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梦(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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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梦

  夜来得好可怕,有点像雪儿的那封绝情信,锋利的文字像裁缝手里的钢针,一下一下地剌着我软弱的心脏,我不由得让我想起一段话:“希望是什么,是娼妓,她把你得到了,玩弄了,然后抛弃你。”

  这个春天我就像只落荒的野兽,对着冷漠的人群大声吼叫,真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竟然和一个妓女生活了一年零七天,当我付出所有的感情和心血时,她却只留给我一封绝情的道别信。可耻的并不是她做过妓女,而是她对我的留言:

  “我始终发现我不属于这种宁静的世界,我习惯了男人们的粗暴,肮脏的语言,我要回到我的生活……”

  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宁愿把自己骄柔洁白的身体往虎口里送,去忍受痛苦,不,应该说去享受痛苦。其实真正可悲的不是雪儿,而是我,从开始到结束我都只是一个玩物,一个爱情的玩物,我自以为是的大脑出卖了我,真理,诚恳,通通都他妈见鬼去了,这个社会只有欺骗,只有那些警察抓不完的娼妓,只有一些孤独的灵魂在死角里哭泣、沉睡。

  格士咖啡厅

  我是个白领,来这座城市前只是个爱情的稚儿,低级得只要有一个女生对我一笑就以为她对我有那种意思。因为大学里有很多人谈恋爱,携着手在校园里散步,互相坦诚,家世、想法、连大小便不正常都拿出来一起分享。我和一个湖南的女孩同居过几个月,最后意见不一致各自分飞,整个年级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我才不把它放在心上,没有什么舍不下,照样和朋友们聊天,谈论女人的某些性格。我所在的春明公司是一家上市企业,规模非常大,职工也杂乱,都是些外地人,和我一起进入这家公司的有同年级的一个女孩,叫静月,圆圆的脸蛋上镶着颗迷人的的黑痣,修长的大腿能让每个成熟的男人在晚上睡不着。但我对这个女人没兴趣,她到春明做了人事科长后我才进入销售部,第二个月我就被提为销售科副科长,当我被传召到人事科的时候,这个女人介绍,她叫静月,和我是校友。

  我真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把自己弄得那么沉稳,一个看上去很鲜活的人却叫静月,我只与她攀谈几句公司里的事便离开了人事科,当然,转身的那一刻我意识到身后有一丝失望,剌得我的肌肉冒出豆大的冷汗。后来我才知道这家公司就是静月的伯父开的,这位老总膝下无子女,侄女就成了春明的继承人选。我对工作兢兢业业,从来不因为有一层关系就请假去谈恋爱,或做一些无聊的事。

  一次酒席上,我认识了雪儿,见着她的第一眼我就对自己说,就是她了。雪儿美得让人可以在一分钟内停止呼吸,洁白柔滑的皮肤看上去就像她的名字,这种感觉让我回忆起冬天里与家人一起围在火炉旁看飘雪,温暖而别致。她身体的每一处构造都是上帝的精心挑选,连醉人的声音都仿然来自于百花园的深处。我没法子形容这个女人的美,端起酒怀喝酒的瞬间,仿佛在吻着她芳香的肌肤。

  雪儿说,她还没有结婚,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这种让每个男人都想接近她的理由很明了,只要想追她,随时都可以。我趁雪儿上洗手间的时候在门口堵住她,我想单独请你吃饭。雪儿婉尔一笑,你是想泡我吧,就明天,格士咖啡厅。

  第二天,我和雪儿都应约而至,相见恨晚,晚上就在我的宿舍里风云雷电地开始了我们爱情的第一幕。过后我才知道,雪儿的出现是客户的故意安排,她只上个无业人员,每天打打小牌,有时也帮朋友做一些无报酬的事。所谓无报酬的事,就是利用色相获得信任,再榨油出来。这些荒缈的事都是在我和雪儿分手后才体会出来的。

  这段时间我很失落,身边少了件活生生的东西,平时丢了钱包都会心痛一阵子,何况是最爱的人。雪儿在的时候,她的衣服、装饰品和电话费都是从我的工资里出,可我不觉得她是在花我的钱,这是一个男人应该付出的。

  中秋节,静月突然出现在我的宿舍门口。

  她说,有时时间出去走走吗?

  原来和一个朋友约好去图书馆看书的,看静月这身白色的打扮,不由让我想起了几乎快遗忘掉的雪儿,我说,大把的时间,你等我换件衣服。

  静月就站在门口等,一副淑女的样子,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淑女。我大脑里转了个弯,要是雪儿换着是静月,会是什么一个结局。

  静月在外面喊,春一,快点啊!

  我心里一阵震憾,肌肉在一瞬间完全凝固。春一是雪儿给我取的名字,她说樊力不好记,像什么产品名称,静月是怎么知道我这个名字,难道雪儿就在我的附近。我拿着未系的领带冲出房,大声的责问,你怎么知道我叫春一。

  静月脸上一阵尴尬,立即恢复精干的状态,她说在我的报表背后看到的,我估计是一个人的名字,写了好几十个。

  原来不是雪儿。

  明月很圆,像雪儿那张雪白的脸蛋,永远带着迷人的微笑,让人不得不去想她的过去,起她的生活,想她现在是否孤独。格士咖啡厅的人很多,大多是情侣,手拉着手坐在狭窄的沙发上说情话。

  静月看上去很美,特别是那身别出心裁的穿着,一定是平日里注意我喜欢的色彩,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平跟皮鞋。她说喜欢这些颜色,可我从她略带伪装的神色中看出来是为我而准备的。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杂质,圆溜溜的眼睛就像天上挂着的明月,纤细的手指在一举一动中形同春来的柳条儿……我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在大学时没有谈男朋友,现在仍是孤家寡人。听说公司一位姓张的副总每个星期都会送她五次玫瑰,但从没听见有关她去某个酒店约会的事。男人的直觉,静月喜欢我。我不知道她是出于我们是校友的关系还是同情我,从她与我说话和别人不同和每天都到销售科闲逛就可发看出。

  咖啡快喝完的时候,我忍不住说,这是我和雪儿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静月说,我知道。

  我说,人生为什么就这样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事情都有。

  静月用勺子轻轻碰着杯子,就像一个初恋的女孩在听大人讲解人生的过程。

  我说,这些事是不值得提了。

  静月望着我,眼睛里露出一丝同情,虽然像流星般短暂,还是被我觉察到了。我说,你是不是同情我,我的故事的确是让人同情。

  静月笑着说,没有,我觉得人生就应该是这样的,没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怎么突出人有感情,你看那些长在路旁的树,麻木,无知,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种言论不禁让我意识到一种生命里的东西——毅力,只要痛苦中感觉到自己还存在,就一定能消除这种麻木。

  我说,你很看得开。

  她说,或许是我没遇上你这些事。

  我说,你想碰上这种事?

  她说,我不会碰上。

  我说,为什么?

  她说,我是女人。

  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些事,只有好色之徒才会有一种下场,被贪婪出卖的下场。

  我说,公司有很多人在追你?

  她说,不合适。

  我说,你想找什么样的,我帮你。

  她说,你帮不了我。

  我说,为什么?

  她说,我喜欢你。

  我早料到她会有这一着,所以我没惊慌,但心里还是起了一阵波澜,这样一个有权有势又长得漂亮的女孩,没有人不动心,除非他的心不是肉长的。我说,你在开我的玩笑。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说,我是认真的。

  桌上的咖啡凉了,我们没要求换咖啡,因为我从来就不喜欢喝,只是雪儿很喜欢,只要她喜欢的我都喜欢,她细细品尝咖啡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我不明白静月为什么也不喜欢喝咖啡,她问我上哪去的时候,我说去格士咖啡厅,她不知道这处地方。

  静月一直看着我,想从我的脸上看出我有没有喜欢她的感觉,我隐藏了起来,一边大脑想着如何对付这个成熟的女孩,一边大脑想着雪儿这会是躺在腰缠万贯的富翁身边,还是穿着薄薄的衣裳在大街上寻找对象。

  那天我和雪儿喝完咖啡后就到了我的宿舍,我吻她,解开她的衣服,她默默地顺从着,像一只无助的小绵羊。

  同样的过程,静月跟着我出了格士咖啡厅,穿过商店、马路、天桥……我打开宿舍房门的那一刻,静月带着她那阵清淡的香水味扑在我后背,柔软的肌肤火汤地贴在我流汗的衬衫上。

  我心虚地说,小心被人看见。

  她不说话,如兰的呼吸挠得我心花怒放,恨不得抱起她狂吻,然后——而在我激动的那脑海里却跳出了一个影子,那就是雪儿。我轻轻拉开静月缠在我腰间的双手,转过身看着她,她腼腆地低着头,气息变得像长跑后的运动员。这个在公司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在男人的面前竟是如此的柔顺,竟管如此,我还是拉着她的小手走到椅子旁边,她会意地坐了下去。

  我们在紧张的空气中独自想着一些好奇的事,比如一个男人要对一个女人要做什么,一个女人想要男人做点什么,但我们都没有动,就这样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我感觉得出静月喜欢我的成份,绝对不会低于雪儿,而她这种纯洁让我不忍心去征服她。透过她的衬衫,肯定是成熟而柔软的肌肤,一个成熟女人的曲线,或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她愿意给我,但我不敢接受,不为什么,就是心中有雪儿的影子,那个无耻而让我无时不去想念的妓女竟占有了这么大的空间。

  我说,你回去吧,时间晚了。

  静月有些失望地看着我,她说没事,家里没有人关心她的生活,只盼着她快些找着如意郎君,就连她上酒吧喝酒也不会有人过问。

  我说,你父母在做什么?

