小松 小兵 周三 靳松 路平 小植 乔 活着的大冰死去的夏冰……
你们TM的信不信……
是冬天
对喽 春节肯定是冬天 早春也算冬天 没脱秋裤都是冬天
热爱的丽江的人们啊
是所谓的风花雪月的人
像那四方街的空酒瓶子
午夜时分的空酒瓶子啊
我记得那时候下午的天气出奇的好 玉龙雪山经常一下午都不会被一片儿云遮盖
没风
阳光也出奇的明亮
我每天挣到钱后会吃小排骨和八米八的烤土豆
踢踏着大靴子 敞开衣襟
每天不戴帽子不戴眼镜 扬着晒的黑黑的脸 无比灿烂的冲每一个熟人龇着牙
那一年的丽江赠与了我一个难忘的情人节 当时并没意识到 此后每年的春节都会在丽江古城晃晃悠悠的混 雷打不动 直到今天
我爱那个冬天的丽江
那个冬天我怀揣着半瓶啤酒坐在青鸟酒吧二楼屋檐上 旁边是弹着吉他的彬子 脚下是咯吱作响的瓦片
两个人面朝着南方大声唱歌
每首歌的间隙都冲着四方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喊:雪山 古城 下午三点 亲爱的 你在丽江找了什么 停下来听我唱首歌吧
间或会有人在楼下回应 可以上去一起唱吗
好啊 最好带着酒上来啊 澜沧江矮炮的不要 最好大理十度半
人咚咚咚跑上楼梯的声音就像一串欢快的军鼓 一跤摔在地板上的声音就是大镲
那时的青鸟酒吧的规模远比现在要小 声名方鹊起 楼梯窄窄的一不小心就会从二楼大头朝下栽到一楼
但这些好像从来都阻挡不了继续攀爬的热情 来者都是龇牙咧嘴的抱着肩膀勇往直前的往二楼屋檐栏杆上挤 他们兴高采烈 满面春光无一例外
可很多年后 彬子说大冰你丫记错了
他说一开始可没你记忆中那么美好 一开始是他自己在二楼上唱歌 大冰你是拎着砖头上去打算拍人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一起开始喝酒唱歌了还挣了好多钱
是么?
我只记得咱哥俩儿是那天认识的 你老人家刚从香格里拉破衣烂衫的流浪到丽江 我老人家宿醉未醒啃着土豆晃到青鸟……然后一起卖唱还卖花来着……
老郑是青鸟的老板 问老郑去 他肯定清楚
喂喂喂 二舅啊 你还记得当年情人节那天我和彬子是怎么在青鸟折腾的吗?
老郑说错了错了都错了
老郑说你们哥俩都记错了
老郑说 先是彬子你在二楼屋檐上唱歌 占的是大冰平时固定的位置 然后大冰晃着过来抱着膀子拿眼横你 你俩隔着楼上楼下互相瞪眼 那时候大冰是爆炸头 彬子你说大冰像藏獒 大冰就让你从二楼上跳下来 然后 然后什么砖头不砖头的?没砖头四方街哪儿找砖头啊 大冰是到吧台拎了瓶澜沧江矮炮啤酒上的二楼 冲的很冲的很 脸铁青 眼珠子瞪的那叫一个大 然后 然后好像是你们俩人在上边大喊大叫……喊救命?谁喊救命了?胡说 没人喊救命!不是喊让小妹再送几瓶啤酒上去吗 外加一把酒起子!
