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长篇职场小说:老板是个变色龙(暂用名)寻求出版(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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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我是老板的“芝麻”,也是老板的“西瓜”

  棋艺高超的老板选择“棋子”

  尹家胥刚来青岛的时候,很是引起了办公室的民间评论,有说他很书生气的,有说他很帅的,甚至老板的秘书也说,“看上去比上一个要好。”于是,我们都很拭目以待。

  每个老板在临走的时候,都会提拔一批人,可最后的“状元”们让我们大失所望,于是便联名上书。

  看着榜上有名者整日耀武扬威的样子,大家不免旧话重提,可他一口否决,说没收到信。“泼出去的水了,我要对她们负责任。”挺怜香惜玉的,虽没什么是非观念。

  于是,有成群结队到他办公室要求加薪的,有抱怨自己怀才不遇,渴望慧眼识英雄的,

  再加上地方行政部门接二连三的查帐,罚款,让他焦头烂额,一筹莫展。来了不到半年,就休起了年假,回港岛了。

  回来后,我将一张纸连同需要他签的支票递进他的办公室,“请允许我冒昧地问一句,还记得您答应的我的升职吗,也许您认为我不重要,因为您不可能认为工作不重要。”

  连续几天没有回音,工作还是无与伦比的忙,终于有一天,我的信连同一大堆文件给请出来了,不过,过了没多久,他给我升职了。

  他的助手辛枫把我叫到办公室,“恭喜你!”他虚情假意地说,虽然,城府颇深的他打心眼里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两个人,合作一点也不融洽,辛枫是前任老板的心腹,而且,大多数的人都是倾向于前任的,虽然,他在任的时候,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所以,工作狂尹家胥缺少为他死心塌地卖命的人。

  不过,棋艺精湛的他自会挑选帮他走向成功的棋子的。

  我给老板讲故事

  工资主任章洁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他问辛枫,“请问我们公司升职加薪的标准是什么?”辛枫不苟言笑的,然而斩钉截铁地说,“老板喜欢谁就给谁升职,老板看好谁就给谁加工资。”她气得推门而出。

  尹家胥来没多久的时候,就开会强调,若有人送他礼物,不准超过二十元钱,否则,双方会很尴尬;

  尹家胥天天早出晚归,工作起来严谨有序,待人有修养,总是笑眯眯的,还会问候经常加班的同事;

  尹家胥将丢在走廊上的一块桌布拣回,叮嘱秘书要他交到住客部;

  尹家胥和他的太太请我们吃饭;

  尹家胥鼓励我们多学习,还把我写的文章用透明胶粘得整整齐齐的,签上他的名字,贴在布告栏上。

  种种迹象表明,跟着他干,正直的人会有出头之日的。

  我们的员工意见评估结果很差,辛枫领着我们讨论,暗示了很多对尹家胥不利的话,没有人吭声表示反对,我挺为他不平的,“花园里有各种品质的鲜花,什么样的花开,可以看得出园丁的水平。”我也暗示大家实际上是对某些人的升职不满。工资主任认为很有见地,大部分人微笑不语。

  尹家胥要我帮他写文件,我便有意无意地给他讲故事,“从前,有一只老虎,他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女儿,便想娶她。女孩的父亲害怕老虎的威严,便说,如果能把它的牙拔掉,便同意嫁给它。老虎照做了,可是,谁还会再怕它呢?!”“我不会拔掉我的牙的。”他很敏感,“你有“牙”吗?!”我笑着反问。他似若有所悟,眼镜遮挡住的眼睛透着迷惑。

  我又诚恳地对他说:“我这个岗位做了太久了,从技术,知识上讲,我并不比冯恬和付蓉差,可她们机遇比我好得多。然而,我不想和别人争,木已成舟的事情,就让她们去航行吧。但是,我也不想成为焦点。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换个部门,到别的岗位去培训。”他愣了愣,沉思了一会儿,“我再考虑一下。”

  我不是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的,因为,我觉得尹家胥总是愿意在众人面前夸我,如果仅仅是因为我很维护他也就罢了,但这种毫无意义的表扬却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困扰。本是个群芳争妍的地方,可我“无意苦争春”,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付蓉和辛枫两人都是我的上司,他们为了我这份表面化的风光无限绞尽脑汁地来挤兑我。

  “我们都可以是朋友的!”

  尊敬的尹先生:

  您好!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曾经有无数次的斟酌,在去与留之间徘徊,终于还是把自己的心留给了工作。可是,学海里其乐无穷的人不见得能够在杂草丛生中披荆斩棘。有时侯,不是我不相信您,而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的承受力究竟如何,况且,为一些无聊的小事费神真的是不值得;为一些马上就知真相的事情去请求正直的人的评判也实在不是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何苦为难别人呢?我可以把所有的往事都当成是“俱往矣。”别人可以吗?何况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这样的,我有时都不明白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处境是因为自己太厉害了还是太不厉害了,也许是兼而有之吧。但是,该努力的我依然不会放弃,比如做学问;努力了一番而愤怒的,我何苦再自讨没趣。况且早已明白有些心肠其实是无法感动的。能够在职场上相逢本是人与人之间很深的缘分,何苦演绎出一些无聊的麻烦。我厌倦了这样的气氛,即使我有魄力有智慧去应付,也是因为我向来是一个不怕邪恶的人,我不能被人打了一巴掌再把整张脸都凑上去,我没那么贱,人要做到不卑不亢其实是很容易的,只要有一颗正直的心。如果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只是一个观众,那么,我一定不会放弃我做人的良知。可是,我是一个剧中人,况且已经看透了某些角色的本质,但是,我知道自己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人不可以太自私,即使有能挑重担的潜力,我也准备退场了。除了有一颗兢兢业业工作,孜孜不倦追求的坦诚的心,真的是别无所长了。每个人的付出有目共睹,每个人的心地日渐清晰,如果我的失败能为别人带来一些启示,让他们不要再有我这样的尴尬,我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虽然我意犹未尽。

  选择这样的方式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我不知道面对着您时我该如何开口。即使我心在流泪,我也要面带微笑;即使我泪流满面,我也会独自地默默流泪。可是,人非圣贤,谁又能保证让自己时时刻刻都心平如镜,面如止水呢?

  曾经我问过您,如果有一天,我决定离开,您会怎样?您会挽留我吗?现在,我已经无可奈何地决定了这一天,您是否还是相同的答案。

  我知道您是一个凡事以工作为重,曾经力挽狂澜的老板,对您的帮助与鼓励我会铭记在心的,对我所带给您的麻烦我也很歉意地说一声抱歉了。

  如果说有遗憾也是一种美丽,那么我将接受这份遗憾的美丽,毕竟还有太多值得我回忆,值得我珍藏,值得我思索的事情。何况,一个普通员工的去与留,荣与辱对于一家公司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的事情。我来这里是工作的,可是,我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的工作。

  今天中午,尹家胥就要坐飞机出差了。我因生病晚去了一会儿,一上班,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叫进办公室,“缇香,记得我以前的时候呢,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如果人有压力的时候,会有一些调剂压力的方法。”他微笑的眼神凝视着我,我清晰地记得我只在望着自己的女儿时才会用这样的眼神。“是啊,我觉得我就挺会自我调节的,有压力的时候我就听听音乐,逛逛街。。。。。。”“噢,我说的不是这种压力,算了,不谈这个话题了。你生病吃药了吗?”我点点头。“身体健康很重要,你要吃抗生素。”我愣了愣,刚看到报纸上讲不能乱吃抗生素。“不,那样对身体不好。”我摇摇头。“不吃药怎么能好呢?”我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绕下去了,“尹先生,我真的是已经好了。谢谢您这么关心我。我对老板永远只是倾慕与欣赏。”“缇香,谢谢你这么坦诚,其实,我们之间都可以是朋友的,你也不要觉得是麻烦了我,我还要谢谢你支持了我的工作。既然我们彼此的印象都是那么的好,你为什么要离开呢?好,就要合作下去,在这间办公室里,你是帮我的人,帮我的,我是不会让她走的,我要发展她。请你留下来。你除了会算帐,还会写文章,你是有特长的人。”

  望着他恳切期待的眼神,听着他语重心长的肯定,特别是当我对前途已感渺茫的时候,是他给了我继续拼搏的动力。我本来已坚定要走的决心顷刻间瓦解了。

  “只是,尹先生,您这样对我值得吗?”“值得。”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愿意留下来,可如果他们再这样对我,我是不会客气的。人应该善良,但善不可欺。”我仍心潮难平地倾诉着。他并不觉厌烦,“嗯。如果他们再欺负你,我就开一个文人论坛,把他们都论倒。”他做了个挥斥方遒的手势,让我忍不住笑了。

  见我点头应允了,他似乎长舒了一口气,欣慰又放心地走了。

  当我走出他办公室时,一种酸酸的笑浮现在付蓉那张修饰得精致漂亮的脸庞上。

  只有香如故

  “缇香,您该减肥了。”尹家胥笑着打趣我。商务中心的经理正在我们部门复印,也和他搭讪着,“噢,尹先生,您现在还是很忙吗?”“不象刚来时那样忙了,因为有缇香帮我了。”他含笑望着我,挺有点炫耀的意味。

  尹家胥和辛枫的不和从一开始就已露端倪,经常听见他在办公室里高呼辛枫的名字,我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得见辛枫的表情,就见他恨恨地嘟囔了句什么,继而挺不情愿地站起来,面红耳赤然而笑容可掬地走出办公室,却又和急匆匆找他的尹家胥撞个满怀。于是,我们就看见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对峙着,一个很恼火,一个很尴尬。

  一次,参加同事的婚礼,大家嬉闹着将白酒,红酒,水果等搅和在一起,辛枫就笑着说:“看,本是渲染气氛吗,可MR。YIN竟说这样卫生吗?!”他那表情很夸张,潜台词就是整个一书呆子。他知道我是很尊重尹家胥的,就又讥笑地看了我一眼。

  辛枫很聪明,很会来事儿,要不,也不可能不是科班出身,就坐上运作副总监的位置。也许,是我的科班出身,也许是我表现出的对尹家胥的敬佩,也许是尹家胥总是有意无意地夸我,辛枫和付蓉对我百般刁难。

  我的同事去国外旅游了,我便接过她的活来。下班了,就见外面大雨滂沱,索性回办公室干活吧。

  第二天,我填了份加班申请表,付蓉那张漂亮的脸立刻阴云密布,“你不申请就加班我是不会批准的,你已经好几次了,我告诉你,我对我所有的员工都一视同仁。”说完这话,眼角瞥向尹家胥的办公室。“我让你签是尊重你,难道你要让你的老板来管这种小事吗?”“谁让你去找老板了!”她声音忽然间高了八度,我也不由地笑了,“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气急败坏了,就你自己有个老板啊,你有几个员工呢,我祝你早一点当老板。”

  辛枫从办公室探出那张故做深沉的脸,把付蓉唤进去,就见她在里面慷慨激昂,终于一诉衷肠了。我也被叫进去了,“说我不事先填加班申请是违反制度,为什么不说我加班是为了什么呢!”辛枫一愣,拍着桌子说,“我告诉你,你们两人不要整天争风吃醋了。你以后说话确实要小心一点了,你不要整天光想着出风头。”我气得脸绯红,“辛先生,请不要亵渎曼珠纱华这家公司在我心中圣洁的地位,而我的水平,还达不到争风吃醋的层次,风头更谈不上,珍珠放在角落里也难掩光华。”付蓉又进来了,“她刚才还说我是个小人。”我反唇相讥,“你那么有自知之明吗。”辛枫阴笑着说,“缇香,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摸着我的良心告诉你们,我不是个小人呢!我就奇怪,你们两个那么高的位置,整天那么在意我干什么!”然后,我又微笑着转向付蓉,“我守着他把话跟你讲清楚,水平高低的问题咱先不谈,你现在的位置是比我高的,你就拿出点高水平来给我们看,我不会和你争任何的东西,有些东西,靠争是争不来的。我喜欢水到渠成,心安理得。”付蓉杏眼圆睁,“你也不要把别人看得都没水平。”我笑得绚丽又马上收敛住笑容,“水平高的人从来都不说自己水平高。我说话自会有分寸,不用谁来教训,写首古诗念给你们听呢!水平都是那么得高,不会听不懂吧!”

