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场雾霾掩住了许多美好。
戴口罩的冬天，也需要一些美好和温暖。
好多年来一直想找一件幼年时外婆穿着过的斜襟的粗布棉袄，那时候能将小手偷偷放进那一侧开叉的衣襟下面，就是一种特别的温度，不管是老人的体温还是真的被呵护的感觉，能瞬间舒缓冻僵麻木的手指。而母亲身上就没有那款衣着，更少了那份亲近和妥帖的暖意。毕竟所有冬天的棉袄棉鞋之类的翻新，也都是外婆的手艺。到了自己这一代，更加丧失了传承下去的贴身温暖。
晒过太阳的衣服和鞋子才能重新穿上，像是需要阳光杀菌一样的功能。可惜，冬天的阳光很容易会被一些东西挡着遮着，就如所谓的“冬藏”，就是在冬天，要把自己捂得格外严实起来。当然包括了帽子手套，这些装备居然在好多年里都认为是多余的配件。江南女子很少戴帽子，直至有时看到有人用马海毛绒线编织出各式各样的绒线帽，也求母亲去弄了一顶戴上。记得那年的班级里，女孩子的头顶上千篇一律的八角帽，甚至对老师行礼时都舍不得摘下。喜欢那时在冬天里像熊那样的装扮和那样的生活，毕竟只有到了春天才会醒来。
三朝雾露刮西风。如今这雾早已变了样，没风，静静地稳稳地呆着，就是不走。先前还在戏谑北方的朋友会不会在黑黑的雾霾空气里被熏黑，一不小心，整个江南自己就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里来了。显然，此刻彼此都笑不出来了，就算真的笑了，你能看清我脸上的笑意还是苦涩？阴阴噩噩的天空下，看不清远处，就怕因为无尽而生惶恐。出门佩戴着口罩的感觉，自己口鼻里呵出来的热气很容易模糊了镜片，更像是与世隔绝。
躲在玻璃窗内看外面白色的世界，此时近视与远视都一样的境遇了吧，唯一好处就是不必折磨不好的眼神去分辨任何事物。晚秋和初冬之间的挣扎的气温，忽高忽低，有风来吹时让人缩成一团，无风时又艳阳高照着。体质过敏的人士很难幸免中招，于是趁着周末休假，大进蔬果。成人的世界里攒多了怠惰、嗔怨、计较、焦躁，真给那么几日清闲得不得了起来，还有些不知所措了呢。
为了安慰即将面临的失落感，不禁回味夕阳下站在天边看彩霞与飞鸟的奇遇，意识里浪漫的情怀都趁这昏暗苍茫切孤独的时刻窜了出来。漫天白茫的树影还在不远处若现，记忆缝隙里刷净了许多令人不禁长长吐尽胸中的恩怨可能。几时才如此真切的看着天空过日子，几时会对错过的月牙边上的金星耀目而扼腕叹息。如此敏感于寸心里微妙变化，怎可堆放各种雾霾般的情绪，把人生也弄得乌烟瘴气。
隔日有了西风，就能唤回清蓝的天空，而一望无际的清澈需要冰清雪亮的心与眼才行。那些杂草情绪和颓丧的念头，只想到微笑，就可以将记忆里的那点小温暖奢侈地融化成别样的心怀。
明日降温，把居家穿的棉鞋和妈妈织的毛线袜子都翻出来。
2、
期待一场大雪，埋藏这个秋天所有的记忆。
好多年了，一直对十二月份忧心忡忡的样子。或许就是因为时光变得更加心寒了吧，要不就真的到了所有的心情都可以变成了谎言而变得好冷。悲伤也好，欢乐也好，小心翼翼也好，一想到别人的炫耀这些那些的收获是不过是为了获得自我的满足，而丝毫不考虑一无所有的人会不会有种窒息的感觉。
已经无法把闲暇认真地当做闲暇来对待了。一个人站在岁月的尽头对着远方眺望，一个人写着追逐远方如影随形的孤独，在乐趣和否定的两极间往复循环，偶然可以看到阴影的愉悦，偶然又会带回无能为力里去。触碰那些几乎并不存在的痛点，不知可否的苍凉感总会涌上心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谁知道翻过去这月的台历，明年又会是副如何模样？
以为虚长了一岁之后，可以很容易的释怀一些事和原谅一些人。顺其自然像是成长里必经的一条路，原谅了就不要苛刻，天真了就不再惦记。像是需要熏染出一点虚脱的表情才可以真正的脱越与此时此地的限制，抬头去探望更远处的乐趣，似乎并不难却不易做到。一路走来总有点疼，有点累。有些艰难只为博得一个会心的笑容，窃喜一叹。几时才可以真正洒脱地放手，放那些阴霾样的湿气去那些远处的边界，各自不要再眼前飘摇，不期待简单的一个凝视，让一刻对冷暖交替复杂体验的敏感的心得以解脱。