  她说,在对待生活方面,我比他们成熟,因为他们每天都闹着离婚,并且进行了已经几十年,就像吃早餐那样随便。

  我明白了静月为什么孤独的原因,她不是不去面对感情,而是没有一个能理解她生活的人,百万财产对她而言只是人生的一个空壳,她需要一个男人在黑夜里抱着她,抚慰她。

  我不是那种会哄女孩开心的人,但她找上了我。

  理由是,我是学心理学科的,很懂得人的心理状态,就算是被人玩弄了也不当一回事,不像那些痴汉一样要死要活。她所说的玩弄就是我与雪儿的那段故事,我不想提,她却在每个我要接近她的时候提了出来,像是对我的枷锁,防着我去脱她心灵的外套。

  我的宿舍是公司提供的,是专门租赁给外地人的一个小区,这幢楼没有公司里的同事,只是些白领阶层,上下班都很有礼貌,互相都打招呼。我就住在二层,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阳台,阳台上本来有一盆月季,是雪儿从她的一个朋友那里搬过来的,后来她走后我送给了楼上一位正在某公司实习的小姑娘。这幢楼的人都知道我,是在雪儿来了以后,因为她的交际,他们见着我时都会问一句:“樊力,你女朋友呢!”这是句简单的词语,但成了他们的习惯,雪儿走后他们仍然这样问我,原本开朗的心情就这样跌落在这些朋友的问候中。

  这是件非常可怜的事,我不能告诉这些每天都会关心朋友生活的人,我的女友是个妓女。我向静月说了这件事,她说怪不得你的情绪这么差,原来有这样的阴影。过后她还认真起来,跑到每个住户家中说她是我的女友,前那个被我踢了。当然,再也没人问我关于雪儿的事。这反而让我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人都会变,朋友,亲戚,一个词语,一种心情。

  中秋节没完,因为静月这晚没有回家,住到了一个男人的房间里,不得不让人去怀疑。

  这个男人就是我,樊力。

  其实整个晚上我们都在谈心,赏月,她还特意打电话给最要好的朋友说在我住的地方,打着一块此地无银的招牌,用意是想把我们的关系确立起来。我只好默认,这样一个女孩认都会接受,她不会缠你,只会让你去同情,然后去爱慕。后来我才发现是她的圈套,她只是想试探一个男人是不是渴望得到女人。

  我说,假如那晚我真的把你怎么了,你会怎么样。

  她无所谓地说,反正我爱上了你,迟早是属于你的。

  这就是前奏,一段爱情的前奏,无从拒绝,因为这个女人透露的并不是让男人心动的肉体,而是可以让你放下一切的去陪伴她,呵护她。当我仔细观察静月的时候,才发现她很性感,水汪汪的眼睛,樱桃小嘴,修长的腿,嫩白的肌肤,她甚至比雪儿多了种神情,那就是平静,就像一朵盛开的花,不慌有乱的等待着有人去摘。

  我渐渐地把雪儿忘了。

  静月也没再提出去格士咖啡厅喝咖啡,她是个懂得男人的女人,从不在交谈中提到我的以前,每到我有些为过去而伤怀,她会想尽办法使我回到快乐的气氛。这违反了她开始时说的那句话,我并不是心理医生,她才是。

  雪儿

  星期一下午,一个香港来的客户打来电话,要我马上赶到王府酒店。原来这个客户是由销售部的老总负责,后来与静月有了关系后,所有的大客户都由我接手,公司大有栽培新人的意思,当然这其中的原由我最清楚,他们都不想得罪春明未来的继承人,而我又是这个继承人的男友。我不想借助什么关系来证明我的能力,特别是我与静月的关系在公司明确之后,很多要好的同事都又点怕我,并一改哥们态度,每天都说些拍马屁的话。

  王府酒店就在这座城市的中央,也是这里最豪华的一家四星级酒店,我只是在上个月陪同销售老总来过一次,里面的服务是一流的水平,没想到这次成了主角。司机把我送到门口就返回了公司,一般像这种业务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我没有专车,老总故把他的车让我随时使用,以便我能在上面为他说几句好话。

  服务生带着我上了三楼,走到303房间,面前的场景让我吃了一惊,这位香港来的客户竟然是位年轻漂亮的女老板。她说,我只是你一个人这样惊讶,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这样。

  我说,你好,我是春明的代表,樊力,我以为电话里是你的秘书。

  她说,叫我小梅好了。

  我说,梅董,我们开始吧。

  她婉尔一笑,活像十八岁的大姑娘,她说,我不姓梅,我姓陈。

  我说,真对不起,姓陈好啊,不是有一个词语叫沉鱼落雁吗。

  她说,我真服了你们这些人,嘴巴弄得跟蜂蜜似的,难怪很多女人被骗。

  我说,陈董说笑了,有些男人不一定对女人也这样说话的。

  她说,你太正经了,叫我小梅。

  我说,好的,小梅老总。

  这句话说出之后,我就后悔了。

  她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故意让我看到她半摭半掩的胸部,还用一股强电流的眼光射了过来,想在一瞬间就把我征服。我岂能是这样容易倒在女人怀里的小男人,我是学过心理学的,再说她一点也比不上静月,光有钱有什么用,我不做她这笔业务同样拿薪水。所以她火辣辣的向我放电时,我心里想的是静月,而不是这种比雪儿还放荡的女人。

  经过两个小时的沉默,她说,你行,我们签字吧!

  这是我第一次以这种不被色迷惑的方式签署了一笔业务,也是我人生当中经历过的一次磨练。过后静月问我,你看着她那些迷人的曲线会不想。

  我说,做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尊严。

  静月更加爱我,说我坚守的原因是因为有了她,于是在我们正式接触的第三个星期,她住进了我的宿舍。

  很多人都有羡慕我,怀抱美人,事业得意,前途一片辉煌。我对静月说,我的一切都要靠我自己奋斗而来,我不希望跟你的关系都扯上。

  静月说,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话虽这样说,私底下少不了那些菲薄的议论,说我搞上了老板的侄女,不发也不行。这让我一个做销售的人很难堪,是乎我的成就都是来自于一个女人。还好,销售部里的同事们都很支持我,说那些是嫉妒的话,我的优秀是做出来的,一个月的排行榜就是很好的证明。

  春明老总,静月的伯父陈子一找到我,盯着我端详了好一阵子才说,年轻人,干得起劲啊。

  我说,多亏领导的提拔。

  陈子一说,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我说,做人和做事一样。

  陈子一说,那好,下个月销售部的张总要调到出去,你顶上去。

  我说,千万别,我现在已经满足了,我想我不适应那个职位。

  陈子一说,你不敢,还是心虚。

  我说,我没有什么心虚,也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想陈董一定误会了。

  陈子一说,我欣赏你,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做销售部老总,一是离开静月。

  他终于说出了目的,一点都不让我意外,我敢做就敢当,我不会离开静月,也不想做什么老总,因为这个职位不是我奋斗的结果,而是陈子一考验我对静月的爱情的步骤,他看低了我,我不是那种生活在豪华和奢侈中的人,从小就在田里干农活,平凡和普通已经成了我的灵魂,即使有机会,我也不要别人的同情。

  我说,我要考虑一下。

  晚上,静月默不作声,从她平静的脸上我还是看出了一丝危险,那是来自于春明的压力,来自于家庭的负担。

  我说,你伯父找我了。

  她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说,我想走。

  她说,为什么,难道你根本不爱我。

  我说,这是两码事。

  她说,我不明白。

  我说,我要靠自己。

  她说,你根本是在替自己找借口,从一开始到现在,你都在逃避现实,你明明知道我是春明的继承人还会接受我,你为什么不为我着想。

  我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愿活在别人的言论中,这样倒不如回家种田。

  她说,我陪你去种田。

  这个女人是铁了心,居然说到做到,收拾着行装要跟我回老家种田。我不能毁了她的前程,便打了个电话给陈子一,说我拿静月没办法,请他出个主意。没想到陈子一却说,是我叫她这样做的,爱一个人就要全心的去爱,难道你不爱她。这是什么歪理,我急忙说我爱她,没什么理由不让我不去爱她。陈子一得意地在话筒里笑,一点也不像长辈的样子。他这种成全让我害怕,一但我敢做对不起静月的事,后果不言而喻。

  静月在楼上喊我,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我说,不回去了。

  静月也没再去春明上班,有事情她的助理就打电话在问,她装着是接朋友的电话,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听见来电的音乐就已经知道了。但我喜欢有个人陪我,让我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决定去做什么。

  静月终于还是问我,你准备做什么?