  我龙飞风舞地在辛枫办公室的黑板上写着,边写边掷地有声,“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走出办公室,有同事跟我开玩笑,“天呢,简直就和看动画片一样,你高昂着头,一会儿迎击这边,一会儿又迎击那边。然后,大步流星地笑容满面地出来了。”我也跟着苦笑,“哎,你说我能怎么办呢,树欲静而风不止。”

  奇怪的是,刚才还看见尹家胥在办公室坐着,转眼间却不见了,我气愤地跑进章洁办公室,她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也很吃惊地问,“怎么了?”“我一定要找尹家胥把事理清。”她默默地看了看我,不置可否。

  尹家胥回来了,他把我叫进办公室,借一件别的事情暗示我,“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你确实要小心一点了。”这算什么话,是安慰我还是提醒我啊,在需要一个老板为员工主持正义的时候,他却“喜出望外”了。

  这边,付蓉又拿着我做的帐开始找茬,然而,尹家胥不苟言笑的,“这只是个小问题吗?!”模棱两可的。然后,他打开他的电脑,指着屏幕说:“我要把这黑的全变成白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去做?!”我看见付蓉咬着嘴唇,却是一脸迷惑的样子。

  似是故人来

  早就听说我们部门要来一个局长的女儿,是总裁的关系。我也看见材料部的经理陶欢几次进进出出尹家胥的办公室,隐约听说陶欢无论如何不答应安排到她们部门。谁都知道,干进料是个肥差,有好多的事情是不足以为别人知道的。她怕安这么个关系在这,会给她捅出事情来的。

  再后来,又听我们部门最帅的彭安飞说,要安排到他们审计组。

  这天,我正这边发着传真,那边打着报表,手上往电脑里输入着凭证,尹家胥笑容可掬地走过来,“缇香,安排一个人到你这来。”我一愣,心里莫名其妙涌出一种反感,为什么尹家胥总是把一些难题推给我呢,他怕安个关系在这给他惹麻烦,审计组要上早班,材料部又不听他的。“我已经很忙了,你觉得我还有时间再带新人吗?”他眉头一皱,很不开心的样子,“我知道你能干很多事的。”我苦笑着摇头。

  女孩子来上班了,很文静,很秀气的样子,皮肤白白的,我忽然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您多大了。”我笑着问她,“二十四岁。我叫向姝。”她很大方地回答。“唉,我比你整整大了十年。”“是吗,可感觉你跟我差不了多少似的。”我开心地笑了,真是个会说话的女孩子。

  我把公司杂志放到她面前,她小声念着封面的文字,“馨香蕴情,是我们的韵致;孜孜以求,是我们的风格;再接再厉,是我们的追求;高瞻远瞩,是我们的向往。”“这是我写的。”“是吗?”她挺惊讶的,“有奖励吗?”“精神鼓励。”我笑笑。

  下班了,众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着,尹家胥出来把向姝叫进办公室。我留了张纸条给向姝,“向姝,你好!我有事情,就不等你了。总感觉和你特别有眼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第二天,向姝告诉我,“缇香,我觉得尹先生好象对咱这的同事并不是很满意。”“是吗?”我表示惊诧。“但她对你就很满意。感觉他挺喜欢你的。”我轻笑了一声,“可能是傻得可爱吧,光知埋头苦干。”“他说这个办公室里有很多不好的现象,让我不要跟着学,让我跟着你多学点知识。”

  我看见办公桌上突然间多了一瓶CD的香水,“REMEMBER ME”。是向姝送我的吧。我拒绝不了,便问她的生日,“知道吗?香水是我的钟爱。您的呢?!”她很含蓄地笑了笑。

  相差十岁,竟格外投缘,不知是她太成熟了还是我太幼稚了。有次,跳绳比赛,看见总裁一个人站在赛场中央,可能大家太全神贯注于比赛了,没有人上去搭讪。“真是高处不胜寒啊!”向姝突然间冒出这句话,我更加刮目相看。“太恰当了。”我和她不由相视而笑。

  老板请向姝吃饭

  周末,尹家胥交给付蓉一些材料让她查,她得意洋洋地从办公室走出来,转手放到我的桌上,而我面前,已堆积如山。

  快要下班了,尹家胥和付蓉开会回来,她象想起什么似地问我完成的情况,我和她简略一说,她仍不依不饶,跑到办公室汇报,于是,我又被叫进去,把我查询到的资料一一给他看,付蓉也很“坚定”地站在我旁边,“缇香,如果付蓉让你帮她做什么,你要先把工作跟她说一下。你要尊重她。”“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尊重是相互的。”然后,我又转向付蓉,“星期一,你也可以去查这些东西,你也懂得怎么去查的,对不对?!”说完话,我很气愤地走出办公室。

  付蓉却站在尹家胥面前,冲着屋外的我大喊大叫,“Mr. YIN, 你听见了没有,她竟然指挥我干活,噢,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应该替你去做,你不要太敏感了啊,你也太敏感了吧。你进来。”

  坐在我旁边的向姝起初看得莫名其妙,继而目瞪口呆,最后,低垂下眼帘,轻篾地一撇嘴,默默地走出办公室。

  看着她蛮横无理的无赖样,我直觉好笑,一个女人,在个男上司面前撒泼似的冲着下属暴跳如雷,有点领导的层次没有,我凭什么要进去,我又没做错什么,有本事你出来跟我理论,你拿出点领导的素质让我心服口服,都不是些小孩子了,犯不上什么事非要找个撑腰的。

  尹家胥看着她不愿罢休的样子,便把我唤进去,我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面色平静,语调自如,“如果您们交给我的工作,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把工作做好。付蓉,如果我工作中请求你的帮助也是希望能得到你的指教。”我微微感觉尹家胥在默默地点头,我继而话锋一转,“今天是周末吗,应该愉快才对,希望我们都能周末愉快,也希望你们两个工作愉快。”说完话,我迅速走出他的办公室。

  付蓉很没味地“哼”了一声,竟抛下一句“她就会说些没水平的话。”快速地从办公室溜走了。

  我神色平静地坐在位子上整理着资料,心中却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向姝进来了,“咱们下班吧。”她对我说。

  默默地走到车站,向姝说:“缇香,其实,我之所以回去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要对尹家胥太实在了,你看,他们欺负你到那样,他都没说一句倾向于你的话。你何苦凡事都替他着想呢。”我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遭受这么多的尴尬,我只是一个勤勤恳恳干活的人啊!”我泣不成声。

  “缇香,你给我的书上有一句话,如果你要一个朋友,你就弱于你的上司;如果你要一个仇人,你就胜过你的上司。”寒冷的天气里,我看见向姝闪烁着明亮的大眼睛,真诚地望着我。“你就是优点太突出了。”她挺释然地笑了笑。“你想想,你是科班的,又会写文章,就算你不当回事,他们还看着眼红呢,再加上尹家胥又总是对你说些好听的话,他们能不气吗?”“可惜,说的那些话太虚了。”“你小心,不要让他利用你啊。”我不由打了个冷战,“说实话,向姝,我也挺怕真心付出,却又被利用的。因为,我从来都不会利用别人。好多人都告诉我你爸爸是局长,还调侃我说,你多教也不行是少教也不行,不教更不行。可我从来没有向你证实过。尹家胥把你放在我这,说是信任,可更多的是为他自己着想。”“是的。因为你维护他,不会说他不好。其实,我也就听你一个人说他好。”

  第二天,我刚从银行回来,向姝就告诉我,尹家胥中午要请她吃饭。中午了,我看见尹家胥挺幽默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便一起吃午餐了。

  毕竟是和老板共进午餐,虽说向姝见识很多,也不免有些拘谨。何况,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向姝,昨天晚上你都看见了,是吗?”尹家胥问。向姝点点头。“缇香无论哪方面都很好,您要好好地跟着她学。”然后,他又意犹未尽地说,“如果有不明白的问题,你就多问问付蓉,她是我们的主管吗,但你要好好跟着缇香啊!”

