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死者王二(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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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王二

  序:

  天忽然冷下来,我开始咳嗽,空空荡荡,血从嘴角泌出,有些恍惚,整个的天与地都在摇摇晃晃,一些花在眼前慢慢弯下腰,它们真的都很疲倦。花季已过,谁又等得到来年来日?秋天来了,春天的确不会很远,但这中间毕竟还有个漫长寒冷的冬季。我在房间里静静坐,厚厚一摞纸在桌上静默无声,有的纸张已经泛黄,轻轻一触也就碎了。窗外,落叶正在染满夕阳之光的风中缓缓飘动,它想要诉说什么?我想不通,所以我越来越讨厌纸上的东西了。

  我叫王二,汉族,男,二十八。我不是愤青,也不是小资,但我喜欢刀,我不在乎这把刀是虎头狼腰还是雕龙画凤,那丝毫不重要。我喜欢做的仅仅是握紧刀把,感觉冰凉的刀意渐渐溶入血液,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这让我很是兴奋,有着莫名其妙的冲动。我常在手腕处藏把刀,为不引人注意,我用衣袖很仔细地遮住它,不想因为它让别人对我大惊小怪。

  刀有很多种,好刀是坚硬的,与脊梁骨一样,都宁折不弯。我还喜欢把刀身含入嘴里,用牙齿咬得咯嘣响,金属在口中的滋味真是不错,它让你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会其它东西。无人的丘陵荒原中,清风明月漫天星光下,我提刀而行,忽然一声仰天长嗥,刀身正发出尖啸,我挥舞着刀,纵身一跃,朝无穷无尽的虚空狠狠劈去,空气开始灼热地燃烧,我看见了生命的实质。剑是仁气,枪是秀气,棍是蛮气,斧是凶气,而刀是勇气。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惧无悔。是这样的吗?

  把刀慢慢抽出,用手指一点点轻轻抚摸刀意,血正在手上流,森森刀意让这种流动更为迅速。想了一会,便把刀插在桌上,然后用力拗断,啪地声响,我听见了钢铁碎裂的声音,一丝火星溅出,然后开始燃烧。这里的火很快就要烧彻天堂。

[小说]死者王二(小说连载)

  第一章

  她叫吴香,我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她离过婚。离过婚的女人对我这样的王八蛋来说,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诱惑,所以当她一身黑衣在酒吧里坐下时,我就明白了这个女人对我的意义。

  这里我得先介绍下我的职业,免得人家误会我是只鸭子什么的。从小我就讨厌鸭子,那是种只会扭着身体,歪歪斜斜从来就没有过一个正经样的动物。何况不管是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我也是个一撇一捺的人啊。对了,我还是个干部,就是那种小学读了五年,中学读了六年,大学读了四年,然后顺理成章地来到一间办公室,每天面对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与一张皱巴巴的报纸。这样的八小时可以说的上是乏味至极,所以我又顺理成章地来到一个叫牛起的哥们所开设的酒吧,当起了一个调酒员。

  我当然没有学过调酒,但那些大小小小高高矮矮红红绿绿的瓶子根本就难不倒我,因为据牛起说,我是个用心的人,而这世上肯用心的人实在是太少,所以我自然就能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液体绝妙地搭配在一起。我原来学的是中文,所以我又还有本事从那些被扔在厕所里随时准备用来解决问题的唐诗宋词选本里找来各种极具暗示或说是暖味的词语来把我的那些创意准确命名以催发那些把我的创意拿在手上的男男女女们的欲望。这话说得可真拗口,但没关系,这样说不定会让看见这段文字的人停下来再把我刚说的那句话重新念上一遍。

  牛起笑嘻嘻地对我说着上述这些乌七八糟的话,我当时硬是把耳朵竖得比只兔子还尖,还是不能把他的意思琢磨清楚。牛起加重语气继续说道,“是情欲,再简单说,就是性欲”。牛起过去是位老师,自然说话还是蛮文皱皱的,说到性欲两字时,他的眼里迅速闪过种绿幽幽的光,我记得我小学那位校长也有种这种眼神,不过听说他在我们考上初中不久,便因猥亵幼女而被抓进牢里判了十年,估计这辈子也就要在那呆到头了。所以我很小心地提醒了牛起一声,“牛哥,外面风大,小心闪了舌头。”