  我说,我想写书。

  当天下午,静月消失了,等她出现的时候,多了个电脑公司的人跟在后面。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

  她说,装电脑。

  我顿时明白了。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我有多大能耐出书,大学的时候语文只考五十几分,没想到她认真了。

  静月一脸兴奋,递给我一张纸条,体验通知书。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晕,她有了,还是个双胎儿。大脑里顿时出现一个词语,结婚。

  我走到静月后面,抱住她的腰,她一动不动。

  我说,我们结婚吧?

  她说,好啊,明天就结。

  有人在敲门,我去开门,活见鬼了,是雪儿,来得真是时候。

  静月也吃了一惊,但她立马恢复过来,她说,你还不请客人进来。

  雪儿笑笑,走进了我的房间,我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雪儿说,不好意思,我路过,随便来看看。

  静月说,欢迎啊,以后经常来。

  雪儿说,不,我是来告别的。

  静月看着我,示意我说话。

  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对这个无情而放荡的女人,无话可说。

  静月说,你要去哪里?

  雪儿有意地看着我,她说,不知道,也许回老家。

  静月说,这么巧,我们也准备回老家。

  雪儿说,回老家,你的老家不是这里的吗?

  静月有点难堪,向我抛来求助的目光。

  我说,去我家。

  雪儿像被什么剌了一下,浑身抖动着,似乎她这次来是想和我和好的。我看出来了,静月也看出来了,她说,如果你没什么事,可以到我们家去玩啊。

  这个女人多伟大,敢邀情敌去我家,真让我有点慌乱。倘若雪儿真的应诺了,怎么来收拾残局,这也是静月在考验我。

  我说,我们回去结婚。

  雪儿有些紧张了,发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我不知道她这次来找我又有什么意途,不会是厌倦了那种生活,想过平静的日子了吧,像她这种年轻漂亮的女人,傍个大款应该是没问题的,是不是她后悔了。

  静月请雪儿留下来吃晚饭,雪儿说还有其他事,以后她会和我们常联系的。我拉开门,看着她走出这间我们曾经有过欢乐的屋子,一阵熟悉的百荷香水味飘进我的鼻孔,我很奇怪她进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闻到。静月示意我去送她,我准备关门,她一下把我推出门外,还大声的说,早点回来。

  大街上的人很多,就像当时我与雪儿相识的时候,繁华热闹,不知怎么的,我们竟走到格士咖啡厅门口,众多的回忆一下涌现在我眼前。

  雪儿说,进去坐坐吧。

  我跟着她进去,像是一个跟着母亲的小孩子。当我坐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让我可以让我找个地洞钻进去的脸——陈子一。

  他是一个人,手里端着咖啡,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从他微笑的脸上看得出来绝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或者说是在嘲笑我。我还是决定去打招呼,我说,雪儿,我有个朋友在那边。

  雪儿说,是春明的老总吧。

  我大吃一惊,似乎一切都在他们的安排之中。我站起来来正准备……陈子一朝我走了过来,一脸的奸险。

  我说,陈董你也在啊。

  陈子一说,他们认识。他的手指着我,不是在对我说话,而是在对雪儿说。

  雪儿说,认识一年多了。

  陈子一说,你约我来不是介绍这位朋友给我认识吧?

  我模糊了,这都是那跟那,陈子一也和她有一笔,当然不会是什么好的买卖,肯定是肉体上的交易。我试探从雪儿的脸上看到什么,她和往常一样安静。陈子一对我的冷淡让我感觉到一丝不安,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过去,就会阻止静月和我来往。

  雪儿说,只是碰巧而已,正好都向你们辞行,不用一个个地去找了。

  陈子一还是没有看我,他说,你要走,为什么不早说。他和雪儿说话的神情分明就是情人关系,还在光天化日那么深情,竟然不怕我掀他的底。我有些看不懂这位腰缠万贯的主,有虽然没有子女,已经年过半百,这么嫩的也下得了手。

  雪儿说,樊力,你倒是坐下来啊。

  陈子一这才看了看我,就像看一个乞丐一样,讽刺,鄙视的眼神。我不在乎,就算是我娶了静月也不打算靠他,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穷人还不是照样过日子。他说,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我说,随遇而安。

  陈子一说,好一句随遇而安啊樊先生,你可真是有能耐啊,我真不知道她们看上了你什么,不要太狂妄,年轻人。

  我说,我不明白陈董所指的是什么?

  雪儿说,他是我大伯。

  犹如晴天霹雳,我大脑里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静月不可能和雪儿是姐妹,再说她们从来没提过对方,一个娴涉的大家闺秀,一个飘荡红尘的青楼女子,怎么也相连不起来。也许雪儿是静月的堂妹,但静月明明告诉我她的父亲只有俩兄弟的。我努力说服自己,没有这么巧的事的,这绝不是命运的捉弄,也不是谁的安排。

  我说,那你们刚才。

  雪儿说,我和她从来不说一句好话,今天是第一次那么客气。

  陈子一说,你们见过面了。

  雪儿说,嗯,当我知道她要结婚的事,心里特别高兴,再说我也要走了,就这么个姐姐,我还真会想她的。

  陈子一说,结婚,她和谁结婚?

  我咬了咬牙,说,我。

  陈子一的脸发青了,就像一头快要发疯的狮子,两眼充血,手却在发抖。

  我说,我们已经决定了,本来想走之前通知你的。

  陈子一指着我,说,你以前跟我说的人就是他。

  雪儿默不作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想陈子一根本不知道他这位侄女的真实身份,他只觉得我占有了他最爱的子女,是值得他去愤怒的。

  我说,我不知道她们是姐妹。

  陈子一说,你可以问我啊。

  这么一位有头有脑的老板会说出这样一句低智的话,让我有点怀疑起他的水平来,这总事怎么去问他,雪儿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提起她有一个大伯是春明的老总,也没说她有什么亲人。

  陈子一真的愤怒了,他说,我要打电话给静月。

  我说,别让她掺进来好吗,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雪儿说,是啊,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大伯你太认真了。

  陈子一说,我能不认真吗,我今后还得靠你们来撑起春明,我比你们的父母更爱你们,樊力你要把这个事说清楚,你倒是爱雪儿还是静月。

  这让我蒙胧了,雪儿是我的回忆,也是我最痛恨的女人,但陈子一的出现让我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她绝对是有隐藏情。静月没有什么能让我挑出来的缺点,她现在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得负一个男人该负的责任。

  我说,我刚已经说了,我们快结婚了。

  雪儿说,是啊,大伯你多心了。她完就转过了身,假装找什么东西的样子,我和陈子一都知道她是在擦眼泪。

  陈子一说,小雪,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大伯替你做主。

  雪儿说,真的没什么,是我对不起樊力,姐姐反为我赎罪,这不关樊力的事。

  陈子一好半天没说话,我和雪儿就这样站着,互相想着自己的事,我们都在等这个长辈说一句话:“我不管你们了。”

  可陈子一没说这句话,他不让雪儿走,非要我们三个人当面说清楚不可,还要雪儿的父母也参加。

  雪儿哭了,她说,大伯,求求你了,雪儿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别这样,姐姐她有孩子了,一切都是雪儿的错,不关他们的事。

  陈子一沉默了,用勺子在杯子里拌咖啡。雪儿很快就止住了哭声,无所事事的整理她的提包。

  我只好坐了下来,反正横竖都没有主动的份,倒不如听听他们的看法。我并不矛盾,对雪儿的爱已经成了过去,再不可能和她破镜重圆。我只觉得雪儿是在演戏,或者说她的故事是她自个编的,但我的确是听闻到这个女人的一些品德议论,也从她与我生活的一年中的生活习性看出她是个很随便的人,喝酒、打牌,有时冷不丁地叨着一根烟。这时一个朋友打来电话,说是请我到川来火锅城去吃饭,我说我现在有事,方便的话过几天我请他。

  陈子一说,你有事就先走。

  我说,没事。

  雪儿说,那我们走吧。

  陈子一站起来叫服务生,我接过账单准备去付账,雪儿一把抢了过去,说今天是她请我们,怎么好意思让我们破费。陈子一笑笑,向我示意任凭她去,然后叫我到门口等他。我走到门口,回头看见雪儿正在柜台前和一位发胖的人说话,听不见声音却看得见他们的动作,像是在争执。这时陈子一正在停车场往返的路上,我怕雪儿有什么事,便又走了进去。

  雪儿见我回去,急忙中止了胖子的谈话向我走来,胖子从后面拉住雪儿的手,粗鲁地说,小妹,你要去哪里。

  雪儿说,请你放尊重点。

  胖子嬉笑着不肯放开手。我走上前去,冷冷的看着这位放荡的爷们,希望他能识趣。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眼就看出我是雪儿的朋友,他说,怎么着,交了新朋友了。

  我说,这位先生贵姓?