  何处不相逢

  传闻辛枫要走的消息终于得到了证实,怪不得付蓉说我敏感呢!虽然我一无所知。然而他对我还是很苛刻。寒冷的冬天里,一起去盘点固定资产,他竟然跟别的部门的人开玩笑,要让我到餐厅去做收银员,我把唯一的一件大衣披在向姝身上,他竟然瞪了我一眼说:“你们两人穿一件吧!”其实,他是怪我没有把他当成个领导。在户外,有我们公司的很多设备,他却嫌标签贴得不规范。他西装革履的,而我们两人穿着很单薄的制服,在风中瑟瑟而行,他却笑眯眯地说:“来,我们跑起来,锻炼锻炼身体吧!”只惹得我和向姝眼冒金星,真想揍他一顿,一上火,反而不冷了。

  一回办公室,就听见尹家胥喊:“缇香回来了没有?”一听这个,辛枫更加沮丧,咧嘴笑了笑,回头轻声对向姝说:“下班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下班了,因今天晚上有活动,我便到更衣室去等着向姝。

  向姝坐在辛枫对面,“你对今天缇香对我的态度有什么看法?”他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您要求很严格,但缇香已经尽力了,再说,她是兼着资产管理在做。”辛枫听了,眉头一皱,感觉答案差强人意,又继续有意无意地说:“缇香技术和知识都很好,但。。。。。。”

  突然间,尹家胥用力推开关得紧紧的门,已经没有太大的空隙给他坐了,他偏偏迅速扯过一把椅子,让向姝不得不使劲往里挪,“你们在讨论什么呀,我也要参加。”然后,他又不管不顾辛枫涨红了的脸,迫不及待地说:“缇香的确技术和知识都很好。”辛枫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噎在嘴角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我们在交流思想啊。”他给自己打着圆场。“噢,你可以和向姝用英语交流,她英语不错的。”尹家胥有点调侃他。“我怕他听不懂。”辛枫尴尬之中不忘自我标榜一下。向姝看着他们两个,想笑又没敢笑出声来。

  辛枫要走了,都不忘折腾我一下,他让我把一份报表改了又改,然后,当着付蓉的面,语意双关地说:“你被SAVE了,是LABOUR COST SAVE 了。”

  他这句话我当时并没在意,而当我真正领略了其中的含义时,却已经为时已晚。辛枫真的很有城府。

  送别辛枫的晚会很热烈,辛枫的发言也是发自内心的,“我无比热爱这个城市。希望有一天,尹先生不在这做了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好马上回来接班。”大家面面相觑。尹家胥说得却很坦然,“噢,以后,也许会有本地人在这做总监。”

  我被邀请献给他一首歌,当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辛枫很感意外,嘴咧了咧,又实在笑不出来,表情忐忑不安地,不知道我会说些什么。

  我从人群的最后排走到中央,落落大方地拿起话筒,微笑着侃侃而谈,“每当有同事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的时候,我想我们在座的各位都会有一份祝福的心情来祝愿即将远行的人。因为,能够在人生路上相遇相知已是一种很深的缘分,更何况人生何处不相逢。所以,我要祝福在坐的各位和即将远行的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掌声响起,很热烈,辛枫也挺不自然地笑着,“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我狡黠又友好的笑容投向辛枫,他也始终微笑着,“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大家都和着我的歌声拍着手,场面很好,后来,同事告诉我,“歌唱得很好。”但是没有人告诉我听了那段话的感想,除了向姝以外。“知道我为什么唱这首歌吗?”她点点头。

  我走回向姝身边的时候,她告诉我,“啊,你没看见你唱歌时,尹家胥的那种表情,抿着嘴东瞅瞅,西望望的,似乎在向所有的人炫耀着呢。”“是吗?”我也挺开心的。然后,她又悄声说:“付蓉和陶欢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相视一愣,继而又无奈地笑了。那表情酸酸的。”

  临近尾声时,大家开始相互合影留念,心里总是有一些芥蒂的,我和向姝表现得都不踊跃。付蓉和冯恬却一左一右簇拥着辛枫,作出种种亲昵的举动。我看见尹家胥走向辛枫,他们两人也要照了,尹家胥东张西望着。我忙和向姝说:“咱们快走吧。”

  刚走出门口,就听见尹家胥大喊着,“缇香,缇香。”“他是不是要你回去照相。”向姝问我。我摇摇头,不置可否。

  我不会和他们两人照的,如果要照,我也只能站在两人中间,何苦留一些话柄给别人呢。就象上学时要学习不同的课程一样,每一样知识都会有它的用武之地的,所以不能偏科。而我之所以倾向于尹家胥,也是因为他所谓的正直与敬业和对我的赏识。

  而此刻的大厅里却传出了王菲的歌声: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我没有坚强的防备,也没有后路可以退。我象是一颗棋,进退任由你决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苦笑一声,也许也只有做棋子,才有机会挪动,而我就是那颗看起来总有机会挪动,却是每一步都很坎坷并且生死两茫茫的那颗棋子。

  而对于辛枫,我本无意抵触他,只是因为他对我实在苛刻,我不得不敬而远之。

  被人当做棋子并不可怕,谨慎从事就是了。可悲可怕的是棋子们互相之间的勾心斗角,居心叵测。

  棋子的舞台

  初涉职场的向姝一直跟着我做事,也许是家庭背景和教育背景的缘故,她比她的同龄人要成熟的多,说话也很文气,而我本是喜欢舞文弄墨的性情浪漫的人,便一见如故,却引起了妒意。

  付蓉要回家生育了,工作分配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她却惟恐被取代,而冯恬也一个劲地说:“我和缇香无法沟通。”

  我还有一个助手叫陆搏,不知他为何消息如此灵通,他找到姝儿说:“现在,有一个机会,我一定要抓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老板已经决定了,由你来接管我的工作。而我要调到另一个岗位了,因为付蓉要休假了。你不要整天光跟着缇香了,你也不是个小孩了,你不要整天跟个打杂的似的。”向姝气坏了,“老板已经决定了,怎么缇香不知道。”“缇香没必要知道,这是一个秘密,等这个秘密揭晓的时候,缇香就知道结果了。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姝儿说:“缇香是我的主管,我一定要跟她说的。”

  我找到陆搏询问,“有什么机会啊,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如果你要发展,你没有必要瞒着我,相信我有祝福别人成功的雅量。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说那些伤人感情的话,职场上,性情相投的人是可以成为朋友的,难道我连交朋友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可陆搏却矢口否认,又说自己也是被人所逼。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上演一出“笑傲江湖”。“你这么个男人,完全可以独立自主。谁又能逼得了你。”他不承认自己与姝儿谈过话,只承认说过话。而且还胡搅蛮缠,“谁在散布谣言,姝儿是自愿跟我学习的,人互相学习学习,都不可以了吗,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他露出轻蔑的,藐视的神情。

  第二天,就见大腹便便的付蓉走进新来的副总监办公室慷慨陈辞,副总监又走进尹家胥的办公室商量,然后,付蓉找到我,向我宣布了这个决定并要我去通知陆搏,我摇摇头,“我不会去通知他的,这个决定不是我作出的,如果我的同事有很好的发展,我会很真诚地祝福他,何况他早已经知道并宣布了这个决定。”付蓉故作诧异地说,“他已经知道了,谁告诉他的,我没有告诉他。”我直觉好笑,何苦演戏呢!“这样吧,我把他叫进来,你当着我们的面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她摇摇头,“缇香,如果你不去告诉他,我就要视为我给你的一项工作而你没有好好地完成,我知道,如果让你去做我的工作,你也会做好,但这个决定是老板做出的,不是我的意见。还有,老实说,老板上次找我们两人谈话,我对谈话的结果并不满意,有些话题他并没有深入。。。。。。”我想起那次谈话,就觉可笑,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偏偏要为那几句表扬我的话而为难我,太狭隘了吧,何况,多么荣耀的事情啊,还值得你再三回味。。。。。。

  我冲到尹家胥办公室,“尹先生,请你收回这个决定吧。”他冷冷地说:“我已经决定了。”我绝望地走回我的位子,看见向姝也一脸不悦地,我把她叫出来,“姝儿,职场上能建立一份友情很不容易,原来,你是跟着我学,现在,你很快就要独立地做事了。好朋友合作不见得好,所以,我想调一下岗位,也是给你一个机会。”“缇香,你不要有顾虑的,我们两人不会有问题的。”我却苦笑着摇摇头。

  终于,我决定给尹家胥写 。

  尊敬的尹先生:

   您好!

   虽然我是一个心地真诚的人,却缺乏表达自己诚意的良好口才。所以,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是一个很嘴拙的人,那么无论说过什么令您失望或者说是令我们彼此都失望的话,都是可以补救的。对不对?!但做过的事情,想要补救,就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了,对不对?!所以,我不会轻易作出任何令老板不愉快的事情。

  员工与公司之间的关系,就宛如朋友之间,是应该同甘共苦,休戚与共的。虽然在这个物欲横流的越来越现实的社会里,“朋友”是一个多么奢侈的字眼。但我不会因任何事情而影响对朋友的忠诚,因为我的朋友-----我效力的公司看得见我的努力。

  不想让您再智者千虑,敬畏老板的我害怕您的冷峻而使我语无伦次。所以,我就选择了写文章。不是您和总裁都夸我文章写得好吗,言为心声,文笔好是因为心境好。不过,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自信而不狂妄。

  确实受到了伤害

  虽然,我为一些无聊的事情伤神,伤心,但我尊重您所做出的任何决定。何况,对于有利于工作的安排,我向来都是义不容辞的。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好比一场意义重大的足球比赛,无论队员之间有着怎样的隔膜,都应该全心全意地争取比赛的胜利。而无论进球的是谁,都应该功不可没。相信自己有祝福别人成功的雅量。我是一个合作观念很强的人,尊重领导的观念很强,也是一个不缺乏是非观念的人。但请您相信我,在调动这件本该很简单,很正常的事情上,不从人性善恶的角度,只从凡事合乎情理的角度讲,我确实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因为我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您告诉我您的决定是在4月21日做出的,可为什么4月18日被调动的员工就借您的名义向另一位员工宣布了这个决定,还说这是一个秘密,要瞒着我,要让她离我远一点儿。而我向他询问时,他又矢口否认。等我向您确认了已是事实的时间与结果时,我还没有宣布。不过,面对着硬装出一副平静表情的我,陆博说:“没想到您抗打击的能力这么强。”更多的伤感情的话我也不想再去回忆了,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我只是惊诧,我果真有眼无珠吗,难道我就那么可怜吗,可怜到不只一次地要受到这种伤害。我是来这里工作的,性情相投的人是可以成为职场上的朋友的,难道我连一份友情的得到都要受到破坏吗。每个人都有权力去争取自己所能生活得更好的机会,这无可厚非,我也愿意祝福名副其实的,名正言顺地得到机会的人,可凭什么,要以伤害别人的感情,当然不只一个人的感情为手段呢,这也太无耻,太伤人了吧。

  人情世故,人情的冷暖,每个人都有权体会得到,可最温暖的,是应该朋友之间体会到的最深刻的真诚。所以,我一言难尽。

  更喜欢简单

  西方人都崇尚简单生活,不过,这种简单是基于一种拥有了高度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基础上的心境坦然,充实地追求完美的人生,是一种胸有成竹,随遇而安,安而不惰的积极的,光明的生活态度。所谓,看似简单,实则耐人寻味。喜欢这样的简单生活。

  如果说我聪明,那么就在于不会寻求无谓的复杂。虽然树欲静而风不止。踏踏实实地拥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光明磊落地争取可以更好地尽心尽力的机会。不再等待!