  嘿,我叫他一声牛哥,他还真牛逼起来了,“我说王二,你没学过弗洛伊德,也总听说过劳伦斯吧?就算你丫的没听说过劳伦斯,你总翻过《金瓶梅》吧?得了,我知道你小子纯洁,不看这种带有性这个字眼的书,可你奶奶的也不能把A片就这么随处乱搁啊。你这不是害我?前些天,好不容易带个姑娘回房一起研究文学与人生,人家见了那些玩意,楞以为我是色情狂性变态。你可真够阴啊。给我来这手,竟然还在A片封套上工工整整写上我的大名,是我的东西你也用不着写得这么明白吧,你是怕公安局怕你老人家拎进去上指拇铐?我靠,你以你是谁,别忘了你小子还欠我三个月房租没给,我随时都有权利把你扔出屋外,嘿,要不就弄把枪说你擅闯民居,崩,一枪把你毙了,你才会伸胳膊蹬腿老实一点点。”

  靠,这可真是好人不得好报,好心变成驴肝肺。我在肚子里把牛哥的祖宗八代都靠过一大遍,然后小心翼翼陪上笑脸,“牛哥,我知道你老人空是性欲猛男,都是俺的错,俺这就回去把你用过的安全套全洗涮一遍,这总行了吧。”唉,在人屋檐下,焉能不低头?也都怪我没个好爸好妈,硬不会给我变出套房子来,我只好在这个远离家乡孤独城市里的某条小巷中的某幢大楼占据了我最亲爱的牛哥那套三屋一厅其中的某个房间,为此我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每月二百大洋,顺便还要帮他老人家打扫整个房间卫生。那还是人干的事吗?可我不干,这个拥挤的城市却会呼拉拉涌出大把的人群抢着来干,好象这房间就是皇宫宝殿,所以我还是老实得好。这不,上我们牛哥的酒吧来打工还房租钱了。

  我在脸上堆起笑容,这不是诌媚,我与牛哥那是好得没有话说,同一条裤子没有穿过,同一个女人嘛,那就大家自己去想象。“牛哥,你果然是学富五车,悬梁锥股,卧薪尝胆,程门立雪……学问真是大得不得了啊。”我再靠,牛起这小子竟然嘿嘿一笑说,“有你脸大吗?哦,不对,是应该有你屁股大吗?”我的笑容自然是更甜了,“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牛哥,小弟今天要用十二倍的心血为你调制一杯惊天动地颠鸾倒凤美人一见君绝对头晕脑转向的绝世佳酿出来。这杯酒俺准备命名为无敌美人,也就是说,没有哪个美人儿能够敌得过牛哥你啊。够气魄吧?”牛起这才温柔在拍了拍我肩膀,眼睛一瞪,大声吼道,“少贫了,还不去干活?”。

  呜呼,咬着牛尾巴了,俺赶紧脚底吱呀一响,溜到酒橱边。这实在窝心啊,可俺心肠实在是太善良,不忍见牛起这个酒吧少了我,从此生意一落亿丈。嘴边浮起微笑,我拿下十多瓶红酒这瓶倒出一点,那瓶倒出一些,再左摇摇,右摇摇,往上摇摇,往下再摇摇,就差没唱摇蓝曲了。这时,我看见吴香正莲腰摆动,一步一款走了进来。我的笑容马上就刻在脸上,说实话,吴香太有让男人目瞪口呆的本钱。只是我又马上觉得手酸胳膊酸连脸上肌肉都一块块酸。

  吴香在我面前站住,很小心地把烟放在桌上,然后眯起眼打量我,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样子,就要跑到我后面再看上几眼。汗毛都有一根根竖起,所以我立刻咽下一大口唾沫,“好香儿,你又来了啊,这风可真香啊,哈,快要抱抱,我的腿要软了,不行了。救命啊……。”

  靠,这女人竟然把手伸出来堵住了我的嘴,“王八啊,你干吗要叫王二,王八多好,以后戴起绿帽子来也就顺理成章,用不着向谁哭鼻子啊。”她的手可真软,温热温热的,我飞快地伸出舌头在她手心舔了舔。今天,我说了或是听了多少次顺理成章这四个字?莫非这世上还真有顺理成章这么邪乎的事?“好香儿,我最亲亲的香儿,你这不难为我吗?我正在工作啊。你看看,我的老板就在那边虎视耽耽,你看看,他多高大威猛英气逼人,我不用心干点活,还会有小命吗?”