  胖子说,姓你妈。

  雪儿挣出了胖子的手,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她说,别理这个疯子。

  我猜得出来,这人一定又与雪儿有点关系,要不然雪儿在公共场所被欺负还不敢还击。我说,这人咋这么没礼貌。

  雪儿说,这种人就是地痞。

  陈子一的车就停在咖啡厅的门口,他见我们手拉手的样子,脸上又起了云层。还好,追上来的胖子解了围。他说,雪儿妹妹,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想要怎么样?

  胖子说,关你他妈什么事。

  雪儿说,别理他,我们上车。

  已经来不及了,陈子一下了车,脸上像暴风雨的前奏。早就听说这位老板是军人出身,一身铁皮铜骨,一次把几个地痞打得满地找牙,后来还要拜他做大哥。

  我还没有向陈子一解释什么,胖子一拳打在我右脸,一阵巨痛让我愤怒了,一拳还击了过去,正好打在他鼻梁上,一股臭血立即喷了出来。胖子捂着鼻子跑进了咖啡厅,嘴里大叫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雪儿拉了一下我,说,我们快走吧。

  陈子一说,没事吧?

  我说,没事。

  正下台阶,胖子带着两个人出来,手里拿着铁棒,他指着我说,打这小子。

  陈子一一把把我拖下台阶,用手替我挡住了打来的铁棒,并跳上了台阶和两个人动起手来。我顺势抓起门边的垃圾桶,使劲的朝胖子头上砸去,胖子没躲过,垃圾桶从他头上滚下来,撞在玻璃门上,“哗啦——”一声,门碎裂一地。胖子捂着头上冒出的血,逃进咖啡厅,大约又去搬救兵。陈子一此时已把两名男子拍散在地上,动弹不得。我们都没有要走的意思,雪儿又拉我,我说,没事的。雪儿没办法,只好打电话报警。

  胖子果然又叫了几个人出来,但看见他的弟兄躺在地上,也不敢再动手。

  陈子一说,想当初,老子也是黑道上出来的,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凡事都得讲个理字,光会欺负人算什么好汉。

  胖子胆怯了,急忙上前掏出一包中华香烟,抖着手递到了我面前。我才不理会这种无赖,我说,不用了。

  胖子说,大哥,给小弟个面子。

  陈子一示意我上车,雪儿已躲到了车上,脸色发紫。

  警车呼啸到格士咖啡厅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离格十有两百米远的王府酒店,但雪儿的手机却被追究,并要她立即到公安局说清楚。陈子一给公安局长打了个电话,那边唯唯是从,并说立马把事情具体落实,还请我们谅解。

  我说,陈董,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陈子一没有理会,似乎在回忆年少轻狂的岁月。

  雪儿说,大伯,我也下了吧。

  陈子一这才把车停靠在马路的站台边上,他说,樊力明天到公司来一下,雪儿也是。没等我们说话,他开着车子走了。

  我望着这座繁华喧嚷的城市,飘荡着我感觉不到的那种陌生的气息,好像是在追赶,让我离开这里的一切;又好似在挽留,让我去分担静月和雪儿的忧愁……

  雪儿没有走,她只是对我婉尔一笑,就像当初我们相识的那种难忘的笑容,迷人、可爱,摸去了她的过去,也给她带来了新生活。然而这也只是我心中的祈求,我不希望她的美丽被那些肮脏的手脚玷污。她走的路根本就不是常人的理想,而是对生活的一种叛逆,或者说是生活的某种环境所迫压,在她年轻的心灵上蒙着一层阴影,她要报复亲人,报复让她降临的那个神。

  她对我说了很多,说她真的是与我没缘,也许是有了某些经历,家里并不知道这些事,只当她是个听话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她把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带回家,家人才发现大事不妙,但已经挽回不了,和家人吵架后又到处寻找,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她是妓女,就连原来住在我楼上的一位研究生也曾是她的客户。

  我终于说服了自己,雪儿的确是骗了我,但我可以原谅她,不憎恨她。

  假像

  我又回了春明,不得不回去,是去帮静月处理一些人事工作,她虽然一点都没体现出怀有孩子的形状,我不忍心看着她去劳累。因为陈子一在那天事件过后,给雪儿安排到一个分公司里去撑大局;他让静月回春明做好近期的工作,旁人他信不过。我是个外人,但他却派了个老总的职位给我,我不可能接受,坚持之下,只好以帮静月为借口,等完成一些善后工作后才离开。

  春明的人很欢迎我回来,销售部第二天就请我吃饭,理由是销售部的成绩可佳,签了份大合同,我知道他们想巴结我,无奈是销售部的老总出面,我只好带着静月去应付。

  洒晏设在王府酒店,离我的住处很远,我们走在路上,静月挽着我的左手,她从来没有这样和我一起在大街上散步,就算是有,也只是在去商店购物的路上。

  无非是一席庆功晏,一个外地人的来之不易,一个人的命运,都交织在酒杯的碰撞之间。静月也喝少量的红酒,我没阻止她,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她了解我比我了解她要多,就是困惑的时候她也会提前知道,像那天我和雪儿去咖啡馆的事,一回去她就说:“雪儿不走了。当我要说发生的事时她却躲开了。

  我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静月附在我耳边说:“我没有怀孕。”

  我看着静月,就像秋季里的月色,蒙胧,空空的,夹着一缕虚伪。

  半夜醒来,头有些痛,我突然想起静月在酒店里说的那句话来,明明她给我看了那张体验书的,为什么她又说没怀上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她偷偷去把孩子做了,还是那张体验书是假的,是她拴我的绳索,我真不想静月用那种方式来对我,因为我们是相爱的,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爱她。

  静月睡觉的样子很迷人,我不想叫醒她问个明白,但我知道这当中一定有缘由,凭她的性格不会编一个故事来让人去猜。这时我想到了雪儿,当初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她顺手从衣服里拿出了避孕套,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件东西,或者说它是可耻的,肮脏的,但我还是关掉灯去做了一件男人该做的事情。我和静月的那个晚上,她有些害怕,全身都在抖,我知道她是未开的蕾朵,没有和雪儿那番风雨雷电,只是相互留下了美妙的一段插曲。也许这是男人的直觉,对女人的欲望,本能反应,有时候我在和静月亲昵会想起雪儿,因为她们俩人的肌肤,曲线及眼睛都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毕竟是一个娘胎里掉下来的。其实我很怕见到她们的父母,要是他们突然说:“我俩个女儿都给你算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幸的是她们的父母好像并不在意她们,从我认识她们到现在,从未见过,也不曾听她们说要带我去见见。

  一个人心里有俩个人的影子,那是罪恶的。

  当静月问我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觉时,我无言回答,只是无奈的笑笑。我不想因为她是否怀孕来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她不能怀孩子也无所谓。谁知道她穷追不舍,问我是不是生气了。

  我说:“没有。”

  她说:“我真的骗了你,你难道不会生气。”

  我说:“有什么气的,只要我们相爱就行了。”

  她说:“其实我以前知道你们的事情。”

  我真的是模糊了,静月在我心中一直是个沉稳的人,她不会是因为同情我才会做妹妹的替代品吧。我说:“现在说这些也只能是多了个兴趣性的话题。”

  她说:“你真的不在乎被人骗吗。”

  我说:“我情愿被人骗,特别是美丽的女人。”

  她说:“你坏死了。”然后就扑到我怀里,我们做了件以前从未在清晨里做的事。

  陈子一告诉我,雪儿谈了个男朋友,是某学院里的教授。我说:“不会是个老头吧?”

  陈子一说:“年轻着呢,我见过。”

  我真有点不相信陈子一的话,雪儿是古灵精怪的人,她喜欢的是好动,爱上明星倒是好事,怎么会谈了个教授。

  陈子一说:“不相信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他很了解我,毕竟我和雪儿有过一段情感,不希望她今后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我觉得我和陈子一之间除了那些所谓的关系外,还有男人共鸣的感觉。

  星期天,我和陈子一去看雪儿的男友,那位教授。

  这家学院很大,大得可以让人想象森林公园,古老的建筑,到处是花花草草,我很喜欢大自然,但进了这所学院后,我再也没有喜欢起大自然的兴趣。

  这个年轻的教授叫徐进财,招财进宝。为了进一步搞好关系,说明我们的诚意,我们叫他进财。徐进财的确年轻,不到四十岁,可我看上去怎么也把他与年轻联系不上,因为教授这个头衔不是普通人能戴得上去的。

  陈子一是企业家,我们找徐进财的理由很简单,想学点技术,先进的技术。找了个机会,我问徐进财:“徐教授,你有家室吗?”