  似乎有了一个机会

  突如其来的“非典”让我们公司的生意一落千丈,我们要被安排回家休假了,排班表排了一次又一次,排得大家焦头烂额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哪天该上班。当时有句戏言说:“现在,谁会划考勤,谁就最有希望升职。”

  我挺喜欢这个安排的,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写点东西了。可还没等我的计划实行,我就被叫进了尹家胥的办公室。

  “你会不会辞职啊或者说你有没有过辞职的想法。”他很突然地问我。我面有难色,“说实话,我有过这个想法,可后来改变了。同甘共苦,就算想离开,也希望是看到它好的时候再离开。再说,您什么时候走啊?”他笑笑,“我不走也不辞职。”“我也不辞职,等你走了我才会考虑离开。”我欣慰地笑着。“说真的。”他眼睛一亮,“真的。”我回答得很爽快。

  “你原来跟我提过想培训的是不是?”他继而面色平静地望着我,我点点头。“现在,有一个机会,是让你到运作部去培训,而你这边的工作我会尽快找人交接。你估计你多长时间能全学会。”他挺期待的眼神望着我。“两个月吧。”他一愣,“这么自信!”我也一怔,“不是说全脱产吗?!”他又点点头。“你知道红酒有多少种吗,迷你吧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吗?”他笑得很含蓄,我却一头雾水,“当然了,你现在还不知道,等你做了,你就知道了。我知道迷你吧里有很多东西的,你要一一地告诉我。你以前总觉得自己没有发展,你也会做的事情却没有机会做,其实,我也一直在关注着你的发展,而且相信你是很有潜力的。现在,我把机会给你了,就看你怎样把握了。如果你碰到困难了,你怕不怕,你会不会半途而废?”我让他说得很糊涂,我只是去培训又怎么会受打击呢?但我仍摇着头说:“我不怕。”他满意地点点头,“可我培训完以后做什么呀,那边又有经理又有主管,我如果再回来,又没我的位置了。”我想着,说着,忽然,心头一惊,“你上次说我和付蓉的时候,警示我们如果再不和,就考虑调换岗位。你不会是。。。。。。”我有点难以置信自己的揣测,“你在说什么,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培训完以后,怎样安排就看你的表现了。”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工于心计也不是件坏事啊,就看是好的心计还是坏的心计了。”“好吧,就说到这吧,具体的安排,一会儿我让副总监颜悦告诉你。”

   颜悦是尹家胥以前的员工,她没来之前,我已有所而闻她的种种,但我想了解一个人要靠自己的观察与接触,不可以道听途说。

   颜悦长得挺黑的,而后来的点点滴滴,更让我心有余悸。

   她的眼睫毛修饰得很漂亮,长长的,而她说起话语速很快的时候,就会流露出浓重的家乡口音,一股大碴子味。

  “林松到年底就要走了,我们饭店需要培养一个运作经理,本来要选一个男孩子,可考虑到性格稳定的要求,便选择了你。那边的人员年龄偏大,又不是学会计的,这些困难我们都替你考虑到了。毛丽是运作主管,可我们觉得她太单薄了,不是很强壮的,这样的安排肯定会对她的情绪有影响,如果她能接受,就留下来和你合作,如果她不能接受,她提出辞职我们也不会挽留。公司之所以留林松到年底就是为了让他带你一下,这个安排尹家胥已经跟林松谈过了。”我脑海里忽然闪过在员工餐厅里,尹家胥笑容可掬地环住林松的肩膀,而后拍拍他,象对待久别重逢的老友,却没想到热情的背后却隐藏着别样的含义。

  “公司留他到年底全是为了要他带出一个新人,所以,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公司对你的期望。说是让你过去培训,其实,你不仅要跟着林松学习,还要多看一下周围的人在做些什么。”

  噢,原来如此。

  “怪不得尹先生问我碰到困难怕不怕,问得我都挺莫名其妙的。”我笑笑。“姜还是老的辣吗!”颜悦接着我的话说。

  “可林松接受吗,他很喜欢这的,他会教我吗?”我有点担心地问。

  “这个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了,你不要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也知道自己在这太久了,再说了公司也会再帮他找工作。”颜悦很肯定地说。

  我来到尹家胥办公室和他告辞,“嗯,我可没说过机会就是你的啊,还要看你的表现。那边的大姐多,人家可没你说话有水平,更不会写文章,你得。。。。。。”他不冷不热,不软不硬,不痛不痒的一番话说得我无所适从。

   我的大学

  林松是在我们公司打工时间最长的外地人,已经有五,六年了。原来,我和他并无太多工作上的接触,但他挺肯定我的。我帮他给他和他女儿的照片写了文字介绍登在公司内刊上,他还送了我份小礼物,声称是全青岛都买不到的,物小,很便宜但价值高。答案是羊年的邮票。有次,他问我,愿不愿意到外地去工作,我摇摇头,他却很肯定地说:“凭你这水平没问题的。”

  这天中午吃饭,我们又坐在了一起,他挺神秘地问我:“他们都跟你谈了吗?”我点点头,“你呀,先别急着搞一些人事上的事,先就坐我旁边看我怎么做。”“那要多谢你了。”我很恳切地说,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敬重和对自己前途未卜的茫然。

  第一天结束后,颜悦问我今天学得怎么样,我尴尬地笑笑说:“林松说要让我先有一个一个点的认识,然后再由点到面,象过电影一样把它们都串起来。所以,他光让我看,不让我做。”“这怎么能行呢?!第一天,第二天可以这样,再往下我可不允许他这样了。看着吧,我会让他象过电影一样的。”她挺豪迈地挥了挥手。

  第二天,我请求林松给我写一份培训报告,他于是找出厚厚的英文工作标准,划了很多条,让我自己抄;我希望能帮他干些活,好让他忙一些管理事务,可他说我经验不行,我很无辜很友好地为自己辩解,“我做了很多年会计了,我懂系统里的英文,我的电脑输入是很快的。”他则跟没听见似的。别的部门的人来找他,他则很随意地说:“噢,我的徒弟们都走了。”根本就不顾及坐在他旁边孜孜以求的我。

  每天就是他在DO,我在WATCH,我感觉培训简直比自学考试还难,好在有个大活人还没有拒绝我的观摩,下班了,别人都走了,我拿出白天匆忙记下的“秘笈”,苦苦斟酌。我的性格注定了我认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何况,世界上只要是别人已经写出来,能作出来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而且,以前虽不在一个部门,平常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的,可现在,他们见了我,就象见了间谍一样,说话冷嘲热讽,声东击西又话里有话。我和仓库主管去外库忙着搬家,回来后,吕倾就笑得很暧昧地说,“吆,你这大老爷们和文人出去了一趟就高兴成这样。”她总愿意有意无意地暗示我,“做这个很累的,太杂了,你还不如回家当个自由撰稿人呢。”旁边又有个声音响起来了,“缇香是个特殊人才吗,特殊人才就要特殊对待。”听着这些充满着酸甜苦辣咸味道的话,我真觉得有点挺不住了。

  颜悦和林松也时常唇枪舌剑,林松有个习惯,接电话总爱摁免提,于是,我们就听见颜悦那机关枪似的训话响彻了整间办公室,“你他妈的五分钟之内赶紧过来。”她骂起人来挺不含糊的,就听林松不紧不慢地悠悠道,“八分钟我也过不去。”他有个习惯,接起电话说话之前,总爱先轻咳一声。有时,我们都听不下去了,觉得太没面子了,堂堂一个经理,年龄又比她大,却给训成这样。可他虽然涨红着脸,却自我解嘲道,“我的忍耐力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我是练佛法功的。”

  颜悦总爱下班后给林松打电话,每次,办公室只剩我们俩的时候,就听电话响了好几声,林松就是不接。我刚要接,他紧张地直冲我摆手,“别接,别接,让那个大娘等着去吧。”我想笑却不好意思笑出来,他一边把白色的长长的洗衣袋里放进收货单,然后,把袋口一紧,象背粮食一样背在身上,说回家还要接着做功课呢,一边又苦笑着说:“我呀,当时让总帐那俩大姐把我给治的呀,哎,现在又来了个大娘。”看着他无奈的背影,我又好气又好笑。他说的是付蓉,冯恬和颜悦三位“女中豪杰”。

  一手遮天的颜悦

  “非典”的时候,公司没什么生意,尹家胥休了一个月的长假。那时,颜悦刚来还不到一个月。她做事情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而且态度属很强硬的那种。

  她挺爱弄权的,本来是林松负责各部门的领货,她偏偏接了过去。于是,每天,就看到她的办公室里一排等着她签字的申购单与领货单。

  材料部戏言,“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要点排骨吃,可咱竟然没货,因为颜悦不给批单子。”礼宾部来领清洁用品,颜悦轻轻一扫单子,又退给那个同事,不容置疑地说:“到别的部门去借点用行了。”

[长篇]长篇职场小说:老板是个变色龙(暂用名)寻求出版(初稿)

  刚坐在林松旁边,就听电话铃响,然后,听见里面中餐行政总厨的抱怨,“这活没法干了,根本就不顾实际情况,领一样东西还要让我们写出哪几道菜用,用多少,客人点什么菜我们事先能知道吗?!控制成本没有关系,但要符合实际。”林松也是随声附和着,“我干这行十几年了,里面的事情太熟悉了,她非要这样做我也没办法。”也许是考虑到我在旁边的缘故,他说话的内容还是蛮保守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她净在瞎指挥。”“郑师傅,你们要来一位行政总厨了,是管着你的。”放下电话,他又意犹未尽地说:“别到时候管郑师傅的时候,他还不知怎么回事呢。郑师傅年龄比他大,到时候别再不适用。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

  正说着,门打开了,本来就够乱的办公室更加乱成一片,因为运作部是和收货部在一起办公的,之所以会这样,也是有一段故事。冯恬和彭安飞推着把转椅来回收各个部门还没有用完的A4纸,我也觉挺好笑的,咽在心里没有说,却听见林松又开始见解了,“这男人和女人办事就是不一样,要是辛枫还在这,打死他他也不会这样做。我还头一次碰到这样做事的。真好笑。”

  电话铃又响起来了,是颜悦的,让他赶紧把授权领货的名单送过去,他说了句没空就把电话挂了,我说我过去吧,别让她再骂。来到她办公室,她又在给林松打电话,可却始终没有人接,她忙压低了嗓门招呼着我说:“你马上过去看看,他到底是不在还是故意不接电话。”我不得不又返回林松那,果然他在那。

  “你可不可以多和颜悦沟通一下。”我笑着说,“沟通了也没用。”他这次回答得倒蛮快。

  我挺理解林松的,但到这个部门来不是我的选择啊,是公司的安排。我含蓄地把我的想法表达了,并真诚地问他最想到哪个城市,“我就是喜欢青岛,甚至觉得比自己的家乡还好,所以不到最后一天,我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工作的。不过,你也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来我也是这样的。”我无言以对。

  第二天,我依然先帮他沏好了茶,坐在他旁边观摩着他工作。

  星期六,我跑到书城,打听有没有卖公司成本控制方面的书籍,有没有相关的财务软件方面的书籍,我买回家类似的,如饥似渴地读着。我要争取在尹家胥回来之前给他一个结果,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而晚上,我还要参加季度的营业餐具大盘点,我事先问过林松需要几点钟到,他不情愿地看看我,“10点就行了,你来早了也没用。”

  9点多,我跑到更衣室,冲完澡后,见毛丽和收料部的卓环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大声说笑着,我走过她们身边,感觉到声音嘠然而止。我虽然挺难过的,却也已经习惯了,也许,我的加盟使他们少了一个晋升的机会,所以,他们也很排斥我。