好友告知请了一周的假期在家里闲坐，对单位说身体不适，对朋友说空了都出来陪陪孤独的心吧。每个人都喜欢在这样畏寒的日子里为自己深挖一口井，就算不用只言片语去诠释，记得用娓娓道来的口吻，日日思索专注追问一件事反复锤炼着一个人的心。兴许，只是需要一场雪就足够了，能够掩盖枯枝，能够覆盖泥泞。
出来约个时间喝杯咖啡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稀少，随兴展来的聊天也让话题背后韵味变得不再纯粹和坚稳。这才相隔多久多远的人啊，早被生活混乱了的心智无非及时冲洗。只是有些理不清剪还乱的思绪，绝非一杯咖啡的时间就可以融解得了的。只是需要那么一点热切，那点支持，让自己不再悬挂起来，一切沉静之后，又该回到那个美好的时代去。再坚韧的弦，仍在寻求他人照料着的命运。
早已过了落泪年纪的女人们在一起，无非就是互扯出心头的那些线团，即便任何言语都无非安慰，也的留下无法言表的空虚让对付引起共鸣。最终的线头还是在自己的手指上，落一地的碎碎的绒毛，只为不能相信成年人能凭着直觉修道了酸腐的气味。争来吵去的结果，没有把重要的正经事放平，走出咖啡馆的大街上，让浑身一愣。需要漫无目的的晃过几条街去消化刚才凝聚的，那慢慢已不纯粹的生活或是内心。
冷风拂面，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一个清晰的姿态，换一件并非折翼信念或生活的事来继续下去。
时间能解决一切，你信吗？
3、
冬日是会徒然情长的季节。
急于等待雪夜降临，只有行云流水而万籁俱寂才会拥有那么一段冰雪般的平静。然而所有的一节节片段都依附着短暂存有，不可计数的闪光联成一盏温暖的灯火。若真的如此，揣测无声无息的雪花飞舞，点点柔细地纷然铺垫，都该是呼出怨忿之气的当口，是残忍还是慈悲，都不该让毁灭与欢欣有过多的牵扯。一颗心一直在懊恼与悔恨之间摇摆，嗔怪该来的雪为何总是那么不近人情。
暖阳的冬日适合背对着阳光曝晒，想是需要数年才能粉碎殆尽的湿气在尚未侵蚀进骨髓之前，让此类缓慢的腐朽慢慢蒸发出身体。欢乐知觉只属于当下，从不能在回忆里恢复点甜怡，而不是一次次将悲苦捞回到眼前。尝试着从意识里一遍遍的转回，好让一生不多抱憾，只求成全。阳光在地板上描出自己的影子，仿佛这个人半世半冥。虚晃的声影里带着浮游的尘埃，冷风不可挡，脸颊似霜，甚至脚趾头冰冻的感觉会让心从懊悔转为依依不舍。毕竟，趁着无限清丽的蓝天白云下的冬天，已经真正的来临。
冬至夜视乎就是让人感觉到至阴至寒的感觉，用围巾将自己蒙面也无法抵御深透进衣衫的那种寒意。沿路走回的路边，看着各种凋零的姿态，倒多了份独自的平静。右手的掌心上居然还长着湿疹，小小的一个点，蜕了点皮又不痛不痒地伴随到了岁末之际。你说过那是上季中的毒，这季一并发作了事。为何不是上辈子中的毒，故而今生用来偿还。凡事都靠着认命回到了现实，经过多么冗长的往事只够回味。
天寒地冻，诸事无趣，只适合碾碎情深意长的以往。若真有十二个月的情书一样长，必定能超出深情断肠。颜色如诗，回眸一瞥里尽是意犹未尽的惦念，不全是因为苍老与青春的交替，所有季节气候里适度和美感都很难做出决定。显得前途茫茫人生无望，在梦魇尚未远离之前，都还有享有着瞬间饶富的趣味。
听好友说着自己开红酒吧，都因无关己事感觉那些经历者是否真的已经懂得了这一行的经验。绝非为了妆点品味而故作高雅，才算是真正的喜好能够让人感觉生活里的满怀温暖和馨香。有钱没钱的区别，不该只在秉持那一口不合适的蕴味，所有享受过程里头该有的香浓和悦，远比品牌价位更加妥帖。
常在事后检讨自己对诉说者的刻薄，人家不过是坦白自己一段时间里自我折磨般的改造或修行。怎奈无乱多深的智慧与涵养，一到了玩真的，不能含糊地应付起来，就感觉不知是该支持还是继续倒喝彩。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接受女人的渐渐衰老，沉醉于小说般情节的艳遇，还是天光幽微的日子里，尚握自己的命运在手心，没有抱怨，没有遗憾，过着我们一如既往稳定而渐渐无味的生活。
冬天来了，手捧着你的名字，你说过的话，都能听见。
201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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