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寄情于扬州,他是位有才情的诗人,更是个多情的男人。他风流倜傥,他写的诗多,为女人写的诗更多。他感性,他疼爱女人,女人悲伤,他也一起悲伤;女人快乐,他也一起快乐。古代女人的地位卑微,他愤不平,他不能改变女人的命运。他写诗送给她们,写诗纪念她们,他沉浸在诗的多愁善感里久久不能自拔。有时他忧患,有时他失落,为女人忧患,为自己失落。他少了李白的霸气,多了李清照的忧伤。
淮南节度使牛僧孺是杜牧的好朋友,职位也比他高,调任他来扬州做掌书记,也就是负责节度使府的公文来往,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市长秘书,此时为公元833年,杜牧从此喜欢上扬州,喜欢扬州的繁华,喜欢扬州的女子,他喜欢灯红酒绿的地方,一头扎进温柔乡,永远忘记不得。有人说他一生放荡不羁,把青楼当成归宿。有人说他的才华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但他对青楼女子的多情没有得到大家的赞同。
杜牧在扬州,三十岁出头,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唐宋时期的江南属扬州最繁华,“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更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梦话》中所述:“扬州,胜地也,每至城向夕,娼楼上常有纱灯无数,辉煌罗列空中。”文学地位高的人,在政治仕途上可能走的不是最高,可能他们看的更清、更明白,可能上帝只能眷顾一面,而不能盖全,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在文学上是泰斗级,可仕途上却没有那么幸运,初唐四杰骆宾王更是如此。诗人多了随性,少了拘束,他们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有自己的个性,和世俗不同流合污。
杜牧年轻时,英俊潇洒,谈吐文雅,出口成章。他在扬州工作时,喜欢拜访青楼,经常夜不归宿,有时甚至每天在青楼过夜。扬州大大小小的青楼都有他的足迹,在风花雪月的场所,都有他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巧,有女子恨他无情,有女子嫌他太多情。他不顾及他人对他的看法,总是我行我素,活出特点,活出个性。
杜牧过于沉迷在灯红酒绿中,让他的好朋友,顶头上司牛僧孺很不放心。心想:这小子来到扬州,不勤于工作,整天逛青楼,哪天不小心给我整点事情也难说。牛僧孺经常旁敲侧击的提醒他,可杜牧无动于衷,还是照旧。晚上逛青楼,缺少睡眠,白天工作的干劲不足,有时在办公室打瞌睡。牛僧孺没办法,就暗中派了几个人跟踪他,如果杜牧有什么意外事情。好及时处理。
杜牧三十三岁时,离开扬州,调任长安。他去牛僧孺办公室和领导辞别,牛僧孺劝告他以后少去青楼,身体要紧。杜牧满口否认。牛僧孺气不过,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杜牧,上面记录着杜牧每天去青楼的记录。杜牧看了不觉红了脸。
赠别二首(其一)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这首诗是杜牧离开扬州时写给一位13岁歌妓的诗,杜牧对离别的万般无奈,依依不舍,这一别将是永远,很难再相见。曾经的缠绵、曾经的甜言蜜语将要成为回忆,杜牧很难受,离别的痛苦无法掩饰。这首诗真真切切的把他对女子的爱情表露的淋漓尽致,读了感人。
第一句就形容女子身姿轻盈,十三岁的芳龄,正是含苞绽放,青春羞涩。将这位风尘女子比喻成豆蔻梢头二月初,豆蔻的嫩叶温柔的卷起,又慢慢的绽放,颜色鲜嫩。由于杜牧的这首诗,豆蔻年华这个成语好像就固定在十三岁了。
杜牧要离开扬州了,在扬州这段时间里,他结识了扬州歌女,一段时间后,有了很深的感情,他舍弃不下,可又不能不舍弃。他回味着和歌妓的美好生活,歌妓的笑容,女子一点一滴的举动,都入了杜牧的心里,让多情的杜牧放心不下,第二句的“扬州路”表达了他对扬州的依恋。在扬州工作时,有好朋友上司的照顾,他少了更多的顾虑。唐代时期的扬州经济文化相当繁荣,时有“杨一益二”之说,春风得意扬州路,扬州路总是让人酣畅,其他地方的女子怎能和扬州的女子相比,怎能和这十三岁芳龄的女子相比,卷上珠帘总是不能相比啊!杜牧认识的女子特别,认识的扬州女子更特别,他情系扬州。那剪不断缕还乱的感情,总让他流连忘返,缠缠绵绵,不能忘怀。好像此时一切都不重要,世界万物都冻结,重要的是对扬州女子的留恋。说到这让我想起唐朝诗人孟郊的《登科后》,“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孟郊几次科举不中,四十六岁进士成功,心情畅快,长期考试的压力一下子释放出来,对长安的想往,对大城市的眷念,和杜牧对扬州女子的依恋都是达到登峰造极。