  陆陆续续地就坐在了运作办公室,颜悦也来了,一进门就找林松,我忙给他打手机,接通后,还没开腔呢,那边就已有数了,“马上就到了。”“林松有没有给你们讲盘点的程序,有没有分组?”颜悦问,大家都低着头,不吭声。

  快10点了,林松还没来,我们便先上了大宴会厅,执行总裁新加坡人李家豪已经在那开始指挥了,都说他是一个追求完美到近乎苛刻的人,我便也心中生出几分敬畏。

  突然间,李先生呵斥着,“林松,YOU ARE LATE。”然后是扑面而来的一顿训斥。我看见林松那从来都波澜不惊的脸上顿时通红,不惑之年的人了,众目睽睽之下,象个木头似地呆立在那里,没有一丝辩解的机会,而李先生话音刚落,站在他旁边的颜悦又柳眉倒竖,细细的却尖刻的话语劈头盖脸地甩向林松,“我早已经通知你时间了,你脑子干什么去了。”“路上塞车。”林松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终于开始点数了,因事先没有很好的组织,整个场面看上去跟赶集似的,颜悦很不满地在和李先生倾诉着,点完后,有同事坐着歇了一会,她便跟我说:“缇香,你过去把他们都叫起来。”我点点头,蓦然间发现林松孤独地蹲在人少的地方,“林经理,颜悦说要让他们都起来。”“噢。”他没接腔。我半蹲在他身边,“是不是你感觉很委屈?”我轻声地问。“不光是委屈,我就是不明白,你在会计部干得好好的,偏偏给弄我这儿来了,我不明白我得罪谁了,要这样来对待我。”他苦闷地皱着眉头,牢骚满腹,我听了,却也是很恼火,“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这并不是我的选择,我无意要取代你,我只是想真诚地把你当做我的老师。”“可我有这个义务吗?”我无言以对。

  忙碌地都忘了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领导们早就走了,林松要开车一一送我们回家。

  已是初夏了,刚从热呼呼的饭店里走出来,习习的凉风竟让我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可这竟如此契合了我萦绕心头的凉意,毛丽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是冲在前面的,就似乎是在憋着股劲,但她也确实有经验,干了好几年了;我盘点时偶尔哼了句歌,卓环竟瞪了我一眼,“别唱了。”

  她们都去洗澡了,我累坏了,想早点回家,便先坐上了林松的车,他也早已坐在驾驶座上了,两手捧着脑袋,我把头靠在窗户上,闭了回眼,再睁开时,林松依然是那幅姿势,“林经理,你很委屈,是吧。。。。。。”我打破沉寂,还想说几句,“我累了,我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来给我讲大道理。”他推开车门,站到了冷风中。

  大家都坐上车后,林松问:“咱上哪吃宵夜去?”于是,七嘴八舌,兴致盎然。议论着,车便开到了一个肉串店。

  推杯换盏间,林松低沉的嗓音煞有介事地宣布着,“这次搬家,我给你们每个人都记一功。”他一边评功论赏着,一边指着他们解说着,独独没有坐在他身边的我。“我可不可以算最佳参与奖啊!”我自我解嘲着。他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宣泄着情绪,“你们要是听尹家胥的意思干活,你们非累死不可。他有个习惯,爱给人讲课,都能把人给讲睡了。干运作这行,千万别太较真,要不没法干。”也许是顾虑到我在旁边的缘故,大家都面面相觑,只顾闷着头吃东西。

  走出小饭店时,已是半黑半明的天空了,他挨个送他们回去,毛丽还一个劲地邀请大家到她家玩。当我下车时,最后一个被送回家的李琳很热情地帮我下车开门,让我“受宠若惊”。

  此后,颜悦和林松的关系更加恶化了,他经常和毛丽在办公室里倾泻着不满,“欢姐说颜悦到库房去过,说出句话来跟没上过学似的。”毛丽说。“我刚才把她狠剋了一顿,说那么晚了盘点也不给员工准备点饭吃。我早说了,颜悦太年轻,她保护不了我们。人家老欺负咱,咱也得忍着。我说她她乖乖地听着,还承认她那天晚上的态度是有点过分。”林松说的不知是真是假,看那神情倒挺象个真事的。

  “我怎么觉得让她一指挥,都不会干活了。”毛丽有点可气又有点好笑似地说。林松咳咳了两声,算是默许吧。

  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我便按照自己的笔记操作电脑,并打印报表。突然,毛丽大声吆喝起来,“是不是你打东西了,害得我这边全是些乱码。”我望着她杏眼圆睁的样子,浑身一哆嗦,又有点莫名其妙,“这个打印机只能一个人用,你跟我抢什么,你又不了解这的情况。”我尴尬地笑着,“对不起。”“等她们都下班了,你再用吧。别耽误她们干活。”林松说话慢条斯理,却让我委屈不已,“我难道不是在干活吗?!”

  我不光是在这边培训着,我还要做工程改造的凭证录入工作。而我只能晚上回财务部办公室去做。

  这天,我刚走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就听见颜悦在电话里小声诉说着什么,我做到座位上干着活,“尹先生,天天开会我都要替他挨骂。他都这样了,我们何苦要留他在这儿呢。”我轻轻走进去,坐到她面前,就听尹家胥那高深莫测的声音犹疑着,“噢,你不要给我太大压力啊!”“不,不是给你压力,只是我们没有必要为他承担这些训斥啊。我们还是用缇香吧。而且总裁也很关心缇香学习的情况。”她说着说着,眼泪都似乎要流下来了,这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她掉眼泪。

  “缇香,我忍不下去了,我想问你和毛丽合作会怎样?我先不要求你太多,你只把每月给我的凭证做出来就行了。”她急切地说。

  “就为了一点事情,你就要让林松走,至于吗,何况,我觉得尹先生也不可能这样做,他是个挺有人情味的人。”我很不理解她的偏激。“但他也是很现实的。我也知道,让他在这一天,就多教你一天,又不用你付工资。”我摇摇头,“不,即使他不教我,我也要想办法学会。只是我苦一点而已。我只是觉得做人不可太狠,做事要游刃有余。何况,你有你的说法,而他也会有他的说法给尹先生听。”

  尹家胥讲故事

  早晨10点多钟,继续观摩着林松工作,生怕错过他操作电脑程序的任何一个环节,然后,趁他休息的工夫再赶快记到本子上。比凿壁取光还分秒必争。

  电话突然响了,林松继续按着免提,尹家胥那港味颇重的普通话回响着,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他先问了一些日常工作,林松于是很不失时机地倾诉着,“尹先生,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本来我这边月初都关了上一个月的帐了,可颜悦非要我改数字,又通知各部门呼呼呼领了一批货,没办法我又要改数。”他说的是对的,颜悦打出报表一看,费用并不多,于是,又指挥各部门领货。而城府颇深的林松怎么会不明白呢,拐弯抹角地告状罢了。同是老江湖的尹家胥只是寒暄着答应问一下颜悦。然后,他话锋一转,“缇香跟你学了些什么,她现在都会做什么了?”林松支支唔唔的,“在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帮忙啊,你要问缇香她懂了多少了。”林松不置可否。办公室的同事也是互相交换着眼神,只有李琳友好地冲我笑了笑,“尹先生真关心你啊!”我也挺感动的。

  下午,尹家胥赶回来上班了,他端着水杯走出办公室,只冲我和气地笑着,让我和林松马上到他办公室去。

  林松还没来,他便先和我聊着,不一会儿,林松挺随和地走进来,边走边说,“有个供货商看好了十五楼的那个衣架子了,偏要买,他们要我一块上去看看。”又习惯性地咳了两声后坐下来。

  话不投机,林松不情不愿,我又一知半解,于是,尹家胥就让林松写一份培训报告给我。

  刚坐在椅子上没多会,尹家胥就拿着他写的培训报告交给我,他做事很讲效率,很敏捷。也许,他知道林松是不会给我写的。

  第二天中午吃饭,我和向姝,陆搏,彭安飞坐在一起,尹家胥也到员工餐厅来了。陆博调侃着,“咱待会儿看看老板会坐在哪!”然后,冲我诡秘地一笑,自问自答,“肯定是坐在他最得意的弟子旁边---非“文人”莫属。”话音还未落,尹家胥已笑容可掬地坐到了我旁边,他们都会意地笑了。“缇香”,他叫了我一声,颜悦也赶紧走过来,坐在尹家胥的对面。

  谈话便不象刚才那样无拘无束了。尹家胥敷衍似地问着我们最近感觉如何,大家也附和着点头,“还行,还行。”无伤大雅的寒暄之后,尹家胥突然讲起了故事。“有一次,参加游泳比赛,别人都已经游上岸了,甚至另一组也要开始比赛了,可仍有一个人在很缓慢地游着,岸上好多人笑话他,讽刺他,可他依然游到了终点。然后他说:“那个人就是我。”他似乎无意识地歪头看了我一眼,“是不是说,做任何事情我们都要有恒心,要坚持到底。”我很虔诚地问他,他笑笑没吱声。

  这天,因赶一份报表,林松在加班,我跑到美食阁,买了几块小点心,他客气了一番却也没有拒绝,大约七点半多吧,他下班走了,我却如饥似渴地打开白天记下的内容,开始工作。

  夜晚了,我到办公室签离,尹家胥和颜悦在研究工作,看到我,他表现出惊讶与惊喜,继而,他说,“我听到林松对你的评价了,你是不是说过你瞧不起付蓉。。。。。。”我尴尬极了,其实是林松断章取义了,而我为了维护尹家胥,就说了一番话。可他又不依不饶,“嗯,你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你也不要跟我争论什么。”我强忍着使自己平静,“我是不会也不需要跟你争论什么的。”我快速走出公司,将自己孤独落寞疲惫的身体塞进出租车,泪如雨下。

  “缇香,尹家胥真的是对你很好啊!”颜悦的话在耳边回旋着。“可她老说我。”“他从不说别人。他对别人不是这样的。你要理解他的苦心,你以前没做过饭店运作的,他把你调过来,就好象是下了一个巨大的赌注一样,是用心良苦啊。”我点点头,“我不会辜负他的。我会对得起他的提携。”

  眼泪仍是止不住地流,还惟恐司机看出来,就假装揉揉眼睛,有口无心地问了句什么,可他的回答我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凭什么要受这种煎熬,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与自己能力不相称的东西而我却常常感觉爬了一坡又一坡。别人上着班吊儿郎当,打起电话来滔滔不绝,冯恬甚至在办公室开起了家庭倾诉会,拿着电话声泪俱下,和公公,婆婆吵成一片,让正坐在她对面干活的向姝惊诧不已,可尹家胥匆匆地走来走去,路过她身边,听到了,却置若罔闻,而且,他在办公室叫她,颜悦赶紧跑出来为她辩解,“她在讲电话呢!”

