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实高考神坛的爱恨情仇录
李俊
2019年6月25日早晨，廉江实验学校的校门一开，家长们就飞奔向了报名现场。据说，很多家长都是在凌晨时就过来排队的，生怕错过报名机会。一千个补习名额，很快就被抢光了。
对于这种现象，这和演唱会定价策略是相似的。著名经济学家张五常教授，他在文章上有了解释，我就不重复他的观点。从大环境来看，政策方面是不支持公办高中举办复读班。这就给了很多民办学校的市场机会，至于能否胜出，还是要看自身的竞争力。
廉江实验学校能够对考生有吸引力，让家长们投钞票方式去支持，这和高考方面取得优异成绩有关。2019年高考，湛江市有四位考生进入全省文理科前50名，他们都是来自廉实。2018年，广东省理科第一名来自廉江实验学校。
2018年，粤西地区有13人进入广东省理科前150名。这13人，有10人是来自湛江一中，另外3人来自廉江，应该是廉实的考生。如果从这个数据来看，湛江一中是远远赢了廉实。真实世界里，还有传播力规则，就是头部效应。虽然廉实只有三个考生进入全省理科150名，但是有两名考生是进入全省十名的，特别是第一名是来自廉实。
很多领域都是赢家通吃的，高考也是如此。廉实能够取得成功，就是在策略上懂得赢家通吃的原理。很多时候，人们的注意力主要关注这个学校考上多少个清北，多少人进入全省前10名、前50名，前100名等。这个学校的重本率或者本科率，人们兴趣并不大。
2017年和2018年，廉实平均一年有20多名学生考上中山大学。湛江一中每年考上中山大学人数，一般在一百人左右，个别年份接近150人。这个数据，没有多少人关注，毕竟在传播力方面并不强大。
据《徐闻中学2019年普通成绩简报》提供的数据，文理总分600分以上的考生，湛江一中195人，廉江实验学校141人，湛江市二中53人。达到高分优先投档线（一本线）的人数排名，第一名是湛江一中，第二名是湛江市二中，第三名廉江实验学校。
不管如何，廉实在高考取得这些成绩，都是值得肯定的。毕竟，作为一个民办学校，能够如此短的时间取得这样成绩，确实不容易。廉实考上清北的学生，多数都是复读生，这也引起很多争议，但是从营销学角度来看，确实没有错。
客观来说，如果廉实没有把优秀复读生挖来，把首届高考打响了，那么就没有之后的马太效应。2015年是廉实的首届高考，全部都是复读生，结果就有人考上清北。就这样，廉实的名气也就打出来了。
廉实舍得重金挖优秀考生，特别是复读生方面，这个做法是正确的。其实，这个逻辑是很简单的。那些离清北录取分数相差10多分到20分的考生，要是给他们几十万元，将来考上清北还有重奖，多少还是有一些吸引力。那些并不富裕家庭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是有点动心。就算来年没有考上清北，起码还可以稳拿几十万元。
重金挖高分复读生，这个策略是正确的，但是也不能忽略本校的应届生。要是长期依赖复读生来维持门面，本校的应届生高考成绩不理想的话，也会影响到学校的发展。树大招风，廉实也面临着各种指责，说学校花钱到处买学生，甚至到外省买学生。如果只是在广东省内挖高分的复读生，目前政策是许可的，但是到外省挖学生的话，就有涉及高考移民。道理很简单，高考移民的考生，这对广东考生的利益是伤害。深圳富源学校，就这样倒在风口之中。
廉实是否有类似深圳富源学校的操作，目前是没有证据，可是各种传言还是不断。有一些传言是这样的，说到珠三角某所民办学校，到湖北、湖南等在身份去挖优秀的初中毕业生，然后把他们户口迁移到广东省。
虽然廉实是民办学校，但是教师的工资是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廉价市财政发的，另一部学校发的。根据廉实的招聘条例：“年薪：高中教师13—30万元；初中教师10—20万元；小学教师9—16万元。年薪包括本市财政发放的工资福利待遇。”廉实的教师也可以享受财政工资，这就等于获得很多补贴。因此，廉实的发展，也和当地政府大力支持有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廉实也成为很多考生和家长心中的神坛。现在，人们把廉实捧得高高在上，似乎是一个神话那样。一旦成为完美形象之后，发生一点瑕疵的话，就会很多风险。