  徐进财脸有些红,他说:“没,一心只在这上面,哪有时间去谈这些事。”

  我说:“女朋友至少有一大堆吧。”

  徐进财说:“樊先生说笑了,像我这样的人谁会看得上。”

  陈子一怕我漏馅,急忙说:“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吗,我不也是三十好几了才结的婚。”

  我说:“也是,也是。”

  徐进财一点都不难堪,如果他知道我们的来意,我猜他一定羞得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

  当晚雪儿就来电话,问我们是不是去找徐进财了。

  我说:“是啊,一方两便。”

  雪儿有些生气,二话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静月说:“她生气了,她一向不喜欢别人管她的事。”

  我说:“那个徐进财虽然不算老,但怎么也和我们这群人无法相比的,雪儿怎么会找这种类型的人。”

  静月开了名玩笑,她说:“要么你帮她找一个。”

  事情没完,雪儿去找陈子一发了顿无名火,并警告他以后不准干预她的生活问题。当天晚上陈子一就把我约到王府酒店,要我想点计策出来,他好控制住局面。

  我说:“她都是大人了,用不着操这份心吧。”

  陈子一说:“你不是没见着那个教授,他一定是有什么意途,要不然怎么会看上雪儿,因为她长得漂亮。”

  我说:“我是雪儿的事,我们过问太多对她也不好,她自己的路不能叫别人走。”

  陈子一说:“樊力,我一直都很相信你,要不然也不会把静月交到你手上,你是年轻人,知道一些社会上的事,你给我说说,怎么做一个好的父亲。”

  我很奇怪,陈子一不是一直没有子女吧,这会儿怎么钻出来了儿女。我说:“年轻人的想法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特别是在爱情上不喜欢受到约束。”

  陈子一说:“你知不知道,其实雪儿是我女儿。”

  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他是喝多了,而我们喝的只是啤酒,不会迷失本性的。我说:“我没听说过。”

  陈子一说:“那我就告诉你吧,静月是我捡来的,我弟弟也没有儿女,我便把她交给他们喂养,后来我妻子生了个女儿,就是雪儿,当时我正处在危机上,要债的人很多,我就把雪儿托付给我弟弟,去外面奋斗了几年,回来的时候,她们都不要我,为了她们能健康成长和有一个完整的家,只好让弟弟和弟媳带着她们,每月给她们生活费和零花钱。她们懂事了,我便说了这件事,谁知道雪儿变了,她恨我,而静月是个懂事的女孩,考了大学,还回来帮我打点公司。我对雪儿很失望,但做为一个父亲,没能给她一个家庭,这是我的错,我越是去补,她越是愤怒,那天你也在格士看到了,她根本就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

  说到这里,陈子一流下了眼泪,看得出他用心良苦。我万万没想到静月是个没有爹妈的孩子,雪儿会是陈子一的女儿,这简直就像一场梦。这些事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假像,什么是人们不愿意看到的事实,我爱的这两个女人竟有这样的背景和故事。我一直陪陈子一喝酒,直到他开心的醉了,还哼着小曲。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一个人能把隐藏几十年的苦衷说出来,需要很大的力气。

  第二天,我就去找雪儿,她看到我的时候笑得比任何一种花都灿烂。她说:“我的姐夫,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

  我身上一阵紧缩,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雪儿变了另外一个人,像是更不懂事了。我说:“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代表陈总来视察你们的工作的。”

  她说:“哟,领导,欢迎你来视察工作。”

  我说:“你别误会,我以后不会呆在春明,等静月的身体好些后,我们就回我老家,反正这地方也不属于我们。”

  她说:“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样别扭。”

  我说:“有什么不对吗?”

  她说:“你们走了陈子一怎么办,谁来照顾这个老头子。”

  我说:“他又不是我们的亲爹,我为什么留下来照顾他。”

  雪儿一下明白了我的来意,像她这样聪明的人怎会不知道呢,先前的那种态度只不过是她想打破我们以前的那道沟壑,她说:“你怎么老是在我的生活中占据很大的位置?”

  我说:“我也不想,但事实出来了,我们都不能不去面对。”

  她说:“是他让你来教训我的吧?”

  我说:“他不知情,昨天他喝醉了,和我说了一些以前的事。”

  她说:“他是不是还哭了?”

  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说:“常有的事,每次他在我面前都是这样,仿佛我是大人他是小孩,我怎么会认识我样的人,真是老天捉弄。”

  我说:“你一直没把他当你父亲过?”

  她说:“我要是没把她当父亲,我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在这里上班。”

  雪儿把我带到了宿舍,并锁了门。我说:“大白天你锁门做什么?”

  她一下子就向我扑了过来,就像匹饿了几个月的狼,我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她的红唇和气息给征服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不停地做着回应,正当我们在乐章的高潮时,外面有人在敲门。

  是徐进财,他见着我当然是大吃一惊,那种眼神就像是带罪的逃犯。我说:“徐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当然任何人都想象得到这么半天不开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

  徐进财不懈地看着雪儿,希望她能给他一个解释。

  雪儿说:“这是我姐夫。”

  徐进财想笑,但他笑不出来,他没资格笑,不就是一个教授吗,就算是他与雪儿有什么关系,也都是穿我的旧鞋。如果换作是我,我会转身就走,用不着在眼睛里提出那么多为什么。而徐进财是个过了半辈子没家室的男人,他只有在雪儿的面前臣服,臣服雪儿的肉休,美丽,青春。我想到他那张丑恶的脸贴在雪儿的身体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说:“那你们聊,我还有点事。”

  雪儿站起来拉住我的手,妖媚地说:“姐夫,不要走吗。”

  我没去看徐进财,我猜得到这秒钟他的表情。但我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我说:“你男朋友来了,我在这里像什么话。”

  雪儿依依不舍的送我到门口,她可能还在想刚才罪恶肮脏的事。我想,也许徐进财会继续我那段没完的乐曲,也许他会大骂雪儿是三八,也许他会像只乌龟一样缩着头呆上一小会,然后怏怏离去。

  我走在大街上,心里出奇的兴奋,雪儿某些地方变了,但对我的情感仍是没变,我当然不地抛弃静月和她重归于好,我相信静月也会理解我和雪儿之间的那一丁点关系。

  而我错了,当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静月时,她像头吃人的狮子。

  静月说:“你怎么能这样,你们已经完了,还这样。”

  我只好说千百万句对不起,并保证以后不再犯这种错误。

  静月说:“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还要警察法院来做什么。”

  我说:“你想我怎么样。”

  静月说:“你难道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严重。”

  我说:“我没觉得有多严重,不就是和旧情人约个会吗。”

  静月真的气了,她冲上来就给了我记耳光,重重的响声在我们的爱情小屋里来回嘲笑。

  我说:“犯得着这样吗。”然后便出了门,像条落水狗般在大街上流浪。

  夜色来得好快,这座城市里的每个角落都散发出烦躁的气味,偶尔有一两个打扮得娇艳的女郎从我身边吹着口哨而过,像在挑逗,又像在鄙视……

  教授的爱情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因为爱情而后退的,我在受了静月那一巴掌后立马想到了要去妓院,找点剌激来填充空虚。前几个月我听公司销售部的小越说有好几家馆子,里面有看不尽的特色,于是我打通了他的电话,他说正在绿叶茶馆里,叫我自个搭车去,抻手一招,出租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司机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去飘红茶馆。”司机盯了我一眼,那样子就像是在看嫖客。我厌恶这种假正经的男人,我就不信他见着女人的大腿就不会动心,特别是像雪儿那种如莲耦般的大腿。

  小越在飘红茶馆门口接我,他说:“樊老哥,你怎么想到这种地方来了。”

  我说;“看看,生活不就是五花八门的吗。”

  小越一阵阴笑,说:“走,带你去醉生梦死的地方。”

  所谓的醉生梦死,大约就是躺在美女洁白的身体边上说那些烦恼。小越拉出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七岁的女孩给我介绍:“这就是我马子。”

  我说:“你好!”

  小越哈哈大笑,说:“你真逗人,这里面的人是听不懂你好的。”

  来了客人,飘红茶馆里忙得不亦乐乎,一个肚子长得像西瓜的男人幽灵般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先生,请问你需要来点什么?”

  这种什么当然是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在这种场合女人不是人,而是一种东西,客人选择的东西。我正欲说话,小越抢了过去,他说:“叫最好的出来。”

  西瓜男人说:“最好的莫过小雪了,不过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小越说:“就是那个另人消魂的小雪吗,打电话叫她来,那有有生意还不住的道理。”

  西瓜男人见我像是大主,便笑嘻嘻的躲在一旁打电话去了。小越事忙,说不得浪费时间,要去活动了,他让我在房间里等。我打量着这间屋子,一张弹簧床、一张沙发、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电视机和录像机,墙壁上贴着几幅山水油画。看来这个房间的主人倒是个雅女,进房间的时候西瓜男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专门的房间,但最高档的还是这间屋子,仅高雅又安全。这地方当然不能与大酒店相比,以前我听说那里面的小姐一般的价格都在三百元以上,而飘红茶馆的服务费只限在五百以下,连二十的都有。

  我快要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打开了门,我不想睁眼,我怕见到女人的那种鄙视男人无家庭生活的眼神。好一阵子都没动静,也没听见脱衣服的声音,我好奇地睁开眼睛。

  一双比我还惊讶的眼睛正盯着我。

  打死我也不相信面前的这个是会是雪儿。

  她说:“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说:“怎么是你?”