  下决心要学会

  我在培训报告中写道,“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能从经验丰富的你那学到很多的东西,也希望自己的人生路上能有一份难得的难忘的师生之谊。”林松看了后,连声说不错不错,不愧是写文章的人,继而又调侃道,“有些人别看什么活都没干,让她写还真挺能写,我本来想从里面找出一句废话,竟然一句也没找出来,行啊,你就这样继续写下去吧。”他笑了,我却笑不出来,他是一个久经江湖的现实的人,即使我是真心诚意地,他也会觉得我是在废话连篇。我苦笑着问了一个问题,他很轻蔑的神情抛过来,“人家比你懂啊。。。。。。”我压抑久了的怒火一触即发,“我告诉你,你打击我,我是完全可以理解你的,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我可真够倒霉的话吗,可我挺过去了,因为真金不怕火炼。”他若有所悟地“噢”了一声,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浮上微微的惊诧。

  这时,刚来的行政总厨元冰走进来,坐到林松的旁边聊了几句,“这是我所见过的条件最差的运作部,哪有和收货部并在一起的。”他抿嘴一笑,站起身来,拍打着林松,“老兄啊,你就让你的弟兄们在这样的环境呆着啊。”林松低着头,似乎有点难为情地陪着笑,讲元冰的秘书老下错订单,让他好好培训培训,元冰就替秘书开脱说:“挺不错的了,我天天晚上到几点,她也工作到几点,不管怎么样,态度在那摆着吗。”我冲元冰投去友好的笑容,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高高大大的南方人,心里赞同着他的可贵的人情味。

  元冰挺帅的,他也是集团第一个到国外工作过的厨师,我每天下班很晚,看到他也依旧在办公室忙个不停。他问我尹家胥在这都干了两年多了,为什么电脑里还是没有基本菜谱呢,而且,运作部给他的印象就是乱糟糟的,我想起其实尹家胥在这的两年多里也是有很多地方没有施展开,他有他的苦衷,便笑笑说:“他很敬业的,业务也很好。”元冰愣了愣,不再吭声。

  我疲惫地到颜悦办公室签到,自打她来了后,她就要求把签名表贴到她的门上,我们每天趴到门上签到,不管是门开着还是关着,她来了还是没来,我们8:30之后算迟到,她可以什么都不算,她是领导。

  “噢,这个时间见到你我真高兴。”尹家胥春风满面的,“刚才,我到美食阁买东西吃碰上总裁了,他说要找个时间跟我谈谈。”我有点疲惫地说着。“是吗?!那你高不高兴,啊,你高不高兴?”他更加兴高采烈。“只要你高兴就行,你高兴,我们就都高兴。”我很诧异他怎么会如此兴奋。他的太太坐在秘书的座位上,我便称呼了一声,他挺暧昧地咂吧咂吧嘴,是和太太刚吃过晚饭吧,我想。颜悦也坐在外面,低着头在看报表,我一边在门上签名,一边筋疲力尽地说:“尹先生,我这样有家难回跟在外地打工有什么两样啊,还不如流落异乡呢。”望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我的眼前却象是火星闪烁,迷迷离离,朦朦胧胧的,我扶着桌子,真怕自己会晕倒而不省人事。“噢,你这些感想呢可以到你的文章里去尽情地抒发。”他收敛了笑容,转过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我轻声地嘟囔了一句,“我哪有时间写文章啊。”却见他似乎耸了耸肩膀,回头用挺奇怪的眼神快速瞥了我一眼,走进办公室。

  第二天,一进办公室,就听见毛丽赌气似地在说:“要让她七天都做的啊。”我知道是在说我,尹家胥也进来了,让林松安排一下做自助餐测试的时间,还说不一定每个人每餐都要全做的。临走了,他不忘叮嘱我,“缇香,你要好好跟着学的啊。”

  林松拿出本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记了一些文字,他故作姿态地跟我说:“看着了吧,这就是我这几年来的工作体会,我呢,是边干边学,边学边干,他摇头晃脑,跟念经似的,还把本子递给我,我翻了翻,看不出我能从中体会出些什么。装他妈的大方的,我在心里暗骂着他。

  早晨不到五点,我就打车到了饭店,毛丽还没来呢,我想象着要她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我,而我又该怎样去面对她,因为林松年底要走的消息已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她认为她应是顺利成章的经理,态度便也生硬得很。真累啊,这么废脑筋的人事,都把我的睡意给撵跑了。

  毛丽来了,我们便一起上了西厨房,她很熟练地记着食品的种类数量,元冰走过来,“怎么林松不来做啊,大老爷们光知道睡懒觉。明天让他来。”他挺随和地开着玩笑,毛丽只是笑。每当厨师加一道菜时,元冰就挺热情地告诉我们重量,渐渐地,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了,毛丽便和我聊天,我有点感激她的主动打破僵局,她笑着说:“我都记够了,都记了快六年了。”“可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你要练到什么程度就可以出徒了啊我告诉你”她似乎很神秘的样子,“你对着这盘已经切好的西瓜要能够马上估量出它是由多少个带着皮的西瓜切出来的。”她见我半信半疑的样子,笑着走开了。

  做测试挺累的,我和毛丽依然要接着做晚上的,也许是看我挺虔诚的吧,她和我聊天也很真诚,“我觉得尹先生跟个理论家似的,不太现实,运作和会计不太一样,不需要那么准确的,它是很灵活的,他偏要条条面面地去做,太死板了,有时都觉是些无用功。太细了。”她边说边摇头,“可我觉得跟他挺学东西的,象我做应付吧,本来没觉得能学什么东西,可让他一问,觉得自己好多方面并没领悟透彻。”我也很推心置腹。“有什么透彻不透彻的,该付多少付多少了,也没见上面对他工作有多满意。”她轻笑着撇撇嘴,“反正,我是不太习惯他。”

  我挺替尹家胥难过的,这么个忙活法,还没几个人看好他,部门关系也搞得一塌糊涂,我跟别的部门总监聊天时,总是感觉我每当替他说话的时候,对方表情就很猜不透似的,甚至有个总监还暗示我,“缇香,你对他也够出力了,他还是不提拔你。”说实话,我听这话也很难过,职位是什么呀,一张纸而已,可是尹家胥摸透我的弱点了,他知道几句好话就可以哄得我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接连做了两天的测试,我头晕目眩的,林松说可以早晨稍晚点来,我便10点半上了班。等我刚一进门,李琳就告诉我尹家胥早晨来了两趟了,林松也没好气地说,“每次来站我旁边,跟幽灵似地问缇香来了没有。”我有点高兴他确实是挺关心我又有点忐忑不安的。

  果然,晚上,当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琢磨不已的时候,他推门走进来,“缇香,你今天几点来的?”“我有点头晕,就跟林松说晚来了一会儿。”他做在我的斜对面,忧心忡忡又话里有话地说:“你在这按照总部的要求做两年,如果做得好的话,我都可以推荐你到香港去工作,你知道在香港有多少人找不到工作吗,即使这样,他们都愿意用大陆的运作控制经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又四周看了看,“你要努力啊,我说过机会不一定是你的啊,不过从积极主动的态度上看,他们就已经和你有很大的差距了。我们谈的已经够多了。”临出门,他又不忘回头叮嘱我一句,“你要知道,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算是爬着来,你明天也要准时来上班。”

  望着他的背影匆匆地消失在夜幕中,又揣摩着他的似乎藏着很多潜台词的话语,我似懂非懂,“香港人都找不到工作,怎么可能用大陆人呢。”又想起他的秘书曾背后骂他,“从来不顾员工的死活。”可我太善解人意了,我觉得严师出高徒,也许他是在想方设法地激励我上进吧。更何况,我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林松越不教我,我就越要学会,别人越挖苦我,我越要修成正果。我相信世界上只要是别人已经写出来,做出来的东西,是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吵起来了

  刚一走进会计部,就听冯恬那粘粘糊糊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飘到我耳朵里,“哼,谁知道她培训完之后做助理经理还是做经理。”听那称呼,我知道她是在跟陶欢通电话,不知陶欢在电话那边问了她句什么,就见冯恬往椅背上一仰,带点酸意暧昧地笑着说:“哎,你看看,现在谁敢惹乎她。”我装没听见似的坐在我的椅子上,心里却挺讨厌她背后嚼人舌头。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真她妈没良心,当初我和她搭裆的时候,她是我的主管,我还要教她怎么干活,她要生孩子了,惟恐我抢了她的位置,一天也不早休息,突然间生了,扔给我个烂摊子,我独自顶着干了半个多月。等她生完孩子回来后,担心做不回原来的位置了,又吹毛求疵地找我毛病,整个一小人。

  正生着气,见陶欢挺着个大肚子进来了,她走进尹家胥办公室,丹唇未启笑先闻,刚想说话,正在和颜悦忙着的尹家胥头不抬,眼不睁地说:“过一会儿好吗。”陶欢的笑容跟说话卡了壳似的,脸部表情立刻无法再继续灿烂了,讪讪地走到冯恬对面,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

  足足过了好长时间,尹家胥才把陶欢叫进办公室,“唉,我现在连和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陶欢继续笑着,“啊,千万别这么说,我只不过是太忙了。”尹家胥也客气地笑着,伸手示意要陶欢坐下,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默默地看着陶欢的冷遇,心想着特会来事的她要休产前假了,尹家胥马上就不是很热情了,并且陶欢是尹家胥刚提拔了才半年的,连升两级啊,堂堂材料部经理,不是个一般的位置。“向姝,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尹家胥也会这样对我,当他认为我没有使用价值的时候。”我悄悄地问坐在我前面的向姝,“不会的。”她摇摇头。“从他让你到运作部去培训这件事上看,他挺有眼光的。我现在对他很有信心。”我心里念叨着,“而我,一直都对他信心百倍。”

  尹家胥办公室的门在陶欢很生动的笑声中开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陶欢站在颜悦的门口,“你有颜悦帮你就行了,不知道颜悦生孩子的时候,你会怎么样。”尹家胥依旧笑着,“噢,应该给马先生打个电话,告诉他他一走,他的两个秘书都回家生孩子了。”“主要是马先生在的时候,我们都让他忙着生孩子。这点你不服不行。”陶欢很有勇气地说着,正想走进颜悦办公室的尹家胥一听此话,扭头向门外走去,板着个面孔。

  尹家胥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办公室,还没等坐下就抓起了电话,声音高昂又生硬地催林

  松赶快出营业餐具盘点报表,“啪”地挂断电话。我见他焦急的样子,心想还是回去看能不能帮上点忙吧,却见林松不紧不慢地在办公室倾诉着,“看,还是得求着咱干活。”我笑着说了句,“谁给你发工资啊。”他便又咳咳了两声,“我告诉你们吧,他根本就不配评价我。”