  这是包万宝路,已经撕开了封口,吴香的手指在烟盒底下一弹,一根香烟直奔我面门袭来。没办法,只好叼住,“姑奶奶,你到底想我怎么的?算我怕你了,有事,我下班再谈?”吴香的声音可真好听,是雨滴在石阶上清脆地响那种,“王八,等你下班?那我不是要等老了?哈,我再没兴趣缠你,别吓得尿裤子,是真有事,前天你说的孙主任的电话,我没记住,这不赶来向你个王八蛋讨吗?我说你也不会穷得这么丁当响吧,连个手机也都不配?你这纯粹不就是整人吗?”吴香嘟起了嘴,这小嘴可真可爱,真让人想多多尝上几次。可我不敢,因为我发现也充分理解了那个与她离婚的男人,你们见过那种商店里卖六十元一台的榨汁机吗?硬梆梆的甘蔗放进去,不要二分钟就只剩余一堆渣滓与一小杯汁液。这是多么一件恐怖的事啊,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会在事后给我任何安慰,自己把被子卷起一团呼呼入睡,俺拼命地往她那个被子里挤,可总是被她毫不客气地挥挥手赶开,最后干脆一拳揍来,所以我虽然面不改色,但两腿发软,那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好香儿,孙主任电话号码正在家里老实躺着,我的记忆可一直不大好啊。有什么事这么急?我明天打电话告诉你,成不?”?

  “呸,明天,还不晓得你躺在那个女人肚皮上,早把这事忘得九霄云外。你别管我有什么事,你现在去给我拿来,否则我要大喊非礼了。”

  “我的亲亲小香儿,这么俗的这手你也玩得出来?你要喊非礼也要看看场合啊。乖乖,你别扭我耳朵啊,轻一点轻一点,我的老板还在那坐着呢,你不存心让我没脸做人吗?”吴香还说的真是,做调酒员这行最大的好处就是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陪你上床,当然是我陪她们还是她们陪我这问题一点也不重要,我是男人,她们是女人,也就足够了。“好香儿,你放手,我老板那或许桧有孙经理的电话,我去问问他,好吗?你的手可真好看。可别因为扭我耳朵,把你的手累着了,是不是?”

  “你啊,什么时候把你这亲亲可爱的两片小嘴唇割下来,省得再去祸害女人。”吴香终于满意地笑了,把手从我耳朵上拿开,自己也点燃一根烟,笑眯眯地坐下来。吴香与我一般大,可这世上的女人总是供不应求,所以她结了婚又离了婚,而我还什么也不是,只能是在书本上念曾经沧海难为水那些无聊透顶的字。认识她也是在酒吧,不过不是牛起这家,是在小城最为有名的红磨坊。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全是凄惨,还是甭提的好。我朝牛起走去,孙主任是一家报纸的主任,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在牛起房间里找到孙主任的名片,名片是用金属制成的,若把四周边缘放在砂轮上磨锋利,在甩出名片时,定是能够找来扔小李飞刀的快感,别人怕什么还没看清,就已经死翘翘了,姓孙的一定是位绝代杀手,这是我的判断。所以我当然就得意洋洋地把这件事说给了吴香听,那时我与她正滚在床上,男人与女人滚在床上时是没有秘密的,这不能怨我。只是实在想不通吴香找那个孙主任干什么?要说他们以前认识,吴香也犯不着问我电话号码;要说他们以前不认识,好象也不必这样火烧眉毛吧?不过,这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个男人,不小心多说了些东西给女人听,我也就活该去牛起面前低三下四装回孙子。还好,现在才九点,并没有客人,要不然牛起非得要把那一口臭哄哄的唾沫星子全溅到我脸上不可。

  牛哥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连续靠了我十几遍,再又威胁我几十次若再敢乱翻他的东西就要把我武装递解出境后,这才说道,“我去与那妞说,靠,省得你这白痴记不住。”我是白痴,那他定是傻瓜,只有傻瓜才会对白痴这么大声说话。我在牛起的背后吐出舌头,并狠狠地挥了下手。酒吧里还没有外人,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胆。