  她说:“奇怪吗,你不是早知道吗。”

  我说:“我怎会知道。”

  她说:“是老板说一个春明的人找我,我一猜就是你,我是收山了的,不然怎么会到这里来。”

  一定是小越出卖了我,原来那句朋友是用来出卖的话是真的。

  我说:“我真的没告诉老板我是谁。”

  雪儿拉着我就走,我只好任她摆布。西瓜男人在茶厅里截住了我们,笑嘻嘻的看着雪儿,他说:“小雪,好多客人都等着你呢,回来吧,给你再加点奖金。”

  雪儿镇定自若,她说:“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是记者啊,老板。”

  西瓜男人马上改变了脸色,一本正经的说:“嫁给记者当然好,你们走吧,今天的茶水钱我请了。”

  我说:“谢了,可我今天好像没喝你们的水啊?”

  西瓜男人脸上一阵难堪,接而又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我,他说:“今天正好是本店一周年纪念日,你是幸运客人,这点奖金请你收下,欢迎以后常来。”

  如果我真的是记者,肯定不会要他的红包,这种地方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害了多少和睦家庭,还正大光明的说什么一周年纪念日,这个老板也真够巧变的。雪儿示意我收下,不收白不收,用黑道上的一句话来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不收的话,不是走着出去,而是躺着出去。

  大街上的人很小,汽车却是高峰时间,有钱的人大多是在这个时间里活动,去桑拿、按摩、茶楼、或找小情人。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静月没打电话来,甚至没发一条信息来过问一下。

  我说:“我和静月吵架了。”

  雪儿说:“我知道。”

  我说:“是她告诉你的?”

  雪儿说:“不是,我想象得到,你那么老实,一定会告诉她我们的事。”

  我说:“她还是不大理解我。”

  雪儿说:“你们毕竟有了一个家庭,没有一个女人能容得下第三者的出现的。”

  我说:“静月以前不是这样。”

  雪儿说:“那是以前,她这个人沉府很深,很要强,很多年前她就知道她不姓陈,可她还是照样过日子。”

  我说:“你怕她抢了你的东西,所以你逃避。”

  雪儿说:“我没有逃避,有什么好逃,我不喜欢那种富贵的生活,我喜欢流浪。”

  最终我还是选择回到静月身边,我害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些冲动的事,雪儿还有事,她要去陪那个老实巴交的徐进财,虽然徐进财是个儒夫,但雪儿喜欢玩弄这种人,就像当初玩弄我一样。我一点都不生气,要不是从雪儿身上得到一些知识,我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感慨。

  我打门,客厅里没人,走进卧室,静月已经睡了,是假装的,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手机就放在枕头上,大约是犹豫不决。我吻了一下她的脸,她睁天了眼,呆呆的看着我,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绵羊。

  我说:“对不起。”

  静月说:“是我不对。”

  我上了床,因为我要做一件会让我和静月都冰释的事。

  过后静月说了那晚的事,我出门的时候她就打电话给雪儿,然后她在门口等了几个钟头,后来雪儿打电话来说找到了我,她才放心的睡了觉。

  我说:“你就放心我和雪儿。”

  静月笑着说:“她是我妹,我相信你们那时候没有心情做那些事的。”

  我说:“看来我要跟你学心理学了。”

  静月说:“讨厌,以后不要再去干扰她的生活行不行?”

  我抱着静月猛亲几口,然后大声的说:“遵命,老婆。”

  静月像个小孩似的追着我打,我大喊着在房间里乱跑。这是我人生来最为开心的时候,那些烦恼、不堪、妓女——都通通见他妈鬼去。

  徐进财来找我,是为雪儿的事。他是在电话里和我联系的,我告诉他我住的地址,然后他马不停碲的赶来。

  我说:“徐教授怎么有时间出来玩?”

  徐进财说:“樊老弟,你别教授教授的,叫得我心里发慌。”

  我说:“都说教授是天才,这相当于古时候的状元。”

  徐进财说:“樊老弟又在取笑我了,人的意志不同,做我们这行的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我说:“那你干脆下海算了。”

  徐进财说:“我其实很佩服你们这类人,生活过得好,工作轻闲,还有时间去散散步,多浪漫。”

  静月从旁边插了进来,她说:“我们不喜欢散步,工作也不轻闲,不过雪儿轻闲,她有大把的时间。”

  徐进财不点不好意思,好像静月的话题来得太过突然。我知道这种虚伪的男人,嘴上不说,心里总想从别人那里挖点泡女孩的方法。

  我说:“要不这个星期天我们去公园玩玩,你去约雪儿。”

  徐进财说:“可以啊。”

  静月又插了进来,她说:“徐教授有时间吗?”

  徐进财更加脸红,变得有些口吃了,他说:“有……有时……有时间。”

  静月笑着走进厨房,还哼起了小调。

  我说:“她就是这样,专弄些别人不懂的事,不过女人吗,有事只要哄哄她就没事了。”

  静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后面,徐进财傻傻的笑着,等着我大祸临头。静月才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女人,她从后面把我抱住,故意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看见徐进财的身体抖了一下,好像是他被亲了似的。

  我打电话给雪儿,说徐进财在我这里,要她过来吃顿饭。

  徐进财当然是求之不得,两只眼睛充满希望的光芒。

  静月却没有好脸色,闷不做声的在厨房里做饭。

  我和徐进财再也没什么话题,他的要求我已经完成,于是我拿出一些书来,我们各自看着书,等待着另一个女主角出场。

  雪儿姗姗来迟,我和静月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反正我们也不急,急的是徐进财,在这段时间里,他喝了三杯茶,去了四趟卫生间,把书拿起来放下去前后一共三十八次,抖动衣服三次,看皮鞋五次——我没看书,就是记下他的这些动作。

  雪儿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徐进财说:“没关系的。”

  静月说:“菜都凉了,怎么办啊?”

  徐进财说:“这天气暖和,吃凉菜正好。”

  雪儿盯了徐进财一眼,可能是厌恶他这种阿谀奉承的态度。

  我说:“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喝酒吧!”

  徐进财的酒量很好,基本上可以和我匹敌,静月只能喝二两红酒,最行的是雪儿。徐进财当然不知道雪儿为什么能喝这么多酒,如果他知道,我猜他一定会吐几天几夜。雪儿才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她只管喝,反正有酒喝就成。静月冷冷地看着我们喝,她也想喝,我说都喝醉了没人洗碗了,她很听话。其实我是知道喝醉的感觉,一般人是受不了的,何况是一个不常喝酒的人,我担以后另一方面是她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喝多了会影响身体。雪儿老是敬我酒,每敬一杯都带挑战性的看着徐进财和静月。徐进财感受不出来,他只管附合,时不时的去碰一下雪儿的肌肤,渴望得到点什么。

  喝到晚上十点,我只觉得头抬不来,眼睛看不清楚人,但我记得是静月和雪儿把我像搬东西一样弄上床,徐进财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好像是被雪儿拍了一下大腿,声音很响。静月又像是跟雪儿吵架……

  醒来的时候是夜里两点,我发现我躺在了地上,身上盖着被子,静月和雪儿睡在床上,徐进财则睡在沙发上,像个被收容的过客。

  静月很惊醒,见我醒过来,下床来摸我的头,她说:“好些了吗?”

  我说:“就是头痛。”

  我说:“我怎么会睡在地上,连沙发都不让我睡?”

  静月指了指雪儿,我便知道一定是她把我弄下了床,不可能我和她们挤在一起吧,外面躺着个教授呢。徐进财以后果然提到了这件事,他还洋洋得意的说我被她们弄在了地上我都不知道。其实雪儿比我们都惨,吐了至少有三次,说话都分不清楚对象,把我当成徐进财从床上拖了下来,还说:“蛤蟆想吃天鹅肉,门都没有。”我想当时徐进财已经迷雾一团了,哪里还听得到这种伤心剌骨的话。

  徐进财是可悲的,最终还是未得到雪儿的芳心,他不懂得怎样在女人面前做男人,不懂得爱情之道,只知道研究,爱情当然可以研究,但不像论文需要提问和解释。所以徐进财会失败,并且败得一塌糊涂,他竟连雪儿的一根毫毛都未得到。

  但徐进财却成了我的朋友,一个专门喝酒的朋友。

  我问雪儿:“你为什么在徐进财面前卖那么多关子?”