  我和林松坐在尹家胥的办公室里,“你这个地方对吗,筷子要三十多块钱一双啊。”尹家胥置疑着林松的报表,林松看了看,“噢,这块可能是有点小问题。”尹家胥又用荧光笔圈出了几处让林松回去查,还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地说,“你在这快六年了,还想再骗下去啊。”我见林松只是低着头“嗯”了一声,却并不解释,“这个报表毛丽会不会做?”林松摇摇头,“她不会做这个,这报表是新的。”“那你就教给缇香来做吧。”他脸上说到我的名字的时候,霎时,一抹无比柔情的表情闪烁在面庞上,“你要和我一样,把她当作小妹妹一样去呵护她,去教她,缇香,你要象尊重你的大哥哥一样去好好地跟林经理学习。”我心里瞬间滑过一丝温软的暖流,“缇香,你今天都跟林经理学什么了。”我正想认真地一一道来,一直在旁边闷声不语的林松眼睛扫了我一眼,又注视了尹家胥一会儿,不由分说地拿起桌上的报表,“好了,今天不早了,我都困了,改天再聊吧。”自顾自走出办公室。我将又尴尬又困惑又期待的表情留在了尹家胥的目光中,他似乎也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自我解嘲般地笑了笑,冲走进他办公室的颜悦说,“看,有些时候呢,连我的话他都不一定听。”

  星期天的自助餐测试我不能做了,我跟林松请假,说我要和彭安飞做工程改造的凭证输入,他便让我和毛丽说一声,没想到毛丽大发雷霆,“我一个人做不了。”“可我要回会计部干活啊。”我又急又气。

  刚坐在座位上整理着资料,就见毛丽怒气冲冲地走进尹家胥办公室,“为什么缇香整天不干活,还独自坐在小屋里看东西。”尹家胥见她很激动的样子,便让她先回去找林松,让林松安排一下做自助餐测试的人。

  没多长时间,毛丽便出来了,我走进去,“尹先生,是安排我做在建工程的工作在前的,并非我有意不参加,我昨天是打了辆夜间车来做自助餐测试的啊,天还没亮呢。”我越说越委屈,“那么,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在小屋里看书。”我摇摇头,“毛丽推开门看看,并没进来就走了,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干什么呢。”“我们都共事了这么长的时间,彼此已经很了解彼此的为人了。你给我点时间,我找颜悦问一下林松。”

  他走进颜悦办公室,马上把门关上,隔着玻璃,我看见颜悦边打电话边很激动地用手比划着,陆博凑过来问:“怎么了,好象打起来了。”我摇摇头。

  门开了,尹家胥气冲冲地走出来,边走边说,“让林松过来说话。让毛丽也一起过来。”可是,好久,也没个人影,办公室里,大家陆陆续续地走了,尹家胥又拿起电话,我听见李琳清脆的声音,“尹先生,林经理下班了。毛丽也不在。”“什么,我让他过来他却敢走了。”尹家胥火冒三丈。“等星期一再说。缇香,你再忍耐一会儿,你应该也忍耐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懵懵懂懂地点着头,依旧输着凭证。

  “走,先去吃饭,我有事情要和你谈。”他叫上颜悦去吃饭了。办公室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缇香,你还没吃饭吧。”颜悦回来了,毛丽低着头跟在后面。已经是九点多了。

  “对缇香的评价,是管理层看的,不是你一个人说她什么就是什么。”颜悦说

  “那可不可以提两个经理。”毛丽很不甘心。颜悦挺费解地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走出来后,颜悦走到我跟前,“缇香,快回家吧,不早了,明天再做。”又很知心地问我,“你知道林松都跟我讲什么吗,他问我你都跟我说什么了。”我脸色很平静,林松说了无数对尹家胥和颜悦不满的话,可我没有告诉他们。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看毛丽啊,她是这不聪明,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跟着林松走,你不知道,现在,各部门都对林松的评价很差,说他工作一团糟。再说了,她的上面不是林松,是尹家胥,是总裁。还在那整天稀里糊涂地跟着个林松呢。”

  “有个问题啊,”我问她,“我做测试的时候,毛丽说看着加工好的实物,不拿秤称,就要估出实物的毛重量。你觉得可能吗?”“卖菜的啊!”她很直率的回答把我给逗笑了。

  吃一顿又别又聚的“海鲜”大餐

  星期天,正在办公室外面忙着,尹家胥和颜悦的门开了。尹家胥有个特点,他特别爱关上门跟人谈话,就好象他脑子里整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似的。

  “缇香,从FIDELIO往EXCEL转文件,你会做吗?”尹家胥喊着屋外的我,“我会的。”我毫不犹豫地说。然后,他又把门关上了。

  真的,我挺不喜欢他这种做法的,什么事老搞得神神秘秘的,特别是外面就我一人坐着,就好象我能给他泄露什么风声似的,特别不信任人。

  办公室的门“哗”地一下开了,尹家胥又兴冲冲走出来,“八月八号,缇香,学多少算多少了,我要用人了。”我脑子里“嗡”地一下,离那天不到一个月啊,不是说让林松年底走吗,难道。。。。。。我给弄糊涂了,也很惊诧他们办事怎么老这样虎头蛇尾的,跟快刀斩乱麻似的,让人心里老悬悬着。

  星期一一上班,林松就给叫到了尹家胥办公室,“经和公司管理层商量,决定让你工作到八月八号,我们会推荐你到别的正筹建的曼珠莎华饭店去工作。如果他们问你在青岛的表现,我们就会介绍你很有工作经验。”也许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林松表情很平静,点点头从办公室走出来。

  当我从章洁那知道了林松的消息后,我问颜悦,“他真的会去郑州吗?”“谁说他要去郑州啊。”颜悦露出轻蔑的神情,“只说推荐他去,人家还不一定要不要他呢。”我苦笑了笑,又听颜悦冷笑一声,“尹家胥那么信任他,他把工作干成那样,也不觉得丢人,脸皮真够厚的。他是我所见过的干得最差的运作经理,他的经验和他所表现出来的没一点相称的地方,他还老觉得是尹家胥让他走的,其实这是集团总裁的决定,要用本地人做运作经理。他都那样对尹家胥,尹家胥还忙豁着到处打电话帮他找工作,哎,你不知道,我听着尹家胥给他说的那些好话啊,我都替他不值,真想煽林松两巴掌。”“真的,我也觉得尹先生这人挺善良的,有时听林松老发牢骚,说些对尹家胥不利的话,我都想揍他一顿。”我听颜悦说着尹家胥的有情有义,心中对他更添一份敬意。“不过,林松到底要上哪呀,他自己说他在青岛休段无薪假后就去郑州上任,还是做老本行。”我问颜悦,“那就要看他自己了,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就是了。不过,你要赶紧准备将他那些文件整理一下了,时间真的不多了,别老坐在会计部里了。我还告诉你啊,你到了那边后,一定要利用他们每个人,要不你会很累的。”她说出利用这个词让我浑身很不舒服,大家都是凭自己的劳动来吃饭的,我干么要利用人家呢,可我也不敢表示反驳,“我真的是挺头痛和毛丽合作的,她脾气特别大,上次人家电脑房帮着修电脑,问她密码多少,她却反驳一句,凭什么要告诉你,把人家气得够呛。”“我告诉你,你大可不必担心她,看我到时候怎么提留她,她不是说她能封帐吗,看如果她封不了帐,我再收拾她。”她狠歹歹地说。

  晚上,尹家胥要单独请运作控制部的人吃饭,订在了“怡人海鲜楼。”我往门外走着,彭安飞也要下班了,“别说咱老大对你确实不错,你还没正式上任呢,他就先帮你联络起感情来了。”我听了也挺欣慰的,想想自己总算没有白白跟着他苦干,但他是个挺重情义的人,吃饭也是提前给林松饯行吧,特别是其实林松以前对他也还算忠心耿耿。

  临出门,碰巧坐上了顺路回家的供应商的车,我坐在车上等着他们,看见冯恬晃荡着走出大门,她走路肩膀总一高一矮的,所以,就跟穿了双后跟不一样高的鞋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她故意避开车远远的,装做若无其事可还是忍不住斜睨了一眼车上的人,林松就不失时机地招呼她,“跟着一块去玩玩吧,冯经理。”冯恬肩膀晃悠得更厉害了,小碎步也迈得更快了,想反驳句什么却又想不起说什么好,撇着嘴走开了。

  车很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林松的手机响了,是颜悦问我有没有在车上,林松肯定地附和着,没一会儿就到了饭店。

  走进这间“玲珑亭”,顿觉赏心悦目,本是艳阳熏人的七月流火,一进门,淡色的墙,浅黄的沙发,墙上绿意盎然的青山绿水,白云悠悠,好雅致的地方,还有一排排椰树葱郁挺拔着,摇曳在朦朦胧胧的琉璃间,恍若置身椰风海韵,很清凉的风回旋在房间的四面八方。正流连着,尹家胥和颜悦进来了,我们忙起身,尹家胥吩咐着颜悦去点菜,客套寒喧间,菜也上了有七七八八,说是海鲜,其实,还是菜品多一点,“海鲜很新鲜。”

  尹家胥谈笑风生,张罗着让我们多吃,“等等尹太太吧。”林松插了一句。“不用了,她就是出去买点东西,我们先开始吧。”谈话间,尹太太也领着儿子进来坐下了。“你有没有和“杭大美人”一起游过泳啊,你现在正好又可以赤脚走路了。”大家都面面相觑,继而忍俊不禁。“尹先生,你怎么知道林经理的这些嗜好的。”林松也不言语,只反复说着,“这地方确实不错。谢谢了,谢谢了。”

  说起他这两个嗜好,还有一番渊源呢。据林松自我写真,“刚来青岛时,举目无亲,一次,看了杭大美人的舞蹈表演,顿觉惊为天人,其实,我们觉得在对外联络部工作过的杭小姐确实青春逼人,可竟让大京城来的林松如此倾倒,也很匪夷所思。他有一份美人排行榜,杭大美人竟高踞榜首,甚至连许晴,曹颖也望尘莫及。不过,他的审美也是有点叶公好龙的味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也是他的长处,在这打工五,六年了,没有任何绯闻,人却也变得有点挺孤僻,说话时不时地会有些彩色语言迸发,越迸越不可收拾,越说越五光十色,到最后简直就有点旁若无人的感觉了,就象他自己说的练功到了某种境界,是很浑然忘我的。而你如果推开运作控制部稀里咣当的大门,“连个插脚的地方都难找”(这话是颜悦说的)的小屋里,举目环绕四周,最先映入眼帘的必定是人高马大,脸色黑黑但依然英俊的林经理,他自己可说是占了半壁江山,绕他而坐的全是清一色的各种风姿的娘子军,特别是我这段时间又常伴他左右,所以,江山美人,笑语欢歌,黑白有别,胖瘦分明,那景象很滑稽,也很难为大家的视觉,地方小得跟个鸟笼子似的,桌子上又乱七八糟地摆着摊,林松还把个小塑料瓶放到面前当垃圾桶,擦鼻涕纸还有些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纸统统扔进去。有进来的同事戏言,说林松是洪常青,大家就并无恶意地反驳道,“都快成黄常青了,还洪常青。”林松就很随和地笑,并不在意,兴致来时,还会再唱上一段。