  牛起与吴香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只见着吴香那娇柔的身子一下前仰一下后俯,就象我们常在戏台上见过的那种牵线木偶。如果我说对付女人有十手,那牛起在这方面就有一百手。与女人睡完觉后,回过头继续来找我麻烦的女人是络绎不绝,而来找他死缠烂打要求什么精神损失费青春赔偿费的却是绝无仅有,所谓高下,于此立判啊。只可怜我在单位上喝了八小时的茶看了八小时的报所赚得的一些辛苦费,也就得乖乖向那些女人双手奉上。靠,我就想不通,都是与女人睡觉,为何就会有这样的天壤之别?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不服不行啊。

  牛哥与吴香的战场已离开吧台转移到某个阴暗角落。我调好杯“一夜暖风”端在手上,笑呤呤地望着他们,然后随手把灯光调得更为暗些。这当然会令牛哥心花怒放。我想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黑夜会让人把一滩狗屎想象成一朵湿漉漉的花瓣,希望我们的牛哥等会不会大呼小叫屁滚尿流。我在黑暗中咧开嘴,露出牙齿,牙齿很白,不用掏出镜子来看,我当然知道。每天都勤勤恳恳刷上三次牙,我得让自己身上每一个优点散发耀眼迷人的光芒。

  牛起喊我了,声音粗糙得就似二块石头在不停磨擦。这小子要显示老板派头?还是在我的香姑娘那碰上个不大不小的钉子?我乖乖地走上前,静候吩咐,“牛哥,啥事?”

  “王二,我也记不得电话号码,这就与吴小姐回家去拿。马上回来。你给我好好招呼着店。甭把我的酒当成水自己喝下肚去。否则你怎么喝下去的,我就叫你怎么样地吐出来。OK,听清了没?”哈,又来这手?马上回来?你骑在马上还能够今晚赶回来?你真当我真个白痴啊。牛起这家伙实在是太不够哥们,堂堂酒吧老板十夜就起码有五夜不见人影,次次给我耍这套路,也太没新意了吧。我哈哈一笑,这回我不管他叫牛哥了,“牛逼,早去早回啊,晚了,我就把你这铺子立马转手给卖了,卷款逃跑,叫你哭娘也来不及哩。”

  说不清我干吗就与牛起就混得这么好,又不是一个娘生的,这可真是莫名其妙。舌头与牙齿也常会打架,但我们笑归笑,骂归骂,卷起袖子打过架,还真没有谁让对方生了气。也许我们都是那种大大咧咧凡事都根本不当一回事的臭男人。近墨者黑,就算俺吃亏一点。我目送他们两个走出酒吧,忽然觉得快活无比。酒吧不大,仅三十个平方米左右,也就我与牛起两人,我是调酒员,他是服务生,今个儿俺又要身兼两职,工资理所当然那得两份。拜托,今晚不要有客人上门,我合手合什,朝门外鞠个躬。然后仰起脖,把这杯‘一夜春风’一饮而尽,酒略酸微苦,要的就是这种滋味,有人说这就是爱情,我嘿嘿笑起来,打开音响,这是首春江花月夜,古筝曲,我喜欢听,说实话,这种旋律很适合营造起做爱的气氛,所以我常用心感受。

  老爸有钱可真好哇,扫了眼酒吧里沉醉在音乐与暖味中的桌椅,我还真羡慕牛起有那么个雄纠纠的老爸。这间酒吧说是开,其实就是玩,赚不赚钱,牛起确实是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他来做服务员给人倒酒,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为了多一种人生感受,也就等于活过两辈子。这话可真深奥,我听不懂,就算能够听懂,那也要太费脑子,所以还是不听懂的好。

  我在椅子上坐下,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那上面有一张模糊女人的脸,那是我的创意,可惜来这酒吧的男女们都太痴迷于瞧着对方的脸,没有谁肯抬起头看一看我的杰作,当然就更不会有谁傻不拉叽跑到外面登上高楼去看一看头顶灿烂星空。牛起也许说的没错,我是个白痴,三更半夜,有几次竟然溜达到我们公寓楼的阳台上,接着躺下来就在那睡觉。我不会玩梦游那样高级要吓死人的东西,拖牛起陪我上去玩,可他总不愿上去,吱吱唔唔,说那楼上有人曾跳下去过。这话就说得可笑了,那一块土地上没有过死人?地球就这么大,前前后后,从古至今总有几百上千亿人吧,这些人死了,总得有个葬身之所吧。虽然俺数学当初学得不好,但简单点的加减乘除还是晓得一些。我喜欢站在高高阳台上,伸展四肢,风吹来,就要把我吹起来,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比做爱还要更爽。傻瓜牛起是体会不到其中三味的。