  雪儿说:“我喜欢玩这种文人,表面上多斯文,内心里时时都惦记着我的身体,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我终于明白女人为什么会爱男人的道理,只要喜欢,就会去爱。也有无奈的、介绍的、报答的,但都会被社会的进步而淘汰,化成一道摸不着的气体消失,很像娼妓一样,玩弄着男人们的灵魂,然后无影踪。

  徐进财真的下海了,一次喝酒中他提到了这个问题,并且已经和一家公司签下长达三年的合同。我很吃惊,像他这种人也会转变,可能是认识了雪儿和我们这群人,让他知道了社会,知道了家庭。

  徐进财是想进入人生的另一个开端。

  后来我多次问雪儿,她到底是怎样对待爱情,她讲了很多,其中也说了徐进财的一些事,徐进财不是不能成功,只是他没找到她需要的那种生活。我找得到雪儿那种生活,但我不可能给她。

  静月始终没怀上小孩,为这件事,她向我道歉好几次,我也回应了她,如果说对不起有用的话,世界上还要警察来做什么。静月无话可说,我也注意到以后无论说什么话都会谨慎,不要让女人抓住把柄。

  在一次交易会上,我认识了马小丽,一个三十岁精明而美丽的女人。我帮徐进财做了个媒,把他们约在格士咖啡厅。

  没想到这俩人相见恨晚,别了我这个媒人就走到了一起。第二天徐进财沮色地来找我,他说:“下面该怎么办?”

  我说:“什么怎么办?”

  徐进财说:“我和她有了那种关系了。”

  这句话的确让我吓了一大跳,如果说马小丽是放荡的女人,再怎么也抵不过雪儿,而徐进财又是教授,更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我说:“真是意外。”

  徐进财说:“人也想不到。”

  我说:“你觉得她怎么样?”

  徐进财说:“还行,她说她未结过婚。”

  我说:“这倒是事实,不过女人到三十未婚而又这般漂亮,一定有什么问题。”

  徐进财说:“有问题你还介绍给我。”

  我说:“我也没叫你昨天就和别人上床啊,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教授,真是的。”

  徐进财一头雾水,好像我是那个当事人。最后我还是给他出了个主意,等等看,如果马小丽来纠缠,就是坏事,不来找他,也是坏事,静观其变。

  当天晚上我听到静月在叨唠,说什么雪儿又找了个男友。

  我说:“这是常事。”

  静月说:“她这次找的居然是个警察。”

  我说:“这好啊,至少不被人家欺负。”

  静月说:“怕的就是雪儿骗别人。”

  这一夜我睡得不好,不是完全因为雪儿的事,而是近来发生的一串事情都与我有关连,陈子一还告诉了我一件重要的事,春明公司开始出现亏损现象,并让我不要告诉静月和雪儿,但之前他已经给她们留下一笔遗产,另外我接到家里的电话,我父亲和伯父大打出手,两败俱伤,都躺在医院里。

  第二天的第一件事是到春明,陈子一脸上没有了精神,大概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我说:“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陈子一说:“其实公司一直在下滑,因为底子厚便撑住了,眼下形势越来越紧张,对手越来越强,我们的客户被拉走了好几个,连国外的路线已快断了。”

青楼梦(中篇小说)

  我说:“那怎么办?”

  陈子一说:“唯一能救春明的只有转让了。”

  我说:“就是卖掉春明,那几千名工人怎么办?”

  陈子下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打电话给静月,让她去火车站定车票,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

  陈子一说下午有个饭局,让我也参加。

  还没来得及做第二件事,雪儿就打电话来,说她在格士咖啡厅门前的街道上出了事。我和陈子一火速的赶到,只见雪儿扶着一名受伤的警察正在和一群人对持。

  我说:“出什么事了?”

  雪儿说:“他认错人了,那些人不放过他。”

  陈子一莫明其妙的看着雪儿怀中的警察。我说:“那是她新交的男友。”

  我说:“为什么不报警?”

  雪儿说:“他把别人认作是小偷了,报警怕上面追究,他正在提名局长的位置。”

  我生平最看不起那种自私得要命的男人,命都不保了还在想着升官发财,看雪儿又走眼了。陈子一此时已经上前与那群野蛮人交谈,有人想动手,却被他的阵势吓住了。我不得不佩服陈子一在社会上的经验。

  达成了协议,警察道歉,还赔了几桌酒席钱。

  我和陈子一连那个低级的警察的名字都没问就走了,雪儿继续扶着他。我边走边想,雪儿不是有车吗,站在路边出洋相,是向曾经嫖过她的男人证明她改头换面了,并有警察替他护身,真是幼稚。

  晚上的饭局让我很意外,我见到了静月口中的父母,他们看上去像很老的农民,事实上他们就是农民,只不过是托兄长的福住到了城里,我没法和他们交流,因为他们不会说普通话。

  静月和他们有说有笑,像是几十年没见着的朋友,不像是亲人。雪儿闷在一旁,像在深思白天的事情。

  陈子一发话:“今天大家在一起也不要见外,主要是宣布两个事情,一是介绍我们家庭的新成员樊力;二是我已经叫律师办好了静月和雪儿继承财产的手续。”

  静月说:“大伯,出了什么事,你要分财产,我可不要什么财产。”

  陈子一说:“我老了,这些事迟早是要办的。”

  静月说:“可我不姓陈,凭什么分财产。”

  陈子一说:“谁说你不姓陈,那你姓什么,就算你是我捡来的,你也是我女儿。”

  静月说:“反正我不要什么财产。”

  我觉得此时的静月就像个小孩子,陈子一分财产是有法律依据的,她是合法的继承人。雪儿的表情一直都是那样,我发现她有点变老了,肤色不再向以前那样,一看上去就让男人无法控制心里的冲动。

  陈子一问雪儿:“你有什么看法?”

  雪儿漫不经心地说:“全部给她都没事,我也不想要什么家产。”

  这个回答让我们都大吃一惊,世界上那有人不要钱的,都是明争暗夺,打官司。

  这顿饭吃得并不理想,静月的父母盯着我,就像看一件艺术品一样仔细,我不就一个身材高大,面貌英俊的年轻人吗,值得那么注意吗,在说,陈子一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也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了。

  陈子一让我开车回家,我拒绝了,静月也不同意,她说那样会影响我们的情绪。走的时候雪儿来送我们,她说:“你们什么时候来?”

  我说:“可能几天,可能不来了。”

  雪儿说:“希望你们不来。”

  静月说:“为什么?”

  雪儿说:“因为这里很烦人。”

  我们都笑了,这是这段时间里我们最为响亮的笑声,而这阵笑声却没有欢乐,而是隐藏着一股说不出的离别、哀愁。

  陈子一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我们都上了车,在车厢里,我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老人那种放心的笑容,他放下心了,最起码静月有了依靠,雪儿虽然是他的亲骨肉,看得出来,他对静的爱不少于雪儿。我由心的欣慰,也在心中默默地为雪儿祈祷,希望她快些结束那种飘荡的生活,能有一个安定的家庭。

  徐进财打电话送别,并告诉我一个坏消息,马小丽把他甩了。

  教授的爱情又泡汤了。

  悲剧开始了

  老家的一切还是老样子,黄土、高山、小河流……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二叔家的小六子问我:“是你媳妇啊?”

  我说:“是啊。”

  然后众说纷纭,无论我走到哪个角落都能碰到一句话:“你媳妇是哪的?”

  静月不会在乎这些事情,她的目的就是和大家相处。我父母都是憨厚的农民,只要说一些亲切的话就行了,静月进我家的第一天,就甜滋滋的叫着爸爸妈妈,乐得俩老人跟吃了蜂蜜似的。

  第二天,当我们准备在家乡落地生根的时候,陈子一打来电话。

  雪儿出事了。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我和静月又走了,不过走之前我交待了一些事,拆掉老房子建三楼一底的砖房等等。我是想在处理完静月的事后,我们能在家乡清静的过一辈子,生儿育女。

  第三天晚上十点,我们看到了雪儿。

  这是件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但还是发生了,就在这个美丽的女人身上,她已经不能算是孩子了,没有孩子会去想一些不适应社会的事或真正的去做。有时候是被逼的,有时候是自愿的。

  雪儿是后者。她做了妓女,一个现众不同的妓女,有时还不收钱,这在世人眼里看起来是最为肮脏的,没有人会同情这种另社会蒙羞的职业,也没有人会在这种人生命的尽头铺上鲜花。我见到躺在床上的雪儿,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她的脸被毁了,整张脸被白布缠起来,就像农夫们养的蚕蛹,我想此时她已经不知道痛了,只会觉得麻木。

  陈子一没在电话里说雪儿的事,只是严肃地说了句:“雪儿出事了。”便挂了机。

  我现在知道了陈子一的心情,他唯一的女儿变成了这样,他宁愿自己去背负这些罪,去受这些痛,却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发生。

  雪儿的脸是被那个警察弄的,原因很简单,雪儿在把他当小孩一样玩了,他不甘被一个妓女捉弄,便使了手段。听说泼硫酸的是一群地痞,原来他们是想侮辱一顿雪儿,因为她反抗便动了手。

  陈子一找了公安局长,并扬言出十万块抓凶手。那个叫王明的警察居然无事,上面给了个等待调查的回音便了事,我想这件事一定有人为他撑腰。当我问陈子一是复要报复的时候,他默不作声。

  静月没哭,不知道她是麻木或是欢喜。因为原来那套房子退了,我们只好住在春明里,看着宽敞的房子,一场即来的暴风雨将会使它变成什么样,我真的很烦闷,很想找出一个方法来挽救春明,或者说替雪儿受一点痛苦。

  雪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她意志很弱,就算是醒过来也只属于白痴类的。我和静月商量好,准备等雪儿出院后带她回我的老家,陈子一也同意,当我们提出也让他和我们一起回去时,他说:“落叶是要归根的。”

  人生竟是如此萧条,命运竟是如此捉弄,一场劫难拉开了帷幕。

  春明已经不行了,陈子一把它以便宜的价格让给了一家不知名的公司,春明的员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春明,我在门口听见有人骂了句:“这个无能的老板。”这句话像电一般触着我的心脏,不知是痛,还是羞愧。

  陈子一说:“一切都没了。”

  我说:“可以重新开始的。”

  陈子一说:“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也算是个经历苍桑的人,但我想不通,为什么老天这番对我,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我扶着陈子一走出了不属于我们的春明,在大街上茫茫然地走着,也有一两个熟悉的人,但都不过来打招呼。

  人去茶凉。

  雪儿醒了,第一个要见的就是我。我接到静月的电话后急忙跑到医院,静月站在门口,说雪儿不让她呆在里面。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赶紧推开门,雪儿安然无恙,两只眼睛求救般盯着我。

  我说:“好些了吗?”