  杭大美人后来嫁到新加坡去了,林松便语带留恋,意犹未尽地说,“哎,杭大美人也走了,我在这也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要离开青岛了,我们都挺羡慕杭大美人的,觉得她有这么一个虔诚的崇拜者,可后来却渐渐发现,有些时候,人也需要有一些虚幻的偶像支撑着他们度过人生,而且毕竟他对杭大美人的那么美好的印象也似乎净化着他孤寂的心灵。

  林松很有一套养生之道,用茶水泡眼睛,所以,他常洋洋得意,“你看我和尹家胥一般大,他那俩眼都快成瞎子了,我的眼睛还好使着呢。”他还有更绝的一招,赤脚走路上班,有次,吕倾下班逛超市,老远看有个人影挺面熟的,可一手提着一只鞋,又不敢相信,可那确实是林松,还有更好看的呢,还说他把鞋挂脖子上,胸前还写着什么什么,我觉得这就有点杜撰了,可他这么有题材可挖,也确实不是个一般人。

  而元冰讲的故事更让我们笑成一片,“听人讲,有次在大街上走过一帮勾肩搭背的民工,可有一人特眼熟,也笑迷兹地走着,聊着,手里提着鞋子,那人就是林松。”

  正寻思着这些好玩的事,就听尹家胥很热情洋溢的话回旋耳边,“搞财务的,都带着眼镜的,毛丽,你今天带上隐形了是吧。”我看了看,十几个人中,就我和尹家胥带着个眼镜,毛丽挺漂亮的,特别是摘下眼睛后,她今天吃饭也象较着劲似的,将菜里倒了无数的芥茉,还嫌不够辣。卓欢就对尹家胥说:“这个靓女能吃辣。”尹家胥却把头一扭,继续慷慨陈词,“你们这里面谁唱歌最好啊?”林松就说:“我们都能唱两句。”颜悦也说:“我在吉林的时候,那边的同事嗓子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亮。”“可谁唱得最好呢?”他仍不罢休地问着,去年春节晚会的时候,我们部门的节目是歌伴舞《走进西藏》,是我唱的。“缇香唱歌挺好的,我们去年跳舞。。。。。。”还没听吕倾把话说完,尹家胥就又接着问:“谁写文章最好呢?”这答案就更不用宣布了。林松很机智地岔开话题,悄没声地问他,“尹先生,你就一个孩子,不准备和尹太太再要一个了。”“你替我养啊!”尹家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意兴阑珊地已经再也寒暄不下去的时候,尹家胥说:“不早了,明天准时上班啊。”我和李琳一起走出来,还有刚来这个部门的我以前的同事陈言,好多同事都簇拥着林松,毕竟当了他们好多年的头,再说了,这年头,人都精明着呢,也知道是和他吃最后一顿饭了,便和他畅叙着,路过正在等车的我时,林松冲我点点头,毛丽说要去买牙膏,“天不早了,我明天帮你带盒吧。我买得挺多的。”她笑笑,“我正好溜跶溜跶。”

  觉出了她那份强忍的落寞和心中的不服,望着她的背影,陈言的话又很真实地响在我的耳畔,“缇香,你一直是很好强的一个人,不愿让人压着,不过,你确实挺有水平的,有证书,英语也不错,他们英语都不如你,可你要知道,他们当中也有不服的。”“我知道。”我应着他,可我会让他们服气的。我在心里说。

  听君一席言

  在宣布我正式升职之前,毛丽做得也很勤奋,加班加点地赶自助餐测试的报表,尹家胥给运作部单独开会时,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机会什么时候来我也不知道,但是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那天,我正在整理着宴会转货单,毛丽急躁地蹦到我面前,“你还要用多长时间,我要查一下,我急着给行政总厨出一份报表。”我便把手上的东西先给她,“你先别做,你这样做不对。。。。。”她很武断地说,我刚想解释,她一把拿走这些单据,“我要给总厨看看。”“那我也一起去吧。”我紧跟着她。

  元冰正看着单子,问着问题,我刚要说话,毛丽就打断,“你没做过,你不了解我们这的情况。”元冰看看我,又看看她,正僵持着,尹家胥笑容可掬地进来了,“咦,大老板怎么有时间来了?”我忙出去推张椅子,尹家胥坐下来,边问边拿起了厨师桌上的面包,“这个可不可以吃啊?”

  他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不便打扰两人讲话,就各自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颜悦便和我来到运作控制部,她当众宣布,“从现在开始,缇香正式调任为助理运作经理,全面主持部门工作。”我看见毛丽低垂着眼帘,正熟练打着电脑的手有点颤抖,索性就停了下来。

  宣布完后,林松也不言语,“噢”了一声后,说了句,“你们行动还挺快的呢。”我说:“我先回会计部整理一下东西,过一会儿,我马上过来。”我坐在颜悦对面,“缇香,你现在已经是运作经理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坐到林松的位子上,什么也别让他干了,如果他再干,你就明确告诉他,你是这部门的老大,让他明白点。”我看着她眼珠子瞪得象灯泡,跟如临大敌似的,就不寒而栗。心里嘀咕着,“我如果跟她那样,非打起来不可,我凭什么要那样对人家呢,林松在这一天,就是一天的经理,纵然他对我如何保守,我也理解他,毕竟他舍不得钱呢,人要生存吗。”但我并没吱声。“你还要注意一下毛丽,她是肯定会走的,但千万别让她现在走,你要争取让她帮你,等她帮你把部门工作理顺后,你再让她走。”她好象是很有计策似地教着我,可我却不以为然,不寒而栗,卸磨杀驴啊,怎么她把人看得都跟傻子似的,就仿佛我们都是她手中的沙子,该往哪拽往哪拽。就算我想让毛丽留下来,她肯留吗!

  我追着颜悦问我和林松什么时候交接,心有怨气地说怎么他交接工作要我来写交接报告呢,“你想他并不是情愿要走的,还是你自己写写吧。”颜悦说得也挺实在。

  坐在一间后来成了我的办公室的小屋里,我,林松还有颜悦一起谈着要面临的工作,真的,气氛蛮不错的,想想他们两人曾吵成那样,颜悦都似乎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却依旧谈笑风生,我就挺高兴的,我不喜欢大家总是打仗,总是吵架。“缇香这性格,和一般青岛女孩不太一样,挺倔强,挺执着的,她是能受得了尹先生的工作方式,不是我说你们,我们这员工对他的工作方法,意见可是蛮大的,再等你这徒弟一来,吆,跟师傅一样,都是些急脾气。”颜悦听他说到最后,就笑得很灿烂,很真实,五官都变形了,所以,也很难看。

  他们两人就又如数家珍似的开始谈一些同在外地打工的异乡人,“真的,走出家乡的那一天,就是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林松真诚地说,还谈到有个同事不干了,颜悦就说,“人家老公能挣吗,要我找了个有钱的老公,我也回家。”“不会的,我对她说,即使你老公很有钱,你也会在外面做的,你太强了。”我接着她说,其实我心里是觉得颜悦是个特热衷权术的女人,办公室里摆着的全是男人爱看的《财富》,她刚来青岛的时候,就发誓两年后必须要做上财务总监。

  接着,林松又简单地给我们讲了讲这个部门同事的特点,对于颜悦提出的让他对部门员工工作作出合理的安排,他很委婉地拒绝了,“这我恐怕做不到了,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再说我要走了,就算安排,也不见得他们能听我的。”随后又用一种很煞有介事的口吻说,“很可能呢,毛丽会辞职,如果她辞职,对你们的损失可就大了。哎,对我的这个徒弟,也都怪我,对他们关得太松了,以至于把她的上进心都给磨损掉了,工作的主动性也没了。不过,看你们可不可以想个办法给她个补偿,毕竟她跟着我干了这么久。”他说得也很诚恳,我心里却将信将疑着,其实,前任老板曾提出过要提毛丽个副经理,可被林松挡回去了。而越到后来,可能是基于某种担心吧,林松越来越保守,好多工作也不让她插手,毛丽也懒得操心。人啊,总是在跟自己利益没冲突的时候,才将心灵深处那一丝尚未泯灭的善良表露出来,可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自己的良心得到片刻的安宁外,又能安慰多少个伤透了心的人呢。

  “既然这样,我也和毛丽谈过了,她对你还是很尊重的,你也可以再和她谈谈,劝劝她。”颜悦说。“其实,我挺理解她的心情的,因为我也曾有过相同的境遇,而且比她还惨,我想林经理你应该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我真诚地说着,“让缇香做这个位置也不只是我和尹先生的建议,也是总裁和副总裁的决定,可能是缇香的名气太大了吧。。。。”颜悦说着,表情却很复杂。

  我不喜欢她说我名气大,就如我不喜欢她说我性格锋芒毕露一样,别人都说我是“曼珠莎华一枝笔”,也是因了这份爱好才被大家认同,你要是看不惯,不服气,也买纸买笔写就是了。有次,我很不满地和向姝发着牢骚,她便用这些话来开导我。

  尹家胥推开门,见我们还在聊着,就退了出去,他是过来叫颜悦一起吃饭的。等到颜悦出来找他时,他已没有踪影了,颜悦就“尹先生呢,他为什么不等等我”,也去了。

  一吃完饭,颜悦就又神色冷峻地告诉我,“你要赶紧整理那些材料了,小心他耍花招。”我不由心里掠过一丝不快与不解,刚才还聊得不亦乐乎呢,现在马上就阴云密布,以邻为壑了,活得可真够累的。

  这天,毛丽高高兴兴地走进尹家胥的办公室,“尹先生,我觉得我做了运作这么些年,该学的也都已经学会了,在这我也没什么发展了,所以,我提出辞职。”将辞职报告放到尹家胥的办公桌上,然后,毛丽笑着,尹家胥也笑着,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颜悦立刻把我叫到她那,我刚一进门,她就一脸神秘,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你知道吗,毛丽提出辞职了。”我点点头。“没想到这么快,她是找到新工作了呢还是就是不想干了,你和她谈一下。现在,你要考虑的是再安排谁到运作部。”我心里想着跟我很久的向姝,可又觉得这时候调她过来并不合适,一是我刚刚到这个部门来,就把跟自己关系好的人调过来,别人心中肯定会有说法,二是现在运作控制部并不稳定,我把她调过来,对她的发展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在运作控制部的这段时间,我渐渐发现了李琳的灵气与聪明和对工作的认真,如果有机会,还是应该留给自己本部门的员工,我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颜悦。

  “李琳,你对缇香到你们部门有些什么看法?你接受吗?”颜悦做事很敏捷,她马上和李琳宣布了这个决定,也许是林松也和李琳谈过什么,她并没有觉得陌生,“我觉得没有什么,管理层有任命的权力,再说,缇香也很能干。”

  就这样,我的部门人员齐备了,我也走马上任了,在我一波三折的职场生涯中,我应该是终于迎来了我的出头之日,就象是高山流水谢知音,我对尹家胥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情,可戏剧化的一切也从此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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