  我懒懒地斜躺在椅子上,这音乐的声音还真好,象伸过来无数只小手轻轻揉搓我的身体,我都快成一只软绵绵的袜子了。微闭上眼,让自个儿在这音乐声中陶醉,用那谁与谁的话来讲是,人生苦短啊,得及时行乐,而行乐的根本就是得把握好现在。自己还真是个高深的哲学家。哈哈,在这自我良好感觉中,我无法不笑出声来,然后我猛然发现一样冰凉的东西正托起我的下巴。

  第二章

  都说人吓人会吓死人,浑身一激棱,我从椅子上蹦起来,黑乎乎,隐隐绰绰两个人影,“干吗?”

  黑暗中传来咯咯的笑声,“王二,又在神游啊,梦见那个女人了?对了,牛哥上哪了?”现在的女人怎么动不动就要提女人,好象男人没有女人就不能活似的,也太没品味了,俺的心灵正在随音乐舞蹈,懂不懂啊。我瞪大眼,眼前一个女孩正嘻嘻哈哈正在挤眉弄眼,是刘玉,“刘玉啊,你的牛哥公务繁忙,刚才一个头上长角嘴里长牙的女人把他拉走了。我说你的手,怎么这冷,敢情不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吧。”刘玉,牛起众多女朋友之中最为瘦骨嶙峋的一位,有牛起的话来说,就是骨感美人,骨感这我得承认,可美人我楞是没看出来,也许人家刘玉的美全给搁牛起心里头了,我等旁人自是无福消受。

  “王二,你嘴下多积点阴德,小心你祖宗半夜从黄土里钻出来掐你的脖子。”刘玉甩了甩手,嘴里嘟嚷着,“好端端的天,忽然就下雨了,这可真是没劲。陈烟,在这坐不?”她扭过脸对黑暗中另一个人影说道。女人就是女人,天生声音就那么好听,能拨弄人,我咽下口唾沫,“刘玉,这位小姐是谁,不介绍下?”

  “可以啊,介绍费拿来。一百块。”刘玉伸出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拍。

  “呀呀呀,刘玉,说话就就话嘛,干吗老爱动手动脚,这可不是淑女哟。”我忽然反应过来,“天哪,强盗也没有你这么黑心,一百块,当我是开银行啊。就是拉皮条也不是这个价啊。”糟糕,说快嘴了,若刘玉是拉皮条的,我岂不成了嫖客,而这位陌生女人不就是那个了?古人有云,三思而后行,言多必有失,我这张臭嘴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赶紧伸出手,黑暗中我想她或看不见我的笑容但一定能看清我洁白的牙齿,“你好,我是王二,很高兴认识你。我与刘玉还有牛哥他们平常嘻嘻哈哈惯了,可别见怪。”

  “我叫陈烟,你也好。”女孩有着脆生生的声音,一些雨珠撒入于水中。我这才发现这个女孩竟然比我还高出一点,俺是三等残废边缘,一米七零,她有一米七几?女人比男人高,这对男人来说,可真是个重重的打击,再怎么说,现在总还是个男性社会嘛。敢不成她脚下穿了十几寸的高跟鞋?“来来来,你们是今晚最先进门的客人,免费请你们喝一杯,我请客,牛哥付钱。”我转过身,来到吧台前,把灯光又重新调亮些,人在暗中呆久了,脑袋里就会稀里糊涂,若是一个绝世美人就这么平白错过了,那岂不是大大可惜?“刘玉,还是喝红酥手?”

  我看清楚了这个叫陈烟的女孩。目光先在她腰前停留一下,然后往下扫,乖乖,人家穿得是平跟鞋,若是穿上那种底子足有三寸厚的松糕鞋,俺可真要仰视她了。她的腿形可真美,在黑色短裙下散发着白茫茫一片耀眼的光芒。就冲这两条腿,这般结实有力好看,男人也心甘情愿在这上面栽跟斗,被它夹成两截。人活在世上图个啥,还不就图个快活?什么是可以充分感受并不断重复的快活?还不就是床上那回事?我屏住呼吸,坏事了,下面硬了没关系,反正她们看不见;要是口水滴滴落,那就要让人笑掉大牙了。“陈烟小姐,想喝什么酒?”我开始拼命地摇那几只玻璃杯。“谢谢,我不喝酒,只喝清水。”陈烟嫣然一笑。

  不喝酒上酒吧干吗?我把“红酥手”端到刘玉面前,“你们找牛哥有事?”牛哥还真行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吃香?