  雪儿说:“把门关上,我只想和你说话。”

  静月出了门,关门的声音让我心里寒颤了一下。

  我说:“雪儿,不要想什么,我是来接你的,等你好了后我们就回家。”

  雪儿无奈地笑了一下,大约是脸上的伤痛很剧烈。

  我说:“你别说话,想吃什么就点一下头。”

  雪儿说:“你不要为我伤心,我知道我有这么一天。”

  我忍不住了,一下子哭出声来,泪水滴在雪儿的手上。雪儿抓紧我的手,像怕丢失了。

  很久,雪儿才说:“要好好的对静月,她不容易。”

  我说:“会的,以后我们住在一起,到小河里去捉螃蟹,去山上看落日……”

  我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雪儿也在听,她一直抓着我的手,我感觉得到她的内心,是恐慌,是绝望。

  静月一直站在门外,就连医生进来给雪儿打针时她以不让进。

  雪儿问我:“是什么时候了。”

  我看看表说:“还有几分钟就到七点。”

  雪儿说:“好快啊。”

  陈子一在敲门,雪儿示意让他进来。陈子一进来的第一句话是:“你还痛吗?”

  雪儿哭了,她哭不出声来,因为脸伤实在是太宽,没法让她的表情呈现出来,我只看见她的泪水一堆堆地向外挤。

  陈子一也哭了,他转身跑出了房间。静月在后面追赶他。

  我们三人在医院里住了下来,连换的衣服都是一次性,因为雪儿的情绪很低落,既不吃也不喝,我们怕一不小心被她钻了空子。

  事情还是来了。

  静月去卫生间的时候我出去卖盒饭,陈子一正好去律师所办理一些手续。当我开着陈子一送给雪儿的车刚出医院的大门时,静月哭着打来电话,说雪儿用水果刀插进了心脏。

  那把该死的水果刀是我卖来给雪儿剥苹果的,竟成了让雪儿断送性命的工具。我跑进雪儿的病房时,医生正往她头上盖白布。

  陈子一接到电话的时候很冷静,让人害怕的冷静。我说:“我开车来接你?”

  陈子一说:“你怕我开不稳车不是,我可比你早十几年会车这玩意。

  就像两个朋友间的对话,怎么不让人心惊肉跳。

  从律师所到医院的路程最多不超过十分钟,而陈子一半个小时都未到达,我打通他的手机,接电话的是一个警察。

  我知道是陈子一出事了。

  静月差点晕过去,医生给她打了镇定针,我一个人赶往出事点,静月留在医院办理一些手续。

  这条我们每天都要经过的十字路,车辆已经停止通行,我把车停在警察指定的位置,一下车就看到马路上的血迹,和被撞坏的轿车。

  我问警察:“为什么不送医院?”

  他们说:“我们赶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我看到了陈子一,浑身上下都是血,脸上还镶着些碎玻璃,他的眼睛闭着,像是在沉思什么事。我把那些玻璃一块块的,轻轻的从他脸上拿下来,他一点知觉也没有。

  一个胖司机走到我面前说:“真对不起,绿灯亮了我开过来,他从旁边撞了过来……”

  公安局长也来了,说什么祸不单行,要我们节哀,还说雪儿的事对方要补偿一些费用。

  钱是不能换回生命的。

  就像雪儿,年轻的生命;陈子一,无奈的生命。这能用钱换来吗,我觉得这一切事故的来源都在一个人身上,那个叫王明的警察。

  这几天的风吹得很凉,好像是到了秋天,城市里飘荡着一些枯叶,清洁工们一天到晚的扫着地,嘴里叨唠不停。而春明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富贵已经随着火化场的烈火化为灰尘,飘进了大海。

  再说一次我爱你

  雪儿走了,她的一切都烙在我心里,每个晨曦,第个黄昏,每个孤独的夜,我都会想她,并是不想她的爱,而是想她这年轻的二十五年,那种形同妓女般的生活,那种爱我又无从表达的眼神。

  有的时候,静月搂着我,总会问一句:“是在想她了吧?”

  是在想,我的心灵出卖了我,但也只能是怀念,遇上这种事,我也只是淡淡的笑笑,继续我和静月的生活,因为我们已经有了一种物质,那就是爱。

  城里的朋友打来电话,说王明真的当选为副局长了。我收拾起行装,对静月说要去城里办点事,一个朋友的公司出了点问题,让我去帮帮忙,时间不会超过十天。

  静月说:“你去吧,放开点做。”

  她好像知道我要去做什么,还叫我放开点去做,我真的为她这种理解而担心,要是我这一去真的回不来,她以后的日子将怎么过,但我又必须去,我不会让雪儿和陈子一白死,不会让一条蛀虫危害社会。

  走之前的晚上,我和静月的爱火出奇的高涨,我们尽情的享受着对方,很久,很久。

  到了城里,我找到给我消息的阿二,一个地痞。

  阿二说:“樊哥,我观察了好久,他经常去一个叫格士的咖啡厅,还带着个妞。”

  提到格士咖啡厅,我心里一阵揪心的痛,我说:“那好,你帮我找几个弟兄,钱的事好说。”

  阿二说:“我不是帮你,是帮陈哥,他生前给我不少恩慧。”

  阿二是陈子一在社会上结交的朋友,但我从未听陈子一说过,在陈子一出事后的当天,阿二带着他那帮兄弟来帮我料理后事,下葬的时候,阿二说了句话:“陈哥,我一定帮你报仇!”我给阿二留了电话号码,让他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这事我没给静月谈起。

  考虑到王明是警察的原因,我决定晚上就动手,阿二也同意,便召集了十几个弟兄在格士咖啡厅里埋伏。

  我说:“事后由我负责。”

  阿二说:“樊哥,你真够义气,但你不能进去,你进去了陈家就没人了。”

  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阿二说:“你小看我了,既然我要帮陈哥报仇雪恨,不能叫人走在我前面。”

  我感动得流泪,我说:“阿二,好兄弟。”

  我把已经准备好的五十万现金递放在阿二手上,他也没推辞,说得打点弟兄们。

  晚上,我坐在轿车里,能清楚的看到马路对面的格士咖啡厅,阿二说要在门口动手,如果意外,连那个女人也一块干,我劝他好久,他同意放过那个女人,但有一点,必须把她打成脑镇荡。我顾不得那么多,能跟王明的女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只要能报仇就行。

  八点十分的时候,王明开着辆红旗出现在格士咖啡厅门口,我的血液加快了,一个由阿二弟兄扮演的服务员上去拉他的车门,王明下了车,一把匕首从他后颈直插下去,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真怀疑那把匕首的质量,但王明的确是倒下去了,那个女人开门下车的时候,未来得及叫喊便被木棒打晕了。

  看完这一幕,我便离开了。

  我准备连夜赶回老家,之前我已与阿二说好,事后我们不再通电话,也免被人怀疑。这时手机却响了,竟是静月打来的,她在出城的加油站等我。我身上出了冷汗,原来她知道我来城里的原因,还跟着来了。

  见着静月的时候,她抱着我大哭,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我说:“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夜里的风吹得很大,用力地撞着车窗,试途找个缝隙钻进来。静月在后排睡着了,我从反光镜里看她,真的很美很美,在我大脑里,始终重复着她抱着我说的那句话:“我真的有了。”

  故事到了尾声,我成了朴素的农民,静月相夫教子,我还把她的养父母接到了家里,我们一家七八口人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人生的起点有时会从一落娘胎就开始,有时在大学毕业才开始,有时在五十岁才开始;但都逃避不了一个现实——死亡,或喜或悲,活着的人照样走以后的路;死了的人只是留下一些不堪的往事和教训,犹如枯叶般在风里飘荡。

标签: 中篇小说 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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