然后啊 呵呵 然后你们兄弟俩不是拎着瓶子搂着脖子扯着嗓子唱歌吗 对对对 那桶玫瑰花是我让小妹去批发的 你们在屋檐上唱的那么开心下面围了那么多人 当然应该卖卖花了 挣钱 挣个屁 我这边卖一朵 你们上面就喊着送出去三朵 那天情侣也多搞到最后楼下围着的都是一对一对的捧着花仰着头唱歌的人 二楼上不是也挤满了吗 楼都快给我挤歪了哈哈 唉 那时候才叫真好玩啊 ……
恩 那个下午 彬子的吉他由抱着弹变为竖着弹 弹琵琶一样的竖着弹我险些被一伙匆匆挤上屋檐的来客给挤到楼下去摔死
撇着大嘴乐呵呵的体会居高临下感觉的人们根本不在乎屁股下面的窗台只有四指宽 冒着残废的危险死命安置着臀部
我记得有个拼命往窗子上挤的mm很大方的告诉我 没关系 大不了坐在你腿上
有时候做人还是脸皮厚一点吃的开 在一刹那 彬子用闪电般给人家挪出了一巴掌大的地儿……
喂……
那时候我们怎么那么直接啊 直面一切 体内流淌的血液都是有温度的 随随便便就敢去眺望所谓的远方
直面一切的时候 都是理所当然的积极
什么都敢诉说
什么都敢歌颂
一切的出口都指向真爱和自由
那个下午耀眼的阳光下 挤在栏杆上的我说:鉴于你们无畏而无谓的勇敢 教你们唱首歌吧 叫《把爱做够》
如果我老了 不能做爱了 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我老了 不能过马路 你还会牵我吗
牵我的手 浪迹天涯 从此就把爱做够吧
轻轻吻你 吻你的眼睛 一生一世不要分离啊
彬子停了吉他 听我唱完之后 说 再来一遍 我要学
如果我老了 不会谈恋爱 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我老了 不能再歌唱 你还会陪我吗
陪我到丽江来晒晒太阳 听我诉说伤心往事
数你的白发 数我的皱纹 一生一世不要分离啊
2004年 我和彬子在拉萨重逢 一起唱着这首歌在大昭寺旁卖唱挣晚饭钱
一起唱着这首歌在亚宾馆的巷子里刷墙锯木头装修我们的浮游吧
一起唱着这首歌忽悠老外或者祝福小两口
从那时候开始 我背着手鼓卖唱行天涯的路上 开场和结尾的总是这首歌 滇藏线 川藏线 青藏线 最高唱到过珠穆朗玛峰最远唱到过喀纳斯湖畔
哦
呵呵 我又错了 关于丽江 彬子唱的比我远
2008年 拉萨暴乱 我们在拉萨的浮游吧没了以后 我长达数月蛰伏在济南每天晚上猫在解放阁旁边的盒子酒吧帮武哥打鼓
彬子九死一生从拉萨扯下来 带着媳妇从兰州逃票到济南 来和我告别
然后背着吉他去了尼泊尔 然后是印度 然后是巴基斯坦 阿富汗…… 一路卖唱
我一直认为他会死在路上 于是分别时从手机里删除了他的号码
走后半年 接到到一个中亚小国打来的国际长途 是彬子 他说旁边一群外国小流氓正在听他唱歌
我说唱的什么
他说 《把爱做够》
如果我老了 楼都不能爬 你还会搀扶我吗
如果我老了 掉光了头发 你还会觉得我帅吗
陪我到卡瓦格博去晒晒太阳 一起跪下磕个长头吧
数你的皱纹 数我的白发 一生一世不要分离啊
数你的白发 数我的皱纹 一生一世这样过去了
想问他 他们听的懂吗
信号不好 断线 然后没再有打来
想起在拉萨街头的时候 有个卖文为生的姑娘问我 为什么不是到拉萨来晒晒太阳 拉萨的阳光不如丽江的吗
笑 告诉她
和拉萨的光芒万丈比起来 丽江的松软阳光简直太小家子气了
我热爱在大昭寺广场广场晒太阳时那时时砰然心悸的感觉 这感觉是丽江无法赋予的……
那为什么歌里唱的是到丽江去晒太阳
因为
因为唱的是老了以后的时候啊
又不是现在
敷衍 那为什么不是到玉龙雪山去晒太阳磕长头而非要去卡瓦格博
因为
干嘛拘泥行政上的地域划分啊姑娘 还有一个矫情的回答是因为风无定向 流水无定形……
你非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别致吗 你今天脸都没洗
好吧 那我好好说话
因为在心里 整个滇西北都是丽江
因为我的心脏是两室一厅的公寓 其中有一个房间的一面墙上 满是关于那个世界的拓印
因为我爱它 胜过爱我的故乡
彬子 2012了 听说你马上要有宝宝了 听说你和媳妇马上要回北京定居了 你这个最终向世俗妥协的家伙哈哈哈
彬子 你要是看到我打的这些字 你会怎么损我哈哈
兄弟
我是在吟咏丽江吗
像个多愁善感的小文青 满嘴发黄的白衣飘飘
可我咒骂它时的冲动和想吟咏它时的情愫一样的多
那首歌咱们曾经唱的多欢实啊
可我现在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我觉得我鞋脏了 很多条路 都没资格去走了
这三五年 有些东西散在青石板路上 像月光一样 不干不净 捡也捡不起 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多让人难受的感觉啊:在自己的往昔面前自惭形秽 羡慕不已