  “哦,陈烟是我大学同学,在家公司当销售经理,公司派她过来我们这做市场。牛哥的爸不是区工商局长吗?想找下牛哥,看看办分公司的执照是否能方便一点,快一点。对了,王二,牛哥上哪去了?打他的手机说是已关机,这可真是讨厌。”

  我摇摇头,把手一摊,“不知道。”说实话,就是知道也不能说,男人若是因为女人犯了错误,那一定是对那个女人太老实。用现在最流行的话来说,就算是被老婆捉奸在床,也得义正词严地告诉老婆说是在为床上伙伴做物理治疗,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顿了下,“说不定,他过会就能会来。”我可不希望这叫陈烟的女孩子在刘玉喝完这杯酒后就拍屁股扬长而去,俺得抓紧一切机会迅速培养与她的感情,最起码,这电话号码得弄明白来,否则又要平白无辜去忍受刘玉的敲诈,那可是蠢到极点了。

  陈烟在我身边款款坐下,双手捧着那杯清水笑呤呤地望着我。这女人眼睛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玩意?竟让我心一阵阵扑扑跳,发慌,俺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不行,俺也得瞪大眼,回敬她,不能有损咱们男人形象。“陈小姐,你们这个公司是做什么的啊?”

  陈烟低下头,抿了小口水,笑容若杯子里的涟漪漾开,“哦,王先生,我做的是化妆品,你有没有用过?”我老老实实地摇摇头,除了摩丝洗发水剃须泡沫,俺一见那些男士护肤品就倒胃口。知道万宝路香烟为什么全球销量第一,连我们的吴香小姐也大口抽小口吸吗?就是因为人家那个西部牛仔充满男子汉的气概。男人若把自己弄得整天香喷喷,那还是男人吗?化妆品那是女人的事,这就与卫生巾一般。

  “男人整日里风吹日晒雨淋,肌肤比女人更容易老得快,也更需要精心的呵护。”陈烟微微一笑,“王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可否来我这坐坐?”

  美人相邀,焉能不去?不过俺得小心数好口袋里的银子来,别让自己如何死得也不知道。什么是美人?观之如沐春风,似卧白云,然后直坠五里云雾,不复有天不复有地更不复有我。呀,这话说的让自己有点恶心,总之美人就是会让你时刻心惊肉跳的某种雌性动物。对了,还是软体动物,在你身上口袋心底慢慢地爬呀爬呀。

  我都快笑痴了,傻傻地不停点头,“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刘玉说道,“王二,你干吗?鸡啄米?”

  我朝她没有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鸡不啄米,难道是啄水啊?”

  刘玉一乐,没有接碴,俺也就失去继续往下操练嘴皮的机会了。

  刘玉说道,“嘿,王二,不与你瞎拜,说正个的,有没有兴趣想发财?”

  哈,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谁不想发财?除非那人已发得不成人样。总听人说财色双收,没听人说过色财双收,财在色先,就是再漂亮的美人儿也得统统给它老人家让路。只是天下会掉大馅饼吗?而且这刘玉啥时会有这好心眼?“哦,小玉儿,想拿什么孝敬大哥啊?这可是真真是夜晚的太阳会爬上坡。”

  “王二,你这人啊,啥时也没有个认真样,得了,我说你不信,让我们的烟烟小姐与你老灌灌顶吧。你可别是朽木不可雕,稀泥糊不上壁哟。”

  哈,那可真要把耳朵洗干净来听,我把目光转向陈烟。

  陈烟把杯子放下,轻轻咳嗽了声,“王先生,是这样的,你与刘玉是好朋友,我就明说了。”陈烟又是一笑,乖乖,我的三魂飞去了二成。“王先生,我这次来到贵处,是想带给大家一个崭新的理念,让你,也让你的朋友,一起来赢取,分享成功。简单说,就是我们公司给你提供一个能让你充分施展才能的舞台,我们一起来创业。”