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廉实在宣传手法，可能嫌疑虚假宣传，或者玩弄文字技巧。2018年7月4日《湛江日报》报道：“今年，廉江市实验学校高考成绩取得重大突破，该校周君宝同学获得广东理科第一名，陈佩宁同学获得广东理科第四名。这是恢复高考以来，我市高考考生理科成绩首次在全省排名第一。”报道里的“我市”到底是湛江市还是廉江市，没有说清楚。在一个地级市报纸上说的“我市”，按照通常理解，应该是地级市湛江，而不县级市廉江。
1985年，湛江一中考生李朱获得广东省理科第一名。因此，廉实的考生肯定并不属于湛江市首次。当然，廉实也可以出来解释，这里的“我市”是廉江市，而不是湛江市。表面看来，这种擦边球的做法，确实能够带来一时效果，可是也会给以后留下隐患。
廉实能够取得成功，肯定是做对了什么，有很多地方值得的学习。同时，廉实也有个别短视行为，慢慢隐藏着危机。有的问题，看起来是很小的，可是也会慢慢积累起来。要把教学质量提升上去，这个是要烧钱的。要是有一天，政策发生改变，廉实的教师不能享受财政工资，这方面的开支，将会增加多少呢？
客观来说，很多民办学校在运营方面，往往缺乏产品思维。湛江北附高考奖励条例写着：“被清华、北大录取奖励奖励人民币100万元。被人大、复旦大学、浙江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武汉大学录取者，奖励人民币3万元。”首先，复旦录取分数远远高于武汉大学，奖励相同金额，并不合适。其次，复旦和上交大，录取分数解决清北，只奖励三万元，相对清北的100万元，实在太少了。把复旦和上交大的奖励金额提高，就会吸引更多出于过渡地带的考生，从而也增加考上清北的概率。
未来人口流向，湛江各县的人口，都是慢慢地流向市区。如果从地理位置角度来看，湛江北附要比廉实有优势。不过，有点让人想不明白就是，湛江北附在挖优秀复读生方面，并不是很擅长。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外人是很难看清楚。
过去很长时间里，徐闻中学高考成绩都是很差的，但是最近这几年，徐闻中学发生逆转。以前，徐闻中学高考成绩是输给雷州一中，可是如今超过了。2019年，徐闻中学总分600以上有5人，廉江中学和遂溪一中两校加起来，也是5人。
至于廉实将来发展如何，这是人家的事情，但是廉实给公办学校带来压力，并不是坏事。总分600分以上，茂名一中74人，廉实141人，湛江一中195人，湛江二中也有53人。因此，湛江高考成绩，总体上还是不断进步的。
能够成为高考赢家，拼的是智力、勤奋等因素。高考是以基础题目为主，再加上少数难题，重点考查基础和技巧。一个人要想考五大名校，需要有一定聪明，但是更多是扎实基础和正确训练。基因决定一个人聪明的上限，但是生活见识是决定一个人愚蠢的下限。因此，只要没有突破基因决定的上限，聪明多少是可以后天训练出来。
考上清北，确实值得开心，但是也不要神话清北的学生。清北本科学历，是一个非常值钱的资产，然而也要看个人如何经营。我有很多朋友（几十个），他们本科是就读清北，可是也没有大家想象之中那么厉害。道理很简单，北大校友之中，能够取得杰出成就的人，也是属于少数。
有的考生，为了一百万元的奖励，报考了北京大学医学部。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学习医学，只是为了拿这100万元，就选择北大医学部，这是得不尝失。北大医学部录取分数比较低，甚至比复旦、浙大等要低，可是并没有存在套利空间。据说，北大医学部每年都有一些人坚持不了，从而选择退学。
说起黄冈中学这个名字，人们就想到很多神话故事，然后最近这十年，这个神话的黄冈中学却走向衰落之路。黄冈中学走向衰落之路，并不是个例。国内类似黄冈中学的学校，都是普遍走向衰落。很多县级重点中学或者老牌农村中学，往往都是不堪一击。
未来的趋势就是，优质的教育资源，往往会集中在经济发达地区，或者当地在的经济中心。廉实在地理位置方面，并没有优势，这就是一个瓶颈。湛江市实验中学，办学地址在雷州，如果搬到湛江市区的话，办学质量肯定有所突破。
学生和家长一起把廉实捧到高考神坛，然而维持着这个品牌，并不容易。还是一句话，树大招风，任何的一个错误，都会被放大。这是廉实也要面对的。规模做大，内部的交易费用也会变高。在这里，我还是想提一下科斯这个名字。
真实世界的交易费用，并不为零。廉实高考神坛背后的，可能需要面对一系列的爱恨情仇录。看似乎是简单问题，背后可能是很复杂的，里面的因果关系，有可能上帝才知道。
2019年6月26日
李俊，广东湛江人。个人公众号：草根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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