赠别二首(其二)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扬州是杜牧记忆犹新的地方,在扬州,他有许多故事,许多爱情,也有许多无奈。自己对意中人的多情,看似多情,马上要离别,又确是无情。她是歌妓,他是诗人,他有体面的工作,他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他爱她,他钟情于她,可他不能带她去远方,他们有严格的身份界定。第二天就要离开美人,“唯觉樽前笑不成”,两人端着酒杯共饮,知道明天就要离别,怎么也笑不成。看着眼前的美人,旁边的蜡烛感动的替两个有情人流泪。
杜牧来扬州之前有段故事轰动一时,这有功于他的那首诗《张好好诗》,那首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这段往事。杜牧和歌妓张好好的故事在江西洪州开始。杜牧二十七岁,刚刚进士及第,被派往洪州工作,为团练巡官。江西观察使沈传师和杜家是世交,此时杜牧年轻有为,又中进士,前途无量,沈传师很喜欢这位年轻人,就上书给朝廷要求召杜牧来洪州任职。杜牧也很愿意去洪州供职,一来有沈传师在工作上的关照,二来前途也有发展。来洪州后,沈传师经常邀请杜牧来府上饮酒做赋。当时的杜牧还是单身,业余时间多,也很乐意。当饮酒作诗时,沈传师家的家妓张好好出来作陪。张好好十三岁有余,琴诗书画,聪明美丽,是位绝色佳人。他们一起弹唱、吟诗。
杜牧经常参加这样的业余活动,时间久了和好好生出了感情,有时杜牧不请自到,说是拜访沈传师,其实是牵挂好好。杜牧带着张好好在湖边散步,有时互相切磋诗赋,有时在院子里玩耍。他在湖边摘一朵花送给好好,她笑的非常开心。好好亲自做一个秀囊给他,他当宝贝珍藏。杜牧深情的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动了心。好好露出羞涩,心里也喜欢这位英俊潇洒的大诗人,如果能一辈子跟随杜公子,是一生的幸福。
人世间的事情总是变幻着。沈传师的弟弟沈述师也喜欢上了张好好。张好好是沈府的歌妓,没有自由,一切听从沈府的安排。沈述师知道好好喜欢杜公子,杜牧也喜欢好好,没等杜牧表示出来,沈述师抢先一步娶了张好好,纳好好为妾。
当杜牧再来沈府时,张好好已经是他人妾。杜牧伤心欲绝,要找好好谈谈。好好自知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已经成为他人妾,也不愿再和杜牧相见。杜牧失恋了,痛苦万分,心中的苦闷无法用语言形容。
五年后,杜牧在洛阳城遇见张好好,此时的张好好少了往日的清秀,多了生活的落魄。沈述师喜新厌旧,抛弃了好好,好好落难在洛阳街头,成为一名卖酒女子,很是凄凉。杜牧见自己以前心仪女子变成现在这个状况,杜牧心里说不出的痛楚。回去后写下流传后世的大作《张好好诗》:
君为豫章姝,十三才有余。翠茁凤生尾,丹叶莲含跗。
高阁倚天半,章江联碧虚。此地试君唱,特使华筵铺。
主公顾四座,始讶来踟蹰。吴娃起引赞,低回映长裾。
双鬟可高下,才过青罗襦。盼盼乍垂袖,一声雏凤呼。
繁弦迸关纽,塞管裂圆芦。众音不能逐,袅袅穿云衢
杜牧是个多情的才子,时隔多年,不忘好好,牵情于她,时常想起这位美丽的姑娘。杜牧是位善良的诗人,他怜香惜玉,他见不得曾经如花似玉的姑娘受苦。贾宝玉的心里女人是水做的,那杜牧的心里女人是玉做的,女人应该有男人的保护,而不应被抛弃。
杜牧有个诗人朋友叫张祜,对扬州也是如此如醉,如鱼得水,经常参加筵席,青楼歌妓伴舞,有诗《纵游淮南》: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
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杜牧和张祜在扬州碰面,一起参加宴饮,都看中了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都想纳为己有,索性玩起了骰子比输赢。据《唐摭言》记载:
张祜客淮南,幕中赴宴,时杜紫薇为支使,南座有属意之处,索骰子赌酒,杜微吟曰:“骰子逡巡裹手拈”无因得见玉纤纤。”祜应声曰:“但知报道金钗落,仿佛还应露指尖。”
这是风流才子的风流趣事,边玩骰子边喝酒,边吟诗,赋诗到兴趣处,忘了赌美人,而改成赌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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