  创业?我喜欢。还是不要发话的好,不要扰了美人儿说话的雅致,看看那迷人的小嘴红艳艳地一张一合,这可真是俺人生之大幸。

  “王先生,加入我们公司,你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自己,每一天你都会发现自己在巨大的变化中,每一刻你都会品尝到挑战与收获的滋味。”这女人说话的声音比那夏日山泉还要清冽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要说上帝造人,都说是泥巴捏的,为何差距楞就有这么大,得好好想想,我过去那一罗筐女朋友有谁能赶上眼前这妞姿色的十色之一?这可真是费脑筋。

  “刘玉已经是我们公司的业务代表,你只须在她那填份单子,再购买我们公司最新高科技彩用美国DNAS配方生产的活肤精华露一套,你就成了我们公司的一分子。你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宣传我们公司的产品,说服邀请你的朋友一起加盟到我们这个大家庭来。你所做出的每一份努力,我们都将仔细记录在案,并将给以真诚回馈。这里是详细的奖励方案与我们公司的产品简介,王先生,不妨看看,好吗?”

  美人问你一声好吗,你还能找得出理由来拒绝?只有一个可能,你不是男人。我把资料接过,随意翻了翻,然后揉了揉眼睛,“乖乖,你们这活肤精华露多少钱一套?没印刷错误吧?”

  “没有错啊。一千二,猛一听很贵,其实绝对是物有所值,你看看里面有多少昂贵的成分?熊果苷,日本深海珍珠粉,鲨鱼胶油……。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一分钱一分货,想拣便宜要上当。光这些原材料都要好多钱的啊。”美人儿的手指在纸上指着,灯光下,玲珑透剔。我没言语了,继续往下看。靠,这不就是传销吗?俗说,老鼠会,我张口嘴刚想说什么,陈烟又说道,“王先生,一定以为我们是在搞什么传销吧。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靠人头来赚钱,我们是以自己优质的产品品质来说话,只是为了省下报纸电台等广告费,直接让利于消费者,所以才采用这种面对面的销售法。我们公司叫联合华美,在国际化妆品行业排行第七,虽比不上宝洁,但也算得上稍有名气。王先生,可别有什么误会哟。”

  靠,还能说什么,这妞的嘴巴挺能说啊。只是联合华美,倒还真是闻所未闻,得了,隔行如隔山,俺总不可能晓得爪哇岛的姑娘穿什么裙子吧。这年头,可也真邪乎,搞什么都是一哄而上,这不俺几个同事一上班就为我推荐什么雅丽鸟丽,说只要成为她们的下线,然后去发展新的下线,一个月就会有多少多少钱进帐。哄我啊?狐狸就算把孙猴子那七十二变全学到家,那狐狸尾巴还是变不了。还不是要我先掏钱出来?我买给谁用?我哪个女朋友又配用这么高级可以让春春痘猛发几颗的化妆品?除非,除非,……我的目光在陈烟脸上滴溜溜打着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哈。

  “王先生,这样一下子,很能说清,什么时候来我那坐坐,你会明白的。这是我的名片,你收着。谢谢你啊。对了,牛先生怎么还没来?要不,明天我再来,你对牛先生说一声?”

  我扫了眼空空荡荡的酒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快十点了。牛起这小子莫不成真与吴香那骚娘们滚到一起了?离过婚的女人是否都会性饥渴?俺还真不懂女人咧。

  “陈小姐,就要走?”

  “是啊,都十点了,这不,你店里也来客人了,再打扰就不好意思了。我还有点事,下次专门来你这玩。行不?好了,刘玉,走吗?”这陈小姐说的话可真让人舒服,我扭过头,还真有两个黄发丫头,脑袋一晃一晃,屁股一扭一扭,进了店。靠,真恨不得一脚把她们踹出门去。

  目送她们两位消失在门外,我手上还拿着那张名片,很香,用力嗅嗅,会让人晕头转向。那两个傻妞正在大声喊,“来杯‘一发炮弹’。伙计,我说你这里怎这么贼亮啊?白花花的耀人眼。对了,你们牛老板呢?”

  天啊,我可真要晕了,又是找牛起的?虽说酒吧生意做的大抵是回头客,可俺原来的那些马子上哪了,我这可真真是没有面子呀。快蹦出来,快蹦出来,姑奶奶们。我一路小跑回到吧台前,还好,这二个妞我不认识,挺年青的啊,小小年纪,头发染这么黄干吗?这么存心把自己往另类颓废里整?我飞快地为这两个小妞调好两杯“一发炮弹”,说归说,笑归笑,俺做起事来那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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