我见过许多人用绳子拴着手机锢在腰上悬在脖子上 珍而重之 时刻在意 他们在意的仅仅是手机吗
我想 他们都是害怕孤独的吧 比及其他人 他们应该是更害怕被丢掉的
我想给他们唱个歌儿啊 唱个找啊找啊找朋友 找到一个好朋友 敬个礼啊 握握手啊你是我的好朋友……
唱完了以后拉着他们猫到一个安全的角落 互相捏着手绢头 给对方擦眼泪
我所有年轻有为的兄弟们啊
机会所剩无几
冲动也快用完了
攒下的故事总有淡忘的那一天
经历的冲动在一天天的流逝中磨损着细节
舍不得去记录 哪怕流逝 哪怕蒸发
太多故事我都舍不得去记录 多让人难受的感觉啊:在自己的往昔面前自惭形秽 羡慕不已
锐气哪儿去了 那些没心没肺的直接哪儿去了
再也做不出那种事情了:拦住一个路人对他说 来 陌生人 我想给你唱首歌
我绝情又松软的小丽江
所以我要谢谢你多年前给予我的那个2月14
同行眼中格格不入的我 胸无大志比思进取荒废时光的我 在冷风冷雨冷眼冷言里激出一身刺的我曾经在你给予的那个2月14得到过那么多咀嚼至今的温暖回忆
就像宿醉后一顿温馨的早餐
绝望时一个背后的拥抱
爱人的一个没有杂质的目光或者一呢喃
谢谢你给予的每一分温暖我生命的恩赐
当下我石头一样踞在电脑前 胃痛 抽着烟 …… 如果当时我为你留下了会怎样 一座惬意的小城一群温暖的朋友 会有一个温暖的故事吧
当下该遗憾还是庆幸还是遗憾
所以我不是常住民 只是过客 十二年的过客
牵筋黏骨 一年年的流连丽江
有时候会很忙 或者有其他长期的出行计划
但总会在每年的情人节前后 回到丽江蛰伏一段时间
我跟很多人回答过每个情人节必在丽江度过的理由 回答的版本各不相同每一个他们都信以为真
很少骗人 也难得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 只是话到嘴边情方怯 于是乎一次次的搪塞朋友们随口的一问
我知道你们的好奇是多么的无心
但叫我怎么回答呢我现实世界里的熟人们
说我在祭奠往事吗 那么不具象的往事 哈哈哈哈 我肯说 你肯懂吗
朝九晚五的人们
因为这个绝情又松软的小丽江
我的故事在你们的转述中总被横添了几分调侃
在你们眼里 没按你们的模式去经营生活和工作的我始终是个异类
那他m的就不要再来调侃我了吧
大冰小屋的门前常年立着一块牌子
我有一碗酒 可以慰风尘
可你们大部分人压根儿不懂得怎么张嘴去喝
玩儿你们的生活智慧去吧
我懒得陪着玩儿 我就该死是吧哈哈哈哈 好 对于你们的规则 我会默契 但不会一直沉默是金
我不抵触 也不是排斥
那么多年我经常努力去善巧方便的说
哈哈哈哈 可是我肯说 你们肯懂吗
不说也罢
我执念重 我有时候会自己向自己忏悔
我不是个成熟的男人 总是戒不掉烟和酒 还有脏话
总是学不会如何做一棵静止的树 懂得随风摇摆的树
总是学不会去不露马脚的去装
总是晕晕沉沉在分裂在每天的琐碎里
如果我有阿拉丁神灯 我希望自己能拥有无忧无虑的清醒
关于礁石上的人们 我想说 有些凌晨 我比你们每一个人都相信这是一个能够产生奇迹的世界
不停的给自己机会 不停的用所剩无几的清醒来博彩一个清醒的明天
错过了那么多
擦肩而过那么多次
走了十几年走烂了那么多双鞋子
凭什么我没有资格来狩猎一个唯美的故事
是啊 是啊 我曾经经历的那些都不是天涯
那我缅怀着的 是什么?
是啊 是啊 我真心眷恋的不是丽江
那能容我置身的 会是什么地方?
是啊是啊 娑婆大梦 日日黄粱
那让我慢一点儿步入噩梦慢一点儿惊醒在漆黑里
那些美好的灿烂的一切 你在哪儿呢
那些擦肩而过的身影 你能看到这篇文字吗
活着的和死了的
如果在看 请不要冷笑我颠三倒四的絮絮叨叨吧
文字填补不了空白 也承载不了太多的嵯讶
我写了删 删了写
我一会儿只想写给自己看
一会儿想写给每一个人看
一会儿只想写给你看
胃痛的厉害
指尖冰凉的像铁
此刻我想回丽江
困了 洗洗睡去了
有一个初春 大醉在异国他乡的十字街头
在满嘴的麻涩和满眼的陌生里 蓦然 就想起了月郎星稀茶冷石凉的丽江古城子夜
有种冲动想再坐回到青鸟二楼屋檐上静静的打量静静的四方街
手鼓在我左手边
冰啤酒在我右手边
熟捻的朋友们会踩着小楼梯一个一个重回到我身旁 会再次一起轻轻唱哼起那些老歌
影影绰绰中
会有一个轮廓柔美的剪影立在桥边的台阶上 扣着手指 默默的看着我
几许青丝飞扬
她也许会微微抬起双臂
也许会轻轻对我说:抱抱我好吗
2012 6 28 大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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